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肖总好!肖总好……”
肖林夹着公文包步履生风,热情且过度热情的回应主动打招呼的女同事们,一张脸上除了痞痞的笑,找不到第二种表情。
“肖总您……”秘书林佳佳站起身,话未出口被肖林打断:“佳佳下午好呀,今天比昨天又漂亮了!”
说话间肖林推开严屹办公室的大门,大踏步迈向严屹办公桌的同时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一脸坏笑道:“我听陈思东说你出车祸了,来看个热闹!”
严屹并未抬头,也未发一语,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一动未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开门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空气。
“啧啧,合着人没事,就是感官失灵了,哑了?还是聋了?听不见我进来了?要不要小哥哥我给你治治?”
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肖林伸出五指在严屹眼前摇晃,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道:“难不成是瞎了?我这么个大帅哥撩你都撩不动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下去!”严屹伸手推开肖林伸到眼前的大手,顺便带动椅背换了一个方向。
“没劲!”肖林扁扁嘴跳下去,斜依在沙发上道:“虽说业余,但你大小也是个赛车手,景天路那里天天堵得爬都爬不动,车速根本上不去,还能出这种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叮咚一声,林秘书的声音传来:“严总,陈助理需要见您!”
“让他进来!”肖林抢先回话,然后朝严屹挑挑眉毛道:“嘿!巧了不是!你不说有人说,我问小陈就是!闷葫芦!”
“严总!哦~肖总也在,肖总好!”一身西装革履的陈思东冲着肖林一个点头,然后回身面对严屹道:“严总,上午的肇事司机已经查清楚了,她应该是新手,那辆车是新买的,在一个叫花雕的女孩名下,女孩21岁,吴市人。”
之所以继续汇报,陈思东知道,严总的事情不必避讳肖林。
“哇塞!女人!资料呢?我看看漂亮不?”
“拿来!”严屹伸手,陈思东赶紧把手中的资料递过去,然后朝着一旁的肖林尴尬一笑。
是然然!就是然然!严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喉咙被更的生疼,眼睛一片温热,照片模糊在视线里。
“巧的是,她现在就在我们公司实习,策划部实习助理,前天刚刚上岗,住在我们的员工宿舍。”陈思东见严屹盯住照片,并未往后翻阅,简单两句进行了总结。
“知道了!车修好之后把钥匙给我,你去忙吧,肖林也出去!”
虽然满腔疑问,肖林还是撇撇嘴跟着陈思东走了出去。做了八年的朋友和合作伙伴,肖林精准的抓到了严屹眼中泛红的一幕,数年来游走于声色场中,察言观色是肖林最擅长的事情,肖林知道,严屹心中有一块不能碰的伤疤,数年来谁都未能染指分毫。
同样是桐城贸易界的钻石王老五,肖林声色犬马,而严屹生人勿近,不知为何,性格完全相悖的两个人竟会惺惺相惜,合作中相互取长补短,但宝贵的是,严屹的冷硬和坚持,肖林愿意守护。
办公室里,严屹泛红的眼睛聚满泪水,抬头轻叹,两眶泪水被生生憋了回去。十一年了,这是十一年来严屹第一次这般难以自持。
陈思东跟了严屹近十年,被肖林看在眼里的一幕他同样心知肚明,所以这辆车、这把钥匙、这个女孩很不寻常,至少在严总眼里很不寻常。
亲自在4s店跟踪修复进度,第二天下午下班前陈思东就把那辆车停到了严屹车旁,并把那把车钥匙放到了严屹的驾驶座上。
“花雕,宿舍外有人找!”薛漫漫眼神怪异,传话给花雕时满脸探究。
“谢谢,我这就出去!”
花雕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针织外套踏着高跟鞋出了门,走廊转角处,正迎上严屹满眼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花雕停住脚步。
“是你!对不起啊!昨天……”
“昨天开车喝酒了?”严屹疾言厉色。
“哦,不!不是,昨天我太害怕了才跑的,后来我回去打听才知道,车被你开走了。你怎么找到我的?”花雕做出一副认错模样,看上去紧张又忐忑,对于如何维护这个单纯又胆小的人设,花雕游刃有余。
看她并没有认出自己,严屹一时间怔住。
“要我怎么赔?你说!”
“赔?……不用赔,钥匙给你,车修好了!”严屹答话,微微颤抖的声音和潮湿的手心无不在提醒着严屹自己的失态。
“那不行!是我的问题,我还……”花雕咬咬下唇,两只手绞在一起道:“我还肇事逃逸,是我的错,你说怎么赔?我赔给你!”
“你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花雕眨了眨无辜又明亮的眼睛,三秒钟后,无缝切换了一副如梦方醒的状态:“啊~我说怎么看着面熟,你像是……像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我在公司简章上见过的。”
严屹不语,直直看着花雕。
“严董事长,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如果知道是您,我肯定不会跑的!”花雕说着躬下身,超过九十度的躬身以代表十足的歉意。
“所以,我是严屹,你认识我吗?”严屹伸手想去抓住花雕的胳膊,不料花雕像是触电了一般向后跳开:“严董事长,我错了!”
离别那年安然十岁,虽说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但那几年家人一样相处下来,两人之间早已经成了亲人,至少严屹觉得,胜似亲人!若说安然是忘了自己,严屹不信!但是既然她不愿相认,那理由只能是花雕不想承认自己是安然,一时间各种思绪翻飞,严屹心中微微发痛。
稳稳心神,严屹道:“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带你吃饭去!”
“吃饭?不了,不了,我还是折现给你吧!”
十一年了,一个女孩的十一年,往昔的安然样貌早已大变,如今名字也不相同,既然找到这里,花雕认为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城市,所以站在他跟前的,只是花雕花雕需要的是欲擒故纵,而不是泪眼寻亲。
“就当是赔我的修车费了,一起去吃饭,一个人也是要吃的。”
所以,她不只是不想认出自己,连再次认识都不愿意了吗?严屹暗自坚持,并找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当的理由,心存一丝丝侥幸,他好想她能在下一刻叫出自己的名字,那么他就会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是这些年,牢牢把她放在心上一样。
“这样啊?但是,但是我吃过东西了,女孩子嘛,晚上尽量节食的。”
“为什么来居安实习?”
“投了好多家简历,是居安最先回应的,咱们公司的办事效率真高,怪不得这些年越做越强呢!”花雕隐去心里的小九九,露出一脸崇拜模样。
“所以,实习之后会留下来吗?”
“我可以吗?那最好啊!只是,我虽然证考的不少,但没有什么经验,只是董事长说话应该是算数的吧?”
“叫我……叫我严屹吧!”严屹松了口气,卸下紧绷的神经,罢了!既然你愿意出现,只要你在身边就好,不管你要做什么,要怎么样,一切都依你就是。
“那,那严总,我就回去了!”
她并不愿意靠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更不知是为何而来,但既然她不愿意做安然,那对面的女孩就是花雕吧!收起了自己的过度热情,严屹克制情绪,打定了主意要给她一个安心,不管她目的为何,由着她便是。
从师父走之后,自己站稳脚跟就开始全力寻她,所以她的高中、大学时光他都清清楚楚,她虽然没有见过自己,但是自己已经去过她身边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看他态度逐渐变冷,花雕收起心中点点滴滴的质疑,偷偷松了一口气,心中慢慢安稳下来,告别后回到宿舍,对着那把车钥匙发呆的花雕接到了花贤的电话。
“爸,已经认识了。”
“做的不错!最好尽快达到常来常往,然后等我安排。”花贤并没有想到进展会这么顺利,三天世间而已,进度确实出人预料。而且按照花雕的描述,这严屹应当没有认出花雕,毕竟十多年过去了,样貌大变,身份不同,纵使再敏感,他也不会想到花雕就是安然。
而且,花雕不会主动暴露身份,这点花贤很确定,因为她是一个太有主心骨的人,否则自己不会等到现在才得以出手。
对于花贤对自己的肯定,花雕说不清悲喜,但清楚的是,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工具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爸妈还是为了养父花贤,或是为了自己,花雕不愿意深想。
只是这么多年的心结总是要找到一个契机揭开,就像是一块伤口上的腐肉,相比于盖上纱布由他自生自灭,揭开来挖出去或许是最好的做法,所以就算是花贤不出言相逼,自己也是会走上这条路的吧?
“屹哥哥,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