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鲍尔和姜闯听到杨琳的声音,都扭头瞧过去。
姜闯绝望的眼神中又有了生的希望,首先喊道:“杨小姐!是我,我是姜闯!快让你爹放了我。都是误会。”
鲍尔已经迎了过去,上下打量道:“女儿,你没事吧?”
杨琳摇摇头,目光中没有以往见到父亲的热情,有的只是冷漠和复杂的心情。
鲍尔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关切的眼神也收敛了一大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这两天你都去哪了?发生什么事了?”
杨琳淡淡道:“没事。”然后快步走到姜闯面前,冷冷问道:“我认得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来抓我的?”
姜闯说道:“白老伯失踪了,你的朋友凯撒承认了是他杀的,我是来查清真相的。”
杨琳冷笑:“他说是他杀的,你去找他去啊。你找我干么?”
“你是他朋友,你肯定知道真相。白老伯德高望重,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管白老伯的死和我有没有关系,你们都会认为和我有关。你们不是要找凯撒吗,他现在就在林子里,往东北方向走,一公里处。”
杨琳说完,从一旁族人手中夺过一把刀,砍断了绳子,把刀递给姜闯,“拿着刀去。”
姜闯只能点头,独自朝指引的方向跑去。
鲍尔没有阻拦,等到姜闯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才上前说道:“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跟我来。”说罢,朝一旁林子走去。
鲍尔吩咐手下看好树上剩下的十几个人,随后跟着杨琳来到了林子深处。
“女儿,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杨琳停下来,转身盯着鲍尔,泪水先流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鲍尔愣了,忙弯腰去搀扶,“快起来说话。”
杨琳推开他的手,含泪道:“爹,你是我最亲的人。这个世上我可以死,但是你不能死,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去救。”
“女儿,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有人要杀我,也要杀你。更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谁?快告诉爹,爹先杀了他!”
“306区的王大夫。他的势力很大,科技也很先进。”杨琳把被裁缝下药之后的事,以及杀死第一个假凯撒的事都说了一遍。但是关于为什么去306区,她只说是为了带凯撒长长见识,好劝说他加入。
鲍尔听后沉默良久,“真没想到306区还有这样一个人。我安排在306区的人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
“那个王大夫很神秘,想查他很难。就算查到了,我只怕你派去的人都投靠了他。”
“不怕!在城区我们也许很难与之抗衡,但是在这山林里,他来多少人都没用。”
“爹,我回来的路上发现一个好地方,那里有水有猎物,我们如果移居在那里,就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在哪?”
“北边,只有我带路才能找到。”
“你是让我逃吗?以为我对付不了一个大夫?”
“不是逃,是为了壮大,为了成功!”
鲍尔长叹了一声,艰难地点点头,“好吧。”
“爹。你为什么不杀我?”
鲍尔愣住了,“爹为什么要杀你?”他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你也是为了族人着想,只是经验不足,被裁缝骗了,泄露了身份。爹不怪你。”
“爹。”杨琳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
“凯撒都告诉我了。”
鲍尔身子一怔,明白了这句话中的意思,但是看上去还很镇定,说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所有他知道的。都是你告诉他的。有关我亲生父母的事。”
鲍尔盯着她半天没说一句话,眼睛也没眨一下。
杨琳也盯着他的眼,要通过他的眼,看进他的心里。
鲍尔在回忆对凯撒说过的每一句话,有关杨琳的事,只说了不是亲生的,其他的一句没有提。杨琳却为什么会这种表现?她知道的真就比凯撒知道的还多?谁告诉她的?
“爹,你在想什么?”杨琳冷冷地问。
鲍尔感觉到了寒气逼人,轻轻叹口气,说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杀了我亲生父母。不只是我,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
“谁告诉你的?”
“树林里的这个凯撒。”
“他是假凯撒,他肯定是王大夫的人,这一切都是王大夫编造出来的。”
“爹。我现在跪着,就是要证明我不是来报仇的。我是你养大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爹,不管我亲生父母是不是你杀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追究。但是我就是想知道真相,想听你一句实话,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鲍尔刚要开口,杨琳拦住了,她说道:“爹,我希望你不要再骗我。这是我最后的信任。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要说了实话,我还是以前的我。你要继续骗我,我就找王大夫去了。”
“你找他?你还敢去找他?你不怕……”鲍尔没有说下去,他的意思杨琳自然懂得。
杨琳站了起来,双腿麻木得如千虫万蚁在爬,“如果你不想我去,就说句实话。如果你继续骗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你非得让我说,是我杀了你的父母你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吗?那你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就想听你说实话。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信。”
“那我就算骗你你也会信?你自己都不知道真假,我说出来,你又怎么判断真假?”
杨琳转过身去,“你说得很对。你即使继续骗我,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但是现在我不需要你回答了。”
“你不想要答案了?”
“已经有答案了。”
“我还没说你就有答案了?”
“就因为你没有说,所以我才有了答案。你如果没有杀我父母,你早就说出来了。”她回过头,忧怨的目光盯着鲍尔,“对吧?”
鲍尔没有说话,他无话可说,心中已经在承认杨琳说得很对。
“快让人收拾东西,我带你们去新的居住地。”杨琳突然变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鲍尔跟在后面,想开口安慰几句,又不知该怎么说。
走出十几步,鲍尔转了话题,“那个地方安全吗?”
杨琳淡淡道:“我不会勾结外人害你们的。那里现在只有一家五口。”
“你误会了,爹不是那个意思。”鲍尔忙解释,但在这敏感的时候,解释太多好似也没什么用。
杨琳继续说道:“白老伯的死不是我和凯撒做的。307区里有个杜老板,偷偷采矿,发展势力,也是你们的威胁。白老伯有个徒弟叫张琪,她很可疑,身份不明,最好让姜闯查查她。当然,如果姜闯能活着回来的话。”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口一个你们你们的?我们是……”
“别说了!我不是你女儿!我对你说这些是为了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我带你们到新的居住地后,我就会离开。”
“你要去哪?”
“找人。”
“凯撒?”
杨琳没有回答,脚步走得更快了。
二
姜闯没有找到假凯撒,也许假凯撒早已逃了,也许姜闯迷了路。他提着刀独自又跑了回来,他要救那些被绑着的兄弟。能跟随他来的人,他都当成了兄弟,能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
鲍尔也没有再为难他们,只是说道:“白老伯不是杨琳和凯撒杀的。那个凯撒是别人冒充的。如果想查凶手,就去找张琪。”
姜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斗志,伊迈本想兴风作浪,现在为了保命,也只能闭口不言。
姜闯带着人返回307区,走近林子边上,看到异种族人正在打扫战场,一具具尸体都是307区冲出来的人。异种族人倒是没有伤亡几个。
姜闯停住了,问道:“这些人我能带走吗?”
一个头目说道:“你们几个也想留在这吗?再不走就叫你们也躺下!”
姜闯无奈,吓得也不敢再说话,带着人灰溜溜进了城。
城里的人正在期盼,也在担忧。见到姜闯回来,都欢呼起来,围住他们开始不停地问。
姜闯一言不发,他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以前的优越感不复存在。曾经他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现在他知道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伊迈倒是开始了吹嘘,把整个经过说得是惊险万分。众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姜闯独自走出人群,也没有人再去注意他。
他要找张琪,也许只有张琪能让他重新找回自信。
他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人群,也不知道怎么走进的810工作区。
工作区里空无一人,白老伯的徒弟都不知去向。他打开抽屉翻找起来,至于找什么,他并没有目标,也许寻找的只是丢失的自信。
一沓沓的文件散落一地,里面包括徒弟们的个人资料,资料上都有每个徒弟的照片。
张琪,女,25岁,居住城东411号5楼2门。
一张彩色秀丽的照片,长发垂肩,看上去温柔善良。
姜闯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这么一个温柔的女孩,会和白老伯的死有关?”他决定去张琪家里一趟。
城中现在已经人心惶惶,杨琳的海报照片也被人撕下来放火烧了。感觉有点力气的人都拿着武器聚在了城头,年老体弱的,背着行李准备趁乱混出城逃亡。
姜闯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再像以往一样去劝说引导。他麻木了,麻木的心走到了411号,5楼2门。
这一刻,正义的激情又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