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方将绳子的一头放在地上,地上有一个土坑,正好可以趴下两个人,离着自己和三宝布置的捕鸟装置有四五十米。
捕鸟装置很简单,藤条编制的外框,一根根的细麻绳拴在边框上,交织错节,形成一张网,类似于烧烤年代的筛子,暂且就称呼它叫筛子吧,一个长方形的大筛子,长三米多,宽有两米多。
但就是这样一个筛子,就耗费了木方和三宝两个月的时间,因为材料的准备耗时较长。
当然,两个人的效率不会这么低,还有一个捕兔装置呢,就在捕鸟装置一百多米的地方。
筛子的一边在地上,另一边是用一根短木棍支着,短木棍上连接着木方刚才铺放在地上的草绳。
木方从口袋里掏出几把粮食,有糙米、谷子、稻壳等等,洒在筛子下面,筛子的外面少撒了一点,有助于鸟儿们发现此处有食物。
然后两个人跑回土坑,趴下藏好,只露出两个脑袋观察鸟情。
“唔.....,木方弟弟,这样就可以抓住......鸟?”
“放心吧!回头抓住鸟,先给你吃两个!”
“诶......,好!”王三宝拍手大声叫。
“嘘!”
“奥,奥”尽管三宝脑袋不好使,但还是能明白,大喊大叫会吓跑那些鸟的。
木方看着对面松树上成群的麻雀,成竹在胸,自己小时候在烧烤年代的山上没少这样抓鸟,那时候的筛子多么轻便啊!
虽然筛子不大,一天也能抓上三五十只。
现在筛子笨重,但优点是够大,还有鸟的数量是真多,能有几千只以上,这在后世简直不敢想象!
正常情况一下就能抓住几十甚至上百只。
几只麻雀从树上飞了下来,吃着地上的粮食,紧接着黑压压一大片落在地上,筛子下面已经十多只了,外边不少麻雀正在警惕的看着四周,陆续进入筛子内的范围。
木方手里拉着麻绳,高兴坏了,这一筛子扣下去,起码七八十只,这哪里是麻雀?是钱啊!
正要拉绳。
“三宝哥!木方哥!你们为什么不带我玩儿!”一个身穿红衣胖胖的姑娘跺着脚大声质问。
“轰!”成千上万的麻雀象空气里的黑色旋风,翻滚着盘旋而去。
木方扭过头,吃惊的看着胖丫,懊恼的都想抽她,但是还没有办法,翻转身坐在雪地上,双手捂着小腿,脑瓜子摇得像拨浪。
“我滴姑奶奶啊,你晚来十秒都可以!”
“唔.....胖丫,你怎么来了?”三宝上前拉着胖丫的一只手,脸乐开了花。
“三宝哥,我都找你半天了,我还以为你不带我玩了呢?”胖丫肥嘟嘟的脸蛋冻得有些红,大大的眼睛瞬间流下两滴眼泪,闲着的一只手抬起来,用红棉袄的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又流了出来,还是红棉袄的袖子擦了擦。
一个大小伙子拉着一个大姑娘的手,没羞没臊的晃荡,这种情况是这种年代决不允许出现的,但三宝和胖丫就是这么大胆且无所顾忌,真没有人说什么!
而且两人青梅竹马,三宝二十,胖丫十九,从小就在一起玩儿,有说不完的话,两人还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觉得费劲。
全村二百多口人,就他俩两个弱智,有什么好说的!
三宝全名王二宝,是收留木方的恩人王叔王婶的第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都因为得病过早的夭折了,胖丫是隔壁刘婶家的丫头,排行老二,叫刘二凤。
木方没有理会两个人的真情流露,走到筛子处察看情况。
“唉!粮食几乎颗粒不剩!”回去拿倒是可以,但是家里没有多少粮食了,再拿王叔王婶肯定不乐意。
“胖丫,你过来!”
胖丫听到跑过来“木方哥,你叫我啊!”
“胖丫,想不想木方哥哥带着你玩儿?”其实木方才十七八岁而已,但是胖丫始终管他叫哥哥。
“想!”又擦了一把鼻涕,看着两只袖子上的黑黑的嘎巴,木方都心疼那红棉袄。
“家里有糙米、谷子、黍子这些粮食吗?回去拿点回来,哥哥给你抓鸟吃!”
“鸟!炖着吃?”
“嗯!”
“我要吃鸟!我要吃鸟!”胖丫蹦跳着向回跑,
“唔......,我和你一起去!”三宝追上拉住手。
家里的大人起初也限制过两人的交往,毕竟这个年代对男女之事看的很重,一般人家的孩子十四五,最晚十六七岁就已经结婚生子了,这两个都已经二十了,按年龄来算已经是严重的剩男剩女,所以家里大人的担心正常不过。
但是一方面限制不住,另一方面两个人这么多年也没有整出一点绯闻来,甚至连一点原始冲动的迹象都没有。
大人们也就放下心来,只要他们高兴就好啊,甚至还盼着两个人多少整出点儿事来,毕竟二人都是没人要的了。
同时对于木方来讲,这四个月对恩人家庭的唯一回报就是帮着看着三宝这个大孩子,不再带着胖丫去偷鸡蛋、打猫打狗、和一帮小孩子光屁股游泳......
木方用树枝把所有的脚印轻轻的扫一遍,看着松树上重新飞回的鸟群,又看了看西下的斜阳,今天无论如何要抓住几只,否则越来越没脸吃饭了。
“咣当”三宝从肩上摔在地上一个麻袋,里边是半麻袋粮食。
“木方哥哥,够了吗?不够家有的是呢?”
“......”
多少理解点儿为什么现代人争先恐后的向大唐了,至少不会被饿死!死了还成个屁神!
重新洒了粮食,三个人埋伏在土坑里,两个傻子听说有鸟吃,大气都不敢出。
一只飞了过来、两只、.....一大片的麻雀落在地上,诱饵太充足了,筛子底下都被木方洒满了粮食。
“唔......”
木方知道三宝等不及了,果断地拉绳,“轰”麻雀飞去,筛子应声而倒,三个人跑过来。
筛子下密密麻麻的麻雀,蹦跳着叽喳的叫着。
木方窟通一下跪在雪地上,“四个月啊!老子的第一桶金,不,是第一两金到手了!”
一百一十四只!
老王两口子惊呆了,有人用弹弓打几只鸟不足为怪,一下抓住上百只鸟,听都没听过。
但是惊呆的同时,也是狂喜,两个傻子在旁边拍着手要吃鸟,烧水退毛,考虑到一只两个铜钱,煮了十四只,留下一百只集市上去卖。
屋里的两个傻子围着木方问东问西,王婶小声地问“孩子他爹,我觉得不太对劲儿,按说木方这孩子要是有这本事,当时来的时候也不至于要饿死了吧?”
“嗯......”王叔也想不明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晚上,躺在床上,吃了五只麻雀外加三大碗米饭的三宝早已进入梦乡,均匀的鼾声震得窗楞上的麻布有节奏的呼动,窗外明亮的月光根本照不进来,透过整个窗子映衬下来就只是一个白色的影子。
火盆的炭火已经熄灭,室内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脑袋露在被子外面冻得脑门疼,使得木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了,身体里原主的信息一点儿没有,看来穿越小说不可信,两个灵魂的转变绝不像给电脑主机换个主板那么简单,也许有代差,根本就不兼容!
甚至连年龄都是自己估计的,但是应该差不了太多。
盯着房顶上一根根的圆木,更加百感交集,留在烧烤年代的尸身到底什么样了?
最好的状态顶多也就是个植物人。
父母该有多伤心啊!想起父母木方就揪心。
烧烤年代木方的家,离所在大学两千多公里,是北方的一个山沟里,可数的上面几代人都是农民,唯独到了他这里成了一名大学生,虽然大学生已经不吃香了,但是在那个小山沟里还是引起了轰动。
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毋庸置疑!
因此父亲在外干活更加的卖力,母亲侍弄那几亩庄稼也格外的用心,生活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父亲干的其实是瓦匠的活计,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干,实际上都不远,方圆几十公里内,所以父亲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摩托车。
在大一第一学期的冬天,北方已是万里冰封,父亲晚上加班回家,在一个山路的转弯处轧在了路面的冰雪之上......
父亲失去了劳动能力,母亲养家之外还要养活他一个大学生。
终于在自己马上没有了生活费,父亲也没有药费的时候,他参加了一个老乡会......
木方啪啪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父母现在会不会痛不欲生?父亲还有没有药费?父母的生活怎么办?
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一年,只能在这里呆上一年,就要去寻找高翠兰,尽早找到她才是自己唯一能回归的希望所在!
另外,一年内帮王叔王婶把日子过好了,自己必须要走了!
还剩八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