初春的晚风有些冻人,我出来之后不禁打了个寒颤,太阳退居幕后,夜幕悄然登台,四周大厦五彩斑斓的灯将本该漆黑的夜涂上各种颜色。
长沙很繁华。但是似乎没有我的家。
方然在酒吧担任贝斯手的时候,她很喜欢吉他,于是总是缠着我要我叫她吉他技巧。
那时候刚来的方然很快乐,即使我和曾经的她刚分手,心情非常郁闷,有时候给方然脸色看她也不会在意,还会讲段子给我听,每一次真正郁闷的时候总能被她一个小笑话逗乐,将我从阴云中拉出来。
所以我也逐渐接纳她,有时候除了一些乐器,也会聊生活,聊理想,聊过去,聊未来。
渐渐的,一种莫名的气氛在我和方然之间蔓延,连常赢都怀疑我两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但是我和她都知道,我们就当时来说并不适合,因为我当时心里还是放不下曾经的她。
她叫穆晓,我前女友,也是方然来之前的贝斯手,我们曾共同就读于长沙某高校,而学生时代的感情总是不掺杂过多的物质。
或许是一阵清风带来一些果香,亦或是天气正好,微风不燥,总之机缘巧合之下,弹吉他的我遇见了弹贝斯的她,我们相识,相知,到相恋,并没有多么曲折,有的,只是爱情中小打小闹的甜。
三年悄然而过,当我们离开校园的时候,社会上的风雨才真正淋到我们身上。
她家条件很好,妈妈是大学教授,父亲从事行政工作,本来大学毕业想送她出国留学深造,可是因为我,她留了下来,跟我一起住在了长沙,我是反对的,因为我知道作为男朋友不应该阻碍她的发展,每次我提意见的时候,她总是笑着说是怕我跟别的女人跑了,其实我知道,她只是单纯的爱我,所以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倾尽全力对她好。
毕业即失业,她为了摆脱对家里的经济依赖,和我一起成为酒吧驻唱,一开始真的很快乐,虽然钱不多,但是每天似乎总是能过的那么充实。
成人的世界总是不如学生时代那么单纯的。后面当我们为了柴米油盐等琐碎吵得越来越频繁时,那一天的一次争吵过后,她突然对我说:“景岩,我认真的问你,你真的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有未来吗?”
我茫然,为她为什么提这个问题茫然,也为她问题中所谓的未来茫然。
好像是的,我们似乎只是想着只要有爱,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可是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买不起车,买不起房,生活似乎除了所谓的爱,什么都没有。
我沉默。因为我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冲动而许诺什么,最终却还是让她失望。
殊不知沉默也是一种答复,她看着沉默的我,凄然说道:“我答应我爸让我出国留学的计划了,或许暂时的分开才能让我们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天晚上,她就这么走了。
在离开出租屋之前,她含着眼泪更咽地对我说:“景岩,不是我物质,我觉得生活不能这么过下去,我不想每一天醒来就是去菜市场抢菜,只是因为同样的菜,超市比菜市场贵那么几块钱!我也不想买一箱牛奶都要买临期的,因为临期打特价更便宜!我愿意陪你奋斗,我愿意陪你落魄,但是我不愿意一直过着这样毫无希望的生活!我更加不愿意将来我们的孩子面对的是我们现在这样的一事无成的父母!你知道吗?”
我还是沉默,她似乎有些失望,摔门而去。我不知道这样是否算是分手,只是她把我的联系方式彻底拉黑了,手机号码也换了,连她最好的闺蜜都跟我说联系不到她,她就这么从我的生活当中消失了,杳无音讯。
我废了。
所以我真的很感谢方然,如果不是她,我究竟会颓废下去多久,是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是她的工资让我有一口饭吃。
但是后来我经过对穆晓走之前得话反复琢磨,觉得做个小驻唱真的很不稳定,并且似乎真的是没有希望,于是我就跟竹子姐递交辞呈,但是方然坚决反对,她觉得这样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人不一定要求大富大贵,由于我硬要走,她跟我置气,甚至连我的送行宴都没有来。
后来我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才知道她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看着手机上扎眼得红色感叹号,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喜欢拉黑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来达到发泄亦或是其他目的,穆晓是这样,方然也是。
而今天是我离职以来第一次再见到方然。
思绪万千,打火机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方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我一起站在马路边,我看着她生疏的手法点烟,不禁有些好笑,谁料想她只是吸了一口就给呛了,连连咳嗽,“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抽这玩意,呛死本姑娘了,不抽了不抽了。”说着,她将打火机和那一包刚拆封的和天下递给了我。
我知道她只是怕我没有钱买烟抽,才会做出这种滑稽的事情。
心里莫名感动,外面很冷,我把外套西装披在她身上,她紧了紧,说:“怎么样,这段时间在哪里挣大钱。”
我听出了她的讽刺意味,笑着说:“在一个小公司的小策划部工作。”“哟,回归老本行了啊,这可比弹吉他好玩多了吧。你不是说跑场子挣不到钱吗,人家常赢可是买车了啊。”
“是啊,可能就是我的问题。”我看了看天说。虽然万千霓红闪烁,但是似乎依旧划不破那重重夜色。涂上的颜色也只是流于表面。
天真的很黑。
她不再说话,将西装还给我就进去了。
看了看手机,晚上八点,房东老刘发了个信息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在楼下小店里等我回去喝酒,顺便跟我说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