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阳和玉儿一边听王亮讲着事情经过一边向着黄府走去,来到得黄梦瑶的院外时,连人影也不见半个,王亮心里发起慌来,说道:“坏了!莫不是来晚了,大小姐已经开始行动了?可是玉儿还没到呢,怎么还提前了呢?”
张丰阳说道:“亮子哥,别急,我进去看一眼。”随后翻进院子中寻了一圈,也没看到黄梦瑶的身影,重新翻出院外对着王亮和玉儿摇了摇头!
王亮生怕黄梦瑶和警队的人发生冲突,这回真急了,大喊一声:“快!回警队!”三人立刻快步往警队奔去,谁知来到警队门口时,发现偌大的四平街上竟然空无一人!张丰阳迈步跑进警队大楼中,只见楼内诸多用具一如既往有条不紊的摆着,丝毫没有发生争斗的迹象,不由得心中纳闷,走出楼外将所见的场景与玉儿和王亮讲了一番,亮爷皱着眉说道:“他娘的,这可怪了!虽说现在已经下班了,可再怎么说警队里也得有人啊?就算警队没人,黄小姐找的人又哪去了呢?”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收去了光芒,半轮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爬上了半空,整条四平街上只有路灯在发着微弱的光,偶有一道春风飘来,吹到三人身上虽有些暖意,但此情此景下,几人心中却不由得有点发凉。
“砰!”
一声枪响从西北方向传来,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好似爆竹般纷乱而至,传入了三人耳中。
“不好!一定是黄小姐的人和警队的人起冲突了!快去帮忙!”张丰阳说了一句后,拔腿就跑,玉儿和王亮赶忙紧随而去。
很快,三人寻着枪声来到奉天省官银总行附近的一处胡同之中,前方站着四十多位警员纷纷靠在墙边站着,显然是怕被子弹打到自己身上。
张丰阳见到此景并未敢贸然上前,转身对玉儿和王亮示意让他们原地等候,自己则操起拿手的本事,纵身一跃,三两下便爬到了奉天省银行的二楼外,觅得了一个光线不是很好的位置,居高临下再度望去,却见偌大一个丁字路口的三条路上挤满了人,其中一条路上约有四十多人都身着警服,便是唐帅帅带领的众位警员;另一条路上的人少说有一百之众,所穿服装很杂,无法辨认出到底是谁,不过人群中他却认出了徐方白和已经穿着一身利落劲装的黄梦瑶,还有周鹏飞和初晓强也换成了便装混在人群当中,应是黄家的人不假,想到黄梦瑶为了救自己竟然能有如此大的举动,不由得心中感激;视线再次转移,最后一条路上的人是数量最少的,粗略看去约二十多位,全部身着灰色西装,张丰阳一个也不认识,这一波人虽然人数不占优,但人人手中一把手枪,借着路灯反射着乌黑的亮光,若当真论起武器装备打起来,肯定不会吃亏,只不过有一位坐在队伍的最后面,扶着自己的右腿,龇牙咧嘴,应该是受了伤。
此时枪声已停,三方人员各自占领一条马路,谁也不敢率先站出来,一时间形势诡异得很。张丰阳凝目观瞧,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却又没有任何慌张的迹象,看来刚刚一轮枪战过后三方都没占到任何便宜,却又好像没吃到什么亏。
这时,人数最少的那帮穿西装的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位说道:“唐队长,徐老板,可否让我站出来说上几句,如果这时你们还有人偷袭,那我藤田太郎可要对中国人的风度重新估算一下了,你们二位可否给我一个答复!”
张丰阳心道:原来他就是藤田太郎!我可得好好认识认识。想到这,他展开身形,重新调整了一个位置,这才看清藤田太郎的模样,此人身子不高,脸上额头和颧骨都高高凸起,下巴却很尖,两道一字眉下长着两颗小眼睛,单就这副面相就给人一种很狡猾的感觉,再操着一口别嘴的中国话,让人很不舒服。
还不等张丰阳看得再仔细一点时,唐帅帅说道:“徐老板,有何想法?”
徐方白哈哈一笑说道:“我堂堂一个中国人岂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唐队长,他有什么话就让他说吧,别到时候让日本人把咱们中国人瞧瘪喽!弟兄们,听好了!手里有家伙的都把家伙看好喽!就算是打了天上的鸟也不行!否则我让他从此在奉天城里彻底消失!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啦!”徐方白身后的人一同答道。
张丰阳见徐方白面相看起来文弱一些,但此番几句话说的豪爽得很,下达指令丝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得有些倾心。
这边徐方白话音刚落,唐帅帅接着道:“徐老板说的没错,咱们两方的事情到底是中国人自己家的事,岂能容外人插手,不过既然人家都来了,咱们怎么说也得有点礼数,所有警员听令,一会谁要是趁机偷袭,我直接崩了他!”
“是!”众警员异口同声答道。
张丰阳平日里在警队见到这群警员一向是吊儿郎当没有个人样儿,反倒是和街上的混混差不多少,但此时再看,所有警员都打起十分的精神,答话气势十足,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训练有素,心中为这帮同事叫了个好!
藤田太郎两眼一眯,似乎没听到徐唐二人的冷嘲热讽般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丁字路口正中间的位置,微微一笑说道:“唐队长,徐老板,我想我们三方之间似乎有些误会,或者是受人挑拨,否则以我们三方在奉天的地位,似乎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吧?”
唐帅帅冷哼一声道:“哼!藤田先生差已,我只是奉命搜查您身后的这间恒发仓库而已,至于徐老板和您是因何而来,我便不得而知了。”
徐方白也说道:“藤田先生与唐队长也知道,我们跑江湖做买卖的,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今儿是听说这家仓库一直空着,我特意多带了些弟兄想到这来收拾收拾,回头租下来当作货仓来用,谁知竟遇到了您二位,还动起了家伙,还请二位原谅则个。只不过藤田先生此番前来却又是为何?”
藤田太郎用他那不太顺溜的中文答道:“实不相瞒,近日我日本帝国打算在奉天城内投资建立一家纺织厂,近日听说此地有一恒发仓库荒废了很久,便想来看看,到底适不适合建厂。”
“哦?如此说来,还真算是凑巧了,那既然这恒发仓库如此被人瞩目,我们黄家的买卖看来是不能开到这啦!如此我们也就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了,还请二位容徐某先行告退了。弟兄们,撤!”徐方白说完这句话后,便要转身带头回去。
“徐老板,等等!”藤田再度发话止住了徐方白的脚步,徐方白回头问道:“怎么?藤田先生还有何指教?”
藤田太郎说道:“指教不敢说,只不过刚刚一番混战,我有一位不中用的手下受了枪伤,倒是想和您与唐队长讨个说法。”他这时说话将徐方白与唐帅帅扯到了一起,分明是顺着徐唐二人刚刚按照国别的角度而说的,言外之意就是如今日本人在中国的地盘受了枪伤,若是没有个说法,便要升级到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了。
徐方白与唐帅帅对了一个眼神后说道:“哼,悉听尊便。”
腾田太郎说道:“我听说中国人最是讲究道义和礼数,而如今日方有人无缘无故受了枪伤,按理说我应当上报天皇,等候天皇出面与贵国交涉,只不过我见唐队长和徐老板都是豪爽之人,依我之见,你们二人也各自找出一名手下,亲手对着他们开上一枪,此事就算扯平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唐徐双方人马一阵骚乱,更有人在人群中喊到:“小日本子,你他娘的有什么能耐,在中国人的底盘挨打了还要找人家讨说法,真不要脸!”
“对!真不要脸!”
“快点滚回日本去吧!”
一时间,连同徐方白手下的人和个别警员也开始随声附和骂了起来!藤田太郎则似乎闻所未闻一般,用自己那双小眼睛冷笑着在徐方白和唐帅帅二人身上扫了一眼,说道:“二位,意下如何啊?不过我把话先说在前头,受伤的这位可是我日本帝国当今天皇哥哥的孩子,如果没有个说法,天皇震怒,这奉天城若是要被我帝国的军队封锁个一年半载,似乎就不太好了吧?”
唐帅帅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露出了一个让人看到都会觉得害怕的笑容说道:“藤田先生,可否容我唐某说上几句?”
藤田太郎道:“请讲!”
唐帅帅上前走了两步来到藤田身前四米左右的距离站好,说道:“藤田先生无非就是想找回个面子而已,何必因一人之事而引起两国交兵呢?我唐某的意见很简单,今晚回去我会查明伤害你们手下的那一枪到底是从谁的手中放出的,藤田先生可否给我两天时间,如果您不同意也没关系,您的中文说的这么好,想必听过中国还有一个词语叫做‘死无对证’吧?”
藤田太郎听唐帅帅的话里分明要说把被打伤的那人毁尸灭迹,到时候就算是找到天皇也只能因为证据不足而无可奈何,立刻大怒喊道:“八嘎!你们支那人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们帝国伟大的战士用死来进行威胁?”
藤田太郎说完后,把左手向上一抬,他身后的所有日本人纷纷举起枪瞄向了其他两条马路中的中国人。徐唐双方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拿起手枪瞄向了藤田太郎方向,短短的一秒钟,刚刚还安安稳稳的丁字路口立刻又变得剑拔弩张,不过这会唐帅帅和徐方白双方的人马目标一致的指向了日本人一方。
局势再次变得紧张起来,有趣的是所有人都拿着枪瞄准着目标,却又不敢轻易开枪,如此僵持了仅仅十秒钟的时间,有些人额头上就已经紧张得见了汗!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住手!”紧接着,一阵马蹄声夹杂在步履纷飞的声音迅然而至,众人扭头望去,却是一队六十多人的队伍,张丰阳见这一队人马步伐整齐、精神飒爽,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队伍,当先一人身穿墨绿色军装,腰间一个皮手枪套别在黑亮的皮带上暗自反着光,与脚上的一双黑亮的军靴遥相呼应,胯下一匹雪白的骏马雄赳赳前行着,显然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不一会儿,为首骑马那人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了丁字路口的中央,队伍中其余人忽然分散开来,把丁字路口的所有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那位军官驾着白马来到徐方白、唐帅帅与藤田太郎三人中间,朗声说道:“大帅有令!今日在城内非法集聚者立即疏散,如若不从者,当场枪决!”这位军官下达完指令,跳下马来,向着几人悄声说道:“三位,不好意思了。”
徐方白向着那位军官拱手施了一礼后说道:“哟!原来是张副官,幸会幸会。”
唐帅帅也说道:“景山,怎么把你给派来了?”
张景山摇了摇头说道:“只怪你们的动静闹的太大,都惊动到大帅那去了,我又刚巧从大帅家中出来,便被派到这来传令了,二位还是速速请回吧,不然我没法回去复命啊!”
还不等徐方白和唐帅帅二人答话,藤田太郎抢先一步施礼说道:“张副官,别来无恙!”
张景山转身还了一礼答道:“藤田先生,您好!大帅的命令,还请您配合一下!”
腾田太郎说道:“张副官,不是我不愿意配合,只是我有一位手下被徐老板和唐队长的某位手下打伤,而我们三方到现在也没商讨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不知此事你有何办法?如果您的办法能得到认可,我们立刻撤离,如何?”
张景山说道:“哦?竟有此事?”
徐方白抢着说道:“张副官,这个我们只是误会...”
张景山摆手制止了徐方白的话,说道:“这样吧,藤田先生,一般遇到这种说不清的事情,我们都会用军队里的规矩来决定。”
藤田太郎两眼一亮,说道:“愿闻其详。”
张景山续道:“这件事看起来徐老板和唐队长应该是站在一个队伍的,而藤田先生是另一个队伍的,我可曾看错?”
藤田太郎答道:“张副官看的很准,一点没错。”
张景山道:“那很好,在我们军营里,如果双方闹了矛盾,只需要提前划出道来,定好彩头,然后比武就行了,只不过输的一方必须按照胜方提前划好的道道去办,藤田先生,您看这方法如何啊?”
藤田太郎听罢低头思考了一下,说道:“张副官,这方法倒是的确能解决一些问题,可徐老板和唐队长到底是两个队伍,若是比武,到底由哪方出人应战呢?不如...”
张景山似乎习惯打断别人说话一般,也摆了摆手制止了藤田太郎的话,只听他说道:“那好办,你们比斗三场,先胜两场者算赢,唐队长和徐老板双方先各出一人,如果需要有第三个人登场,再由两位进行商量如何?”
藤田太郎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答应,拖着长音回答道:“啊...这个..”
张景山有些不满,板起脸来凑到藤田太郎身边低声说道:“藤田先生,您要是还不拿主意,可别怪我把大伙都带走,先看押起来向大帅复命啦,您是知道的,大帅对日本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的,更何况我看您身后这群人的身上可都带着枪呢!”
藤田太郎听到此言,话题一转道:“张副官,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在想到底要比枪法呢,还是比技击呢?”
张景山闻言大笑道:“比武嘛!自然比的就是拳脚了,动刀动枪的容易伤了和气,矛盾岂不是越来越深了吗?唐队长和徐老板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帅帅摇了摇头,徐方白则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全听张副官安排。”
张景山欣然说道:“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先把胜负的彩头定下如何?你们哪位先说?”
藤田太郎抢着说道:“既然有张副官做担保,我先说吧,倘若此番比武我们赢了,还请唐队长和徐老板按我刚刚的说法来办,恒发仓库由我日方进行改建纺织厂,而你们双方各交出一名手下,你们自己对他打上一枪即可,当然如果您二位下不去手,由我方手下代劳也是可以的。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唐帅帅和徐方白对了个眼神,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后,徐方白说道:“既然藤田先生如此固执,那我们自然是同意的,而我们的彩头就是如果我们侥幸获胜,藤田先生则不能再追究您手下受伤的责任,同时要把您身后的恒发仓库让于我们,藤田先生可否答应?”
藤田太郎恶狠狠瞪了徐方白一眼,似乎对他划下的彩头不是很满意,但转头看向张景山正看着自己,索性把心一横,说道:“好!就按徐老板说的办!”
张景山心性本就好斗,不但自己功夫高强,连手下都多多少少会上几下子,是以他手下掌管的兵一旦发生冲突都是用比武来调解,而每有比武的事情发生,他必到现场观瞧。此番见三方商议好了彩头,知道定有一番好戏看了,哪能不喜,当即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藤田先生也是如此爽快之人,既如此,你们各自回去安排好出战的人员吧,十分钟后,就在这丁字路口中间的空地上,好好在拳脚上见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