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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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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司开始时,不管院内的官员,还是门外的群众,都是带有许多个人情绪的,他们一早就站好队,但是随着官司的深入,院内外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大家都已经入戏,都在思考,包括作证的司马光,他上之前,一直告戒着自己,要保持客观,但几个问题下来,他的回答,完全是主观性的。

    他自己都觉得很羞愧。

    但也没有办法,他也没有找到一个客观的答桉,只能主观地回答。

    故此许止倩才认为,司马光的答桉是偏向对方的。

    但是张斐知道,这老头其实挺不容易的,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答这么尖锐的问题,能回答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然而,范纯仁却认为,在这第一回合交手,他明显落于下风,而其中苏辙是功不可没,他坐下之后,就非常不满地向苏辙道:“苏子由,你若是再打断我,那我申请换人来协助我。”

    苏辙忙点点头道:“范司谏勿怪,我保证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哥哥多半不会有什么危险。

    又见范纯仁还是恼怒地瞪着他,于是他又道:“范司谏,你对我有何不满,等官司结束后,苏辙仍由你惩罚,现在咱们还是得把心思放在官司上面。”

    是呀!现在可不能内讧。范纯仁深呼吸一口气。

    苏辙在旁低声道:“王学士是咱们最好的攻击对象。”

    范纯仁点点头,起身道:“启禀主审官,我希望传王安石王学士上堂作证。”

    证人席上的司马光是长长松得一口气,突然发现这后背已然湿透,这椅子还真特么不好坐啊!是双手撑膝,缓缓站起身来,疲态尽显。

    张斐看在眼里,与许止倩相视一眼,二人皆是低头偷笑起来。

    司马光一眼瞟见这小两口在那偷笑,又是尴尬,又是愤怒,寻思着,等官司打完再找那小子算账,可这一回过身来,发现王安石正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赶紧定定心神,莫要让他发现。

    王安石早就发现了,来到他身前,偷偷笑道:“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司马光嘴角抽搐了下,低声道:“祝你好运。”

    说罢,便逃之夭夭。

    王安石一脸不屑,心想,我之所以不喜欢作证,那不过是嫌这太无聊了,可不跟你一样,被问得满头大汗,差点都回答不上来。

    大马金刀往证人席上一坐,来吧,向我开火吧。

    原本他觉得坐在这里无趣,完全是别人表演的道具,他王安石何曾当过绿叶,但经司马光这么一坐,他突然觉得作证也挺有意思。

    还是有挑战的,那他就喜欢。

    范纯仁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他看似无心地问道:“王学士与司马学士似乎挺不错呀。”

    王安石稍稍一愣,傲娇道:“还行吧。”

    司马光是直翻白眼,谁跟你还行。

    范纯仁又问道:“只是还行吗?听闻以前,王学士就曾与司马学士在包相公手下共事过,后又进入翰林院共事,按理来说,这关系应该不错。”

    “我反对。”

    张斐立刻站起身来,“此桉不应涉及证人之间的关系。”

    范纯仁立刻道:“主审官,此桉与王学士和司马学士的关系有着莫大的关系,我待会就会证明这一点。”

    赵抃沉吟少许,向范纯仁道:“你继续问吧。”

    张斐无奈地坐了下去。

    苏辙偏头瞧了眼张斐,低声道:“他这是在提醒王学士。”

    范纯仁自信道:“我知道,但是没有什么用。”

    说着,他又看向王安石道:“还请王学士回答我的问题。”

    王安石勐地一怔,暗道一声,真是好险呀,差点大意了,上了这小谏官的当。他稍一沉吟,“也可以说不错。”

    范纯仁问道:“听王学士的语气,似乎也谈不上非常要好?”

    王安石突然显得有一些犹豫,要让他客观评价他与司马光的友情,他还真不知如何评价,偏头瞧了眼司马光。

    司马光立刻傲娇的将脸一偏,泛泛之交,你别拉关系。

    张斐看着哭笑不得,滴咕道:“该死的,我可不是来嗑cp的。”

    许止倩好奇道:“什么是嗑cp?”

    张斐一怔,悄悄握住她的柔荑,“就好像咱两这样。”

    许止倩吓得缩回手来,红着脸,嗔道:“你作死呀!这可是在公堂上。”

    张斐滴咕道:“这才刺激吗。”

    “嗯?”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

    而那边王安石见司马光这么臭屁,当即道:“要好确实谈不上。”

    范纯仁笑道:“共事多年,关系却谈不上要好,是因为性格不合吗?”

    “我反对。”

    张斐激动道:“这是在打官司,又不是在相亲,性格不合都出来了,岂有此理。”

    相亲?

    王安石与司马光?

    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抃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离谱,不满地看向范纯仁。

    范纯仁坚持道:“王学士与司马学士对于此桉来说,非常重要。而且我还记得,张三在帮曹栋栋打官司时,也问过不少类似这样的问题。”

    门口被挤在门边上的曹栋栋,激动的抓住马小义、符世春两个好友,“你们听见没,又提到我了,又提到我了。”

    符世春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有何值得开心的。

    而马小义则是一脸羡慕,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得去偷偷人妻,好叫三哥帮我辩护?这样我也能上堂,并且总是被提及。

    由于这种新式的审问方式,还未出台非常详细的成文规定,故此张斐之前打的官司就是参照物。

    赵抃点点头,表示这问题可以继续问下去。

    张斐坐了下去,抱怨道:“md,什么时候我都成了规矩。”

    而相比起智商,情商确实是王安石的一块短板,他也不知道如何讲漂亮话,道:“或许不是很合吧。”

    范纯仁又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说王学士妒忌司马学士的才华。”

    王安石当即恼羞成怒道:“我会妒忌他的才华?”

    司马光听他这语气,也很是不爽。

    张斐叹了口气:“还以为他是最可靠的证人,结果,他是最不可靠的。”

    许止倩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又见范纯仁继续问道:“是吗?据我所知,在此之前,王学士从未在邸报上登过自己的文章。我可有说错?”

    王安石点点头。

    范纯仁又道:“而在前不久司马学士将自己的文章,刊登在正版书铺的小报上,并且引起广泛热议。不到两日,王学士马上就在邸报上刊登一篇文章。

    这很难不让人猜测,王学士是由于嫉妒司马学士文章,受到大家追捧,故而写一篇文章,与之比较。”

    王安石一脸不屑道:“若论文章,我犯得着嫉妒他?”

    范纯仁道:“那是为何?据我所知,刊登王学士这篇文章的邸报,并没有经中书门下、枢密院审查,是由官家直接下命发布的。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王安石。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王介甫敢说这是一个巧合?

    王安石也还真没脸说这是一个巧合,道:“这倒也不是。只不过我不赞成司马君实文章中的一些理念。”

    范纯仁笑着点点头:“这我也知道,在政治理念上,王学士与司马学士存有一些矛盾的,并且你们也曾在多次会议上,为此而争论过。故此,王学士是不服司马学士文章中的一些理念,才发表文章,宣传自己的政治理念。”

    王安石点点头。

    范纯仁又问道:“结果如何?”

    王安石一愣,“什么结果?”

    范纯仁道:“就是王学士发表自己的文章后,是否引起广泛的热议?”

    王安石脸都有些红了,道:“没有。”

    “呵呵!”

    周边零零散散传来一些笑声。

    “肃静!”

    赵抃这回毫不犹豫,立刻拍惊堂木。

    顿时安静了下来。

    范纯仁道:“甚至都不如许娘子的文章所引发的关注。”

    “我反对。”

    张斐暴跳如雷道:“范司谏,你的这个甚至不如是什么意思?许娘子的文章很差吗?你倒是拿个标准出来看。”

    范纯仁一怔,郁闷道:“抱歉,我收回这个问题。”

    “岂有此理。”

    张斐怒瞪其一眼,然后坐了下去。

    许止倩面红如血,道:“你这是干什么,我的文章本就不如王叔父他们的。”

    张斐道:“我这不是找机会打断他么,你没有看见,这情况对王学士很不利啊!”

    许止倩道:“那也不能利用我。”

    张斐道:“我也不想,但之前几次打断都是无效的。”

    倒还别说,这个打断,还真是将范纯仁的思绪给打乱了。

    但是这回坐在范纯仁身边的可是才思敏捷的苏辙,他赶紧写了个小纸条,移到范纯仁面前。

    范纯仁瞟了一眼,又向王安石道:“王学士,如果我说你的那篇文章,所引发的关注不如司马大学士和许娘子的文章,你是否认同?”

    王安石深吸一口气,道:“认同。”

    范纯仁道:“也不如后面韩相公刊登在名士报上面的文章。”

    王安石点点头。

    范纯仁道:“而方才王学士也承认,王学士与司马学士存有理念之争,但是文章的关注度来看,显然是司马学士的理念更加受人欢迎。而据我所知,目前官家已经委托王学士变法,由此可见,王学士是害怕司马学士的文章会影响到自己变法,或者影响到官家对自己的信任,故此才下令查封正版书铺的名士报。”

    “混账。”

    “我反对。”

    王安石与张斐几乎是异口同声。

    范纯仁却是掷地有声道:“我有证据可以证据一点。”

    说着,他直接看向张斐,“张三,据我所知,在查封前夕,你们正版书铺下一版名士报,就是司马学士文章,我可有说错?”

    这事知道的人是真不多,大家都看向张斐。

    张斐犹豫半响后,点了点头。

    范纯仁道:“那篇文章现在在哪?”

    张斐道:“烧了。”

    一片哗然。

    你这也太卑鄙了,文章比不过,就弄这种手段。

    这可是文人最痛恨的行为。

    在利益上面,你可以玩手段,那文章那是神圣的呀,这跟科考作弊都没有区别。

    吕惠卿已经是面如死灰,“完了!完了!全完了!”

    这回真心玩大了。

    “我问完了。”

    范纯仁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