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第一章我有一个空间 今年的夏天,有点炎热。 清冷的月光,透过屋顶上唯一的那块儿玻璃瓦,正好照在罗旋的脸上。 “哗哗哗——” 老二罗小新内急,正对着大木桶里放水。 新旧液体交替,散发出一股股直冲脑门儿的熏人气味儿。 但罗旋依旧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板上。 酣畅淋漓完毕的罗小新,心满意足的转身,不经意地朝床板上的罗旋看了一眼。 “啊——” 罗小新吓得裤头也滑落在地,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娘!娘!” “半夜三更,你鬼叫个啥?” 堂屋另一边的卧室里,传出王氏咬牙切齿的尖利呵斥:“咋了,是不是罗旋打你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不是啊,娘,你快快过来!快点快点,娘你来看看,罗、罗旋他...他是不是死了?” 罗小新吓得嘴唇直哆嗦,都哭出声来了:“快点啊娘!我...我怕!” “啊?” 王氏显然吃了一惊! 只听见她慌忙下床、趿烂布拖鞋的声音传出,“罗铁柱!你这个憨猪,快点起来,过去看看!” 随后。 “呲、呲”擦燃火柴的声音传来。 事情紧急,罗铁柱不惜动用了一根珍贵的火柴,赶紧把油灯点亮。 两口子慌慌张张地披上衣服,就直往另一个卧室里跑! 月色冷清,照在罗旋的脸上,很难看。 “罗旋!罗旋!” 举着煤油灯的罗铁柱在前,王氏缩头缩脑的躲在他的身后。 而光着屁股的罗小新,更是连滚带爬钻进大床上的蚊帐之中,用破被子将自己浑身包裹,哆哆嗦嗦的不敢再露头。 “罗旋!” 罗铁柱凑近罗旋,俯身又喊了一声。 “我...没...事。” 床板上的罗旋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我...这是低血糖发作了...” “没事儿啊?” 惊魂未定的王氏这才缓过神,从罗铁柱背后闪出身来,拍拍胸脯,“吓死我了!狗曰的‘耙耙病’,真是能吓死人。” 王氏、罗铁柱和绝大多数农村夫妇一样,都不识字。 更不懂什么是“低血糖”。 在他们看来,像罗旋这种动不动就浑身乏力、全身瘫软的毛病,就叫“富贵病”:饱的饿不得,需要休息,让他干活就不行。 “娘...” 呼吸极其短促、满头虚汗直淌的罗旋,使出浑身力气,艰难的叫了王氏一声娘,“我,我需要吃一块红糖,就…就能缓过来。” 一听说红糖两个字,王氏在昏暗中把嘴一撇,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红糖金贵,而且数量和王氏脸颊上的肉一样稀少。 “不早了,明天队长安排我去搓黄麻,老娘得早点睡,要不然干活没精神。” 说着。 王氏伸手扯了罗铁柱一把,“走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明天还要上山打石头哩,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罗旋听见,罗铁柱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我跟你换。” 罗旋艰难的从脖子上拿起项链,想扯下来,但身上的力气不够。 试了几次,终究还是没能把项链扯断。 这根项链并不值钱,是用一根细细的红毛线,连接着一个黄铜吊坠。 项链是罗旋的前养母,临终前留给他唯一的纪念。 王氏眼馋这个吊坠,已经很久了。 “哎呀,说啥话呢?一家人嘛,咋能说这种生分话?” 本已经走到房门口的王氏,迅速转身走到罗旋跟前,伸手替罗旋解脖子上的毛线。 可能是当着罗铁柱干这种事情,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王氏扭头吼了罗铁柱一句:“你还不赶紧熄了灯,滚回去睡觉?你家的煤油很多吗?” 罗铁柱闻言,一口气吹灭手中油灯,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 却并没有走开。 王氏一边解细绳,嘴里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其实呢,我也不是贪图这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你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王氏是那号人吗?” 项链绳子被王氏摸索之中,弄成了死结。 “你是木头人吗?” 王氏扭头对着罗铁柱的身影吼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罗铁柱缓缓上前,地方狭小,王氏只能起身让开。 月光下。 罗铁柱伸手,开始装模作样的解绳子。 但他悄无声息的先把吊坠打开,将里面那张小小的照片取出来,轻轻放在罗旋的胸口衣服里面之后,这才开始摸索着解开绳套。 忙活了片刻,细绳终于被解开。 罗铁柱起身,把吊坠递给王氏。 接过吊坠,王氏急不可耐的打开吊坠上的盖子,然后用小指头上尖利的指甲,准备抠掉吊坠里面,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不曾想,却抠了个空。 吊坠里面的照片,是罗旋的前养母,年轻时候在县城照相馆里照的。 见吊坠里空空如也,王氏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罗旋顽皮,不慎将它弄丢了。 “其实呢,这个人啊,就像地里的野草,过了季节,死了也就死了,干嘛要留痕呢?” 揣好吊坠,王氏转身回房。 不一会儿。 王氏便拿过来两块拇指大的红糖,随手丢在呼吸都异常困难的罗旋胸口上。 自始至终,王氏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等王氏回了她的房间,隐隐约约传来她的叫嚷:“罗铁柱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嫁给你得到个啥了?过几天,你得带我去乡里,照一张好看点的照片,放进这个铜疙瘩里...” 罗铁柱哼哼唧唧的支吾几声,那边的卧室里就没了声息。 把红糖放进嘴里,一股微甜中带着清凉的薄荷味道,慢慢渗入罗旋的味蕾,滋润着自己饥渴的五脏六腑。 渐渐的,罗旋感到自己身上慢慢有了精气神。 “再不改变,我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躺在床板上,罗旋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落寞,和对死亡的强烈恐惧。 十天前,自己穿越而来。 原主罗旋这具身体,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自己虚弱无比,如同篱笆墙一般,早已千疮百孔。 身上的低血糖症,现在已经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再不好好补补,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体力被耗尽,油尽灯枯。 “娘,我怕!” 大床上的蚊帐里,传出老二罗小新的叫喊。 老三罗小中也跟着喊了一句:“娘,我也怕!” “怕啥?” 王氏不耐烦的吼回来,“活人还会怕不干净的事情吗?你们两兄弟怕啥!” “可是,娘,我就是害怕嘛...” 罗小新、罗小中是王氏改嫁给罗铁柱之后,带过来的两个亲生儿子。 他们俩兄弟是王氏的心头肉。 他们两兄弟一哭,王氏顿时就恼了:“那你们俩过来睡!” “娘,呜呜呜,咋睡觉嘛?” 老二罗小新哽咽道:“你们床上有小草,有娘和爹,我们再过去咋睡的下嘛?” “那...罗旋!” 王氏提高音调,用她好似铁铲刮锅底的声音,对罗旋说道:“你都快13岁了,是家里的老大,要学会让着点小的啊。 你现在动不动就‘那样’,是容易吓到两个弟弟。乖,你出去想办法凑合凑合,别吓着了两个弟弟,这才是当哥哥的样子嘛...啊,听话。” 罗旋暗自叹口气,缓缓从床板上爬起身来。 自己是和衣而睡。 蚊子实在是太多了,脱了衣服睡觉的话,身上这二两血,真还不够喂蚊子的。 走到堂屋,罗旋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幕高挂,苍穹无垠。 夏夜很炎热,却又有点冷…… 第二章地窖栖身 月光拍打在树杈子上,碎成一地水银。 万籁俱寂,夜色如水。 罗旋趁着月色,独自往池塘对面生产队里的“饲养室”走去。 “轰…呼……轰……呜无~” 一阵紧似一阵的鼾声,震的饲养室的竹篱笆墙上的泥块,簌簌而落。 “周大爷!周大爷!” 罗旋使劲拍打着【饲养员休息室】的木门,试图唤醒饲养员周大爷。 但没用。 罗旋叫门可不温柔,农村没轻轻叩门的习惯。 周大爷爱喝酒,喝醉了天不管地不管,很难叫醒他的。 “呼…呜呜……” 罗旋这么高声的叫嚷,也只不过让周大爷的鼾声变了点腔调,他还是酣睡不醒。 涛声依旧。 “唉~” 罗旋颓然坐在屋檐下的石条上,静静聆听远处的蛙鸣、近处的蟋蟀喧嚣。 整个大队都知道,6生产队的饲养员周大爷逢酒必喝,逢喝必醉。 他只有在午夜时分,该起来给老母猪喂食的时候,周大爷才会准时醒来干活。 毕竟。 酒碗重要,饭碗也同样重要。 托腮坐在条石上,罗旋心中涌上一缕凄凉。 小山村大家都睡得早。 此时人们各自都在被窝里,做着吃肉、或者是放开肚子吃大米饭的美梦。 而罗旋却只能坐在清冷的夜里,独自发呆。 像只流浪的野狗。 无聊之下,罗旋只好闪身进了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空间。 空间不大,约摸有半亩大小的样子。 自己脑海里有一个空间。 这是罗旋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的事情。 这个空间里,除了一汪清泉,其它什么都没有。 罗旋至今也不知道:这个空间,它究竟有什么用? 只不过。 罗旋知道唯一的一点就是:一旦自己进入那个空间里的话,外界的时空就会暂停运转。 要证明这一点其实很容易:丢一片树叶进小溪里,然后罗旋闪身进入空间。 在里面呆上一会儿,再出来之时,罗旋发现那片树叶,依旧还是停留在原来的位置,并未随同溪水流走。 罗旋在空间里面,看了看自己几天前出于好奇种下的蚕豆,见还是原先那样,只是发了一点点芽孢。 再在空间里眯了一会,罗旋闪身出了空间。 自己虽然可以躲进空间里睡觉,但毕竟自己在空间里,哪怕睡再久。 出来之后,外界依旧还是停留在原来的时间点。 漫漫长夜,还是需要罗旋想办法熬过去才行。 “粮食。” 罗旋坐在石台上,望着远山暗想:如果我能够弄到足够的粮食,我的身体就能恢复健康,我就能活下去。 活在这个时代,什么学识、金钱、见识、技能都是次要的。 唯有金贵的粮食,才是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保障! 想着想着,罗旋渐渐的感到困意袭来,坐在条石上慢慢睡着了... “啊..tui!”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饲养员休息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披着烂夹袄的周大爷,朝着门外的院坝里狠狠地吐出一口老痰! 浓痰打着旋,从罗旋的头顶飞过。 “啪嗒”一声,重重的砸在罗旋前面的泥土上。 迷迷糊糊的罗旋一下子被惊醒,猛然站起身来!。 “吔~哪来的贼娃子?” 周大爷也被吓了一跳,开口就骂:“狗日的想吃花生米,竟敢偷偷到公家的头上来了?!” 看着周大爷魁梧的身材,要是被他那只砂钵大的拳头捶在身上,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罗旋赶紧开口道:“周大爷,大爷!别别别踢别踢,是我,罗旋啊。” “闯了鬼哟!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老子门前来坐着。你这是要吓死老子?” 周大爷骂了几句。 忽然回过神来:“原来是罗旋你个瓜娃子啊?咦,你是不是被你娘给赶出来了?” 罗旋低头不语。 周大爷扯扯肩膀上快要掉下去的破夹袄,咧嘴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你被赶出来,就跟我那三个报应娃娃会被招出去,当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一样。嘿嘿,迟早的事!” 巴蜀省说自己的孩子,有些时候喜欢说“报应”:我家那两个报应哟... 这就和古时候的文化人,称呼自家孩子为“犬子”差不多的意思。 此时已经是午夜,周大爷要起来给怀孕的老母猪加餐,所以他才打开了房门。 罗旋跟在周大爷的后面,一直走到院坝一侧的灶房里。 说是灶房,其实就是用竹子搭着一个简易棚子,里面有两口土灶,上面放着两口巨大的铁锅。 那是专门用来给牲畜们,熬制泔水之用的。 “呼……嘟!” “呼……嘟!” 周大爷吹着火折子,点燃谷草,然后塞进灶膛里生火。 灶膛里火苗,渐渐开始变得旺盛起来。 周大爷从灶膛里扯出一根燃烧着的小枯枝,“啪嗒啪嗒”地点着了嘴里的叶子烟。 狠狠地吸了两口,吐出一股呛人无比的浓烟之后,周大爷这才慢慢吞吞地起身。 只见他转身在一旁的大陶缸里,舀出两大勺饲料粉末倒进铁锅,里面有早就预先盛好了的大半锅清水。 周大爷伸手进去搅了搅。 然后又从旁边倒扣着的大陶盆下面,拿出一个盛着米粥的搪瓷碗,将它放在锅里加热。 忙活完这些,周大爷便坐下来继续烧火。 全程周大爷都没有和罗旋,再说上一个字。 不一会儿。 铁锅里开始冒出腾腾的热汽,一阵阵食物香味,便弥漫在竹棚之中。 不久之后,铁锅里开始“咕噜咕噜“的翻滚开来。 周大爷这才站起身,从猪食上面拿起搪瓷大碗,随手放在灶台上。 稍微放凉一点点之后,周大爷拿起碗就“呼噜噜……呼噜噜”,把碗转着圈,大口大口的喝起粥来。 “周大爷,从今天开始,我晚上来替你值夜吧。” 罗旋暗中咽下一口口水,开口道:“晚上给老母猪喂食,这些事情也由我来帮你做。” 自己已经没有地方可去。 罗旋只能跑来饲养室,白白帮周大爷干活,好换取一个晚上的栖身之所。 “嗯?” “哦,明天吧,今天晚上不行了,我懒得回去叫门。” 周大爷听了罗旋的提议,稍微沉吟了一下,便抄起给老母猪喂食的潲水瓢,从大铁锅里舀出来半勺猪食。 想了想。 周大爷把猪食倒回去一点,然后把木瓢递给罗旋:“吃吧!今天晚上算我请客。千万不要说出去,要不然老子锤死你!” 说完,还举起他的拳头,朝着罗旋狠狠地比划了一下。 罗旋接过木瓢,想也不想的就开始喝粥。 这些饲料里面有红苕粉、豌豆蚕豆粉,还有陈年的油枯、米糠。 味道很怪,勉强能够下咽。 不喝肯定是不行的。 这小半瓢猪食,相当于自己给周大爷的“投名状”。要是罗旋不喝的话,周大爷他肯定不会让自己住在这里。 人穷,自尊心往往反而更强。 这小半勺猪食,周大爷是带着一种优越感“赏”给罗旋的,由不得罗旋不接。 罗旋在喝猪食的时候,周大爷已经喝完了他的米粥。 只见他放下碗,从另一个大箩框里,用双手捧出一大捧切碎的红薯藤,然后将它放进大铁锅里,连那锅猪食一块儿煮。 等到猪食煮好。 罗旋赶紧提过泔水桶,独自把锅里的猪饲料,全部舀进木桶,然后喂给那头大肚子老母猪。 忙完这一切。 周大爷懒懒的看着罗旋忙完,才伸个懒腰对罗旋道:“你回去吧,老子要去睡觉了。” “老子”是口头禅,没有实际意义,罗旋并不计较。 现在自己也没资格,和贫农周大爷计较这些。 罗旋默默地转身,朝着饲养室后面的竹林走去。 那里有生产队挖的红薯窖。 现在地窖里面的红薯肯定是没有了,空空荡荡的地窖里,有一股浓浓的土腥味、霉臭气息。 但那里,却是自己打发时间的唯一去处... 第三章玉石不见了 “喔喔喔——” 金鸡忙着报晓,土狗急着睡回笼觉。 生产队各家各户的烟筒里,都冒起了袅袅炊烟。 等到社员们吃完了饭,大家就该集合到村口,听从队长安排一天的农活了。 现在是“农业合作高级社”阶段。 社员们各自的土地、大牲畜、大农具,都集中起来饲养使用。 然后大家一起劳动,互相帮助。 这种模式,在严重缺乏农业机械、化肥的年代,是极具先进性的一种生产模式。 它可以极大地提高农民们的生产积极性,可以极大的提升大牲畜,和大型农具的使用效率。 其实,这个时期粮食还是比较充裕的,勉勉强强塞饱肚子,并不是特别困难。 虽说是集体劳动,但并非是强制性的,大家可以选择去干活,也可以选择不去干活。 反正年底分粮食的时候,会和出力的多少、入股的多少挂钩。 不怕挨饿的人,尽管睡懒觉,只怕到时候饿的会哭都没力气哭。 罗旋干不了农活。 生产队里的小屁孩们,他们有一句顺口溜:罗旋罗旋,天生的伏倒杆。别人在插秧,他往泥里钻! 自己身上有低血糖。 干重一点点的农活,坚持不了几下就会发晕、浑身无力、虚汗直冒。 一头栽倒在地的情况,已经在罗旋身上发生过很多次了。 但罗旋可以去割牛草,割猪草,这也是能够算一点点出工份额的。 割一背篼牛草,生产队大约给记1/4个工。 钻出地窖,灰头土脸的罗旋。慢慢悠悠走回家。 刚刚走到自家的小院坝边上,便感受到一束鄙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如同刮肉一样,让人浑身难受。 不用抬头看。 罗旋知道:那是自己的“娘”王氏,正在用她那种特有的、如鹰隼一般犀利目光,穿透竹篱笆上的窟窿,在死死盯着自己。 王氏一般不会开口挖苦,或者是斥责罗旋,怕传出去不好听。 但只要一有机会,她总会用这种阴冷的目光,如蛆附骨的盯着罗旋看。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昨天晚上罗旋把吊坠给了王氏,就会有任何一点改变。 各取所需。 那不过是一次双方自愿的交换罢了。 水蒸汽腾腾,罗旋家只有三面竹篱笆墙的灶房里,传出阵阵饭菜的清香。 罗旋还听见灶房里面,传出二弟罗小新,和三弟罗小中数数的声音:“一滴,两滴,三滴!呀,还有两块油渣!娘,我吃那块黄一点的,那个炸的香...” 这是王氏在煮红薯藤上面的嫩尖,农村人很多时候,都是拿它当菜吃。 红薯藤没油水,吃多了让人挠心挠肺的,所以煮红薯藤的时候,得加几滴猪油。 早饭,罗旋向来是没有资格吃的。 哪怕是只有几粒米,加上一把红薯干粉熬成的薄粥,也轮不到自己喝。 背起巨大的竹背篓,罗旋提着镰刀就朝着坡坎下的水沟走去。 那里水草茂盛,适合牛吃的草却不多,但是可以躲在水沟里做点别的事情。 翻开一块石头,下面的浅水里有一只蛤蟆。 癞蛤蟆被罗旋这么一打扰,冲着罗旋不满的“呱”了一声,这才慢吞吞的挪到一旁的水草里去了。 继续翻找。 不多时,罗旋就抓到了几只青蛙、两只螃蟹。 别人是不吃螃蟹的,但罗旋吃! 掰开螃蟹背上的壳,罗旋将小螃蟹去心去肺,在水沟里随便涮涮,扯下两边的蟹肉就塞进嘴里。 生吃螃蟹肉,有一点点微甜,其实并不难吃。 只可惜没醋。 等到罗旋抓到7.8只螃蟹、5.6只青蛙之后,就运起意念进入脑海中的那个空间里面。 罗旋打算在空间里,先存上一些螃蟹和青蛙。 这样等到自己饿得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可以进入空间里面,烤上两只青蛙,或者是生吃两只螃蟹,以缓解自己身上的低血糖症状。 螃蟹、青蛙属于蛋白质,对于缓解自己身上的低血糖症状,其实作用极其有限。 但也聊胜于无。 放好了青蛙和螃蟹,罗旋再度回到水沟,继续在灌溉渠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在一块大石头的角落里,有一块拇指大的小石头,引起了罗旋的注意。 这块小石头看上去很光滑。 将它清洗干净之后,便散发出一股股温润的气息来。 “玉石?” 罗旋举着小石头,对着阳光翻来覆去的看,但也不确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顺手将它在大石头上,用力的一划拉,大青石上留下一道滑槽,而小石头却毫发无损。 看上去硬度是很高的样子。 石头看上去挺好,但对于罗旋来说,没用。 罗旋将小石头顺手放在兜里,然后又继续弯腰寻找。 突然! 罗旋感到自己的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旋即。 一条湿滑而冰凉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腿! 吓得罗旋赶紧丢掉手中的螃蟹,慌忙侧身一看:却是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正死死缠绕在自己的小腿上! “闯了鬼了!” 罗旋暗骂一声,赶紧伸手扯住那条小蛇的尾巴,然后狠狠地转着圈,将小蛇的背脊骨生生抖散了架! 随手把小蛇在石头上一摔。 罗旋再也顾不上其它,疾速的运起意念,赶紧逃进空间里面! 蛇是冷血动物。 清晨气温不高,按理说蛇类在这个时候行动很缓慢,它是不会攻击人类的! 可自己偏偏就被蛇咬了一口! 低头仔细查看自己小腿上的伤,鲜血顺着小腿缓缓流淌,如同蠕动的红色蚯蚓。 那种小蛇,罗旋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毒蛇。 双手捧着脚踝,罗旋使劲的把小腿往上掰,然后极力弓下腰,将嘴凑到伤口上,把伤口处的血液给狠狠的吸了出来吐掉。 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疼痛。 还好,疼比发麻好! 心神刚刚放松一点点的罗旋。无意之间,却突然看见以前自己种在空间地里的蚕豆,竟然长了一大截! 以前。 罗旋尝试过在空间里种农作物,但种啥啥不长。 可为什么,以前自己种下的蚕豆,今天却偏偏长高了这么多? 而且自己先前进来的时候,地里的蚕豆还是老样子啊! 自己身上,和往常一样比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自己挨了蛇咬,还有就是捡到一块石头... 满心疑惑的罗旋,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想找出那块玉石。 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兜里已经空空如也,那块玉石竟然不见了踪影! 罗旋仔细回忆:自己的衣兜很深,不可能会将它丢失在空间外面。 沉思一会儿。 罗旋隐隐约约之间,感觉到这个空间,似乎和玉石之间存在某种神秘的关联一般。 第四章饲养室栖身 今年的夏天特别炎热。 晚上的微风犹如勾了芡的羹汤,从墙缝里缓缓流淌进来,黏糊糊的。 躺在床上的罗旋,此时却感到身上很冷。 说是卧室,其实就是在猪圈外面,用竹篱笆糊上黄泥,隔成的一间简陋的栖身之所。 这间屋子虽简陋,但门口挂着那个小木牌牌上的名字,却很好听: 【饲养员休息室】 隔壁大着肚皮的老母猪,和罗旋只有三尺远的距离。 或许是有点太过亲近了。 年轻男子身上那股青春气息,和老母猪身上浓烈的荷尔蒙味道交织,形成了一股很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在夏夜的腥臊微风里不断的发酵、蔓延... 这股气息引发了躲在谷草里面、被褥之中的跳蚤们一阵阵的兴奋,它们大口大口的吸吮着罗旋和老母猪身上的血液,弄的人浑身瘙痒难忍。 于是一人一猪,都不得安宁,辗转难寐,双方都有一股莫名的躁动。 月光映耀下。 罗旋脑门上的虚汗,已经越来越多。 这一次低血糖发作的有点严重,以至于罗旋此时甚至连举一下手臂,驱赶成群的蚊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用意念进入脑海里的那扇门,罗旋俯身鞠起一捧泉水喝下,身上这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 这股泉水,并不能根治罗旋身上的低血糖,但能稍微缓解一下发病时的症状。 罗旋在角落里扯过一把篾片,便用火折子生起火来。 这种篾片,农村一般拿它来擦屁股。 使用的时候,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要不然,那个菊花残...罗旋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屁股下面的凳子太硬了... 钻心的疼! 阴干的篾片,也可以当引火的柴禾,很好烧。 罗旋用一根竹签穿起几只小螃蟹,放在火苗上简单烤熟,挑出里面的蟹肉吃下。 然后罗旋躺在空间的地上,好好休息了一会儿。 看着一旁已经长到了半尺高的蚕豆,罗旋心里不禁燃起了几分希望:这个季节,其实不能种蚕豆。 但空间里的蚕豆,却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在快速生长着! 既然蚕豆都能长的这么好,罗旋相信等自己身体好一些了以后,再花上一点力气,在里面种上一些红薯、甚至是稻谷。 想来,它们应该也会反季节生长吧? 等到精神状态稍稍调整好一些,罗旋便运起意念出了空间。 这时差不多快到午夜时分,自己该去给老母猪喂食了。 肚子里怀着全生产队社员希望的老母猪,比生产队大队长都金贵,半夜得给它加一顿营养餐。 现在没有实行公社化。 此时巴蜀省已经进入“农业高级合作社”阶段,生产队里的饲养室里,集中了属于全体社员共同财产的大牲畜。 罗旋借住在饲养室,已经有3天了。 出了空间的罗旋,走到外间那个巨大的竹棚下。掏出火折子,罗旋准备生火熬制猪饲料。 火柴是用不起的,也舍不得用。 生产队的会计,给饲养室每个月制定有很详细的耗材指标。 “洋火”一个月才一盒的定额。 那一盒火柴,还不够饲养员周大爷,拿去给他自己点旱烟用了。 抽叶子烟省钱,但费火柴。 火折子是一根指头粗的竹筒,约摸有半尺长,里面有一卷缓慢燃烧着的、用黄纸卷成的纸卷。 平时用竹筒盖子盖住,断绝火种与空气接触,使得黄纸里面的火星只能阴燃,不能产生出明火。 “忽……嘟!” “忽……嘟!” 吹燃火折子是有技巧的。 需要半大不小、快速而短促的朝黄纸上吹气。 反复吹了几口,火折子里冒出一股昏黄的微弱火苗。 罗旋举起一小把干谷草,用稻草的尖端凑近火苗,顺利的点着了火。 把燃烧的稻草塞进灶膛,趁着稻草还在燃烧的间隙,罗旋把火折子盖好,放回原处。 灶膛里的火焰越来越大。 罗旋添加进去一把小枯枝,等到枯枝也烧起来之后,然后再往里面继续添加大一些的硬柴。 返身回到空间里。 罗旋从一个破陶盆里翻捡出来一点蚕豆,约摸有7、8颗的样子,就再次出了空间。 罗旋把蚕豆连皮塞进灶膛里的柴灰下。 隔着柴灰烤,蚕豆就不容易被烤焦。 柴灰烤蚕豆不能剥皮,要不然蚕豆会裂开,里面会夹满柴灰。 柴草灰虽然无毒,但涩嘴。 罗旋主动跑来饲养室替他守夜,周大爷自然乐的天天晚上跑回家,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为了表示感谢,饲养员周大爷偶尔也会给罗旋一把蚕豆,或者是几根红薯干。 至于这些蚕豆、红薯干是那两条黄牛,还是老母猪的口粮。 这个罗旋就不得而知了。 也没敢问。 随着灶膛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几分钟后,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就飘散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这个年头的人,大家的嗅觉似乎都灵敏异常,比耗子还厉害。 “哆哆,哆哆。” 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喊,像小奶猫呢喃的让人心碎。 罗旋头也不回的笑了笑,顺手扯过一旁的小木凳拍了拍,示意小草坐下:“你又溜出来了?” “哆哆,给。” 小草乖巧的坐下,摊开小手掌举到罗旋面前,“娘看的紧,今天我只拿了一根红苕干。” 小草是王氏带过来的三个孩子之中,最小的孩子。 她今年才四岁,说话还有一点不利索,总是叫哥哥为“哆哆”。 罗旋接过小草手里的红苕干,抄起一旁的火铲,把红苕干放在上面,伸进灶膛里烤。 一边烤苕干,罗旋一边用火钳把几颗蚕豆夹出来递给小草。 小草很乖,接过滚烫的蚕豆也不怕烫,两只小手不停的翻飞,嘴里“呼呼”的吹着气,三下五去二就把蚕豆摊凉了一些。 “哆哆,给你吃。” 小草举起蚕豆递到罗旋眼前,“小草今天晚上吃的饱饱,哥哥你吃。” “咕噜——” 小草鼓鼓的肚皮一声滑响,彻底摧毁了她言语的真实性。 “你吃吧,哥哥还有。” 罗旋眼中涌上一股柔情,伸手摸了摸小草的头。 小草妹妹... 自从罗旋重生这一世以来,唯有眼前这位瘦弱的小姑娘,才是唯一让自己感受到了几分人间真情的人。 有亲人的感觉,很好。 第五章整夜抓鳝鱼 灶火前,一大一小两个瘦弱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小草托着下腮问罗旋,“哆哆,你放完暑假以后,还去不去读书了?” 大队有“初级小学”,乡上有一座“高级小学”,罗旋已经虚13岁了,只能去乡上念5年级。 3年级以下,称为初小。 罗旋叹口气:“到时候再说吧,这个我也做不了主。” 一定会让罗旋继续上学! 这是罗铁柱,当年当着生产队长、左邻右舍的面,在他的前妻临终前,拍着胸脯保证了的事情。 众目睽睽之下,王氏一时半会也没法改变现状。 罗旋揪一下小草的鼻尖,“以后你也得好好跟着哥哥学识字哦。别听娘的,她说什么姑娘家不用上学,那是不对的。” “嗯!” 小草用力的点点头:“我以后都听哆哆的!” 灶火熊熊,锅里已经开始“咕噜噜”冒泡,一阵阵复合味的食物气息充斥着整个竹棚。 早就吃完了蚕豆、红薯干的小草,睁着因为脸颊瘦,而显得异常大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大铁锅。 但她终究没敢伸出手,去捞里面的猪食吃。 锅里的猪食,里面有豆粉、米糠、红薯干粉、新鲜的红薯叶子,还放了一小勺粗盐在里面。 其实人也能吃。 尤其是对于急切需要补充营养的罗旋来说,锅里的猪食并不比平时自己吃的饭食差,也能充饥。 但这些猪食,周大爷临走之前,会把所有的物料都丢进去浸泡。 然后... 他会当着罗旋的面,朝里面撒一泡又黄又臊的老尿。 等到飞流直下三尺完毕,周大爷一边系裤腰带,一边笑嘻嘻的说“这是给猪饲料里面,添加不要钱的盐分”。 甚至周大爷还鼓动罗旋有样学样:“你那是童.子尿,来撒上点?” 直看的罗旋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上次小草就是因为嘴馋,想伸手去捞猪食吃,结果被罗旋狠狠地骂了几句。 从此以后。 小草晚上来饲养室找罗旋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朝大铁锅伸过手。 起身舀出猪食,添进去几瓢清水,然后罗旋将猪饲料尽数倒在老母猪的石槽里。 再次确认一下大铁锅里的清水,要是铁锅被烧穿,那可是重大责任事故。 后果...将会很严重! 罗旋拍拍小草的后背。 “走吧,我送你回去。” 罗旋怜惜的拉起小草枯柴一般的小胳膊,“明天晚上你再过来,哥哥给你吃糖。” “真的?” 小草的大眼睛在灶火映衬下,闪烁着火热的光芒:“哆哆,你有糖糖给小草吃?” “有!” 罗旋坚定的点点头。 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再不冒险做一点准备,罗旋可以肯定自己会被慢慢拖死。 月光皎洁,繁星似斗。 蛙声呱噪,蟋蟀嘶鸣。 生产队里的小路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根本就不需要打火把。 到了家,小草踮起脚,极其小心的一点点挪开木板窗户。 罗旋刚要伸手帮忙,却被小草不出声的制止了。 只见她从窗口下拿起一截木棍,轻轻的搭在泥土墙上,然后顺着木棍就爬了上去。 蹲在窗口木板上,小草朝着罗旋摆摆手告别,然后拉起木棍放进房间里,再次顺着木棍溜下去。 整个过程轻如乳燕,灵敏像狸猫。 这几天小草没少干这种事情,已经干的很熟练了。 送回了小草,罗旋返回饲养室。 找来早就准备好的枯竹竿,罗旋用力把竹竿一端拍破,又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自己先前已经出来抓了一会儿黄鳝了,那只火把早已经烧尽,只能重新做一把。 夏天天气炎热。 晚上的时候,水田里的黄鳝就会从泥土里钻出来觅食。 这个时候的黄鳝,游动的不快,用竹夹子很容易就能捉到它。 但前提是自己得有一个照明的东西。 手电筒就不要想了,整个红星乡都没有几支手电筒,那都是乡公所里面的值班人员,才能配发的高级奢侈品。 打着火把,罗旋腰间挂着竹篓,再次朝着山谷里的梯田走去。 一只手举着火把,罗旋用另一只手挥动一根细细的箭竹条,不断的拍打小路两旁的野草。 这些野草之中,在夏夜里最容易潜伏着蛇类。 要是遇到乌梢蛇、菜花蛇这种无毒的蛇类,那倒还能给加餐。 但要是遇到铜钱花、红蛇之类的,自己可就有性命危险了。 “咕噜噜——” 撩起裤腿,罗旋下到水田之中。 这个季节水稻齐腰高,很难看清楚稻茬之间的狭窄水面。 罗旋只能弯着腰,用手拂开禾苗,借着火把的一点点微光,仔细搜索。 禾苗之间,还有细小的浮萍遮盖,这就使得罗旋要想发现鳝鱼,就更加的不容易了。 好在这个时期没有什么农药化肥,水田里的田蚌泥螺、鳝鱼泥鳅、小鱼小虾很多。 只要下到水田里,就不愁没有收获。 远处的坡坎上,起夜的张大孃远远看见稻田里的火把,便猜到了那是罗旋在抓黄鳝。 这个季节,本来晚上出来抓鳝鱼的人就很少。 别的生产队的人,自己生产队里的稻田都有上百亩。 自家那么多的稻田还抓不过来呢,所以很少会跑到别的生产队的稻田里,去抓鳝鱼。 毕竟在自己的生产队地盘上抓鱼,心里更踏实一些。 6生产队的半大小子,就那么十几个,半夜还在外面忙活的,多半就只有无家可归的罗旋了。 张大孃叹口气:“造孽哟!” 屋里传出张大叔的疑惑:“你在说啥?哪个造孽?” 张大孃回道:“我估摸着,山沟里抓鳝鱼那个人是罗旋。他半夜三更一个人下水田里,万一栽倒在水田里面,可咋办啊!” 张大叔也叹口气,“你回来吧,我在窗口上看着点。万一火把突然栽进水田里,那就是罗旋出事了,我也好去拉他起来。” “你明天还要出工,你不睡觉得行?” 张大孃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往屋里走,“你睡,还是我看着他吧。” “这人心里一旦有事,就睡不踏实啊。” 张大叔苦笑一声,“罗旋的那个妈,人家识文断字,为人处世又厚道。赵梅以前,也没少帮我们家,这份人情,我得还人家才是。” 张大叔嘴里的“罗旋以前那个妈”,是指已经逝世好多年了,罗旋的那位前养母赵梅。 赵梅以前是城里人。 刚刚解放那会儿,国家鼓励城镇人口下乡落户,包分田地。 赵梅的爹那个时候,就是贪图下乡落户,可以分到土地、甚至是地主家的房子,这才从城里搬到了乡下落户。 “那我也不睡了!” 张大孃倚靠在窗户旁,“我们两个轮流看着点,免得一个打盹,罗旋出事了都不晓得。” 于是。 张大叔和张大孃两个人,就躺坐在床上,远远盯着稻田里的那支火把。 而水田里忙着抓鳝鱼的罗旋,却对此浑然不知。 火光中,罗旋看见一条暗黑色的长条形物件,在浮萍下隐隐游动。 罗旋赶紧伸出手里的竹夹子,一下子就死死的夹住了它! 举起来一看,却是一截断了根的水草,在水里泡的久了,上面长满了绿毛,在水里看起来就和鳝鱼差不多。 暗骂一句晦气! 罗旋丢掉水草,又弯腰在水里继续寻找起来。 不久,一条黄鳝被罗旋抓到。 只是鳝鱼太小了,只有小指头那么粗细,估计还不够一两。 这种黄鳝卖不起价钱,罗旋将它放进竹篓,准备养在空间里,要么自己吃,要么以后便宜处理掉它。 抓了一会儿,罗旋收获颇丰。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水田里的渔获真是多啊! 不到一个小时,罗旋就抓住了2条3指大的小鲫鱼,2条大约有三四两重的鲤鱼。 还有8条黄鳝,和3条泥鳅。 累了。 巴蜀省的水田是黄泥,走在里面会陷下去,深的地方,甚至能够陷到大腿,走起来很吃力。 这就让原本身体就很差的罗旋,身上感觉到被掏空了一样,懒懒的没有了多少力气。 闪身进入空间。 罗旋把竹篓里的渔获,一股脑的倒进空间里面的一个粗陶罐子里。 陶罐里面,有罗旋前两天抓的渔获。 不太多。 那时候罗旋的技术不行,一连抓了两天,还没有今天一晚上抓的鳝鱼多。 倒出渔获,罗旋再去空间里的泉水边提来一点水,继续把鲫鱼、黄鳝泥鳅统统养起来。 鲫鱼、黄鳝这些都是很难死掉的品种,再加上空间里的泉水很神奇。 罗旋估计这些东西在空间里面,哪怕养上十天半个月的,也未必会死。 在空间里喝了一点泉水,又躺下睡了一觉,罗旋就继续出来抓鳝鱼。 反正自己在空间里面呆着的时候,外面的时空会暂停,罗旋也不怕会耽搁时间。 罗旋只是怕抓的鳝鱼太少了,换不回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己不能让小草失望,小草期盼的眼神太纯粹。 让人心碎。 更不能让自己失望...自己要是再不弄点富含糖分、淀粉的食物补补身子。 那真会要命。 第六章青蛙市场 这天晚上。 罗旋从大约晚上9点左右,马不停蹄的从一块稻田抓到另一块稻田。 直到罗旋感觉快到午夜时分了,才回到饲养室休息了一会儿。 等到给老母猪喂完食、把小草送回了家,罗旋又出来继续抓鳝鱼。 一直抓到凌晨3点左右,罗旋这才罢手。 别人这个时期,其实很少出来抓黄鳝。 一来是秧苗太深,要是踩到了秧苗,那是会被全生产队的人指责的。 二来,现在的黄鳝不好抓,田里的水草实在是太多了,很难看清楚黄鳝的身影。 即便是有出来抓黄鳝的人,他顶多抓上1.2个小时,就会回家。 成年人白天需要出工,晚上顾不上出来。小屁孩的体力,和抓黄鳝的技术都不够。 这些人,一般不会出来干这事儿。 而像罗旋这样的半大小子,才是抓黄鳝的主力。 但大多数半大小子身上的体力,经不起长时间在稻田里抓鳝鱼的消耗。 稍事休息。 罗旋就借助淡淡的月光,摸黑朝着红星乡的所在地赶路。 这一次的“青蛙市”,设在红星乡粮站背后的小树林里。 “青蛙市”,是指农民和城镇居民、职工们私下里进行交易的临时市场。 之所以叫青蛙市场,正是因为它不固定,时常变换着地方开市,就像青蛙蹦跶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这个时期,农民家里的土地,都入股合作社去了,大家都是共同劳动、互相帮助。 最后按照各自出力的多少、入股的份额分粮食。 因为大牲畜都是共有,所以大家家里都没有大牲畜。 但农民们还是可以在自家院子里饲养一点鸡鸭鹅、边边角角上种一点点蔬菜瓜果的。 毕竟农村读书看病,这个时期还是要一点钱的,只有过两年公社成立以后,上学才会彻底免费。 而且大家买铅笔本子、盐巴煤油这些,对于农村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卖鸡蛋换盐巴钱,是大家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鸡.屁股就是农民的活期存折”这个说法,在农村颇有代表性。 “青蛙市”散的很早。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大家就不敢继续在市场里进行交易了。 7里路,罗旋走走停停,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赶到了粮站仓库背后的小树林。 到了地方,罗旋才发现自己来的,恐怕有点太早了! 此时天色还没有放亮。 树林边点燃了几堆火堆,像是农村常见的“沤有机肥”,用阴火点垃圾一样,火光极其微弱。 朦朦胧胧之中,树林里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 基本上没有人胡乱走动。 罗旋不太懂这里的交易规矩,只是看见有一些人面朝树林站立,他们各自背负着双手,一个个的都不露脸,也不扭头看自己的身后。 通过细心观察。 罗旋还是看出来了一些不同之处:这些人虽然说都是背对着人站立。 但他们身后的手里面,有的人拿着一截稻草,而有的人则拿着一根小麦秸秆。 有的人手里,拿着一片竹篾条。 还有的人,手里则是拿着一小片纸,像是从孩子的作业本上随意撕下来的一样。 虽然看出来了他们手里的东西不同,但罗旋还是不明就里,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东西,它们各自代表着什么物品? 正当罗旋茫然不知所措之际。 “你买还是卖?” 一道黑影悄悄地凑近罗旋,压着嗓子在罗旋耳边问了一句:“买就看好需要的,直接去问。卖就站一边去,莫要到处乱窜。” 这个人显然不想多说话,他在冲着罗旋说话之时,连一个“小兄弟”的惯常称呼都被省略掉了。 “我卖。” 罗旋也压低声道:“卖鳝鱼。” 那人明显一愣:“鳝鱼?” 这个时候稻田里的秧苗深,抓鳝鱼不容易,市场里正是缺货的时候。 “那边。” 微微晨曦中,那人指着面朝着一棵大树站着的背影一指:“她需要买黄鳝。” 罗旋低声说了一声谢谢,就走到那道背影身后问:“请问你需要买鳝鱼?” “嗯。” 背影微微一晃,“可是我得先把手里的东西卖出去了,才有钱买你的鳝鱼。” 罗旋低头,凑近去看了看她的手上,却是一颗不大的白色玉石。 看那颗白玉石的心形造型,像是从一根挂件上面取下来的吊坠。 这姑娘的手指欣长,白皙,一如刚刚剥出来的小葱。 可惜不能吃。 罗旋现在看什么,首先考虑的就是它能不能吃。 在这里卖玉石? 罗旋搞不懂她究竟卖不卖的掉,也没兴趣去了解。 一听说她没钱买自己的黄鳝,罗旋顿时兴致缺缺,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那位姑娘拉住了肩膀:“你的大不大?” 罗旋肩膀上的衣裳有破洞,姑娘接触到自己的肌肤的时候,入手微凉。 很丝滑...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罗旋一愣:这是啥话? 自己前世是正经人,这一世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奖状,没人认识到自己的优秀而已。 不了解情况,罗旋可不敢乱开黄腔。 一条“流氓罪”,能葬送自己的一生的前程...是毁三代。 “你的鳝鱼大不大?” 见罗旋没反应,那位姑娘低声问罗旋:“我要的鳝鱼,越大越好。” “大,很大!” 罗旋老老实实回答:“我抓到一条恐怕有6.7两的黄鳝,够大了吧?” 鳝鱼二两以下的不怎么值钱。 三两到半斤的鳝鱼,价钱就会高很多。 半斤以上的黄鳝,那就不是太多见了。 “嗯...我没现钱买你的黄鳝。” 姑娘迟疑道:“这个吊坠恐怕也不好脱手。要不这样吧,我拿玉石换你的那条大鳝鱼。” 玉石是好,可惜自己拿来没用。 先前空间里的蚕豆长势迅猛,但罗旋并不确定,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 虽然隐隐约约之间,罗旋觉得和那块玉石有点关联,但内心里还是不敢特别确定。 实在是穷怕了、饿怕了的罗旋,现在还没本钱拿这点珍贵的黄鳝,去换一个不确定的希望。 罗旋只注重眼前,只敢相信吃到自己肚子里的,才是真的。 第七章贰两伍糖票 现在大家都穷。 有钱人多半都是那些“公私合营”的股东,也就是解放前各大商号的老板、作坊主们。 现在还没有实行“公社”化,市面上公私合营的商号还有很多,与形形色色的国营商店、供销社并存。 可能华中华南地区,这种公私合营的商号,基本上已经变成了国营单位。 但巴蜀省还有不少“老少边穷”地区,所以政策执行的更为迟缓一些。 那些在商号里面有股份的人,可以根据他们的股本、商号的利润多寡,年终是可以分润一点红利的。 要说谁能买她的玉石,恐怕也就只有这些人才有那个闲钱了。 就连干部们,也是清贫如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花钱,买玉石这种无用的东西。 所以姑娘的玉石能够脱手的希望,极其渺茫... 只不过任何时期总有胆子大,或者是脑壳突然卡住了的家伙,说不定会钻出来捡漏。 玉石属于“有价无市”的物品,不是绝大多数人的刚需。 这个时期的丈母娘们,也不会索要这玩意当聘礼。 对于她们来说,一袋粮食、一刀4指厚的肥肉,比什么都当紧。 在这种行情下,这位姑娘恐怕很难卖掉它。 而且这样交换,姑娘显然吃亏太大了。 罗旋不想占了便宜,还对自己没好处。 损人还不利己,这种事情干了没屁.眼儿。 罗旋迟疑着,没吭声。 正在罗旋想着怎么拒绝这位姑娘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了一种莫名的躁动! 脑海里的空间,似乎与姑娘手里的那块玉石,有一种强烈的潜在联系一般! 罗旋一惊:难道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空间,它真的很需要这块玉石吗? 正自惊疑不定之间,那位姑娘又说话了。 姑娘先前一直都是背对着罗旋说话。 现在她总算扭头看了罗旋一眼,“怎么,你觉得我吃亏了吗?你以后抓到了大鳝鱼,再补偿我几条就行了。” 罗旋闻言,心中不禁有一点小感动:“你就这么相信我?” 姑娘微微一笑,让罗旋感觉昏暗的树林里似乎也亮堂了一些。 “你在说话之前,先开口说一声‘请问’,看来你读过书,也很懂礼貌。” 姑娘瞟着罗旋轻声道:“红星乡就这么大,你跑不了的,我相信你也不会跑。” 听完姑娘的提议,罗旋低头沉吟:先拿到玉石,然后自己以后慢慢抓黄鳝来顶账? 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 两条黄鳝...可以赌一把! 现在抓黄鳝对于罗旋来说,倒不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事情。 有空间的加持,只要自己能够吃饱饭,只要自己身上有了力气,罗旋可以整晚都去抓鳝鱼。 要是累了,回空间里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我并不太想要玉石,我想要糖票、现钱。” 罗旋想了想,感觉自己还是预备下一点糖更合适。 缓解低血糖发作时的难受,巧克力最好。 只可惜这个时期,是不可能能够弄到巧克力的。 退而求其次,糖果就成了首先。 罗旋可不想某一天,自己走在河边、池塘边的时候,恰好低血糖发作,导致自己一头栽进水里淹死。 于是,罗旋摇摇头回道:“如果有糖票,再加一点点现钱就更好了。” 这个时期的糖票,叫做《糖果糕点购买证》。 一般一张是贰两伍。 糖属于战略物资,没有特殊的票本,普通人很难搞到白糖红糖。 “我有一张糖票。” 姑娘微微一笑,“只不过我没钱,你给我挑两条最大的黄鳝,剩下的差价,你下次来青蛙市的时候,再补给我。” 看来,黄鳝对于这位姑娘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 要不然,她也不会三番两次的,不惜血本也要得到它。 “那...行吧。” 罗旋的黄鳝有5斤多,挑出来两条最大的鳝鱼,还能剩下4斤左右。 平时黄鳝能够卖2角多钱一斤,现在市场上鳝鱼比较紧俏,应该能多卖几分钱一斤。 如果按照一斤鳝鱼2毛5来算,也能卖1块钱,足够自己拿着糖票去买2两糖果吃吃了。 罗旋的低血糖症一旦发作起来,嘴里马上含上一颗糖,最是能够缓解浑身乏力的症状。 “你等等啊,我去拿黄鳝。” 罗旋和姑娘打个招呼,转身就摸出了小树林,径直拿黄鳝去了。 鳝鱼其实就在罗旋脑海的空间里放着。 但按照青蛙市场上“人货分离”的基本原则,罗旋还是装作自己的黄鳝放在别处,需要自己去拿过来才能交易的样子。 这是对市场规则的尊重。 罗旋之所以知道一点点青蛙市场的规矩,那是生产队里的饲养员周大爷,喝醉酒后告诉罗旋的。 其实。 不管是农民、城镇职工居民,甚至是干部们,都知道这个市场的存在。 大家也对市场上交易的潜规则心知肚明。 只不过。 大家都装作“我知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所以我也就装作你真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市场的存在,对于调剂大家的各种生活需求至关重要。 有一些城镇职工,他们手里有“供应粮”,有各种物资供应凭证。 有些时他们遇到手头紧,就会拿出来卖掉一些,好换取一点鸡蛋、鸭蛋。 毕竟谁家也会遇到有妇女坐月子,或者是别人家的妇女坐月子的时候。 没点鸡蛋补补,或是拿去送礼,是不行的。 嘴馋一些的城镇居民,也需要买点鱼虾鳖蟹佐酒... 出了小树林,罗旋随便钻进一块油菜地。 油菜已经结果,一人多高的油菜杆倒伏下来,里面如同一座座独立的小空间,最是适合村里的阿芳、阿强们说悄悄话。 也适合藏东西。 罗旋闪身进了空间,挑出最大的两条黄鳝,一条有7两左右,另一条大概有四两多。 顺手扯下一根油菜须,抹去上面的果实荚,一根用来穿鳝鱼的细绳就做好了。 提着鳝鱼,罗旋返回小树林里,把鳝鱼递给那位姑娘道:“今天就这两条最大。改天吧,我回去之后,拿着钓钩去弄几条更大的鳝鱼,算是给你补差价。” 姑娘接过鳝鱼。 由于她需要低头,一头乌青垂落下来,很是飘柔。 只可惜长发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她到底长个什么样。 第八章一块白玉 姑娘接过鳝鱼,罗旋感觉得出来:姑娘并没有多开心。 可能是她觉得用珍贵的糖票,只换来这么两条鳝鱼,着实有一点亏的慌。 又或是,她急切需要更大的鳝鱼吧。 “你放心。” 罗旋见不得这样的姑娘失落,拍胸脯保证,“我知道哪里有大鳝鱼,下一次一定给你弄来!” “真...好的。” 姑娘抬头,原本准备质问罗旋几句,忽地又转悲为喜,冲着罗旋莞尔一笑,“好,那就一言为定。” 接过姑娘手上的糖票,罗旋正准备走人。 “等等。” 姑娘轻声唤住罗旋,“你把这块玉石也拿去吧,算是我给你的定金。只不过,最大的鳝鱼,你可不能卖给别人啊。” “多少钱都不能卖!” 一直给罗旋一种风轻云淡的姑娘,她现在说话语气,忽地变得很凝重起来! 自己原本就欠这位姑娘的差价。 一斤出头的黄鳝,可换不来0.25斤面额的糖票。 糖票、糕点票这个东西,有市无价。 市面上很难见到有人拿出来转卖的,所以很难界定它的具体价值。 自己拿了她的糖票不说,这位姑娘还不惜拿玉石作为定金。 看来超大条的鳝鱼,确实对于她来说,极其重要。 大鳝鱼吃了能成仙? 罗旋疑惑的搓揉着玉石。 拿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不给一句确信话似乎也说不过去。 罗旋丢下一句:“下次就有8两以上的大鳝鱼了,你放心吧。” 罗旋这不是吹牛。 自己是确实有把握办到,而且还故意少报了那条鳝鱼的重量,以求稳妥一些。 罗旋说完,接过玉石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姑娘再度叫住罗旋:“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还有鳝鱼需要卖掉吧?” 罗旋点头:“嗯。” “我看你好像不懂这市场上的规矩,你这样卖是不行的。” 姑娘微微一笑。 只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她的容颜。 “你应该在手里拿上一节竹片,别人就会知道你不是卖小鱼小虾,就是卖黄鳝泥鳅的人。” “为什么?”罗旋问。 姑娘提着鳝鱼慢慢往竹林外面走:“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或许是鱼篓就是用竹片编织而成吧,这是市场上约定成俗的暗号。” 罗旋暗喜:学到了学到了! 自己以后会经常来市场上卖鳝鱼,这条信息对自己来说,真的很重要。 等到姑娘走远,罗旋又跑回油菜林里,闪身进入了空间。 刚刚一进去,罗旋便感到了异常:自己明明伸手进衣兜里面,紧紧攥着的那块白玉吊坠,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自己分明攥的那么紧啊! 仔细查看空间,罗旋赫然发现,地上那汪泉水,分明扩大了不少! 而且空间的面积,也比以前明显大了一些。 按照罗旋的估计,此时的空间面积,应该有500多平米了,都快要扩展到一亩地那么大了! 看来,这个空间果然是需要玉石去充值的! 为了准确把握空间里面那十几颗蚕豆的长势,罗旋从鱼篓上扯下一根篾片,插在一颗蚕豆旁。 然后将长过蚕豆顶的那部分竹片掰断,以便自己观察蚕豆的生长速度。 拿着掰下来那一截篾片,罗旋闪身出了空间。 回到小树林里,罗旋也学着旁人,手里捏着篾片,面朝桉树站立。 刚刚站好不一会儿,就有人凑上来问罗旋:“小兄弟,你手头上是长的还是扁的?” 罗旋心中微微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了,开口道:“长的。” 那人又问:“几两?” 卖鳝鱼一般都是买主伸手扒拉看货,由他自行评估鳝鱼的大小粗细。 但现在青蛙市场上是人货分离,买主看不到货,就只能问卖方一个大致情况。 通常这种情况下,卖方多半会稍稍夸大一点点自己的鳝鱼大小,只不过不会吹嘘的太离谱。 比如平均3两多大的鳝鱼,卖家会把它说成“可能,大概有4两”这样的。 “大概有3两左右吧。” 罗旋老老实实的回道:“一共还有4斤多一点,你要吗?” “嗯,3两大小的也凑合,烧大蒜鳝鱼还行,领导们不会说啥。” 那个人问罗旋:“你想卖多少钱一斤?” “3角钱一斤,少了不卖。” “乱开价!” 那人怼罗旋一句:“3两的黄鳝,哪有这个价钱?2角3分钱一斤,我都要了。” 罗旋回道:“不讲价,3角钱你拿走。” “牛的你!” 那人明显一点生气了,转身就走! 罗旋感觉到他走远,也不出声喊他回来。 现在市场上没有什么货源,自家能够多卖一分钱就是多一分钱,哪能便宜卖掉自己的劳动成果呢? 不一会儿。 那人转了一圈,果然又走回来了,“行行行,算你小子狠!走吧,赶紧去拿货过来,我带你过称去。” 把那个人留在原地,罗旋如法炮制,又跑回油菜地里,去拿出鱼篓。 借助火堆里微弱的火光,罗旋和买家蹲在秤杆前,都使劲鼓大了眼珠,仔细看秤杆上面的准星。 过称很有技术。 会弄称的人,秤杆到底是翘一点,还是平一点。看准星依照秤砣上那根绳子的左面、还是按照右边来计算,这样前前后后一计较,总重量都会有差异。 现在的人,当然不会去计较那半钱、一钱的差距。 换算下来,不过才2克、5克的差距嘛,干嘛非要计较?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大家都骨子里天然的有一股“锱铢必较”的基因,不可能让别人占到自己一点点便宜的。 负责过称的人低声报数:“看好了,4斤3两。” 买主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只听他咕囔道:“刘富贵儿你称的这么平,妈的,秤砣都要滑下去了!” “顾胖子,你嘴巴格老子的放干净点。” 负责过称的人叫刘富贵,只听他低声呵斥顾胖子一句:“别惹老子问候你先人!人家一个娃娃,半夜三更的,你狗曰的搂着你家婆娘睡荤觉。 人家一个小娃娃却在水田里,被禾苗割的浑身红肿干活,抓几条鳝鱼容易嗦? 你狗曰的是给单位上买的,抠的那么厉害干啥?” 顾胖子明显和负责过称的人很熟,只听他笑骂道:“公家的钱,那才不敢乱来哩!能替公家节约一分是一分。” 那人轻轻踢顾胖子一脚,却没敢出言反驳。 顾胖子唱高调,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就好,要是出言驳斥的话,容易给自己招来祸事。 过完称,顾胖子数给罗旋1块2角9分钱。 然后拍拍罗旋瘦弱的肩膀:“我在餐饮服务社工作,会长期买黄鳝。你以后只要来这里,可以等等我,多少都给你全包了。” “5分钱。” 等到顾胖子走远,负责过称的刘富贵朝着罗旋伸出手,“别信他的,他出的价钱最抠。有其它买主,你尽管先卖了。” 罗旋交了钱,又虚心向他请教一番。 通过刘富贵的解释,罗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市场上过称一次,得收5分钱。 负责过称、维持秩序这些人,才是这个市场的组织者。 他们每一次开市的时候,就会商量好下一次在哪里开市。 然后再分头通知,经常来这个市场里买卖的核心成员们,如此一来,下一次无论在哪里开市,至少核心客户们都知道。 至于乡下农民们、城镇里的普通职工们... 小道消息,历来就像秋风里的蒲公英,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漫天飞舞。 知道的人一多,就别指望能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第九章不做上门女婿 卖掉了手头上的黄鳝,罗旋仔细揣好钱和糖票,转身出了树林。 自己一直在红星乡里上学,根据原主的记忆,罗旋对乡场上的布局很熟悉。 转过粮站那道长长的护坡条石墙。 罗旋从食品站的屠宰场大门口经过,在肥猪凄厉的惨叫声中,罗旋分明看见有一道人影,正佝偻着身躯,蹲在食品站的排水沟旁,默默的从水沟里往外捞东西。 食品站屠宰生猪,在“开边”的时候,屠宰员用大砍刀劈开肥猪的脊骨之时,就会有一些骨渣碎肉掉落下来。 大一点的残渣,会被助手收集起来。 但始终还是会有一些小碎渣肉沫,最终会被冲刷进排水沟里。 这个人,明显就是在水沟里收集那一点点残渣。 见到有人走近,那个人把头低的更厉害了,差点埋进排水沟里去! 罗旋装作视而不见,径直越过那人,拐进一条小巷子中。 这个时候,别人并不需要谁的假意怜悯,自己不要跑过去问东问西的,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出了小巷子,罗旋进入红星乡的唯一的那条主街。 此时天色微明。 初升的朝阳,还没力气挣破层层黑云的羁绊,只能无力的从云层之间的罅隙里,东一块西一点,艰难的露出一点点暗红色的霞光来。 就像罗旋的裤子一样,碎的让人看着就烦躁。 太早了! 空旷的街道上,除了“蔬菜生产队”的菜农们,急于去给各机关单位的伙食团送菜之外,街道上还没什么行人。 这些菜农挑着菜担,走在被晨露濡湿的的街道上,一个个都非常的小心。 这种鹅卵石街道,历经多年无数赤脚、草鞋、烂布鞋,金贵而罕见的皮鞋踩踏,已经变得极其光滑。 稍有不慎,一但摔跤,后果往往都会很严重。 鼻青脸肿是最轻的,摔的骨折也很寻常。就是摔死人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听说乡公所正在准备组织人力物力,要将这条街道上的鹅卵石,都换成青石板。 只不过这得等到冬天,农村人进入农闲的时候,才能征集到足够的“义务工”,前来实施这项工程。 义务工,顾名思义,干活是没有任何报酬的,饭菜也得自己从家里带来。 这种出工是强制性摊派,没有商量的余地。 罗旋的爹罗铁柱,听说也在征募之列。 快要走到供销社副食品门市的时候,罗旋闻到了一阵阵诱人的食物的香气。 忙活了一晚上,罗旋早就饥肠辘辘了,再被食物香味儿一勾,罗旋的肚子里忍不住“咕噜噜”直响! 大白馒头! 真是馋人啊! 一个馒头一两,里面加了糖精,吃起来有点淡淡的甜味儿,最是诱人。 馒头属于“细粮”,需要1两粮票加3分钱才能买到,罗旋可没资格去买来充饥。 此时“餐饮服务社”的门市上,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木质门板已卸掉一半,只等蒸好了第一屉馒头包子,就可以开始营业了。 咽下一口口水,罗旋乖乖的绕开香气四溢的餐饮服务社的门口,径直到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前排队,等着人家开门。 罗旋以为自己来的都够早的了,没成想,竟然还有不少人比自己他来的还早。 只见副食品门市前,已经站着十几位头戴斗篷、身上披着蓑衣的人,正在那里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开门。 巴省早上寒湿,蓑衣斗笠可以屏隔一些湿气。 罗旋仔细听他们闲聊,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山里出来赶集的农民。 他们住的离红星乡很远,最远的都有40多里地了。 他们要出来一趟可不容易,需要头一天晚上,就打着火把往山外赶路。 走到快接近乡场上的时候,他们会在一户人家家里,放下各自手头上的背篓、担子、火把。 (其实山民们出来,还带有很多粮食、野鸡野兔之类的,那户人家,暗地里就靠倒卖这些东西,以赚取一点利润。) 然后这些山民们,各自兜里揣着钱、粮票、布票这些东西,继续往乡场里赶路。 这些山民的手头上,相对外面的农村人来说,他们比较宽裕一些。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们的土地、山林多,手头上的粮食就多。 他们的土地、房屋都是依着山势而建,这里3.5户,那里2.3家,彼此之间相距都很远。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高级合作社”阶段了,但其实山区里面的农村,根本就没法“合作”! 要是把大家的耕牛集中起来饲养、使用的话。 早上生产队队长,牵着牛去地里干活,走到地头上,恐怕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 所以山里的那些生产队,表面上还是合作社的形式,其实暗地里都是各自耕种。 只要把县里、乡里、大队、生产队的各种提留、派购、征购任务完成了,剩下的粮食都是他们自行支配。 若是各级提留太多了的话,山民们就会去深林里,偷偷开一点荒地来耕种。 总之。 山里的农民,只要他足够勤劳,是不愁吃不饱肚子的。 “小兄弟,你家大人呢?” 山民中,一位身材矮小,但异常魁梧壮实的汉子,见罗旋独自一个人来排队,无聊之下,便随口问了罗旋这么一句。 “家里大人要出工,他们顾不上来赶场。” 罗旋随口反问那位汉子:“叔,你说如果我想把户口,迁移到你们生产队那边,这事儿好办吗?” 汉子显然没料到罗旋会问这种问题,闻言一愣! “你家大人会愿意?” 旁边一位瘦弱一些的汉子开口了,“一家人迁户口,可不太好办。”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呢?” 距离供销社开门营业还早。 罗旋反正没事,便半真半假的问那位瘦一点的汉子:“我一个人迁户口,容易办成吗?” “不太容易。” 汉子摇摇头:“要想迁进我们生产队,需要8户社员联保同意。这个倒还好办,只要你不占熟地,生产队里的山林里,开荒再种上几亩生地,年底交够各项提留、派购、征购任务就行了。” “但问题是,现在乡里对户口卡的严,很难迁户的。” 汉子随即一笑:“不过,倒有一个法子很简单,就怕小兄弟你不愿意。” 罗旋赶紧问:“什么法子?” “当上门女婿!” 汉子哈哈大笑:“先和你丈母娘家商量好,等到过几年你长大了,就可以结婚迁移户口了。” 罗旋听完,顿时一脸黑线! 第十章糖果难得 门板被一块块的卸下来,穿着白衬衣、“禾”字牌解放鞋的供销社的职工们,终于把副食品门市上的大门打开,正式开始营业了。 一大群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人,一下子就涌进门市里,直扑自己需要购买物品的柜台前。 “跑啥?挤啥?抢人吗?” 一名干部模样的人,穿着微微发黄的细支精纺白麻布短袖。 这种布料,搁后世就是做夏天床单的料,但在这个时期却是极其难得的。 只听他大声呵斥道:“都排队去!跑最前面的人,都到后面去!” 山里出来的这些农民,回去还要赶很远的路程。 不要说路远艰难,就是午时的太阳,都能晒晕他们。 而且他们的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会托他们捎东西,所以他们涌进门市的时候,心情最是急迫。 被供销社干部这样一吼,向来胆小怕事的山民们顿时面面相觑,各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排后面去,没听见吗?” 干部走过来,拉住先前提议让罗旋,去倒插门的那位汉子的肩膀,就往外面拉! “你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跟在人群后面的罗旋,此时反而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对那位干部质问道:“群众们连夜从山区里赶路出来,就是为了早点买到东西,好往回赶路。他们不愿耽搁农业生产,所以心情急切了一点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啊。你怎么能用这样粗暴的态度,去对待人民群众呢?” 那位干部一愣,转身就盯着罗旋看! 罗旋也直直的盯回去,眼神毫不示弱! “赵副组长,这位小同志说的对,你刚才的态度...确实不合适。” 正在此时,另一位干部从门市后面的职工通道里走出来,先是对着罗旋微微一笑,“这位小同志批评的对,我们社里的服务态度,是有所欠缺。 我代表副食第二门市的所有职工,向这位小同志道歉,向所有的群众们道歉!” 这个时期的供销社,还与外面的公私合营门市,有着竞争关系。 加上供销社里面的职工,也参加工作不久,大家很是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一个个工作热情都很高涨。 所以,他们服务态度这时并不差。 罗旋抓住那位柜组副组长的毛病,当头就是一顶大帽子扣过去,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 后面出来这位领导,向大家点点头,算是给大伙儿赔罪了。 然后他摆摆手,“时间不早了,请大家去挑选商品吧,啊,都别急,把粮票、糖票都准备好,大家都能买上的。” 说完,干部对那位副组长使个眼色,两人就回职工通道去了。 临近通道之前,那位赵副组长还特意回头看了罗旋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一个乡下半大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浑身还有一股鱼腥味儿,但他说起话来,怎么比主任还主任? 倒不是赵副组长歧视谁,罗旋身上表现出来的东西反差太大,让他实在是想不通。 看什么看?! 罗旋心里却对此不以为然:但凡了解一点点这个时代的人,都会这门技术。 就看他有没有胆量,把这种话流利的说出来罢了。 就像并非所有人,都能泰然自若站在聚光灯下,将一首歌流畅的演唱出来一样。 走到售卖糖果糕点的柜台前,山里的那些农民自动给罗旋让开一条道。 罗旋微微一笑,静静地挪到他们的队伍后面,没有吭声。 既然姿态摆出来了,那自己就得摆彻底,不能让大家觉得自己的尾巴很翘。 谦虚低调的孩子,总是更加讨喜。 “这个娃娃说话,有点水平哈。” “是啊,采购办公室的罗副主任,该是嘴皮子利索、说话有水平的人了嘛?依我看啊,这个娃娃长大了,比罗副主任厉害的多哟...” 副食品门市上。 另外柜组里卖腌大头菜、腊莴笋干,梅菜干、盐菜的其他营业员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哪个大队的?恐怕他家长是大队长哦,说话这么厉害!” “不可能吧,大队长家的,穿的这么烂...咳咳,这么朴素?” “我看他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 “郑援朝,你说了个笋壳?轻飘飘的,屁也不顶。你再想想,他到底是哪个大队的?” “我...是觉得他有点眼熟,嘶...还是想不起来...” 这些营业员在交头接耳。 而站在人群后面的罗旋,开始低头思量:自己该怎么安排手头上这二两五的糖票,和兜里那1块2角4分钱? 柜台上的圆形玻璃糖罐里,只有红苕糖果、玉米硬两种糖卖。 而白糖、红糖,都是预先包装在草纸里面,外面包了一层白纸,上面还贴着一张大红“囍”字的小方块红纸。 一包有一斤的,也有半斤装的。 那是作为礼品送人用的。 散装的白糖、红糖,放在柜台里面的大陶缸里,顾客需要买的时候,营业员才会打开木盖子。 红苕糖、玉米糖这种硬糖果,因为外面包裹着一层花花绿绿的蜡纸,让人感觉很干净,所以叫做“卫生糖”。 但罗旋知道,它们其实和“卫生”扯不上多少关系。 这些糖果都是用红苕、玉米在铁锅里熬,最后熬出糖稀。 等到糖胚快要冷却的时候,由县供销社,自办的糖果厂里面的大力气职工,把糖胚扛在肩膀上反复的扯。 他们扯糖果的时候,将糖胚一头挂在木柱上,另一头就扛在赤果果的肩膀上,就那么反复的来回拉扯。 等到糖胚里面的气泡,扯出来的差不多了,然后再放在案板上搓揉成条。 这个时候,男男女女的职工们围着案板,用铁刀切,把长条糖胚切成小手指头那么大的糖果颗粒。 最后包上外边的那层纸,一粒粒糖果就生产出来了。 整个过程,都是纯手工制作。 罗旋敢肯定:负责扯糖胚那几位大力士,他们的肩膀上都很光洁,绝不会有半根汗毛! 不一会儿。 终于排到了罗旋。 罗旋掏出那张二两五的糖票,然后向营业员表示,自己需要买1两5的玉米糖,剩下的糖票,都买成红糖。 红苕罗旋已经吃的够够的了,闻见红苕那股特有的味道,罗旋就犯恶心。 要不是不吃会饿死的话,罗旋一辈子都不想再沾染红苕。 糖果很小,不用上称称重,1颗1钱重,10颗糖果就是1两。 糖果1颗一分钱,买了15颗,一共花去罗旋1角5分。 剩下的买成红糖,也就大拇指那么大的4块,又花去罗旋1角8分。 糖果并不算贵,但农村孩子一个月很难吃到几颗,主要还是因为糖票难弄。 农村发糖票,都是不定期的,很难说清楚一年到底有没有糖票、到底上面会发多少票。 即便是发糖票,一年一个壮劳动力,才发二两五,最多一次才发过伍两。 平时大家如果光有钱,但没糖票,也只能望着供销社的糖罐干瞪眼。 而罗旋之所以要买红糖,那是因为红糖化的比硬糖快,罗旋担心在自己低血糖发作严重的时候,玉米硬糖见效有点太慢了。 买完糖果。 罗旋出了昏暗的副食品门市,却见前面那些山民们,正站在门口,看上去似乎在等自己一般。 其中有几位山民,看罗旋的眼光,让罗旋总感觉他们像是,在看自家未来的女婿一样... 让人浑身发毛! 第11章顾胖子 “小兄弟,你买好了?” 先前瘦一点那位汉子凑上前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卜耀明,是小老君生产大队,8小队的队长。” 罗旋笑着回了一句:“我叫罗旋,是正兴大队的。” 卜耀明咧嘴一笑,“小兄弟,你在读书,还是已经毕业了?” “我在念高小5年级。” 罗旋一五一十的回答,“如果我能够攒足学费的话,还准备继续念书。” “哦,原来你是高小生啊,了不起!” 一旁的山民纷纷称赞罗旋,“人家果真是有文化的人,你看看人家说话,就是有水平!” “是啊,啧啧,外面的娃,见识还是和我们山里的娃不一样。” “就是就是,看看人家落落大方的,硬是不怯场!” “你先前问迁移户口的事,是随口一说,还是....?” 卜耀明盯着罗旋问:“我们山里的人,都想方设法的往外面搬,贪图一个平原大坝的,不用天天爬大山,娃娃上学也方便。 你看我们来赶一次集,来来回回就得两天。 罗小兄弟,看你啷个还有心思,往大山里面搬家啊?” “是有点这种想法。” 罗旋道:“只是户口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太好弄...” “那边的针织门市上,有处理布!卜队长,你们快来!” 正在此时! 一位山民在马路对面高喊,“快来,要不然就卖光了!” 卜队长身后的山民们闻言,一下子就齐齐往对面的“针织品门市”跑! “狗曰的憨娃,果然是憨!” 卜队长骂一句,“被他这么一吼,哪个还不晓得有处理布?!小兄弟,记住,你真要是想往山里搬家的话,我们小老君8队,社员们联名同意,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来找我就行了。” 卜队长匆匆说完,他自己也赶紧往马路对面跑,忙着抢购布料去了。 这个时期的布料,也是凭票供应。 早在一两年前,每个人还能分到16尺布票。 但从去年开始,就只剩下一个人供应13尺布票了。 等到三年困难时期,一个人一年就只有3.6尺布票供应。 成年人做一条裤子,窄幅布匹需要用掉5.3尺布料。 所以有一段时间,老外笑话我们中国人,两个人才能穿一条裤子。 由于大家手头上的布票紧张,所以这种不需要布票,也能购买的“处理布”,就成了抢手货。 所谓的“处理布”,其实大多数时候,就是卖剩下的碎布头。 一匹布料,你买5尺8,他买1丈3,到最后总会剩下一点点零零碎碎的布头。 而各种颜色、不同面料的零碎布头,很难拼接成一件颜色、布料相同的衣服。 所以这种碎布头比较难卖。 真正同一批出厂、颜色还一样的布匹,剩下的碎布头,供销社会作为一种职工福利,先让内部人员购买。 哪怕供销社领导不把这种碎布头当福利,那些营业员又不傻,他们自己也会把好一点的碎布头,预先藏起来。 或者是提前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抢先就在处理的当天,早早去排队。 哪还轮得到别人购买? 与其那样偷偷摸摸的弄,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整! 所以供销社的领导,干脆就把这些布头,当作福利发,优先让内部职工购买。 可想而知,他们挑剩下这些布头,哪还有多少颜色、布料相同的碎布? 等到五颜六色、不同厂家、不同面料、织纱不同粗细的零碎布头积攒的多了,门市上就会挂出来处理掉。 这种有些人看不上的碎布头,在没有门路的城镇职工,农民们眼里,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商品! 布料太零碎,很难用来给大人做衣服。 但拼拼凑凑,给家里的小孩子拼接一条短裤、甚至是一件上衣短袖、小背心,还是可以的。 罗旋没心思去抢处理布。 自己身上的钱,也不够去做那些事情。 转身去“文化用品门市”上,花1角6分钱,买了2支不带橡皮擦的铅笔,罗旋就准备再去买点东西,然后赶紧回家。 罗旋之所以买不带橡皮擦的铅笔,一个是因为带橡皮的铅笔贵,一支得1角2。 另一个原因就是,罗旋有足够的信心:自己用不上橡皮擦! 这个时期的小学5年级课程,其难度连后世的3年级都不如。 作为后世的一位大学生,罗旋要是做小学2、3年级的题,还会出差错的话,干脆吃一捧“观音土”...自己把自己胀死算了! “豌豆粑!” “妈妈,我要吃豌豆粑。” 身边有母女二人经过,小姑娘和罗旋的妹妹小草差不多的个子,扯着她妈妈的衣角,正缠着她妈妈,想买豌豆饼吃。 豌豆饼是用豌豆,加一点点淀粉炸成,属于粗粮。 脆脆的,很香。 “饮食服务社”的门市,此时已经完全打开,里面有三三两两的顾客,正在里面吃早餐。 油条是所有的早餐里面,最为金贵的食材品种之一。 很香... 罗旋咽下口水,凑近餐饮服务社摆在屋檐下的大木板,望着上面的馒头、包子、油条发呆。 自己兜里还有钱,只是缺乏粮票。 罗旋想碰碰运气。 因为罗旋以前,曾经听住在乡场上的同学们私下里议论过:餐饮服务社,有些时候也会不吭声的往外卖一点馒头油条,但却不需要粮票。 做馒头包子、油条、豌豆粑这种东西,都是服务社里面的职工,凭借他们各自的手感弄。 没法把它们的大小做的完全一致。 就比如切发面长条的时候,两端那一截小,做出来的馒头就不规则,大小也不一致。 再加上做任何食材,都会出现不可避免的损耗。 服务社也允许他们这些一线职工,在经营当中,可以有一定的“损耗率”,或者是误差。 一袋面粉的误差不大,但经年累月下来,那“误差”就足够可观了。 “那个小娃娃,你进来。” 服务社里面有一个柜台,买早餐需要先在柜台上交钱、交粮票,然后才在外面的案板上取食物。 此时,一个让罗旋感到隐约熟悉的胖子,正坐在柜台后面向罗旋招手。 罗旋走进去,站在柜台前。 还没得及吭声,那位胖子一把扯过罗旋,低声问道:“你下次还有没有黄鳝?” 罗旋点点头。 “那就好。” 顾胖子早上去市场采购食材,转了半天,拢共才3.4个卖鳝鱼的人。 其中2家的黄鳝,被别人买走,害得顾胖子忙活了一大早上,才收到了几斤黄鳝。 “你想买油条还是馒头?” “豌豆粑。” 巴省人很多时候叫“饼”,是“粑”,比如叶儿粑之类的。 “几个?” 罗旋想了想:“6个。” “这么多啊?” 顾胖子撇嘴,“也就是遇到我,远近闻名的顾好人。行,3角6分钱。” 罗旋掏钱。 “下次的黄鳝,必须得卖给我!” 顾胖子扯住罗旋不松手,“要不然,老子锤死你!” “价钱给足了,咋都好说。” 罗旋笑道:“卖给谁不是卖?” 顾胖子眼睛一瞪,笑骂一句:“滚!忘恩负义的家伙。” 第12章和昨天这个时候一样 买好了豌豆饼。 饮食服务社的职工问罗旋:“你用纸包,还是用芭蕉叶?” 这位职工之所以这样问罗旋,那是因为以前服务社,都是用黄纸给顾客打包。 但是豌豆饼、油条这些东西,都是油炸食品。 而黄纸会吸油。 引得不少顾客都抱怨:豌豆饼里面的油水,都被吸光了!吃起来不香。 一个个感觉,他们吃了天大的亏一样。 以至于后来餐饮服务的包装,就变成了黄纸和芭蕉叶两种,让顾客自己选。 罗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芭蕉叶,把六个豌豆饼给包起来。 有一说一,芭蕉叶不吸油。 而豌豆饼这种油炸食品,还真就要吃里面的那一点点油...才香。 拿这六个豌豆饼,罗旋疾步往红星乡东边入口处走去。 那里的路口,是自己所在的正兴生产队的社员们,来赶集的必经之路。 罗旋要等一个人。 这个人名叫易阳,却得了一个外号叫“一样”。 易阳他说起来也很有趣:他平日里,在生产队里干活也很卖力,属于一个标准的壮劳力。 他出一天工,可以拿满分十分的工分。 而且他养猪猪肥壮、养羊羊成群,无论是干农活、还是养殖牲畜,他都是一把好手。 前些年。 农民们是可以自己养猪养羊的,易阳辛辛苦苦干了几年,三个姐姐姐夫又赞助了他一些钱。 所以易阳的日子,过的比绝大多数人,要好很多。 人一旦有了点钱,就会出现更高层次的追求。 易阳的追求就是:赶集! 而且是逢集必赶! 只要红星乡赶集,他便不会再继续出工。 到了赶集那一天,这个人是必须要来乡场上赶集的。 买不买东西另说,但总之每逢赶集,他必来。 这是他多年来,雷劈不动的习惯。 而他之所以得到这个外号,只因为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上海牌”手表。 这在十里八乡,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整个红星乡都没几块儿手表,而易阳的手腕上,就戴着其中一只。 手腕上有货,那就必须得把它亮出来。 就像身上穿着锦衣华服,又岂能夜行呢? 所以易阳哪怕是在大冬天,他的双手上的袖子,也会往上翻转一圈,把那块白亮亮的手表,给展示在众人面前。 无论益阳走到哪里,就会有不少人,开口询问他现在几点了? 这些打问时间的人,有的是真需要知道时间。 有的纯属是出于打趣,甚至是恶作剧的心理,而故意这么挑逗意易阳。 现在几点啦? 易阳,现在是几点钟了? 刚开始戴上手表那一阵,易阳每天遇到向他打问时间的人,恐怕一天不下于二三十个人。 时间一长,这易阳也就回过味儿来了:这些家伙,恐怕是在戏弄自己! 于是。 从此以后,易阳再遇到谁问他时间的时候,他就会回答一句:“和昨天这个时候一样。” “和昨天这个时候一样!” 久而久之,别人一开口叫“易阳...” 易阳包管会立马不耐烦的回道:“别问了,一样!” 以至于最后,他就得了这么一个外号:一样。 罗旋先是找了一个角落,进空间里把豌豆饼藏好,然后才站在路口等易阳。 等了不一会儿。 罗旋便看见身穿“四个兜”干部服,蓝色上衣领子上,还缝着一块“假白衬衣衣领”的易阳,板着个腰身,颇有几分干部风范的走来。 “易大叔,来赶集啊?” 罗旋凑上去打了一个招呼。 易阳撇眼看了罗旋一眼,淡淡的点点头,随后他的鼻翼抽抽:“你小子,吃独食了?” 这个时期,大家的鼻子果然灵敏! 罗旋仅仅只是拿过豌豆饼,身上可能沾染上了一些油腥味儿,就被这个易阳给闻出来了! “罗旋,你跑来赶场,也不怕回去...” 易阳拍拍罗旋的肩膀,劝诫道:“快回去割牛草吧,要不然...唉...” 罗旋笑笑,凑近易阳低声道:“易大叔,你在乡里交际广,认识的公家人多。大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大忙?” 被人夸赞“认识很多公家人”,总是能让人感到倍有面子的。 似乎能够沾到“公家”的一点点光,易阳也是与有荣焉一样。 被罗旋拍了一个舒坦的马屁,易阳总算板正了他的脑袋,开始正视起罗旋来了。 只见他一脸疑惑的看着罗旋问:“你一个小娃娃,能有啥大事?” 罗旋掏出2角钱,递给易阳,“易大叔,我想让你帮忙,给我买一根洋马儿上的废钢丝。” “洋马儿”,是农村人对自行车的惯常叫法。 红星乡的邮电所,给邮递员配备有一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 另外。 乡公所里面的“通讯员”,也是有自行车的。 自行车轮毂上的钢丝,由于车丝工艺不太过关的原因,有时候会脱丝,造成自行车轮胎上的钢丝报废。 这种替换下来的钢丝,对于邮递员、通讯员无用,但对罗旋来说却很重要。 稻田里抓的鳝鱼,个头怎么都不可能太大。 惟有水井的石缝里、池塘边的大石头下面,那里面躲着的黄鳝才是真的大! 罗旋在挑水的时候,早已经瞅见了水井的石缝里,有两颗颜色都开始发黑的大鳝鱼脑袋了。 但这种鳝鱼没法抓,除非你不惜去把水井给拆了。 既然不能抓它,那就只能靠“钓”,用蚯蚓去勾搭它。 而普通的鱼钩,或者是铁丝,是很难把它钓出来的。 铁丝太软,这种鳝鱼大半截身子都盘踞在石缝中,力气大的很! “弄根钢丝啊?” 易阳想也不想的就回道:“这个对于别人来说很难,但你易大叔谁呀?行,这个忙我帮了。” “真的啊?” 罗旋大喜,脸上露出一股惊喜之色来! 这种表情,半真半假。 一则罗旋是真的有点喜出望外,另外一个,罗旋要让别人帮忙,那就得让别人感觉到他自己很厉害,帮的很有价值才行! 易阳笑道:“那还有假?乡公所里的几位干事,以前还是我二姐夫带的兵哩!你易大叔我,在乡公所的伙食团里,还进去吃过饭呢! 炊事员都没问我要粮票,2角钱的菜钱,都是他们付的。” 罗旋竖起大拇指:“易大叔,牛气!” 易阳把钱还给罗旋,然后拍拍胸脯保证,“你先回去干活,别让你那个...妈又撒泼,她那个声音,贼难听!等下午我回生产队了,你来找我。” 告别了易大叔,罗旋满怀希望的赶紧往家里跑! 自己虽说干不了大的农活,但给生产队割到足够数量的牛草,还是有2-3个工分的。 工分不多,也不值钱。 但农村人不嫌少,再少的收益,也是钱呐! 第13章大公鸡冤呐 罗旋家的鸡窝里,一共养着4只鸡。 1公3母。 养公鸡倒不是为了听它打鸣,啥时候该干活了,得生产队长说了算。 大公鸡,它做不了主。 王氏养大公鸡,主要还是好让它给母鸡授.米青.,要不然生下来的鸡蛋,孵不出来小鸡。 平日里,罗旋家倒贴粮食让大公鸡享受。到过年了,它就得连本带利的,贡献出它的一身鸡肉。 很公平。 但今天的大公鸡却觉得不公平,很不公平! 大公鸡一大早吼完几嗓子之后,便一如既往的带着它的后宫小花、小白、小黄在土院坝里溜达、觅食。 没成想。 今天王氏也不知道发了哪条神经,拿着一根竹棍就追着大公鸡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娘养你白养了!外面弄一点蚯蚓回来,你个狗曰的就吃独食,也不晓得帮补一下家里其他的人!” 王氏一边骂一边打,直急的大公鸡扑棱着翅膀,丢下它的三位伴侣落荒而逃! 王氏气喘吁吁的用棍子指着远处的大公鸡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有种别回来!” 正在灶房里吃饭的罗铁柱,闻言心里暗忖:它真要是不回来,最着急的是你,最遭罪的是我...应该是罗旋吧? “当当,当——当!” 队长彭志坤敲响了皂角树下挂着的铁片,表示今天一部分社员,该出工去打石头了。 生产队队长敲钟很有讲究,长长短短不同的敲法,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罗铁柱丢下手里的粗瓷碗,抹着嘴,然后从灶房里走出来。 看见王氏还继续在那里指桑骂槐,罗铁柱不禁眉头一皱。 “你看个铲铲!” 王氏似乎后脑勺也有眼睛,头也不回的就呵斥罗铁柱,“你养的都是些啥报应啊!一个个的不顾家,都是外面的野物一样,但凡弄到一口吃食,就只晓得顾自己。 只有要挺尸,肚皮饿了的时候,才晓得往家里跑!” 罗铁柱苦笑一声,“罗旋这几天,是抓了一些黄鳝。他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可能就是卖鳝鱼去了。 小娃娃嘛,给自己弄几分钱的零花钱,没多大个事。” “老娘稀罕他那几条长虫?啊呸!这死鸡,刨了几条蚯蚓,也不晓得拿点出来,喂给家里其他的人,这种东西,养来做啥?” 说着。 王氏撇下竹棍,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大公鸡就砸了过去! 距离远,大公鸡又机灵。 王氏丢出去的这块石头,对大公鸡的伤害性几乎没有。 但大公鸡还是吓得扑腾了几下,表示自己真的被吓到了,好让王氏有点面子。 王氏气不顺,则家不宁。 家不宁,则鸡犬不宁。 “娘!娘,有,有豌豆粑!有豌豆粑吃!” 老三罗小中,兴奋的举着两个豌豆饼,从屋檐下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娘,快吃...‘咕咚’...真的...好香哩!” 罗小中说一句话,倒是要吞咽三口口水,嘴角的涎水挂的老长,“吃,娘你吃!” 罗旋顺着屋檐悄无声息的溜了回来,王氏从眼角的余光里,早就觑见他了。 王氏的三角眼就有这个好处:眼角有缝,余光能瞥见侧面的动静。 这一点,小草的杏眼就明显做不到。 虽然王氏已经看见了罗旋,但刚才她正在卖力的表演,不能半途而废。 要不然...容易岔气。 王氏伸手接过豌豆饼,放在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 嘴里咕囔道:“那些餐饮服务社的人,就会欺负小娃娃!看到我们农村出去的小娃娃胆小、又不懂事,尽拿昨天剩下的的粑粑糊弄人....咕咚,啧啧...以后还是得大人上街去买,才不会买到隔夜的豌豆粑。” 说着,王氏用门牙,一点点的啃着豌豆饼,竭力让那一点点油香,仔细浸润着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朝阳映耀,晨风微抚。 一家六口,各自都拿着一个豌豆饼,站在院坝边、屋檐下,细细品味着来之不易的惬意享受。 罗旋多花2角4分钱,多买了4个豌豆饼,就是不想听王氏骂自己,好图个耳根清净。 再说了,自己偷偷给小草吃的话,她身上的油嘴唇、油荤气息,恐怕未必能够瞒过大家的鼻子。 算了! 罗旋暗自劝诫自己:格局放大些。 豌豆饼不大,罗旋三口吃完,找出背篓准备去割牛草。 王氏却开口叫住了罗旋,“罗旋,你在乡场上,另外还吃了馒头吧?那早上就可以省一顿了哈。” “还有...你割草的时候,不要那么憨。” 王氏手上的豌豆饼还有一小半,只见她一边品豌豆饼的油香,一边对着罗旋道:“你去山坡背阴的地方割草,那种草没被太阳晒蔫,里面水分大,压秤。” 罗旋点点头,没吭声。 “还有...” 见罗旋要走,王氏上前几步,低声道:“背篼里面,你夹一块石头,别弄太大的!要是过称的时候,周大爷和叶二婆把你的石头拿出来了,那就算了。要是没拿出来,你不就多交了几斤草料? 一年下来,得多出来多少?咹,赚钱犹如针撬土,就得这么一点点的攒才行!” 罗旋默默地点头,背起背篓就走。 “还有!” 王氏此时的心情,显然比朝霞还要灿烂一些。 只听她又在罗旋背后,不厌其烦的叮嘱道:“别去和水娃、火娃那些‘打皇帝’!你整不过他们,他们都是几兄弟合起伙来干,你弄不过的。” ‘打皇帝’,是农村孩子的一种游戏,也是一种赌博方式。 而赌注就是各自背篓里的草料。 赌注虽然不大,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要是输光了草料,回家一顿“竹条肉丝”是少不了的。 所以大家在玩的时候,那真是满怀着一种对‘腐朽没落的封建主义无比仇恨’的心情,去打皇帝的。 别指望谁会手下留情。 打皇帝这种游戏,具体的玩法就是找三块石板。 最大那块石板有两尺高、一尺宽窄左右。 然后把石板立起来,最大的一块就是“皇帝”,稍小一点那块是“皇后”,最小那块是“皇妃”。 然后孩子们站在远处,用各自手里的镰刀朝着石板砸。 谁要是砸倒了石板,就能获得相应的牛草奖励。 没砸中的孩子,自然就得输一把牛草。 只不过镰刀金贵,生产队里的孩子们砸坏了两把镰刀,用屁股去验证过竹片的韧性之后,大家就改用石块去砸石板了。 罗旋的前身,的确会去和小伙伴们玩这种游戏。 但现在的罗旋,一个来自后世的区域销售经理,哪会有兴趣和那些小屁孩,玩这种无聊的东西? 赚钱、攒钱,尽可能的多弄一点粮食,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这些对于罗旋来说,才是最当紧的事情! 第14章偷小草的牛草 早上露水重,其实并不适合去割牛草。 要是搁以前,各自喂养耕牛的话,谁敢、谁又愿意割那种带着露水的牛草回去? 现在别人都那样做,但罗旋却并不想干这种事情。 这倒不是什么圣母,做人最起码的原则还是要有的。 背着背篓,罗旋钻进灌溉渠里面,又开始在碎石头里翻找起来。 只可惜,玉石那种东西,又不是河边的鹅卵石那么寻常。 罗旋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在水渠里翻找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这种撞大运的行为。 小孩巴掌那么大一个豌豆饼,真不够这样消耗的。 现在自己兜里还有3角9分钱,妥妥的全生产队半大小子里的土豪。就是搁在全正兴大队,罗旋在孩子们当中,恐怕也算得上是有钱人了。 罗旋现在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门道,心里踏实了不少,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 “哆哆...” 水渠边的杂草很茂盛,小草从草丛里露出头来,“哆哆,你不用割草了,昨天下午,我已经帮你割好了很多牛草呢!” 罗旋站起身来,冲小草笑笑,“你这么小,咋能出去割草呢?伤到手怎么办?” “嘻嘻,我力气小,拿不动镰刀,我就捏住镰刀前面的铁把,慢慢的割。” 小草歪头一笑,“哆哆,我们走啊,去竹林里拿牛草。” 小草细胳膊细腿的,要割够一背篓牛草,可想而知,她需要割多长时间... 罗旋爱怜的摸摸小草的头,“你昨天割的草,也不怕蔫了?” “不怕!” 小草笑笑,“我还提了一罐水浇在上面哩,不会蔫的。” 生产队里大大小小的竹林很多,东一簇西一簇的。 要不是小草带路,罗旋还真分不清她到底把牛草,藏在哪个竹林里了。 跟着小草,兄妹俩一前一后的钻进坟坝那座竹林之中。 这里历来都是坟场,很少有人来走动。 小草走在竹林的间隙之中,小手指着一片竹林道:“哆哆,你看,我藏在那一簇竹林里了。” 等到罗旋和小草赶到竹林里一看,只见竹子的根部,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青草。 哪还有多余的牛草的踪影? “哇——” 小草毕竟小,遇到一点点事情就慌了神,只知道哭,“哆哆,我,我的牛草被人偷了....呜呜呜!” “小草乖,小草别哭。” 罗旋蹲下,把小草轻轻的抱在怀里。 伸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小草,“我本来准备晚上再给你。那样的话,你吃糖果的时候,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给,现在就给你吃吧,晚上我再给你一颗。小草乖,啊....别哭。” 小草接过糖果,贪婪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原本流淌着鼻涕和眼泪的瘦小脸颊上,此时又多了一股涎水。 “哆哆,呜呜呜,我心里还是难受。” 小草一边抹泪,一边抽抽噎噎的哭诉道:“我想帮哆哆的忙,可...可是有大坏蛋,把我割的草偷走了...呜呜呜!” 罗旋用自己破烂的袖口,帮小草擦掉眼泪鼻涕。 然后把糖果拿过来,将糖纸剥开,把黄黄的玉米糖放进小草的嘴里。 小草舍不得扔那张糖纸,那可是小孩子们拿出去炫耀的好东西! 同时。 糖纸也可以作为一种,类似于“扇烟盒”游戏的赌注。 但罗旋却把糖纸揉吧揉吧丢远,免得给自己招来烦恼。 “小傻瓜!不哭不哭。不就是一背篓牛草嘛,待会哥哥再去割就是了。” 罗旋柔声安慰小草,“你忘了?爹对我们说过,咱们庄稼人的力气,是使不完的,睡上一觉,力气就回来了。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一起去割牛草好吗?” 小草顾着腮帮子点头,“嗯!我要多多的割牛草给哆哆!” 一连两个多多、哆哆,倒是把罗旋给逗笑了,“小草妹妹,玉米糖甜不甜啊?” “很甜!” 小草脆生生的回道:“玉米糖真好吃!”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小草刚才还是滂沱大雨的脸上,现在已经是拨云见日、喜笑颜开。 等到把小草的情绪安抚好了。 罗旋又柔声问她:“你昨天来放牛草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你呢?” “有。” 小草很肯定地点点头,“小草力气小。我把那一背篓牛草分成了好几回,一点点的搬到竹林里。 我看见了大兔和小兔他们,在橘子林里玩儿。” 桔子树现在才刚刚开完花不久,没桔子可偷。 小孩们进去玩,多半是在里面抓“千牛虫”。 这种硬壳虫子,和竹笋里面的“竹壳虫”一样,都是农村小孩儿们的玩具。 ——玩腻了,就让它身首异处那种。 而小草嘴里的‘大兔’和‘小兔’,是两兄弟,今年一个12岁,一个10岁。 农村的小孩儿,小时候一般都有一个很难听的外号,什么黄狗、乌鸦、豁嘴、鸡摸眼、豁嘴、耥耙。 (耥耙,也是指那种缺钙、缺乏营养,造成发育迟缓、浑身发软的孩子。) 还有姓张就叫张麻雀、姓李就叫李麻雀的。 真的很难听。 相比起来,那些小名叫石头、柱子、钢镚的名字,这就算非常文雅的诨号了...挺高端的。 “好了,哥哥知道了。” 罗旋拉起小草的手,“走吧,我们先去割草,然后回家做饭。” 这几天生产队组织妇女们搓黄麻,王氏搓的手疼,有点顾不上给一家人做饭。 所以午饭是罗旋,和罗小新、罗小中三兄弟合伙做。 做饭倒是没什么技术含量。 反正就是锅里放一点点大米,然后把水烧开,抓几把玉米面,一边不停的搅动、一边把玉米面撒进去,做成一锅玉米糊糊。 至于菜,无非就是水煮牛皮菜,要么水煮红薯藤的嫩尖。 等到把菜煮熟,得等王氏回来,打开她卧室里的木柜子,从里面抱出一个祖传猪油罐。 然后王氏会小心翼翼的用一根筷子,数着数的往菜里面,滴上几滴猪油。 遇到她心情好的时候,王氏偶尔也会从陶罐底子上,夹起几块搞不清年份的猪油渣,放进菜里。 这就算是一家人“开油荤”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很罕见,反正在罗旋原主的记忆当中,他是没吃上过几回油渣。 拉起小草,罗旋带着她去割牛草。 得抓紧时间割牛草了,也好早些晾干了,交给饲养室过称。 罗旋下午还有事儿。 两件都很重要的事情。 第15章善因已然种下 吃过午饭。 罗铁柱需要午休一会儿 他干的是在石头上开槽的活,非常的辛苦。 这种重体力活,哪怕是最凉快的一大清早出去,干上一会儿的话,那浑身的汗水就会如同蜿蜒的蚯蚓一般,爬满他的全身。 夏天的中午,太阳太晒了。 这个时候,山上的采石场里是不能去干活的。 而王氏则是在生产队的保管室屋檐下,和一帮妇女们搓黄麻。 由于上面给生产队的派购任务很重,所以这些妇女们中午是不能午休的。 队长彭志坤只给大家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然后全生产队的妇女们,就要集中到保管室的屋檐下,继续干活。 先是把黄麻搓一根一根的细绳,然后再把一股一股的小细绳,搓成二指粗的大索。 搓黄麻这活确实不容易,很费手。 好在大家可以躲在阴凉处,嘴里互相开着荤玩笑,倒也没那么煎熬了。 派购,是指“上面”在生产计划当中,需要用到某些特定物品的时候,会给某些生产队下达生产指标。 这个是强制性的,容不得生产队愿意还是不愿意。 最后根据完成指标的份额、质量,上面会给生产队一笔补偿款。 而生产队年终的时候,会刨去所有的提留、干部补助之类的开支,再根据大家出工的多少,核算出来一个工分值多少钱。 然后根据各家各户总工分,算出大家能分多少钱。 罗铁柱在睡觉,罗小新和罗小中,也不知道跑哪去玩了。 罗旋在家里闲的没事,便顶着焦躁的大太阳,去找易阳。 易阳在睡午觉。 罗旋在他窗户外喊他的时候,躺在凉席上的易阳,可能正在做梦娶媳妇。 似乎,好像...还是已经到了洞房环节。 要不然,易阳他的大裤衩,咋会支棱的那么高呢? “易大叔,易大叔!” 罗旋可等不及让他慢慢睡足,只能渐渐增大音量,把他强行叫醒。 “啊?” 易阳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来,“送亲的人太多了,毛巾够不够...我曰!罗旋啊?” 送亲的娘家人,把新娘子送到夫家的时候,每个人需要打发一张洗脸毛巾。 这个易阳,果然是在做美梦。 “易大叔,我来拿钢丝。” 罗旋趴在窗口木板上,对易阳道:“那个钢丝还要磨,恐怕很费时间,所以....” “没有。” 易阳没好气的夹起双腿,以遮掩他的难堪,“那些换下来的钢丝,都被其他的关系户,给提前拿走了。” 没有?? 罗旋一听,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这个时期,要想搞到一根废旧钢丝都不容易! “嘎斯”汽车的轮胎里有钢丝,自行车上有钢丝,但普通人接触不到这些金贵的玩意儿。 这个时期的司机,那是普通人? 光荣的驾驶员! 牛的比乡公所里面的干事还牛! 一般人想靠近大汽车都难。 更何况,整个红星乡,目前还没有汽车。 大家有资格看到,甚至偶尔能够摸一下的现代化机械,就得数乡农机站的那两辆拖拉机了。 但拖拉机上配备的钢索里面,那种钢丝又太细了,做不成钓钩。 “唉...” 罗旋暗暗一口气。 世间上最残忍的事情,并不是彻底失去了希望。 而是唾手可得的希望,活生生的破灭在自己的眼前... 罗旋心中有一点点失落,但前世做快消品销售管理的罗旋,每天都是专门替下属的销售经理们,解决层出不穷的各种困难。 这一点点小挫折,真还打击不了罗旋。 “那打搅易大叔了啊,多谢了。” 罗旋和易阳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人。 “嘿嘿,罗旋你过来。” 刚刚转身,易阳就趿着拖鞋走到窗户前,伸手扯住罗旋的肩膀,“你看看这是啥?” 罗旋扭身,眼前赫然有两根自行车上的辐条! “嘿嘿,咋样?惊喜不?” 易阳得意洋洋的笑道:“你易大叔是啥人?答应了你的事情,哪会有办不成的?” 罗旋惊喜的接过辐条,冲着易阳竖起大拇指:“易大叔牛叉!” 易阳笑问罗旋:“咋样,怎么感谢我?” “二斤麻虾。” 罗旋拍拍胸脯,“等到发洪水的时候,我去弄麻虾来给易大叔下酒。” 易阳大笑:“爬开哟!麻虾有啥好吃的?你有虾,我还没那么多菜籽油去炒哩。 再说了,发大水的时候,你这个身体顶得住?要是被大水冲走了,我还造下一桩孽呢。 拿去吧,不用谢了,反正...没花钱。” 罗旋前世混的还是有点牛鼻,自己管理着上百名人精一样的属下,罗旋要是没点洞察力,早被那些销售精英们给玩死了。 易阳说这些话的时候,罗旋分明看见他的眼神游离、嘴角在抽搐。 “谢谢易大叔。” 罗旋也不多做停留,拿起钢丝就走。 于是,身后易阳的脸颊,抽搐的更厉害了! 易阳的肉疼,心更疼... 5毛钱啊! 怪只怪当初易阳,在罗旋面前,一不小心把牛吹过了一点点。 人家乡公所那位干事,他看见易阳来乡公所,只是淡淡的朝易阳点点头,就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易阳这次由于技术上的操作失误,只得自己掏钱,也得把面子硬撑住。 等易阳好不容易找到那位邮递员的时候,足足花了他5毛钱,这才好说歹说的,买出来两根报废的辐条... 等到罗旋拿着钢丝心满意足的走远,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扇耳光的声音... 还挺脆。 容后再报吧... 罗旋暗想:易阳大叔你还是别扇了! 今日种下的善因,它日必然会结善果。 自行车上的辐条有点粗,前端需要好好磨一下,然后想办法把它弄弯,才能做成钓钩。 回到家。 罗旋蹲在磨刀石前,就使劲儿的磨钢丝。 这种钢丝韧性好,要把它磨细、磨尖可不容易。 以前罗旋一想到“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这句话,心里就忍不住想吐槽:真是闲得蛋疼! 有那功夫,去搬砖也能赚回来无数根针了! 但如今轮到自己磨钢丝,罗旋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那位拿着铁棒的老太婆,她哪是打算把铁棒磨成针啊? 她分明就是和磨刀石有仇! “嘎嘎嘎——” 钢丝在磨刀石上面反复摩擦,直磨的罗旋手臂酸软,磨刀石上也被坚硬的钢丝划,给拉出无数凹槽。 但那根钢丝,却依旧还是没磨掉多少! “你要做钓钩?” 正在此时,罗铁柱赤果着上身,出现在罗旋的身后。 第16章从天而降的水桶 “起来,我来。” 罗铁柱在罗旋的身旁蹲一下。 用他巍峨如山的壮实身躯,不由分说的就把罗旋给挤到一边,“去提水来。屋檐的石磨底下,藏着一块粗砂轮,把它拿过来。” 罗铁柱是石匠。 而石匠活分两种:一种就是开槽、抡大锤这种粗石匠活。 还有一种就是拿着小铁锤和錾子,在石板上雕刻出各种图案、或者是花纹的细活。 罗铁柱是全能型石匠。 他虽然雕刻不了飞鸟走兽,但是在石板上,弄一些简单的线条之类的,这种活还是会做的。 所以罗铁柱打磨自己的錾子的时候,就需要用到砂轮。 有粗砂轮这样的利器,又有罗铁柱这样的大力士,帮罗旋用力的在砂轮上磨。 细细的钢丝顶端,不一会儿,就被罗铁柱打磨成型。 然后他拿着两根钢丝,返身钻进厨房里面。“呼嘟呼嘟”地生起火来。 等到灶膛里的硬柴,烧得红火的时候,罗铁柱把钢丝伸进炉膛里,将它烧红。 不过是把钢丝掰成弯钩状而已。 这种小事若是搁在后世,一把尖嘴钳,几秒钟的事情就能搞定。 可在这个时代。 就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将人难住! 只因为整个生产队,都没有一把尖嘴钳。 甚至恐怕整个正兴大队,也很难找出一把老虎钳。 好在劳动人民,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智慧:只见罗铁柱拿出一根钢丝,将它的尖端塞进火铲把子上的缝隙里,轻轻一掰。 一根钓钩就完美的呈现在罗旋的眼前! “呲——” 淬了火,罗铁柱把钓钩递给罗旋:“别强撑着去钓黄鳝。你要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扛不住的时候,就回来休息休息吧。” 先前罗铁柱干活的时候,整个过程中,罗铁柱都没有和罗旋多说一个字。 而且,他的脸上始终没有流露出来任何的情绪,一如山上那冷冰冰的青石板一样。 只是最后这一刻,罗旋在罗铁柱的身上,才体验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东西。 接过钓钩,罗旋找来一把锄头,跑到房屋旁的地里去挖蚯蚓。 只有这种半泥半沙的沙土的红蚯蚓,才是鱼儿们的最爱。 而垃圾坑底下,那种又肥又大的黑蚯蚓,用来喂鸡鸭还行,但用来钓鱼的话,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找出一节竹筒。 罗旋蚯蚓统统都装进去。 要说装蚯蚓的话,用墨水瓶、或者是罐头瓶是最好的。 只可惜,这个时代农村人穷的,那才叫一个“连叮当都不会响”。 许多人家里,要想找出一个墨水瓶,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城里人随手会扔进垃圾堆里的罐头瓶,在农村人的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大家巴不得赶紧捡上几个,回来洗干净之后,用来装盐巴、或者是白糖之类的。 拿上鱼篓、钓钩,蚯蚓,罗旋顶着烈日朝着山沟里的水井走去。 水井不大。 把双腿劈开,双脚踩在两边的井壁上,交替而下。 不一会儿,罗旋就溜到水井下两三米左右处,停驻在距离水面一尺高的地方。 拿出钓钩,将它伸进石缝里。 然后手腕微微抖动,让蚯蚓的气味在石缝里散发。 如果鳝鱼闻见了气味,看见抖动的蚯蚓,就会以为是一条对它毫无威胁的小虫子。 弯着腰,罗旋在几条石缝里都试了试,但却无果而终。 想来石缝后面的泥土,早已被黄鳝钻的四通八达、千疮百孔。 或许黄鳝是藏在上面一点的石头缝里,也未必可知。这种事情,只能慢慢的去逐一试探。 罗旋缓缓抬起头,正准备挪动身躯。 却突然发现,井口有一团黑影在自己的眼中慢慢放大,放大,再放大... “我槽!” 罗旋忍不住惊呼出声,想要偏头躲开来袭之物! 但水井狭窄,又如何能够挪腾的开?! 罗旋的一句惊呼刚刚出口,‘我’字还在水井里回荡,‘槽’字还在罗旋的嘴唇之间飘移。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从井口坠下来的沉重水桶,猛的一下狠狠地拍着罗旋的脑袋上! “噗通”一声,水桶径直将罗旋,给生生砸进冰凉的井水之中!! “啊?” 井口的人显然听见了响动,只听她惊呼一声,赶紧伸出头来往水井里看。 水桶沉浮。 罗旋的脑袋,也在水桶旁跟着起起伏伏。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哪个是脑袋,而哪个又是水桶。 “你没事儿吧?” 喊叫之人,是6生产队里的“前”村花戴红梅。 她以前嫁到山里面,正值花儿开始绽放花蕊之时,还没来得及开的娇艳。 不料,采蜜的工蜂却没了... 由于戴红梅遭遇了不幸,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到娘家来生活。 村里人朴实。 在他们那淳朴的观念之中,只要遭遇到了商品被退货,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件商品,肯定是有问题! 要是商品真是过硬,顾客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退货呢? 于是村里的风言风语,就像沤在水田里的稻茬一样,不断的发酵、变味儿... 直至最后变的臭不可闻。 背后嚼舌根的人太多了,戴红梅削瘦的肩膀,扛不住这么沉重的负担。 搞得以前逢人便笑的戴红梅,如今窝在家里很少出门,也不喜欢和生产队里的人过多的接触。 别人这个时候,要么在睡午觉,要么在生产队的保管室那边干活。 而戴红梅就想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出来挑几担水回去。 这个时期担水,可没有铁皮桶。 大家都是用俩一根扁担,挑着两个大木桶出来担水。 这一回水,已经是戴红梅出来挑的第三趟。 所以她丢下来的大木桶,已经被井水充分浸泡。 如此一来,水桶就变得异常的沉重。 罗旋那瘦弱的身躯,哪架得住这从天而降的木桶摧残! “你,你抓住钩子,我拉你上来。” 戴红梅把手里的扁担使劲儿往水井里伸,但长度还是有一点点不够。 没办法,戴红梅只好趴在井沿上,竭力把扁担伸长一些。 好在井水冰凉,罗旋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击之下,竟然还保持住了一丝清醒。 扁担两头有一截绳子,绳子末端是铁钩。 罗旋伸手抓住绳索上的铁钩,上面的戴红梅一使劲,就将罗旋拉离水面。 随后罗旋双脚在井壁上乱踩,忙忙乱乱之中,总算被戴红梅给拉出了井口。 见自己没砸死人,戴红梅心神稍定。然后一脸关切的问罗旋:“你...你没事吧?” “晕...” 罗旋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我...我扶你去竹林里躺会儿。” 井口的三面,视野都很开阔,戴红梅不愿被别人看见此情此景,只好伸手去扶住罗旋。 只是罗旋身上没力气,扶不动。 戴红梅无奈,只好一把抱住罗旋,半抱半扶的带着他,往十几米远的一处竹林里走去... 第17章人情似纸 仅仅才十几米远的距离。 搀扶着罗旋的戴红梅,又惊又吓又急之中,就这一点点距离,已经耗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把罗旋搀扶进茂密的竹林之中,浑身瘫软的戴红梅把罗旋轻轻的放下,倚靠着竹子半躺着放好。 “罗旋你先在这里躺着啊,我去叫你爹来。” 戴红梅知道,这个时候罗铁柱在家午休,去罗旋家里,肯定能找到他。 罗旋昏头昏脑的,也没听清楚戴红梅在说什么,闻言没吭声,只是躺在那里发懵。 不一会儿,罗铁柱和戴红梅一前一后的急急赶到,“罗旋!你怎么样了?” 罗铁柱上前,一把扯住罗旋的肩膀,满脸焦急的摇晃着罗旋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罗旋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我...我头晕。” 罗铁柱抬头,侧着脸,有点为难地对戴红梅说道:“红梅啊,麻烦你去保管室,叫一下罗旋的...啊,让她回家一趟,我先把罗旋抱回去。” 因为罗铁柱知道戴红梅的事情,也明白她不愿意去保管室抛头露脸。 倒是戴红梅反而落落大方的回道:“罗大叔你说啥嘞?这是我弄出来的事情,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去忙吧,我这就去保管室了。” 说着,戴红梅转身就出了小竹林。 不多时。 王氏一扭一扭的回到了家,稍稍问了一下情况之后,王氏撇撇嘴,丢下一句:“农村里的娃,哪有那么娇贵?谁不是磕磕绊绊长大的?躺一会儿就好了。保管室里那边还忙着呢!耽搁了会扣工分的。” 罗铁柱朝着王氏伸伸出手,”那你给我几毛钱。” 王氏一愣,转身问道:“你要钱干啥?” “我去卫生室,给罗旋买点药回来。” 罗铁柱回道:“我听王老师说,卫生室到了一种什么非、什么西的药,治头痛效果最好。” 大队里有卫生室。 现在卫生室里面的医生,并不叫“赤脚医生”,而是叫做卫生员。 赤脚医生这个叫法,还得过几年才会出现。 这些卫生员的医疗技术很差,他们经过乡人民医院的简单培训,也就是稍微懂得一点医理、会打一点防疫针罢了。 而生产队的社员们,习惯性的把卫生员、乡村教师、乡里的防疫员,一般都统统称作“老师”。 “买个屁!” 王氏扭头就走,“那个药我也听说过,很贵的,要1角钱一袋呢。我老娘时常头痛,都舍不得买来吃吃哩!你倒是对你丈母娘,也好上一回给我看看啊。” 说完,王氏理也不理罗铁柱,甩手就出了门。 罗铁柱望着王氏的背影,再看看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一声不吭的罗旋,微微叹了一口气。 低头想了想。 罗铁柱起身返回自己的卧室,从柜子里头拿出一个陶罐。 伸手从里面摸出三颗鸡蛋,然后就出了堂屋,径直往大队部的卫生室走去。 没多久,满头大汗的罗铁柱回到家,径直走到罗旋的床板前,伸手把罗旋摇醒。 然后把手里的一小袋药递给罗旋,“吃,我去倒水。” 自从原配赵梅去世之后,罗铁柱在罗旋面前,一直都是这样惜字如金,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 罗旋缓缓睁开眼,看了罗铁柱一眼,然后低头仔细看那袋药品。 这袋药是用的纸包装着的,上面有一个满脸痛苦、捂住脑袋的头像。 还印着四个简陋的正楷字:非那西丁。 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罗旋摇摇头:“我不吃。” 非那西丁,其实就是“头痛粉”的早期叫法。 这个药品,早在四十年代就已经开始规模化生产,到后来才改名叫作“头痛粉”。 不懂病理药理的罗铁柱,只以为罗旋脑壳疼,吃这种药肯定就会好起来。 而罗旋却知道,自己头痛并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因为自己的脑袋,被水桶砸的太狠。 头痛粉有很强的副作用,不但会损害肝脏,而且还有成瘾性。 自己的脑袋好好的,用不着吃它。 “别犟。” 罗铁柱把药塞进罗旋手里,然后转身准备去给罗旋倒水。 “我不吃药。” 罗旋挣扎着起身,“我出去走走就好,这个药治不了我的饿肚皮病。” 罗旋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并且还是生产队里,并不是太多见的“高小生”。 所以罗旋说出来的话,罗铁柱还是比较相信的。 而且向来木讷的罗铁柱,从来没有问东问西的习惯,更没有对儿女们嘘寒问暖的那种柔情。 听罗旋说的坚决,罗铁柱身影微微一顿,然后转身拿起那袋非那西丁,就独自出了卧室。 听到罗铁柱回卧室去了,罗旋揉揉脑袋上的青包,心里涌上一股怨怼之情。 先前罗铁柱和王氏的对话,罗旋一字不漏的都听在耳里。 自己虽然头晕,但又不是昏厥过去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如数被罗旋听了个分明。 这人呐,一旦骨子里坏了,就不好挽救了。 王氏...没治了。 罗旋从屋檐下拿起鱼篓、钓钩,便朝着水井那边走去。 自己的底子薄,得抓紧时间赚钱,以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 下到水井里,罗旋把钓钩伸进石头缝,开始专心致志的钓鳝鱼。 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罗旋还是会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井口,或者是竖起耳朵听听周围的动静。 要不然再来一个天外飞桶,自己可不敢保证,那沉重的水桶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换了几条石缝之后,罗旋总算感受到了,在钓钩那头传来的异常。 鳝鱼,终于咬钩了! 罗旋沉住气,仔细体会钓钩上传来的触感。 等到感觉到钓钩,被一股大力往石缝里拉的时候,罗旋猛地拉住钓钩,就使劲往外拉! 鳝鱼咬住钓钩往里面扯,罗旋快速的往外拉,就这么电光火石之间,含在鳝鱼嘴里的锋利钓钩,便猛地钩进鳝鱼的上颚,让以为美味到嘴的鳝鱼,突地受痛! 鳝鱼吃痛不过,猛烈的往洞穴里退缩。 而罗旋则用脚蹬住井壁,双手握住钓钩拼命往外拉! 一点点,再一点点。 鳝鱼终究还是没有罗旋的力气大,自行车辐条做成的钓钩又结实,鳝鱼使尽力气也无法崩断它。 几分钟之后,一条浑身泛着青灰色光芒的大鳝鱼,终于被罗旋给扯出了石缝。 鳝鱼很大,力气也大。 被扯出了洞穴的大鳝鱼,像小蛇一样不停的翻转、扭曲。 罗旋生怕得而复失,赶紧把鳝鱼连同钓钩,一齐塞进竹篓里,这才擦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彻底放下心来。 第18章买了一点米 这条鳝鱼到手,罗旋双脚交替而上,慢慢爬出井口。 在一旁的干燥地方,罗旋把鳝鱼嘴里的钓钩取下来,便闪身进了空间里,把鳝鱼给放进陶盆里养着。 在罗旋放鳝鱼的时候,看到陶盆里的那几条泥鳅、鲤鱼,还有几只螃蟹、没法拿出去卖的小鳝鱼,似乎和自己自己昨天看见的,有一点点不一样。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罗旋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再把鲤鱼、小鳝鱼捉起来仔细观察。 罗旋隐隐约约觉得,它们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一点点,连在自己手里挣扎的力气,似乎都变大了一些。 但这种变化微乎其微,罗旋也不是很确定。 放好这些渔获,罗旋又去看了看那些蚕豆。 原来插在蚕豆旁边的篾片,已经被快速生长的蚕豆超越,估摸着有2、3厘米的样子。 看这架势,蚕豆用不了多久,就能开花了。 喝上一捧泉水,罗旋便闪身出了空间,朝正兴大队,5生产队的哑巴家里走去。 哑巴是附近几个生产大队里,很有名气的能人。 他会给桔子树疏枝、会给鸡骟卵巢和睾那个丸。 有些时候,甚至连给仔猪去除蛋蛋,哑巴也敢操刀。 反正他骟死的少,能够活下来的仔猪更多,这种正常损耗,还在生产队饲养场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哑巴会骟猪,这让红星乡上的畜牧员很生气。 畜牧员每次看见哑巴,就想给他扎上一针兽药:冬眠灵。 以求哑巴能够睡一觉,也好消停一些,别抢了他的权威和风头。 由于附近好几个大队,会这两门技术的人极少,所以社员们时不时的,会来找哑巴帮忙骟鸡。 别的生产队,也会来请哑巴去帮忙,给果树梳理丫枝。 供销社农副产品门市,每年会给征购正兴生产队里的桔子。 卖桔子的收入,是整个正兴生产大队很重要的一笔现金来源。 而有手艺傍身的哑巴,就有了骄傲的本钱。 他要是遇到自己生产队里,那种工分不高的农活,哑巴就不愿意去出工。 而是宁愿在家里等,看看有没有社员,或者是别的生产队的人,前来请自己去帮忙。 罗旋赶到哑巴家里的时候,哑巴正躺在他家院坝前的柑橘树下睡午觉。 上前摇摇哑巴。 等到他睁眼看自己的时候,罗旋一只手窝成圆弧状,用另一只手上的食指、中指,在圆弧里装作舀东西吃的样子,朝着自己的嘴巴不停的扒拉。 罗旋这是告诉哑巴:吃饭的意思。 哑巴愣愣的看着罗旋,然后摇摇头。 罗旋伸出右手,朝着空气里抓了几把,然后五指不断拧动,像是手中有沙子,在不停往下流淌的样子。 结合罗旋先前吃饭的手势,再加上这个动作,心思特别灵动的哑巴顿时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找自己买粮食! 哑巴出去帮忙干活,他会优先选择收取现金,作为给自己的报酬。 但社员们穷,家里的时常买盐巴的那一点点钱,都拿不出来,又哪有钱给哑巴付报酬呢? 即便是社员有点小钱,他们多半也不会选择用现钱支付。 因为一旦用掉了手头上这几毛、几块钱,他们还得到“青蛙市”上去卖鸡蛋、黄豆之类的,以换取买盐巴、豆瓣酱的现钱。 很麻烦不说,还耽搁干农活。 于是,哑巴时常会收到一些顶账的大米、黄豆之类的农产品,来作为社员们付给他的报酬。 哑巴单身一人,他在生产队也是一个壮劳力,工分多,分的粮食也多。 有外快,加上年终分粮食,一年下来,哑巴家里的粮食还真是可观。 哑巴家里的粮食积攒多了,也吃不了,他就只能慢慢卖掉它。 哑巴经常去青蛙市场上卖粮食,这件事情,附近几个生产大队的人都知道。 “啊啊,啊。” 哑巴一边啊呀呀乱叫,一边朝罗旋比划,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弯成圆球状,那是代表黄豆。 右手大拇指掐在食指尖,只露出一截指头,代表长条型的大米。 罗旋指指他的右手。 哑巴伸出三根指头,然后再把巴掌摊开,静止不动片刻,才摆摆手。 意思就是:大米3角5分钱一斤,不讲价。 市场上的大米,卖1角7分5一斤,城镇职工们的“供应粮”,也是这个价钱。 但城镇居民买粮,是需要拿上“城镇人口粮食供应凭证”的,要不然粮站,是不会卖给任何人的。 青蛙市场上的大米,也是这个价,只不过买方还需要,搭配上同样数额的“粮票”才行。 罗旋一个半大小子,哑巴就知道他不可能有粮票。 所以他才根据行情,把粮票的价值,一并折算进了米价之中。 罗旋掏出一张蓝色2角钱面值的钱,递给哑巴。 哑巴接过钱,起身进屋。 不一会儿,只见他手里提着一杆秤,秤盘里有一堆大米。 哑巴走到罗旋跟前,提起称上的绳子,把准星亮给罗旋看。 6两。 罗旋点点头。 哑巴转身在屋檐下拿起一截竹筒,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护住秤盘的边缘,把大米倒进去。 等到秤盘里的大米还剩最后一点点的时候,哑巴伸出三根手指头,攥起一点点大米放回自己的衣兜里面。 6两大米,价值2角1分钱。 由于罗旋只给他2角钱,所以哑巴才捻回去一点点大米。 很公平,谁也不吃亏。 罗旋拿着竹筒,朝哑巴笑笑,算是和他道别。 回到家。 罗铁柱已经出去干活去了,小草睡眼稀松的走出堂屋,朝罗旋道:“哆哆,你咋不睡午觉呢?” 罗旋笑笑,伸手拉过小草,让她也坐在门槛上,和自己说说话。 小草和罗旋在家闲聊,而此时的王氏却在保管室,和大兔的妈吵的天翻地覆! “王氏你给老娘听斗!老娘要问你一句,你的儿,凭啥打我家的大兔?” 欧七娘叉着腰,指着王氏大骂,“咹,出手好歹毒哟!打的我的儿,现在还捂着肚子喊痛!你个狗曰的,到底会不会教育儿子?” 王氏从来都不是那种能够忍气吞声的人。 而且农村妇女干仗,绝不能轻易认输,要不然以后会在生产队里处处吃亏。 闻言。 她当即也站起身来,指着欧七娘反唇相讥:“你家的儿,天天吃饱饭,还干不过那个秧鸡一样的罗旋,你养的啥耙脚龟? 不会养儿,就不要生嘛,塞回去算了,免得生出来丢人现眼的。” 欧七娘受此一辱,顿时一蹦三丈高! 第19章合不在一起 欧七娘被王氏激怒的直跳脚,随即便从小凳子上蹦起来,朝着王氏就火力全开! 王氏自然不甘示弱,也叉着腰对着欧七娘,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一时间。 吵架场面迅速升温,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一旁搓黄麻的婆娘们,各自朝着身旁的同伴使个眼色,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 却并没有人站出来劝架。 “刘二婶,我看王氏要吃亏。” 李四婆凑近身旁的刘家媳妇儿,低声嘀咕道:“欧七娘最近和赵氏走得近,两个人好的穿连裆裤一样。你看嘛,一会儿那个赵氏,肯定会跑出来拉偏架。” “嗯,我看也是。” 刘二婶撇着嘴,用眼角余光饶有兴趣的瞟着赵氏的一举一动,“王氏人缘混的不行,一会儿肯定要糟!啧啧啧...看着,要不了多久,赵氏肯定要发飙。” “嘻嘻....我们看看就好,不管她们牛顶死马,还是马踢死牛,嘻嘻...”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各自咬着耳朵,评点着哪一句王氏骂的狠毒。 而那一句,欧七娘又戳中了对方的心窝子... 对于生产队里,谁和谁关系好,谁有可能会站出来帮忙吵架,对这些事情了都如指掌的人,便开始有理有据的,给身边人分析接下来的局势发展。 不出所料! 王氏与欧七娘对骂没一会儿,坐在欧七娘一旁搓黄麻的赵氏,果然寻到王氏话语之中的一点点小纰漏。 然后直接以此为突破口,立即满怀激情的,投身到吵架伟业之中来了。 “王氏,你这个疯母狗,乱咬谁呢?我赵家的娃,咋就不如你家的两个报应娃了?” 赵氏指着王氏的鼻子大骂:“要说我那两个报应,不如罗旋学习成绩好,不如他勤快,老娘也就认了! 你那小新、小中算个啥?天天鼻涕流的二尺长,你咋就断定我家那两个,没你家的有出息了?” 王氏闻言,心里猛地一咯噔,暗道一声要糟! 自己刚才因为罗旋打了别人家的孩子。 然后王氏就说:罗旋不好、没出息。 但自己另外还有罗小新、罗小中两个娃,他们两个,就绝不会像罗旋那样不懂事。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王氏顺口拿赵氏的儿子的缺点,来对比出罗小新、罗小中的乖巧听话... 其实王氏还没有指名道姓。 只不过顺嘴儿提了一下,生产队里那两个,喜欢在池塘淤泥里面打滚、捞田螺的娃。 而赵氏的孩子,就正好符合这个特点。 于是在无意之间,王氏就惹毛了赵氏。 事已至此,王氏也只得硬着头皮迎战了。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而且赵氏早就蠢蠢欲动了,此时道歉也没用:人家是有备而来! 由于有赵氏的掺和,战场上的形势顿时急转直下,势单力薄的王氏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风。 再吵吵上几句。 王氏突然丢下手里的麻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用双手猛烈的拍打自己的大腿,“欺负人哟!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丧德啊!没天理哟...” 见王氏眼泪一泡、鼻涕一泡的开始控诉对方的滔天罪行。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旁的吃瓜群众们便知道:这场二对一的骂架,由于参战双方实力悬殊。 所以这场战役,已经直接跳过战略相持阶段,迅速进入到收尾阶段了。 于是李四婆、刘二婶、王大娘等人纷纷站起身来,各自去围着一方,劝解的劝解、安抚的安抚... 得胜的欧七娘和赵氏,也不将余勇用做痛打落水狗。 她们嘴里各自咕囔几句王氏的“失德”,和“过错”之处,半推半就的便偃旗息鼓,不再继续出言挑衅,那位已经哭的满脸鼻涕泡泡的王氏了。 而吃了亏的王氏,则在众人的安抚声中,撂下几句类似于“改日再单挑”的狠话。 随即王氏抄起自己的小板凳,黯然退场。 ——她若是留下来继续干活的话,毕竟还是有点难堪。 受了气的王氏,刚刚一回到家,便冲着坐在门槛上的小草发火:“你个赔钱货!天天就知道睡了吃、吃了睡!也不知道去挖点蚯蚓、捉几只蚂蚱回来喂喂鸡?” “你这是干什么?” 罗旋站起身来,挡在小草身前,怒视着王氏质问,“小草乖乖的在家里呆着,你凭什么一回来就骂她?” “滚!” 王氏正等着罗旋替小草出头,借机便冲着罗旋恶狠狠的喝骂,“你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种!一天到晚正事干不来一件,倒尽给家里招惹祸事!老娘家里养条狗都舍不得,倒是天天贴进去粮食,养了你这么一个货色。” “小草,我们走。” 罗旋拉起被吓得浑身轻颤的小草,便朝院坝外走去。 “你有种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王氏咬牙切齿的冲着罗旋嘶吼,“咱这个家贫,养不熟你这样的狼!” 罗旋停住脚步,转身冷冷的盯着王氏问,“那你去找大队、生产队里的干部,来主持一下分家?” “分就分!” 王氏脸上的暴怒之色,听见‘分家’两个字,顿时变成冷笑,“听听,这是你说出来的分家两个字!可不是我这个做后娘的,容不下你。” 罗旋微微一笑,“那你去请干部们过来,主持一下分家吧。” 自己还小,算不上生产队里的劳动力。 在干部们眼里,罗旋还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他们是不会把罗旋的话当回事的。 要是自己出面去找干部们,绝对会被呵斥一顿,他们只会认为罗旋这是在耍性子,以为罗旋胡闹。 劝和不劝分、两头和稀泥,是大队干部们在处理家庭矛盾时,最惯常用的手法。 “这可是你说的啊。” 王氏急匆匆的绕过罗旋,埋头就往坡坎下走。 走到一半,王氏忽然停住脚步,想了想,又转身走了回来。 罗旋请不动大队、小队里的干部们,王氏去了,照样还是搬不动! 干部们都知道罗旋,是罗铁柱以前抱养来的孩子,而王氏则是改嫁过来的。 王氏这一去,干部们不狠狠地批评她一顿,那才叫有鬼了! 一个还在上学的娃、一个没法参加生产队劳动的人,一个还不能自食其力的孩子,你王氏竟敢赶他出门? 这是啥性质的问题?! 往轻了说,这是王氏没有善待家庭成员的问题。 往严重了说,这是虐待儿童的问题!是关系到王氏的道德,是否彻底败坏的大是大非问题! 而一旦扯上“道德”两个字,那性质就严重了... 王氏一想到大队长叉着腰,一脸凛然呵斥自己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狗东西,光吃不下蛋,浪费老娘的粮食!” 王氏自然不会开口,向罗旋解释自己之所以,不能出面去请大队干部的原因。 气不打一处来的情况下,她只能恶狠狠的踢出一脚,吓飞那只不知好歹凑过来的母鸡。 “我们自己分。” 罗旋盯着王氏道:“我们先私下里分家。等到过一阵子,干部们看见实在是无可挽回,再请他们过来立字为凭。” 自己分? 王氏一愣。 想了想,王氏感觉罗旋这个提议,还是有一点道理的:干部们看见罗旋和家里人,名义虽然上还是一家人。 但实际上,他们早已经在各过各的日子了。 时间长了,说不定干部们也就接受这个现实,不得不来罗铁柱这里,出面主持一下分家之事。 但... 王氏心头还有一个很大的顾虑:万一这次把罗旋分出去了,以后他在外面熬不下去的时候,又厚着脸皮跑回来了的话... 那自己,岂不是白白分给他一些粮食? 第20章终究还是分了 队长彭志坤,正在山顶上的采石场里忙活。 生产队长不是脱产干部,他是需要干活挣工分的。 包括正兴大队的大队长,他也不是全脱产,只能算是“半脱产干部”。 大队长靠着一点点工资、补助,另外还得回到他所在的生产队里,干活挣一些工分,才能养家糊口。 6生产队队长彭志坤不是石匠。 但他需要在采石场里督促大家劳动,并且彭志坤本人,也是要帮忙抬石头的。 国家现在越来越兴盛,乡里的各项工程,正在相继开工,所以对石料的需求量很大。 6生产队因为石料好,加上交通便利一些,所以才经过乡里批准,开办了这个石料场。 卖青石板的收入,是6生产队里很重要的一项收入来源。 罗旋在山上找到彭志坤的时候,他正在树荫底下蹲着算账,计算一天的出料情况。 这些工作,本来应该是生产队会计代老师干的事情。 但代老师的老婆这几天临盆,他有点顾不上生产队里的事情,所以才交给彭志坤代劳几天。 “三表叔,麻烦你过来一下。” 生产队里的大多数社员,穿来穿去,其实都有点沾亲带故的。 罗旋依照辈分,得喊彭志坤一声表叔。 “罗旋啊?” 彭志坤看见罗旋,站在远处朝自己招手。 看扭头一眼正在采石场里干活的罗铁柱。 彭志坤放下手里的小本本,起身朝罗旋走去。 罗旋等到彭志坤走近,低声对他说道:“三表叔,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啥事儿?” 彭志坤问。 “三表叔,我想请你去家里,主持一下分家。” 罗旋回道:“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现在我打算分出来单过。” 彭志坤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冲着罗旋低喝一声:“胡闹!你才多大一点?白日青汪的,你跑过来就是给我扯这破事儿?” 罗旋摇摇头,“我没和你胡扯。现在那个...闹得实在是厉害,由不得我不另立户头了。” 彭志坤咬牙问,“你想好了?” 罗旋在他家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 罗旋点点头:“想好了。” “我看你想好了个锤子!” 彭志坤有点心疼罗旋,吼完了罗旋,随之又放软口气。 只听他叹气道:“我晓得受气话难听,受气饭难吞。但你想过没有,你现在这么小,连‘半劳动力’都算不上,你拿啥来养活自己?” 说完,彭志坤偏头看着罗旋。 不曾想,却看见罗旋眼里那股坚毅之色,彭志坤见状不由一愣! 几乎天天看见罗旋,但彭志坤其实并不会太留意。 此时罗旋在彭志坤的眼里,忽然让他感到有一点点陌生。 罗旋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坚定、果敢的神情,让彭志坤的心神不禁恍惚了片刻... “你决定了?” “嗯。” “唉——” 彭志坤又叹口气:“其实,你要是实在是不想分家的话,我去请廖大队长过来,我们一起去你家,把王氏好好批评一顿。想来,以后她也不敢对你太过分的。” 想了想。 彭志坤显然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有点夸大疗效,不由改口道:“大不了,我平时多盯着点。王氏一旦做过火了,我就去大队部请干部过来!她就是那种属核桃的,得三天两头敲打一下,她才晓得收敛。” “我要分家。” 罗旋嘴里始终只有这一句:“这家已经非分不可了。” 彭志坤问罗旋:“如果你分家了,住哪?” “我先在饲养室住,然后这几天想办法搭一个竹棚。等到十几天以后开学了,我就住到学校里面去。” “唉——” 彭志坤今天被罗旋,给整的不停的唉声叹气。 见罗旋态度坚决,彭志坤只好苦笑道,“从原则上来说,你这个完全不符合分家条件。我嘛,也不能违反原则。 所以呢,我让你张大叔和你回去,先简单分一分吧。” “你记住!这件事情,我自始至终不晓得....哦,是我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我也没参与这件事情,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张大叔就过去了。” 彭志坤拍拍罗旋的肩膀,叮嘱罗旋道,“你先把粮食,都寄存在张大叔家。以后有什么困难,放工以后尽管来家里找我。多的没有,两碗三碗稀饭,还是给你管饱的。” 彭志坤这样处理罗旋分家的事情,其实并非是出于,要把他自己撇出去的考量。 他主要还是在替罗旋,竭力保留一条后路: 分家之时,大队干部没出面,生产队队长不在场,王氏分家的正当性和合法性,就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要是罗旋在外面,实在是不能养活自己的话,以后还可以厚着脸皮回去嘛! 到时候大队、生产队里的干部联手上门,由不得王氏不认倒霉。 和张大叔一起回到家里。 王氏正拿着簸箕站在院坝边,不停的向着山坡上、坡坎下反复扭头张望。 看山坡那边,王氏是想确定罗旋到底,能不能把队长给请来做个见证。 而她望着坡坎下,则是在等她娘家人过来。 王氏有一位堂兄,是王氏娘家大队里的会计,识文断字、懂政策。 有这位堂兄来帮着自己把关,王氏心里才踏实。 不多时。 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就领着一位中年人,从坡坎下疾步走来。 而与此同时,罗旋和张大叔,一前一后的从山坡上露出身影。 见此情景,王氏消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股如释重负的神情。 王氏的堂兄,先是板着脸训斥了王氏一顿,大致是质问她为什么要亏待罗旋。 等到王氏解释一通,那人又找罗旋对质,然后反复确认了王氏和罗旋,双方都是真心、并且自愿分家的。 那人还不放心,又问正兴大队的干部、6生产队的干部们,为什么不来主持分家? 张大叔知道这次分家,带着一点半真半假的性质,所以就随口撒了一个谎。 说是干部们,带着罗铁柱去水库工地上,催收石料款去了,让自己代表生产队干部,前来做个见证。 而罗铁柱临走之时说了,这件事情全部交给王氏去办。 为了增加自己语言的真实性,张大叔还学着罗铁柱的口气,强调了一句:王氏办事,他放心的很! 王氏的堂兄,也知道罗铁柱不管事儿。再加上妇女能顶半边天,在耙耳朵盛行的巴蜀省,王氏更是能顶家里绝大半个天。 那位王氏的堂兄闻言,便放下心来。 这才从他的胸前口袋里,拔出一支钢笔,在信笺纸上写下一纸《分家协议》。 其实罗铁柱家一贫如洗,也真没啥好分的。 房子拢共只有三间泥土房,很难分。 在罗旋表示自己不要房子之后,王氏的堂兄当即表态:既然罗旋放弃了房屋继承权,那王氏就得给与罗旋一定的经济补偿。 家里没什么钱。 所谓的经济补偿,就是王氏拿出20块钱,加上多分给罗旋一点点粮食,就算是给罗旋的补偿了。 不得不说。 这个时期的基层干部们,真的都有一颗公心。 这次分家之事。 王氏的堂兄,真还没有偏袒王氏,整个过程都处理的很是公平公正。 第21章罗铁柱打滚 老母猪的肚子越来越鼓,食量也越来越大。 它似乎知道罗旋从现在开始,已经彻彻底底的无家可归了一样,今天晚上的老母猪,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哼哼唧唧,只是隔着木栅栏盯着罗旋看。 眼里满是怜悯之情... 颇有几分母爱泛滥的架势。 看的罗旋浑身直发毛! 罗旋不想让老母猪怜悯自己,便转身出了猪圈,蹲在灶房大棚里生起火来。 一边给老母猪煮猪食,罗旋一边拿出一点大米,把它装进竹筒里。 然后再放入适量的水,用玉米芯堵好竹筒的口子。 最后用芭蕉叶裹好竹筒,将它塞灶膛之中烤。 忙完这一切,罗旋再次返身进入空间,从陶盆里翻出两条鲤鱼、小鳝鱼,准备烤点鱼来当菜吃。 在空间里宰杀好鲤鱼,顺手将鱼肠这些下水,都丢进陶盆里。 这些肠肠肚肚,是养在陶盆里那些鳝鱼们的最爱。 罗旋没菜刀,饲养室里切猪草的刀,又钝又大,没法用。 所以罗旋宰杀鲤鱼的时候,给鲤鱼破肚,是用的竹子表面那层青色表皮,简易的竹刀锋利无比,割破鱼肚比菜刀还厉害。 就是有点不耐用。 刮鱼鳞,罗旋则是用的自己的手指甲。 逆向刮鲤鱼,鳞片就很容易被指甲刮下来。 宰杀好鲤鱼,罗旋便出了空间,然后在鲤鱼肚子里塞进一点点花椒、辣椒,里里外外再抹上一点盐。 再用竹签子将它穿好,放在一边备用。 辣椒、花椒,是罗旋在张大叔家自留地里摘的,不要钱。 而盐巴,则是罗旋去戴红梅家的“供销社代销店”,花钱买来的。 食盐一斤卖1毛2分钱。 以前农村里的商店,都是私人开办的。 到了这个时期,绝大多数的商店,已经变成了供销社代销店,一般一个生产大队,就会有一家“代销店”。 这种代销店,负责经营的人,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叫作“店主”、“掌柜的”。 而是叫“代销点负责人”。 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自主经营的权力,只能全部售卖供销社提供的商品。 每个月,供销社会派来会计和其他工作人员,对这些代销店进行清查、盘存、核算营业额。 然后计算出“负责人”,当月应该获得的收益。 代销店不能掺杂私货,要不然就是“挖公家的墙角”,一旦被查出来了的话…… 后果很严重! 戴红梅家在乡公所里,有点关系,所以才争取到了这个令人羡慕、却又让人头疼的“代销店负责人”一职。 代销店就开办在戴红梅家里。 罗旋分完家,谢绝了张大叔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的好意,转身就去戴红梅家买东西。 由于自己的用量不大,罗旋当时只买了半斤盐巴。只不过罗旋感觉到手的盐,肯定不止5两! 当时负责称重的戴红梅,脸上神情变幻,让人难以捉摸... 代销店买来的盐巴,质量很不好。 这个时期的盐发黄,颗粒也粗。 在炎炎夏日,空气里的水分大,导致盐巴有些时候会轻微融化,黏黏糊糊的,买太多了也不太好保存。 亏得自己有空间,可以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在空间里面。 只是空间里没有家家具具,罗旋就只能暂时用什么竹筒、芭蕉叶之类的,来包装这些东西。 罗旋准备做碳烤鲤鱼,一共做两条,自己和小草各吃一条。 等到鲤鱼处理好了,罗旋接下来准备着手处理鳝鱼。 黄鳝表面有粘液,不能像鲤鱼那样架起来烤,只能将它连皮带骨,整条丢进柴灰里盖住加热。 烤鳝鱼更不能开膛破肚,要不然一会儿鳝鱼的肚子里,就全是柴灰,没法吃。 罗旋先是把黄鳝塞进灶膛的柴灰里,然后举着竹签开始烤鲤鱼。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 罗旋估计,这个时候小草也应该差不多快来了,自己得赶紧把饭菜给小草这个小家伙做熟。 小草的身体也很差,罗旋可不想让她以后也变成低血糖患者。 自己中午之所以要去找哑巴买点米,罗旋就是打算给小草、还有自己都补补身体。 那个时候。 罗旋其实还没有预料到,到了晚上,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成了独立门户的人! 虽说罗旋前一段时间,也有过分家的念头,但始终没能完全下定决心。 人是群居动物,罗旋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很渴望得到亲情的。 只要王氏不是特别特别的过分,罗旋也不太想和她们彻底决裂。 但自从今天自己躺在床上,王氏不愿意掏出一毛钱,给自己买药那一刻起。 罗旋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分家单过。 等到王氏冲着小草发火的时候,罗旋便彻底爆发,任谁也改变不了罗旋要分家的决心了。 分吧! 那个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如释重负的罗旋,一边烤鱼一边胡思乱想。 正在此时,身后响起了小草稚嫩的声音:“哆哆...我有好东西给你吃。” 罗旋照例拉过小板凳拍拍,“小草,坐。” “哆哆,给你。” 以前小草每次来看望罗旋,都不会空着手来。 要么拿来几根红苕干,要么拿来几颗蚕豆,实在是没有东西可拿的时候,小草甚至会给罗旋抓来几粒玉米。 玉米粒可以放在火铲里烤熟了,也是可以拿来当零嘴吃的。 罗旋笑笑,扭头一看。 却赫然发现小草这次拿来的,居然是一颗鸡蛋! 罗旋心中猛地一惊:小草见自己分家出来了,担心自己过不好? 所以她不惜以身犯险,竟然偷了王氏的鸡蛋吗?! 偷家里的鸡蛋,那可是会王氏暴打一顿的! “哆哆,你为啥这样看着我?” 小草得意的抬着头,满脸骄傲的对罗旋道:“小草听哆哆的话,小草从来不偷东西的。这颗鸡蛋是娘发给小草的,家里每个人都有一颗...” 说到这里。 小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忽然一黯,“哆哆你就没有鸡蛋...呜呜,哆哆,你回去吧。回去了,你也有鸡蛋吃...” 罗旋伸手,揪一下小草的鼻子,“鸡蛋有什么稀罕的?以后哥哥天天给你吃大米饭、三天吃一回肉!” 小草太小了,她还不懂世间人情冷暖。 她只以为罗旋去找王氏认个错,像罗小新、罗小中兄弟俩犯错之后那样,被王氏骂上几句,就会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 “小草,没事的。” 罗旋把鸡蛋递还给小草,“小草你吃吧,哥哥在烤鱼呢!这可比鸡蛋好吃多了,你没闻见香味儿吗?” “闻见了,烤鱼真香!” 小草拿着鸡蛋,抹抹嘴角的口水,小脸上露出一股疑惑不解的神情,“哆哆,为什么爹要在地上打滚呢?是他身上虱子太多了,咬的他难受吗?” 罗旋闻言一愣:罗铁柱在地上打滚? 农村里的男人,没有使出这种大招的习惯啊! 罗铁柱为什么要在地上打滚? 这是为啥?? 第22章再去红星乡 罗铁柱在地上打滚? 蛔虫? 绞肠痧?? 急性阑尾炎??? 罗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开口问问小草,以决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出面帮他看看。 毕竟6生产队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人懂得医理。 要是急性阑尾炎,那得赶紧找人用门板,把罗铁柱抬到乡上的卫生院里去,要不然真会死人的! 通过小草磕磕巴巴的诉说,罗旋这才明白过来:罗铁柱这是喝醉酒了! 罗铁柱平时并不喝酒。 他要解馋的话,只有遇到生产队里有婚丧嫁娶的时候,才会提前一天不吃饭,然后空着肚子去参加宴席。 说是宴席,其实就是加一点点肉荤在青菜里面,一桌8位客人,满桌菜里面的肉,不会超过8两。 1个人均摊下来才1两肉,刚刚够塞牙缝。 以前的农村里。 那些有一点点钱的富农、小地主家办酒席,还讲究一个9大碗、3斤3。 要操办一桌拿得出手的席面,得有豆瓣肘子、烧白、丸子、扣肉、夹沙这些九大碗。 另外还得用上3斤3两肉,用来做芹菜肉丝、竹笋烧肉之类的硬菜。 只不过即便是小地主他们,要办这么一回酒席,也得提前几年就开始预备物料、积攒猪肉、蓄养家畜家禽。 那个时候肉又不能放,小地主们就只能把它腌制起来,做成腊肉。 或者是灌装成香肠,以便保存。 之所以如此艰辛,也要操办一场拿得出手的酒席... 天大地大,还有啥比“面子”更重要的事情吗? 要是成功操办了那么一场酒席的话,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会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一句:“某某某人,真够讲究!有排场!” 这件事,是会被大家津津乐道很多年的! 但风光背后的苦楚,只有操办宴席的主家才最明白:表面上风光一天,接下来得吃糠咽菜受苦很多年,才能填补上这个大窟窿... 个中凄苦,只有他们才知道。 现在已经是新时期了。 社员们都积极响应号召,提倡一切从俭。 所以现在生产队里的“席面”上,顶多只有8两肉,少的则只有半斤。 吃席的时候。 大家都得瞪大眼睛,在一堆堆的莴笋叶、莴笋块块里面,去仔细搜寻那一点点薄如纸片、袖珍如指甲盖的肉吃。 罗铁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有机会喝上一碗苞谷酒,解解自己的馋癮。 今天生产队里没酒席,罗铁柱按理说是没机会喝到酒的。 傍晚罗铁柱从采石场收工回来,左看右看没见到罗旋,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家里竟然就这么少了一个人! 母鸡孵蛋,看见窝里的鸡蛋少了,还要咯吱几声呢。 更何况罗旋好歹也是罗铁柱,和前妻赵梅抱养回来的孩子呢? 罗旋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王氏分了出去,罗铁柱当时就被气的气喘如牛。 脖子上的青筋,如黑蚯蚓一般根根暴起! 气不打一处来的罗铁柱,拳头是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捏紧! “爹,你回来了?” 正在罗铁柱刚刚要爆发之际,小草爬过高高的门槛,朝着罗铁柱走了过来。 她看见罗铁柱脸色铁青的模样,当即便被吓了一跳,“爹爹,你怎么了?你病了吗?” 罗铁柱被小草这么一搅,顿时像斗败的公鸡,炸起来的毛,顿时蔫了下去... 现实的无奈,让罗铁柱冷静了下来,让他不得不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 打王氏...罗铁柱自然是不能打的。 打跑了王氏,自己还是壮年,以后还娶不娶了? 再娶回来的女人,就一定能保证她品行,真比王氏更强? 在农村里生活,太软弱了的人,是很难混下去的。 生产队的妇女们一个比一个泼辣,都是被现实它马.逼的! 所以罗铁柱赌不起。 他也不愿去冒这个险。 罗铁柱既然不能拿王氏发火,那就只好折磨自己,于是跑去戴红梅家赊了一斤苞谷酒,还在回来的路上,罗铁柱他就一骨碌把酒给喝了个精光。 苞谷酒上头。 心如刀绞,加上头痛欲裂的罗铁柱,喝醉了之后,好不容易挨到家里的院坝中,便一头栽倒在地,打起滚来! 罗铁柱这一滚,把王氏原本准备好好庆祝庆祝的这个特殊日子的喜悦之情,给滚进了红苕窖里 满是霉臭气息... 听完小草的述说,罗旋低头沉默不语。 “哆哆,呼呼,糊了!” 小草的提醒,让罗旋猛然一惊,赶紧把灶膛里的烤鱼给拿出来。 再把鳝鱼、竹筒也从滚烫的柴灰里面扒拉出来,罗旋抄起饲养室里的大刀,就将竹筒劈开。 小心翼翼的揭开上面那一半竹片,一竹筒白花花的米饭,变呈现在罗旋和小草的面前。 饭香扑鼻。 再把剥下来的那半边竹筒摆好,罗旋用两根竹棍,将竹签上的烤鱼,仔细的从竹签子上刮下来。 这就算是两个人晚上的下饭菜了。 罗旋先前因为分家的事情,没顾得上吃晚饭。 此时饥肠辘辘的罗旋,拿起两条烤的金黄的鳝鱼,仔细拍干净上面的柴灰。 拿出一点点盐、辣椒面,将它撒在上面,权且当做自己和小草的餐前点心。 黄鳝很小,被烤熟之后,也就指头那么大小。 这种鳝鱼卖不了什么钱。 养在空间里,又恐怕需要的时日很长,罗旋需要的是现钱、是那种马上就能拿到手的钱。 说起来有一点搞笑:一个穷的叮当都不会响的穷小子,竟然急需现金流... 黄鳝烤熟了也没什么香味。 但将它背脊骨上的肉,一条一条的撕下来,却非常的好吃。 肉质细腻而又不缺乏嚼劲,难怪城里的有钱人,都喜欢吃大蒜红烧鳝鱼。 “哆哆,你吃鸡蛋。以后不要烤鳝鱼给小草吃,拿去卖钱钱。” 小草被鳝鱼烫的不轻,嘴里一边呼呼吐着热气,一边哀求罗旋,以后不能再动用金贵的鳝鱼,烤给自己吃了。 罗旋笑笑,没给小草作过多解释。 吃完饭。 罗旋把小草送回家,在罗铁柱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哀嚎声中,踩着月色往饲养室走去。 身后。 传来罗铁柱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没用啊!” “我不是男人啊!” “我活的憋屈啊!” 罗铁柱的自我批评声中,时不时还夹杂着王氏又气又急的呵斥声:“你嚎个铲铲!哪个男人不是这样活着? 你个憨憨,打点酒回来,也不晓得分开喝,浪费老娘6角8分钱的酒钱!” 回到饲养室,罗旋找出竹夹、鱼篓,打着火把就去继续抓鳝鱼了。 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开学了。 到时候自己的时间就没这么充裕,罗旋得抓紧时间赚钱,自己的“新家”里面,可谓是一无所有。 别人穷,好歹还能家徒四壁,自己却穷的连墙壁都没有。 罗旋咬牙坚持,捉了整整一晚上的鳝鱼,直到天色微明,这才收拾收拾东西,就往红星乡所在地赶去。 今天红星乡不赶集。 而且青蛙市今天也不开市,罗旋这次去乡场上,是需要买点东西回来。 今天队长彭志坤,会组织生产队里的几位妇女,来替自己盖竹棚,罗旋得去买点肉回去,招待那些前来帮忙的人。 到了乡场上。 罗旋先跑到“餐饮服务社”门口,把顾胖子叫出来,问他收不收鳝鱼? “今天一不赶集,二不捉青蛙,你咋想到来找我买鳝鱼?” 顾胖子嘴里的“捉青蛙”,就是暗指青蛙市场,搞得跟地下工作一样,很多事情都以暗号代替。 把罗旋拉到一边,顾胖子放低声音问,“你有多少?” 这两天,罗旋钓鳝鱼非常拼,整个大白天基本上不是在钓鳝鱼,就是在去钓鳝鱼的路上。 而晚上,罗旋则抓紧任何一点闲碎时间,拼命的到处去抓鳝鱼。 所以,罗旋手头上还是很有一点货的。 “可能差不多10斤出头的样子。” 罗旋回答道:“一共有两种规格,一种3两到5两的,可能有7,8斤。剩下的都是半斤以上的黄鳝。” 顾胖子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沉吟着出价:“小一点的,一斤给你2角6,大的给你3角整,咋样?” 罗旋闻言,扭头就走! 果然是唤来的狗不吃屎。 罗旋主动来找顾胖子买自己的鳝鱼,心里也知道会被他压价。 但却没想到这死胖子,竟然压价压的这么狠! 第23章句句都是技巧 罗旋是故意来找顾胖子的。 自己以后不可能每次都有机会,或者是时间,去青蛙市场上买卖东西。 而神通广大的顾胖子,就很适合充当自己的“中间人”。 这个时代,哪些职业最吃香? 营业员,厨子,司机,这三种职业,无疑都是很牛叉的工作。 而顾胖子是负责采购、管理“餐饮服务社”的人,这家伙的地位和社会活动能量,远远超过营业员和掌勺的厨子! 大家要是在供销社搭不上关系,大不了裤头、布鞋烂了,没布料去做新的。 但买不到各种票据,买不到粮食,那可是会要命的! 所以平时来找顾胖子勾兑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 围绕着顾胖子转的人就多,反过来,也给顾胖子在无意之间,就建立了一个庞大而紧密的“关系网”。 或许连顾胖子自己都没察觉到,原来在不经意间,他自己已经成了红星乡上,一个活动能量巨大的“大人物”! 只是罗旋的起点太低了。 顾胖子是不可能会去真正重视,罗旋这个乡下半大小子的。 自己要想成为‘简在顾胖子心’的人物,还需要磨合很久才行。 ‘纲目并举’,说的就是要紧紧抓住那个‘纲’,而顾胖子无疑就是渔网上那根“总绳”。 只要抓住了他,就不愁其它的网眼会脱线。 “哎,你个狗曰的小家伙,人不大,脾气倒还不小!” 顾胖子眼见罗旋转身就走,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箭步上前,一把拉住罗旋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生意买卖,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这不是很正常嘛!” 这家伙! 罗旋暗自好笑:看来这顾胖子很喜欢讲价之时,那种心理博弈的快感啊! “小的3角一斤,大的3角5。” 罗旋转身报价,“还有1条1斤多的,和1条9两左右的老黄鳝。” 一听罗旋说,他竟然有1斤以上的大黄鳝,顾胖子肉乎乎的脸上,顿时涌上一股笑意。 “那个不卖。” 罗旋补上一句:“那个已经答应给别人了,不能买给你。” 顾胖子顿时心头大怒:不能卖给老子,你还说个锤子! 挑拨的老子心头焦,却又当头给老子把凉水浇?! 顾胖子的笑容,刚刚如喇叭花绽放,忽地又疾速凋零。 笑容凝结在脸上的顾胖子,脸颊抽搐了几下,“你是怕老子付不起钱嗦?说说,大鳝鱼卖给谁了?” 罗旋微微一笑:“卖给一位姑娘了。” 自己故意提及那一斤多的鳝鱼。 其实。 罗旋这是在对顾胖子,进行一种隐约的心理暗示:别看我小,又是青蛙市场里的新手。 但我有能耐! 我时常能够弄到别的人,很难给你提供的大家伙。 罗旋这也是在有意识的增加,以后和顾胖子交往时,自己交往的本钱的一种策略。 “一位姑娘?” 红星乡巴掌大一点,住在街上的居民,稍微有一点点知名度的人,顾胖子都能把他祖宗三代的根底,给统统刨出来。 “难道是陈老师?” 顾胖子不愧是红星乡场上的“百晓通”。 只见他略一沉吟,便猜到了到底是谁,买走了罗旋那条大鳝鱼。 “算了,既然是陈老师要的,我就不和她争了。” 顾胖子咧咧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她要是没有预定的话,我倒还可以多出一点钱,从你手上买下那两条大鳝鱼。 人民群众喜欢吃大的鳝鱼,我又怎么能不尽力,把人民群众服务好呢?” 顾胖子后面那两句,罗旋自动忽略它。 能够下馆子,而且专挑大鳝鱼吃的,这种群众,绝对不会是生产队里的那些玩泥巴的。 顾胖子前面的话。 罗旋还是听出来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刚才顾胖子的言下之意是说,既然那位陈老师已经捷足先登。 那他自己,也就不和陈老师争了。 但如果那位陈老师,没有提前和罗旋约好的话,顾胖子还是可以和她争上一争的。 这就说明:那位陈老师的社会地位,不会低于顾胖子,但又不足以让顾胖子生畏。 陈老师? 这下子,轮到罗旋不解了。 这个时代,能够被称为“老师”的人很多,老师这个词,并不是用来专门指人民教师的。 司机、防疫站的防疫员,医生、卫生员,畜牧兽医站的兽医、草药郎中,统统都可以被称作“老师”。 就连村里断文识字的,身上没有任何公职的人,有些时候也被大家叫做“老师”。 罗旋不懂就问:“谁是陈老师?” “陈老师就是...” 顾胖子忽然住口,抓住罗旋的肩膀,“小屁孩,你还是少打听社会上的事情了。去把东西拿来,老子还得找人划鳝鱼,晚上领导来吃饭,可不能耽搁了。” 罗旋转身,去找犄角旮旯,准备进空间里把鳝鱼拿出来。 顾胖子这一次没提价钱的事,那他就是认可了罗旋的要价。 这一场,连顾胖子都没意识到的心理较量,他其实已经输了。 罗旋这是在慢慢的、一点点的,蚕食顾胖子在自己面前的优越感。 聚沙成塔。 罗旋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终究会把高高在上的顾胖子,给拉到与自己肩并肩的位置上。 这一次的鳝鱼,罗旋专门只挑大的出来卖。 一个是钓来的黄鳝,还是比以前抓的鳝鱼要大一些。 二来,罗旋也是想给顾胖子留下一个印象:自己只要出手,拿来的黄鳝都是很不错的货。 罗旋得让顾胖子,以后对自己总有一种期待感,从而让他慢慢建立起对罗旋的信任。 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罗旋想试试:那个空间里,究竟能不能把小鳝鱼,给快速的喂养大? 罗旋去拿鳝鱼,顾胖子回去拿称。 等到交易完成。 罗旋放好3块3毛钱,然后低声问顾胖子:“领导,你手头上的肉票,让上8斤给我?” 顾胖子把鳝鱼用大搪瓷盆装好,双手抱在怀里。 听到罗旋的询问,不由一撇嘴:“我买你的黄鳝,已经付好了钱,买好离手,各不相欠,你扯这个干啥?” 罗旋没问他:你手上有没有肉票。 而是直接开口,让顾胖子‘让上8斤给’自己,这也是一种谈判技巧。 要知道:平常人一旦开口拒绝了对方,一般都很难再改口。 如果罗旋问他“有没有肉票”的话,极有可能,顾胖子会立马回一句:没有! 要是等到顾胖子“没有”两个字脱口,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第24章大采购一回 罗旋向顾胖子打问肉票的事情,并且把自己需要肉票的原因,也如实告诉了他。 顾胖子一听,这罗旋说要回去请人吃饭。 他想想一个农村娃,左邻右舍放弃挣工分的时间,跑来帮忙给罗旋盖房子。 请人家吃顿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请人吃饭,菜里没一点点油荤的话,似乎又显主家得很没诚意。 顾胖子稍稍沉吟一下,抬头问罗旋:“你要8斤肉票,害怕是你个家伙馋肉,馋昏了头哟!别和我胡说八道,你老实说,请人吃饭得多少肉合适?” 顾胖子没开口拒绝,而是问罗旋需要多少肉票,说明他果然神通广大! 看来这家伙手头上,什么粮票、肉票都是信手拈来。 就连布票、糖票,以罗旋的估计,顾胖子他手上...肯定有这些票据! 但自己和顾胖子的交情浅,现在还远远不足以,谈论从他那里搞这些凭证的份上。 “领导,您的肉票起堆堆,就多照顾我这个农村娃一下嘛。” 一边拍马屁,罗旋一边笑道:“我天天顶着烈日钓黄鳝,还不就是为了能够吃上一口肉?7斤肉票,领导,您看咋样?” “没有那么多!我又不是食品站的马春梅,吧唧一张票、吧唧再一张票。” 顾胖子也咧嘴一笑,“少和我鬼扯了,3....算了,给你4斤吧。” 说着。 顾胖子左右瞅瞅,见街上四下里没什么人走动,便放下怀里的盆子,伸手在腰包里面抠东西。 没错! 就是在裤腰带里面,往外费力的“抠”东西! 顾胖子答应给自己4斤肉票,罗旋闻言不禁大喜:看来后世高超的销售技法,用在应付这个时期的、小地方的小负责人,还是很有奇效的! 至于自己这一套,以后能不能应付得来那些高级一些的领导,那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刚才自己一开始就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8斤肉票。 但罗旋心里,其实就是想弄个2,3斤肉票,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若是是刚才。 自己开口只讨要1斤肉票的话,顾胖子肯定也会给。 但他心里,反而会因此有点鄙夷罗旋:小兔子张口,不过是讨要一根胡萝卜罢了。 对于这种人畜无害的小角色,谁还能对他心生敬意不成? 顾胖子歪曲着身子,掏出一沓大拇指那么大的各种票据。 唯恐被罗旋看清他的家底儿,顾胖子干脆转身,用后背对着罗旋,开始沾着口水数起票据来。 这个时期的票据,其实比钱还值钱。 逼急了,随随便便拿出一种票据,走哪都是能当钞票花的。 一斤肉票,顾胖子转让给罗旋的价钱,是算的5角钱一斤。 食品站的门市上,一斤后腿肉卖5角2分,五花肉则是5角8分一斤。 钱、票大多数时候是等价的,顾胖子给罗旋这个价钱,其实很公道。 罗旋掏出2块钱交给他,然后谢过顾胖子,便转身去供销社的“生资门市”,想买点种子之类的回去。 买种子不需要粮票。 因为种子贵,稻谷种子1顶4。 也就是1斤水稻种子,相当于买4斤稻谷的价钱。 没人会傻到买种子,拿回去当粮食吃。 进了生资门市,当门站在柜台后面的男营业员,见罗旋走进来,只以为是他家里的大人,指使自家小孩子来买菜种之类的。 于是那位男营业员朝罗旋问,“你要买点啥种子?” 这个时间段,其实没什么好播种的蔬菜。 农民们即便要买,无非也就是买点藤藤菜、芹菜之类的速生水叶子菜种。 “请问有稻种、玉米种子吗?” 罗旋开口问他,“还有辣椒、大白菜、胡萝卜、白萝卜种子,我都想买上一点。” 那位营业员闻言猛地一愣:还有私人来买稻种的? 农村里,大家的土地都拿去入股合作社去了。 在社员的自留地里,倒是有人会种点黄玉米、白玉米之类的主粮。 但稻种不同。 稻种一般都是各生产队,到了开春季节的时候,派人前来生资门市上,把全生产队里当年需要的稻种,给一次性领回去。 营业员实在是搞不懂,这小孩买稻种回去,往哪种?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播种稻谷的季节啊! “稻种有倒是有。” 营业员盯着罗旋问,“你家大人,真是让你买稻种回去?” 罗旋点点头。 营业员咕囔道:“真是怪事!你要多少斤?” 罗旋回道:“先买一斤吧。” 营业员挠挠头,转身回背后高高的货柜后面,去小库里翻找稻谷种子去了。 虽然现在不是播种水稻的季节,但生资门市上,还是有一点点积压下来的库存的。 营业员巴不得处理掉它才好哩! 稻种是红星乡里的供销社,每年会预先做一个预算。 评估整个红星乡里的所有生产大队,一共有多少亩稻田、需要多少斤稻种。 然后乡供销社,会上报给县供销社的采购部门。 县供销社,则汇总所有的乡,全部的需求总量,然后把稻种的生产任务,呈报给县农业局、物资局。 这些上级部门,则会把生产任务,下达给那些专门负责耕种稻种的生产队。 稻种产量很低。 一亩正常的中等稻田,可以收获稻谷300多斤,但种稻种的话,则只有100来斤的产量。 听起来稻种的产量,有正常稻谷的1/3收获,好像专业种植稻种效应很高一样。 其实不然。 培育稻种很费人工,需要社员们不停的给禾苗除草、授粉。 加上还有各级供销社的人工成本、运输、保管损耗。 所以,稻种出售的价钱,最终就会达到正常稻谷的4倍。 一斤稻种,供销社卖6角3,而粮食价钱一般在1角7分5。 但稻谷带壳,就卖不了那么贵。 所以生资门市上的稻种,定价为6角3一斤。这个价钱,也是经过供销社精心核算过的价钱,并不算贵。 但无论供销社预计的怎么精准,预备下稻种也只能多,而不能少,所以每年稻种有一点点积压,也是非常正常的。 买好稻种。 罗旋又买了一些大辣椒、朝天椒,和大白菜、红萝卜种子,这些种子又花去罗旋2块2。 买好种子,罗旋转身出了供销社“生资门市”的大门。 罗旋穿过没什么人闲逛的街道,在马路对面的中学学校巷子里,闪身进入空间,把所有的种子都放好。 然后罗旋又去“日杂门市”。 供销社日杂门市上,一口小铁锅卖7.3元。 想了想,罗旋终究还是没舍得掏这么多钱,去买口铁锅。 退而求其次的罗旋,花了1块2,买了两口粗砂锅。 这种砂锅做工粗糙,用料也很差,和屋顶上的瓦片差不多的质量,只不过比瓦片更厚实一些。 罗旋打算在自己的“新家”里,放上一口砂锅,然后在空间里,再放上一口。 买好砂锅,再买上一把菜刀、几只粗瓷碗、铁勺汤勺,做饭的工具就算凑合着够用了。 罗旋买什么厨具,都是尽量买成双份。 这样一来。 自己就可以换着地方,弄点好东西吃吃,这样对自己来说,方便一些,免得把厨具不停的搬来搬去。 以后自己吃饭有了保障,就能尽快的把自己的身体,给养的强壮一些。 要不然,等到空间里需要收获庄稼的时候,自己哪有体力去收割接近一亩那么多的水稻、玉米? 第25章寅吃卯粮 买锄头、买铲子,买镰刀,罗旋把一些必要的农具,都各自买了一点。 红星乡的街上,也有铁匠铺。 但大家需要购买铁器的时候,则只能到供销社的生资门市来买。 现在这个时期,任何行业都是有组织的。 以前单打独斗的铁匠艺人们,如今都属于“铁器生产者服务社”管理。 简称“铁器社”。 他们生产出来的任何铁器,需要供销社来进行统购统销,铁器社自己没有决定生产什么、卖什么的权力。 供销社生资门市里面的锄头、铁楸都分规格,1号,2号... 罗旋力气小,就给自己买了一把小锄头、小铁楸。 买好一些农具,罗旋借口要把东西寄放在亲戚那里,分批抱着这些东西,就转身出了生资门市。 然后跑到学校那个小巷子里,把东西都放进空间里面。 等到这些东西买好,罗旋便直奔食品站的肉食门市。 由于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猪肉门市上,前来买肉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在肉食门市部的前面,摆着一个特别巨大的案板,上面摆着不少猪肉。铁架子上还挂着猪肝、猪大肠这些下水、内脏。 罗旋其实很喜欢吃猪大肠、猪尾巴这些东西。 奈何自己家里没铁锅,不好爆炒肥肠。 自己也没火碱、面粉去把猪大肠处理干净,原味儿的猪大肠实在是难以下咽,罗旋最后只好悻悻作罢。 站在肉案前,罗旋先是观摩了一下几位顾客怎么买肉。 看了一会儿,罗旋才发现门市的墙壁上,原来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的猪肉价钱。 仔细瞧瞧案板上的肉,又看看黑板上的价格表。 罗旋似乎明白了那个顾胖子,为什么在他眼里,并没把肉票看的那么金贵的原因之一了: 原来。 食品站的猪肉,也是分很多种的。 其中一些种类,其实并不需要肉票,就能限量购买。 猪大肠、猪肝猪肺这些下水,就不需要肉票。但猪肝限量的厉害,一个人最多只能购买3两。 “剔骨肉”也不需要肉票。 这种肉零零碎碎,是屠宰员开边弄碎的肉渣、还有从猪骨头上面剔下来的肉。 顾胖子的“餐饮服务社”里,各种各样的肉食用量大。 他极有可能,会时常买一些这种碎肉回去,然后掺在正常猪肉里面走账,以套取一点点肉票出来。 或许他不会每天都掺杂碎肉,即便是往里面掺碎肉的时候,数量也不会太大。 但积少成多。 时间长了,顾胖子手头上节约下来的肉票,就会非常可观。 至于顾胖子怎么想办法,去搞定服务社里的其他的管理人员,这个就不是罗旋该去考虑的事情了。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越是困难的生存环境之下,人们生存智慧只会越高,大家早就各自领悟出了一门高超的生存哲学。 门市上还有一种肉,不需要肉票也能买到。 那就是高温肉! 所谓的“高温肉”,是用病猪宰杀之后,再将猪肉煮熟,然后拿出来售卖的熟猪肉。 食品站肉食门市上,这种猪肉时有时无。 高温肉得看生产队的饲养室,这一阵子有没有病猪。 哪怕有了病猪,也得经过防疫站的审核。由他们下乡去看看这些病猪,是否符合食用标准。 而生产队饲养室,是无权私自处理这种病猪的。 病猪里面的“米芯猪”、急性中暑的猪,或者突然“发紫丹”的病猪,都是可以做成高温肉出售的。 而瘟猪肉,则绝对不能拿来卖。 这种病猪,只能就地挖坑掩埋,以防止瘟疫漫延。 罗旋对“高温肉”没兴趣,虽然它卖的很便宜,才2角7分钱一斤。 那种“米芯猪”,其实就是患上了猪肉绦虫病的猪,这种寄生虫要是处理的不好的话,人也会被感染。 这种病,属于“人畜共患”的疾病之一。 太危险了! 罗旋宁可不吃肉,也不想冒这个险。 但就连这种被罗旋嗤之以鼻的“高温肉”,农村人通常也舍不得买来吃。 偶尔遇到食品站卖这种肉,有些社员咬紧牙关,也只会买上半斤,甚至是3两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们解解馋。 最后罗旋一共买了3斤五花肉,买了1斤后腿肉。 这一下,又花去罗旋2元2角6分。 自己家里没油,需要买点五花肉回去,烧出来的菜里面,才能有一点点油珠。 罗旋来买肉,而且数量还可观,但别人并不觉得稀奇:农村家长打发孩子到街上来买肉,那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个小孩买的不少,但其中也有可能,有一部分肉是帮邻居带的。 或者是眼前这个小孩家里,需要办请客事情。大人忙的顾不上,让小孩前来买点肉,也不稀奇。 至于肉票... 谁家里有事情,都会提前几年,就开始着手积攒肉票。 但肉票只能当年使用,没用完的票也会过期。 很多人就会想办法,互相调剂一下:今年给你先用,明年再给他用。 后年大家的肉票,就集中给自己用。 所以罗旋手上,一次性就拿出来了4斤肉票,也没多值得大惊小怪的。 买好肉,罗旋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 看着手里的1元、2元,还有几张毛票,罗旋不禁心生感慨:花钱真是如同水冲沙啊! 自己白天钓、晚上抓鳝鱼,辛辛苦苦忙活两整天的收入,还不够买一口大一点的铁锅! 买好东西,罗旋赶紧往家里赶。 现在才9,10点钟,太阳已经像守寡10年的年轻小寡妇一般... 火辣辣的。 罗旋顶着烈日赶路,没走几步浑身已经是汗濡濡的,跟蒸笼里捞出来的一样。 大意了啊。 没有买。 生资门市上卖着有斗篷、草帽,但罗旋当时没舍得买。 自己白天去钓鳝鱼,其实也需要配备一顶草帽。 但生资门市卖的一顶草帽要3毛8分钱,斗篷更是卖到了7毛5一顶的高价。 正兴大队3生产队,那个队里的社员种植有很多亩灯草,农闲时节,3生产队的社员们就会编织草帽、草席,然后卖给供销社。 罗旋和他们同属一个大队,可以去3生产队找人,私底下买出来一顶草帽。 能够便宜8分钱呢! 结果自己打算节约那8分钱,却得忍受太阳暴晒之下赶路。 没办法,事已至此,罗旋只得咬牙埋头赶路,家里别人正在帮着盖房子,自己得早点回去给他们做饭。 罗旋在着急赶路。 而6生产队的保管室屋檐下,王氏正在和一帮妇女们搓麻绳。 “铁柱家的。” 李二婆一边干活,一边冲着王氏说道:“你家的儿...哦,我早上看见,罗旋去乡场上买东西去了?” 王氏低头干活,没吭声。 生产队里的社员之间,有事没事就会东打听、西打问的。 罗旋早上出门,难免会遇到社员们对自己嘘寒问暖、问七问八的。 罗旋不想隐瞒,也瞒不住她们,所以如实回答自己准备去红星乡里,买点肉回来的事情。 “买肉回来招待帮忙的人,啧啧啧...罗旋这孩子,够大方!” 李二婆赞叹有声:“就砍几根楠竹做桩,然后砍点毛竹盖个棚,5个粗手粗脚的婆娘,大半天就能弄好的事情。 招待她们一顿饱饭,在菜里多放几滴油就行了嘛! 这个罗旋,竟然去买肉回来吃。啧啧啧...早晓得是这样,我都不要这一天的工分了,咱帮忙给罗旋盖房子去!” 李二婆说的不假。 生产队的一个工分才几分钱,哪顶得上去罗旋那里吃顿肉合算? “他是有不得几个钱,烧包!” 王氏头也不抬的冷声道:“等他那380斤口粮吃完了,看他啷个办!看着嘛,他嚎肚子饿的时候,还在后面哩!” “呀,是哦!” 李二婆先前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肥猪肉,光想着吃肉去了。 她却没想到:罗旋是孩子,一年的口粮定额才380斤粮食。 要是这次大手大脚的,罗旋他以后没粮食吃了,又该怎么办呢? 第26章380斤口粮 生产队里一个壮劳动力,一年口粮定额是480斤。 妇女壮劳力口粮450斤,小孩口粮是380斤。 罗旋是小孩,一年380斤口粮,一个月摊下来32斤左右。 听起来真是不少了。 但生产队里的口粮,和城镇居民们的口粮,它不是一个概念! 城镇职工的口粮,分为细粮、粗粮。 如果按城镇居民,口粮是30斤一个月的标准举例,大致上是12斤细粮、18斤粗粮的搭配比例。 所有的这些粗细粮,那都是去了皮和壳的精粮。 而社员们的口粮,还是连皮带壳的状态,并且包含了红薯干、玉米粒、小麦粒这些东西。 这个时期的稻谷,由于颗粒不是那么饱满,脱壳之后,只能舂出来不到6成的米。 生产队社员们的口粮去皮去壳,去掉红苕干这些凑数的东西,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要想让他吃饱的话,粮食缺口就大了去了。 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得靠瓜果蔬菜替代。 (那是说得好听,哪有什么水果可吃!其实都是靠挖野菜,靠弄点魔芋、芋头之类的充饥。) 所以才有“瓜果半年粮”这个说法。 罗旋没有劳动能力,就没足够的工分,去生产队里换成粮食。 老话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罗旋仅仅靠他分到的那点口粮,肯定是远远不够吃的。 昨天分家之时。 王氏在她堂兄严厉眼神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罗旋今年剩下4个月的口粮、加上罗旋放弃分房屋得到的粮食补偿,都交了出来。 还有一点点罗旋名下的油票、布票,她也当着王氏堂兄的面,全部交给了罗旋。 想起这事,王氏心中就怨气冲天! “昨天晚上,人家在饲养室里煮大白米饭,还是那种不掺苞谷粒的大米饭!” 王氏一边搓黄麻,一边瘪着嘴冷声道:“我那口子,昨天喝多了马尿,折腾的我都没咋睡觉。 小草从他那里回来,我都不用起床、不用问,小丫头片子身上,那股烤鱼肉味儿、大白米饭味儿...啧啧啧,那才叫一个冲鼻子哩!” 一想到自己在家里吃糠咽菜。 而罗旋那家伙刚刚分家,竟然就敢煮白米饭吃,王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有几个吃几个...哼哼,等他哭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李二婆闻言,冷冷的瞟了王氏一眼,“人家罗旋现在是独门独户,他怎么吃,你又管不着。 干啥要这么说罗旋呢? 他以前好歹也给家里挣工分、煮饭扫地干家务。如今你们虽说分了家,可情分还在呐。” 旁边另一个妇女也插嘴道:“就是就是。老话儿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还是别这样说罗旋的好。” 王氏抬头,刚要和那位妇女争几句。 忽地又想起自己昨天下午,才和欧七娘、赵氏吵了一架。 如果自己再和这位妇女发生争执,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王氏暗自咽下口水,没敢吭声。 “要团结大多数群众”这个道理,王氏懂。 “张大孃,麻烦你过去帮我做顿饭。” 王氏刚刚偃旗息鼓,罗旋却满头大汗的提着一刀猪肉、一小捆粉条,跑到保管室来,请张大孃去帮忙做饭。 张大孃今天早上一大清早,就已经去帮罗旋盖了一会儿房子了。 但生产队长这次安排的人手,干活都很卖力气,导致张大孃去帮忙盖了一会儿房子,剩下的活就不太多了。 人多活少,张大孃不想耗在那里,免得给罗旋增加负担。 所以她才半途跑回保管室来,继续搓麻绳。 “罗旋,你自己做饭嘛。” 张大孃瞟了一眼罗旋手头上那块猪肉,随口说道:“你又不是不会做饭,我带着一张嘴去,会吃垮你的。” “没事儿!” 罗旋大大咧咧的朝张大孃招手,“输光赌尽吃不穷,不怕张大孃你吃我一顿两顿的。再说了,我还有事情得麻烦你呢。” 王氏低头,小小声声的咕囔了一句,“手头上有几个臭钱,就开始使劲儿造了。” 一旁的李二婆,闻言咧嘴讥讽王氏道:“你恐怕是羡慕去帮忙盖房子,有工分拿,又有肉吃哟!” “哪个稀罕那点猪肉哟!哼,我娘家喂了十几只鸡!我还愁过年没肉吃嗦? 我跟你说,昨天我家那口子,总算开了一回窍,晓得给我娘买一袋治头疼的药了。我男人会讨好我娘家人,那我过年的时候,就敢回去捉鸡!” 王氏打死不承认自己贪图便宜,加之她嘴也馋了。 只见她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息道,“要说这个修房造屋,就是我们农村人,一辈子最大的事情了。说起去帮忙,还是得自家人才放心。 一根楠竹,砍老一点的,以后也更经得起日晒雨淋、虫蛀鼠啃的。只怕请那些外人干活,没个放心人盯住,整的不好,哪个又看得出来?” 李二婆闻言,心中暗想:现在你会说‘一家人’这句话了?王氏你倒是算计的精明,但人家罗旋这次,恐怕不会理你了。 让你平时弱待他,活该! 罗旋这次要盖房子,原本是生产队长彭志坤出面,组织生产队里的一些几位得力干将,去义务帮忙干活。 但罗旋坚决不让她们白干。 非得坚持要求拿出自己的工分,去给这些干活的人顶账。 农村里平时有什么大一点的事情,大家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相当于以工换工。 罗旋还算不上一个劳动力,那就没法和别人换工。 但罗旋在今年,有接近八个月的时间里,靠着给生产队里割牛草、打猪草,拾麦穗、帮忙挖红薯这些活,也在生产队里的账面上,攒下了216个公分。 成年壮劳动力出工一天,是10个公分,妇女壮劳力是8个工分。 像罗旋这样的半大小子,每天交够了牛草猪草,生产队给他算的是3个工分。 就靠着这一天3个工分的慢慢攒,罗旋也积累下了216个工分。 今天一共是5位妇女壮劳动力,前来帮罗旋搭建竹棚,所以罗旋一共得支付给她们50个工分。 这种工分,只需要罗旋去生产队会计那里,倒腾一下账本上的数字就行。 只要会计动手修改一下账目,原本记在罗旋名下的工分,就能转到她们的名下。 队长彭志坤,包括那5位妇女,大家都不想要罗旋的工分。 但罗旋的态度却很坚决:如果大家不收下工分,自己就另外找人来帮忙! 最后。 除了生产队长彭志坤,其余的5位妇女,只好答应收下罗旋的工分。 张大孃今天帮忙到半途就跑了,还是因为她心里,实在是不想占罗旋这个便宜。 而彭志坤作为队长,他平时出1天工,是按照1个半工来计算的。 他作为生产队里的领导,又是罗旋的长辈,彭志坤不收罗旋的工分,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所以罗旋需要拿出来50个工分,转让给那5位妇女,算是给她们的劳动报酬。 罗旋这次盖房子,坚决不想欠谁的人情,其实是出于长远考虑。 再过不了多久,大家都得挨饿了... 如果现在欠下了太多人情的话,自己到时候会很被动的。 困难时期,形势严峻。 一个不小心,罗旋就会陷入巨大的漩涡之中,导致自己领盒饭都有可能。 如果自己不欠任何人的人情的话,到时候选择帮谁、不帮谁,主动权就在罗旋自己的手上。 到时候罗旋的心中,将毫无顾虑和愧疚。 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不香吗? 第27章农村的智慧 罗旋的新“房子”,盖在远离人家的地方,前后左右都没有邻居。 6生产队的地界上,到处都有空坝、山坳,可供罗旋搭建窝棚。 队长彭志坤一开始,是准备让罗旋把竹屋,搭建在社员居住的比较密集的地方。 这样大家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但罗旋并不喜欢和他们扎堆。 而且罗旋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这个时期,真的是可以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 ——路上没纸片、没狗屎,大家捡无可捡。 农村的社员们都拿篾片擦屁股,要是路上能够捡到一张纸的话,至少自己屁股会少受一回罪。 揉吧揉吧,作业本上的纸,又不是不能用... (不准问作业本擦屁股的细节,更不准问感受...比篾片强。) 至于狗屎... 它都被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给争相捡拾回去了。 别小看狗屎,那可是上好的肥料。 社员们可以把狗屎撒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当作肥料;也可以让孩子们,拿去交给生产队的饲养室,然后倒进饲养室的大粪坑里沤肥。 上交狗屎,按规定是可以顶工分的,价钱比割牛草还高一些... 实话实说。 这个时期的社会治安之好,真是千百年难遇。 家家都可以做到夜不闭户,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既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那罗旋就想离群索居,所以才一眼就看中了现在这个山坳。 队长彭志坤嫌这里太偏,当即就不乐意了。 罗旋无奈之下, 逼得对彭志坤大言不惭的,鬼扯了一通什么“背风聚气、倚山面水”的风水理论。 当时气的彭志坤直跳脚,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彭志坤跳着脚嚷嚷:“都啥年代了?你作为一名受过教育的高小生,怎还来这套封建迷信?!” 自己被队长呵斥,罗旋只是冲着彭志坤傻笑,却并不答话。 见罗旋咬死不松口,彭志坤蹦跶了几下,便偃旗息鼓的萎顿下来。 只见他拉过罗旋低声告诫:“罗旋啊,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啊...嗯,至少别当着别人的面嚷嚷!听见没有?” 彭志坤的文化程度也不高,充其量也就是“认识几百个字”的水平。 他骨子里,其实还是隐隐约约,有一点相信这些东西的。 要不然。 前几年彭志坤的娘去世了,非得葬在一个据说是“风水宝地”的地方。 彭志坤他当时,不也没敢不依他老娘么? 虽说现在是新社会,可人们千百年来的传统观念,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彻底扭转过来的。 彭志坤笑骂几句,最后也就批准了罗旋的要求。 生产队给罗旋搭建一个栖身之所,属于“临时建筑”,只要生产队里的大多数社员同意就行,并不需要上报。 今天来帮罗旋盖房子的人,是生产队里妇女中的5位干活能手,加上队长彭志坤自己。 一共是6个人。 她们互相配合着干活,用粗壮的楠竹做柱子,然后砍一些老毛竹做檩子。 蓑草为顶、稻草编织成一排排的垫子,将屋顶托衬的严严实实。 生产队长彭志坤,亲自爬上屋顶捆扎房顶,务求使这两间竹屋,要经得起夏日暴雨、秋天绵绵阴雨的考验。 由于不需要用条石垒砌地基,也不需要用夹板夯土墙,所以竹棚搭建起来,就非常的快捷。 罗旋买回来肉,却见来帮忙的张大孃不见踪影。 问了一下队长彭志坤,这才知道张大孃,居然又跑回保管室去搓黄麻去了。 看看已经快要成型的茅屋,罗旋心里,有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才赶紧跑去保管室里,将张大孃请再给过来。 “罗旋啊,你这是乱花钱。” 张大孃回到山坳里,一边帮忙搭建简易灶台,一边埋怨罗旋,“咱们生产队里换工,一般都是以工换工。 然后管上一顿掺了一半玉米粒的米饭,再用猪油炒一碗酸菜,也就行了。你干嘛要这么奢侈,油水弄的这么大呢?” 罗旋笑笑,“没事儿的,都是我的长辈,大家来帮我盖房子,我又怎么好意思亏待大家呢?” 放下猪肉、粉条,罗旋把新买的砂锅拿出来,准备开始做中午饭。 “唉,你这个人太大手了。想当年,我和你张大叔结婚那阵,就一碗猪油酸菜、水煮粉条,然后有一碗带了一点点肉的烧竹笋,一碗焯天心蔊,也就算喜宴了。” 张大孃左右瞅瞅,见干活的大伙儿没注意到这边。 然后张大孃压低声音吩咐罗旋,“你这块肉,得有3斤了吧?你赶紧割下一半放起来,拿一斤半肉出来吃,就行了。千万别浪费!” 罗旋摇摇头,“大家已经看见了这块肉有多大,现在再藏起来又怎么行呢?大孃放心,以后我会仔细计划着过日子,绝不会饥一顿饱一顿的。” 见罗旋说的认真,张大孃也不好不再多说什么。 罗旋虽然年龄小,但他好歹也是高小生,在生产队里勉强算得上是半个“文化人”。 张大孃这些农村妇女们,别看她们平日里会犯浑,其实她们心底还是很敬畏知识、尊敬读书人的。 这恐怕也是千百年来,镌刻在我们骨子里的基因:敬畏那些有文化的人。 砂锅太新了,泛着瓦蓝瓦蓝的尘灰色。 张大孃伸手扒拉开罗旋,“你这个砂锅刚刚买回来,还不能用,得泡在水里去火,要不然会开裂。” 然后张大孃起身,“你先垒灶台,我回家去拿铁锅过来炖肉。” 罗旋道:“那麻烦大孃你,再顺手抓一把老酸菜过来,我们用酸菜炖粉条猪肉,吃起来开胃。” “开铲铲的胃!” 张大孃转身凑近罗旋的耳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酸菜炖猪肉,你想让他们把你的碗,都给吃进肚子里吗? 不能放老酸菜!那个太开胃了。 我去自留地里,砍两颗牛皮菜过来,和粉条一起煮进去就行了,这样才不那么费菜!你个憨娃儿,这都不懂。” “记住,菜里多放一把盐!” 张大孃叮嘱完罗旋,径直回去拿铁锅、割牛皮菜去了。 牛皮菜是专门种来喂猪的,味道一般般,不难吃也绝不算好吃。 只是牛皮菜的产量高,掰掉外面那层叶子,它还会继续长。 现在社员家里没大牲畜,于是牛皮菜,就变成了农村人的日常蔬菜之一了。 张大孃不愿意用酸菜炖粉条,非得用牛皮菜来替代老酸菜,就是想给罗旋省点菜和肉。 巴蜀省的农村,社员们都是用坛子腌制酸菜,并不需要用脚去踩。 所以这种老酸菜,炖出来的粉条猪肉,真的很好吃。 农民们办事,讲究一个排面要好看,但处处又要精打细算。 就好比逢年过节,桌子上摆出来的一小碟子香肠,那是让人看的,而绝不是让大家敞开肚皮吃的... 这都是我们老祖宗,自古传下来的生存智慧。 不服不行。 第28章第一次吃饱 4斤。 这一顿饭,6个大人加罗旋这个半大小子,足足吃掉了4斤大米! 3斤猪肉,1斤粉条,还有两颗大白菜,都不计算在内。 众人一个个的吃的脊背发直,人人都用一只手叉着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消食。 此时,大家都不敢移动一下下,更不敢打一个饱嗝儿... 因为大家都担心喉咙里的饭菜,若是打一个饱嗝的话,就会给喷出来。 众人都一个心思:宁可狠狠地打一顿自家孩子,也绝不能浪费这样的好饭菜。 农村娃娃嘛,哪有不挨打的?小时候挨大人打,长大了以后再反手去打孩子,这是千百年来老辈儿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习惯。 不算造孽.....吧? 但谁要是糟践了这样的好饭菜,那才是真正的作孽啊! 这一次罗旋也吃撑了。 再世为人,罗旋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要说自己这一世,对什么记忆最为深刻? 其实只有一件事情:饿! 其余什么仇什么怨,东家长西家短,什么空气清新、什么山清水秀,都占据不了罗旋的心。 美景、美色,那都得建立在“能吃饱饭”之后,才会生出来的闲情逸致。 天天饿的心慌慌的人,眼里只有白花花的大米饭,心里只有油汪汪的肥猪肉。 无处不在、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饥饿感,一直让罗旋的心悬的老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踏实过。 这还是罗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吃饱饭。 吃撑的感觉,真是好啊! “罗...旋...” 生产队长彭志坤,以一种慢动作的姿态,艰难的开口对罗旋道:“休...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大家给你把灶台弄好,再给你弄一圈竹篱笆...吧。有了围墙,好歹也像一个家的样子。” “对...弄。” 一旁的5位妇女,一个个的也是憋的满脸通红。 其中一位妇女满脸泛着油光,对罗旋一字一顿的表态,“弄。罗旋,你需要弄个啥,只管...开口。” 说话这位壮硕妇女,原本打算用重一点的语气把这些话说出来。 奈何大家实在是吃的太撑。 她只好压制住自己的冲动,变成轻声细语,将自己心里的决定告诉给罗旋知晓:“罗旋你只管说,不用给我客气。哪怕她们不干,我也得给你把房子弄好。” “那我就谢过各位婶婶、大姑二姑,幺姑们了啊。” 罗旋捧着肚子,站着对大家团团一躬,算是谢过了这些热心肠的男女前辈们了。 现在竹屋已经基本上搭建好了,里里外外泛着青蓝色的光彩,还有阵阵竹木的清香气息。 这种竹屋,搁后世就是充满原生态的乡间小屋。 再映衬着山坳后面,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野芋头林,让人看上去,这座竹屋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但在连饭都吃不太饱的生产队社员眼中,罗旋这个新家,属于那种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窝棚”了。 这种竹屋,虽然搭建起来很简单,但却不耐久。 可能过不上几年,竹屋就会因为材料缩水,而变得到处都松动起来。 到时候风一吹,满屋就会“嘎吱嘎吱”直响。 而且因为罗旋没有钱去买清漆来粉刷,竹屋上那抹让人赏心悦目的翠绿,终究还是会变成斑驳的蜡黄。 上面还会布满了霉斑。 一如饲养员周大爷的那张脸。 真的很难看。 罗旋谢过了这些帮忙的人,大家又站在那里继续休息。 此时众人心里,各自都在回味先前狂吃一指厚、二指宽的五花肉那种惬意。 和当时吃肉之际,那香喷喷的猪肉,给自己所带来的那种巨大的幸福感。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这股静谧。 “我家那口子,会编竹椅、竹桌、竹床。” 一位小媳妇儿开口道:“我现在回去喊他别挺尸了。这几天就赶他去砍竹子回来,给罗旋你弄一张床、做几根凳子。” 说完。 那位小媳妇儿挺着肚子,像快要临盆似的,一瘸一拐的往家里去了。 “三嫂子,你走慢点哦!” 小媳妇儿身后,传来张大孃的打趣声,“可别闪了腰,让你流产了可就不好了。到时候,你还得坐半个月的‘假月子’,就挣不来工分了。” 农村男男女女之间,除了聚集到“队部”学习上级精神的之时,大家会很显得严肃之外。 其它任何时候,这些农村老娘们儿都没个正形。 什么黄段子、荤腥话,那是张口就来。 这也是生产队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放心吧,我腰细,风吹杨柳懂不懂?我才不怕闪腰哩。倒是你那水桶腰,才是要小心一点,别被你家男人给箍散了架。” 三嫂子头也不回的回敬道:“我就是坐月子的时候,也没吃的这么好。要是等到以后罗旋结婚,我还得蹿过来帮忙...哪怕罗旋他不请我来,我也得厚着脸皮过来帮忙。” “干活吧!” 队长彭志坤知道:要是自己不开口,打断三嫂子和张大孃的话头的话。 她们接下来,指不定还会说出来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呢! 彭志坤自己倒无所谓,甚至还想听听她们接下来的荤话。 但今天的主家,是人家罗旋。 他...还是个孩子呀! 可不能让生产队里,这些没羞没臊的婆娘给他开了窍。 “好,干活!人家罗旋下了血本,咱们可不能敷衍了事儿。” 张大孃憋口气,把肚子里的饭食给强压下去,开口道:“谁和我一起,给罗旋弄一下灶台?剩下的人,去抬石碾子来,给罗旋把这个院坝给压压,免得不下雨尘土飞扬、一下雨到处都是泥汤。” “夯土?做这些活咱们不得行,干不好。” 一位妇女回道,“一会儿采石场里的人,会过来帮忙弄这些。我们还是去屋子里,把罗旋房子里面的地皮,给好好整治整治,弄的一抹溜光的。以后咱们罗旋,也好娶个白白胖胖的婆娘回来。” 说着,妇女们进屋,去帮忙平整竹屋的地面去了。 而张大孃和另外一个妇女,合伙帮着罗旋搭建一个新灶台。 蹲着准备清洗碗筷的罗旋,则扭头看着竹屋上的石头地基发呆。 看着那几个打磨的齐齐整整的石槽,罗旋的心里,不禁涌上一丝丝感动。 先前自己上街去采买东西的时候,采石场的人,给罗旋送来了几个石墩子。 这种石墩子上面有凹槽,楠竹柱子放在石槽里面,就不容易被沤烂。 罗旋知道这石槽是罗铁柱,还有张大叔他们,趁着干活休息的间隙,用“公家采石场”里的石料,替自己干出来的私活。 这个时期,稍微沾到一点点“公家”两个字,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如果谁敢侵占公家财物,那是需要承担很高的风险的。 哪怕是山上的石头,也一样。 而罗铁柱和张大叔两个人,私下里给自己弄过来了几个石槽。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看有没有人想去坑他们一把了。 这次罗旋盖房子,罗铁柱和张大叔不惜冒着风险,也要给自己帮忙。 这份情,罗旋必须铭记在心。 第29章淀粉也是粮食啊 两间正房竹屋,半爿灶房竹棚。 金黄色的稻草屋顶,隐隐透露着一股低调中略显奢华的气质。 稻草修葺的很整齐,齐展展的滴水屋檐,简陋中可见工匠们干活之细腻功夫。 50来平米的院坝,被大伙儿拾掇的平平整整、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水儿崭新的竹篱笆围栏,给人一种很自然的融入到周遭环境中,却又隐然保存着一种独立的感觉。 罗旋坐在屋檐下,望着自己崭新的家,心中百感交集,也说不出来是到底一种什么感受。 只不过。 望着自己这一世的新家,罗旋心中有一种最为直观的认知:只要自己将工钱给足了,人家把活干的就是好! 看看那夯土院坝。 地面之平整、泥土砸的之紧实,排水沟挖的之整齐,都快赶上粮站里那个水泥晒场了! 这片高质量的院坝,自然是采石场里面的张大叔,带着一群壮汉们前来,帮着罗旋平整出来的。 罗铁柱没来。 但罗旋隐约感觉得出来,罗铁柱他的心似乎在这里... 今天石匠们来帮忙干活,罗旋原本准备请他们吃一顿便饭,但却被张大叔严词拒绝了。 这些匠人食量之大,张大叔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要是让他们敞开了吃,一顿饭就能够把罗旋一个月的细粮,给吃个精光! 张大叔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并且大家也不是专程过来帮罗旋干活,而是利用下工后的闲暇时间,顺带就帮罗旋平整了院坝。 大家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好值得计较的。 别人不要报酬,但罗旋不能不有所表示。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罗旋只好跑去戴红梅家的代销店里,一次性买回来6盒“春耕牌”香烟。 一盒春耕香烟是8分钱,差不多能够顶一个壮劳动力,出一天工的工分价值了。 然后罗旋还在戴红梅的指点下,咬牙买了一盒3角6分钱的“红梅牌”香烟。 便宜香烟一人发一盒。 而贵的香烟,则由主家罗旋拆开,一支一支的给大家递烟。 整个代销店里第一贵的香烟是“翡翠牌”香烟,一盒得3角7分钱。 红梅香烟属于第二贵。 罗旋在戴红梅的建议下,退了一步,买的是第二贵的“红梅”香烟。 据戴红梅说:村里的社员们,如果要去托人办事的话,“红梅牌”香烟,就是大家的首选。 罗旋拿着烟,心中不禁有点起疑:是不是因为你也叫戴红梅,所以心中不自觉的,就更偏爱“红梅”这两个字哦? “看什么看?” 戴红梅见罗旋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瞟一眼远处的自己的娘,然后瞪着杏眼冲罗旋低吼道:“不买就算了,搞得我好像还会害你一样!” 罗旋笑笑,拿着香烟赶紧就溜。 戴红梅这种人,初为人妇,就遭遇到了大变故,现在她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一个年轻小寡妇。 她现在的性情,介于小媳妇和大姑娘之间,一会儿可以像生产队里的婆娘们那样撒泼,啥话都敢说。 一会儿她又像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一般,会变得羞涩无比。 这戴红梅对自己的态度,真是时雨时晴,变幻难测,反正绝不是罗旋能够招惹的起的。 但即便是招惹不起,自己也得厚着脸皮凑上去... 罗旋这一阵子,在有意识的在和戴红梅拉近关系。 不为别的,只为罗旋看上了她....…… 她家里那个“代销店”。 平日里,这个小小的代销店没什么出奇的。但以后到了困难时期,这个小店,就会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罗旋现在并不确定,以后自己到底能不能在“代销店”里掺上一腿。 但提前布局,总归是不会错的。哪怕最终弄不成,罗旋又不会损失什么。 管它有枣没枣,罗旋都准备先打一杆子再说。 买好香烟,罗旋回家把烟分发给帮忙的匠人们,然后就坐在屋檐下,低声问生产队长彭志坤,“三表叔,你说哑巴他到底哪来的粉条?” 罗旋所在的县市,没有种植土豆的习惯。 所以这一带地区农村人做粉条,就需要用到红苕,或者是玉米。 玉米成本高,供销社的粉条厂,一般会拿玉米来做成玉米淀粉,而不会拿去做成粉条。 今天罗旋从哑巴手上买回来的粉条,就是用红薯粉做成的。 “不晓得啊,哑巴做事怪得很,哪个猜得透他哟!” 彭志坤抽着罗旋递给他的“红梅”香烟,贪婪的深吸一口,然后才一点点的缓缓把烟雾吐出来。 “哑巴他家成分好,又是廖大队长的叔伯兄弟,他自己人又勤快、还有几门技术傍身。” 彭志坤低声道:“他的水,深的很。大队里谁也猜不透他手上,到底还有些啥金贵玩意儿。” 哑巴时常会往外卖粮食,大家都知道他的粮食的来源,这个不奇怪。 但他也在往外卖粉条,就让罗旋百思不得其解了。 生产队里到了深秋时节,等到红薯大丰收的时候,也会拿出来一部分红薯。 然后组织人力物力,把一部分红薯做成红薯干、红薯粉条之类的。 红薯干可以充作“战备粮”。 而红薯粉条,则作为生产队社员们的福利发给大家。 粉条耐储存。 在社员们缺粮的时候,可以当成粮食充饥。 罗旋对哑巴手头上的粉条,很感兴趣。 所以追着彭志坤问:“三表叔,哑巴年底分到手的粉条,和大家是一样多的。现在红薯还没有出来,他的粉条,到底是咋样来的呢?” 彭志坤以前,真还没留意过这个事情。 现在见罗旋追着自己问,他只好低头想了想,然后缓缓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搞求不懂。或许是他手上粮食多,自己在家里弄出来一点粉条卖吧?” 做粉条没什么技术含量。 哑巴手头上的粉条,确实有可能是他自己在家做出来的。 要想制作出来粉条,需要先把红薯磨成浆,然后用纱布包起来,不停的加水过滤。 然后将过滤出来的,富含淀粉的水盛在缸里搅拌、沉淀几次,弄出水淀粉。 接下来再在淀粉里,加入一点点白矾,然后将它弄进漏勺里,用木锤不停的击打淀粉,使其从漏勺的孔洞里流出去。 而漏勺下面,是一口烧着滚水的大铁锅。 淀粉丝进入滚水之后,就会凝结、变得透明,同时韧性也会增加。 加热好了的粉条,再过一遍凉水降温,到这个时候,粉条就算做成型了。 接下来把水粉挂在竹竿上晾干,粉条就算彻底制作完成。 这门手艺,生产队里的大多数人都会。 至于哑巴要偷偷晾晒粉条,这个也不难办到。 因为哑巴家里,养着一条恶狗。这条狗特别凶,基本上没人敢去招惹那条狗。 他要是需要晾晒粉条的时候,只需把院门关起来,把狗放出来就行。 只要那条狗没栓住的话,一般人就不敢进他家的院坝去找他,而是隔着泥土围墙喊哑巴,或者是往里面扔土块、石子儿。 老话说十聋九哑。 这个哑巴虽然不是真正的聋子,不过他的听力也很有限。 大家喊不应他的时候,往往会往他院子里扔土块、石子儿,以提醒哑巴有人来找他了。 所以,哑巴要是偶尔关起门来偷偷弄粉条,他真还做的到。 做粉条容易。 但他的淀粉,又是从哪来的呢? 第30章客走旺家门 哑巴怎么弄到的淀粉,罗旋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 那就只能先把这事儿放一放。 罗旋下定决心,自己以后要多留意一下哑巴的一举一动,好慢慢摸清楚他的路数。 淀粉也是粮食啊! 罗旋现在是想方设法,也要多积攒一些粮食,以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困难时期。 等到好不容易送走了生产队长彭志坤、帮忙的张大叔、张大孃他们,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不知不觉之间。 月亮已经挂在山对面的树梢上了,像一张白面大饼,看着都让人眼馋。 罗旋的新家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更是显得有几分温馨迷人。 但原本应该沉浸在蟋蟀声、蛙鸣声里的新居,此时却热闹非凡、喧嚣无比。 前脚刚刚送走一批人,紧接着罗旋又迎来了更多的客人。 生产队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老少爷们儿、半大小子小屁孩儿们,此时拖家带口的,都跑来罗旋的小院里乘凉。 有他们在。 罗旋想静静,就成了一种奢望。 小孩的打闹声,男人们纵谈乡里局势发展的争论声,吵的人头昏脑涨。 而妇女们则交头接耳的,说着儿童不宜的各种荤话、私密话... 这种环境下,又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呢? 夏夜炎热。 这些生产队的社员们,以前天天晚上都会聚集在一起,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闲话家常。 社员们晚上乘凉,喜欢凑热闹。今日罗旋的新家落成,不少人出于好奇,加上晚上有点闷热,左右也睡不着。 于是大家就统统跑到罗旋这个小院里来,瞎看瞎扯一通。 别人愿意来自己家,罗旋也不能赶人家走吧? 今夜来的人不少,害得罗旋把兜里仅剩的小半盒“红梅”香烟,都散完了不说。 还得舔着笑脸,陪着他们闲聊几句,导致自己抽不出身去抓黄鳝。 又等了一会儿。 罗旋见大家正玩闹的起劲,没个早早收场的苗头,罗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对大伙儿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长辈、贵邻了。 你们能来我这个简陋的窝棚,看望我这个不成器的晚辈,我罗旋对此实在是心生感激。” “打住打住!罗旋你少来扯这些文明词儿,什么贵邻?我们都是大字不识的粗人,哪担得起一个贵字哟。” 人群之中。 丁大爷把先前罗旋递给他的香烟,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但一直却舍不得抽。 此时只听他粗声粗气的嚷嚷道,“罗旋,你想说啥就说嘛,扯这些,我咋听的脊背上,直冒鸡皮疙瘩呢?” “呃...” 罗旋难堪一笑,“大爷您看,你们都来我这里替我暖房,我却连一壶茶水都没有。嘿嘿,别说茶了,我这里甚至连开水都没有一口,给各位长辈解渴...” “今天抽了你一根发财烟,都已经不得了了,还喝啥子茶哟。” 丁大爷很是大气的摆摆手,“我们又不是拿着搪瓷缸子的大队干部,罗旋你别客气,舀几碗凉水过来就成。” 罗旋闻言,不禁苦笑一声:我没和你们客气啊!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丁大爷你咋就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呢? 自己刚才说这些话,其实已经是在含蓄的赶人了。 罗旋可没本钱闲坐。 抓紧时间,出去多抓一些鳝鱼多卖一点钱,才是正经。 但这些生产队里的男女老少们,没个几个小时的折腾,休想让他们消停。 哎~ 既然大家不想走,那罗旋也是无奈,只得转身进了灶房舀水去了。 这个新家里面,真还没有水桶、水壶这些家什。 罗旋平时喝水,都是溜进空间里,去喝那里面的泉水解渴,哪用得着烧开水这些? 进了灶房,抄起几只粗瓷大碗,罗旋便闪身进入空间。 在空间里舀满泉水,罗旋将它送到院子里的众人手里。 “咦?” 一名妇女喝了口水,嘴里忽然惊呼一声,“罗旋,你家的水,咋这么好喝呢?你是在哪里挑回来的水哟?咋喝在嘴里,感觉有点甘甜甘甜的?” “是啊,这水就是好喝!” 丁大爷也举着碗点头附和,“这水喝起来,硬是让人感觉嘴巴里舒服!” 罗旋闻言,心中猛地一惊! 自己大意了啊! 空间里的泉水,自己天天喝。久而久之,罗旋也就没觉得那汪泉水,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社员们第一次喝到这泉水,大家就明显感觉出来了,它与平时喝的井水之间的差异! “咳咳咳,没啥。这是我在屋子后面,那片芋头林中,接回来一点石缝里渗出来的水。” 罗旋赶紧开口解释道:“可能是丁大爷你正好口渴,所以喝起来感觉好喝?” “嗯,罗旋说的有道理。” 那位最先嚷嚷水好喝的妇女,点头分析道,“这就好比人饿惨了的时候,一颗烤红薯,就能馋的人心慌慌的道理一样。罗旋,再给你家二娘舀一碗水来,我还想喝点水。” “没了。” 罗旋摊手,满脸歉意的说道:“我家里没水桶、没水缸,这些水,还是我拿砂锅去打回来的哩。” “没水了?” 妇人忍不住摇头叹气,“都说人穷水不穷,罗旋你家里也是够可怜了,竟然连多余的一口水都没有。唉,造孽哟!” 眼见此事总算糊弄过去了,罗旋暗自松了一口气。 同时罗旋暗暗也告诫自己:看来,自己以后还得更加小心谨慎才好! 小心,再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这个年代,可不是敢放形浪骸的时期。稍不注意,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深渊。 真的大意不得! 罗旋正在反省自己,此时丁大爷又开口了:“咦,罗旋,你咋不弄一口水缸呢?” 听丁大爷提起水缸的事,那位妇女开口给罗旋出主意,“罗旋啊,你去街上,供销社的日杂门市里,有那种大陶缸卖。你改天去买一口回来,当水缸用嘛。” 罗旋摇摇头,“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我手头上没几个钱了,得省着点花。” “我那里倒是有一个石头水缸。” 丁大爷笑道,“你要是不嫌弃它又小、又旧的话,你拿去用,就算我送给你暖房的遮手礼。” 正兴大队盛产大青石。 社员们家里的水缸,多半都是用整块石料,用锤子錾子生生抠成的石头水缸。 这种石头水缸有大有小。 丁大爷家里人口多,用水量也大,后来他家就换成了大水缸。 而他家里原本的那口小,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代人的旧水缸,被丁大爷给丢弃在屋子后面。 罗旋家里,其实用不着水缸。 但听到丁大爷这么一说,罗旋不禁心中一动:空间里用来装渔获那个破陶罐,已经盛不下越来越多的黄鳝、泥鳅了。 自己去把那口水缸弄回来,不正好用的上吗? 第31章为了一口肉 这些男女老少社员们,今晚足足在罗旋的小院里,折腾到快要到了午夜时分。 这才一个个哈欠连天的,相跟着离开了罗旋家。 临出院门之际。 丁大爷转身,伸手拍拍罗旋的肩膀,“罗旋你嫌别我们烦啊,俗话说‘狗走旺家门’。一户人家,如果总是有人喜欢去串门的话,那他家,就离兴旺发达不远了。人聚财聚嘛,老话说的,总归有道理的不是?” 罗旋陪着笑脸连连点点头,“大爷您说的对,大爷您走好。” “明天,我就把那口水缸给你搬过来,你这细胳膊小腿的,就不用去操心这些事情了。” 丁大爷一边打着哈欠。 一边拿着那支“红梅”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好烟!罗旋你小子够意思。以后定会有出息,别学生产队里那些小气八砸的家伙...” 声音渐弱,丁大爷已经走的远了。 罗旋朝着大家伙儿的背影挥挥手,然后赶紧掩好篱笆门,起身就往饲养室方向跑! 老母猪晚上需要喂食,可不敢耽搁了。 由于罗旋今天一直都很忙,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和饲养员周大爷,商量好自己到底会不会,搬回家住的事情。 再加上自己的新家,虽说已经落成,但家里现在还没有床铺,罗旋在家里暂时也住不成。 因此罗旋今晚,就得继续替周大爷喂养老母猪。 到了饲养室,罗旋熟练的吹着了火折子,开始生火给老母猪熬制猪食。 现在时间不早了,没有手表闹钟的罗旋,只能大致估计时间。 不过按照罗旋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小草,她也差不多该来了。 自己空间里有一碗炖肉,还有一碗大米饭,那是罗旋中午给小草预备下的。 趁着四下无人,罗旋进空间里面把饭菜简单热热。 一边热饭菜,罗旋一边站在空间里放鳝鱼的那个陶罐前,仔细观察这些渔获的变化。 黄鳝泥鳅的生长情况,它不像蚕豆那样直观。 加上鳝鱼们都挤在一起,罗旋也没办法分清楚哪条鳝鱼,昨天是多么大、今天又是多么粗。 看了一会儿,罗旋俯身抓起一条比较眼熟的鳝鱼,拿在手里细细观看。 这条鳝鱼,是自己在一块稻田边的石头缝钓到的。 它的尾巴,可能小时候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就显得比别的鳝鱼尾巴更为粗短,所以比较好辨认。 “长大了?”罗旋喃喃自语。 现在自己对于估计鳝鱼的斤两,也有很丰富的经验了。 以前这条鳝鱼刚刚被钓上来的时候,罗旋记得它好像只有不到3两的样子。 但今天晚上再看,罗旋却觉得它似乎变大了不少,如今这条黄鳝的应该不足4两。 但绝对超过了以前的2两多、3两不到的体重。 “长得这么快?” 罗旋心中暗想: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挖一些蚯蚓、捉一些小杂鱼来喂养它们呢? 只可惜这一阵子,自己晚上忙于抓鳝鱼、白天还得去钓鳝鱼,实在是顾不上去水渠、小溪里捞小杂鱼、小麻虾来给黄鳝们当食物。 毕竟直接去抓鳝鱼,比起去挖蚯蚓,更能让罗旋干得起劲一些。 砂锅里的饭菜,已经滋滋作响,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儿。 罗旋只好丢下鳝鱼,然后把饭菜盛进碗里,拿出来放在饲养室的灶台上,那样饭菜不容易凉。 坐在凳子上,罗旋一边继续熬制猪食,一边等着小草过来吃饭。 “罗旋!” 正在此时,一声厉喝在罗旋身后响起,“你咋能占公家的便宜呢?” 罗旋扭头一看:却是周大爷家里的老二、老三两兄弟站在自己身后,一脸正气凛然的冲着自己大吼大叫! 这两个家伙,年龄和罗旋差不多。 但他们兄弟俩的身体,就像饲养室里的那几头猪仔,肥肥壮壮的。 “我占公家啥便宜了?” 罗旋懒得理会这种小屁孩儿,又扭过头去继续烧火。 “你用...咕咚,你用公家的柴禾,热自家的饭菜,这就是在侵占公家的财物...咕咚!” 周大爷家的老二,一边狂吞口水。 一边指着罗旋的背影,色厉内茬的指责罗旋道:“我爹那么相信你,罗旋你就是这样背着我爹捣鬼的吗?咕咚...你对得起生产队里,一直以来,对你的信任吗?” “周二娃,你少在我面前玩这些把戏。” 罗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要是说的好听一点,好好求求我的话。我说不定心一软,还会给你们两兄弟尝上一块肉。现在...你滚蛋吧,我是不会给你一点点肉渣的。” “咕咚……” 周家老三心眼多,闻言赶紧咽下一大口口水,然后对罗旋笑着赔礼,“罗旋,别别别,我可没说你啥啊。你能不能.....啊?” 罗旋身后的周家老二,对于自家老三这种见风使舵、为了一块肉就能当场叛变的家伙,那是恨得牙龈发痒! 只见他暗中狠狠地瞪老三一眼,然后抬腿猛地踩了自己弟弟一脚,示意他必须与自己共进退才行! 兄弟同心,才能吃到肉荤。 老三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周家老三被他哥哥这么一吓,顿时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 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灶台上那碗肉,猛咽口水... 罗旋依旧自顾自的忙活,背对着那两兄弟道:“今天没有肉给你们。那碗肉是留给小草的,你们没资格吃。” 周家老二冷声道:“小草她哪里配吃这么好的肉...不对,罗旋,你不要转移话题,不要逃避社员们对你的监督!” 老二有关小草那句话入耳,罗旋的耳根忽地一动,手上也微微停顿了一下。 周家老二犹自不知,此时罗旋已经有发火的倾向了。 只听他继续恨声道:“你侵占公家财物,被我当场抓到了!哼哼,你等着....咕咚,我去检举你...” 周家老二今年已经13岁了。 他这几年也见过一些“事情”,所以他懵懵懂懂的,也学会了几句很有特色的语言。 小屁孩儿,却偏偏要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 罗旋听得暗自好笑:你想吃肉就说想吃肉呗,整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啥? “罗旋,我给你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向群众们,表达出你的悔过之情。” 周家老二说完,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罗旋服软。 他希望罗旋最好像那种人一样,吓得跪下求饶才好哩! 不曾想。 此时的罗旋却依旧没回头,只是开口让这两兄弟快滚,“你们没资格说小草,快点滚蛋,别惹我发火。” 周家老三闻言,扭头看看他哥,眼中露出一股疑惑:哥啊,你这一套,好像不管用啊! 威胁,恐吓,使用暴力手段。 这是周家三兄弟,赖以称霸整个生产队小屁孩界的三板斧。 现在既然威胁、恐吓罗旋都不管用,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招了:动手抢! 周家老二准备动手。 正在此时。 棚子外面响起小草的声音:“哆哆,哆哆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回去喊爹来?” 原来。 小草来的时候,看见臭名昭著的周家两兄弟,一左一右的正围在罗旋身后。 这兄弟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友好的气息,已经被小草察觉出来了,所以她想回家去把罗铁柱叫来,好替罗旋解围。 小草的到来,彻底让周家老二忍不住了! 那碗肉,本就是罗旋给小草准备的。 如今正主已经到了,自己要是再不动手的话,那一碗肉,可真就要被小草吃光了。 周家老二身形一晃,就待动手! 不料此时罗旋却说话了,“小草,你先拿上火把去饲养室,一会儿我好提着泔水,去喂那头老母猪。” 忙于往木桶里舀泔水的罗旋,这时依旧没回头,只是开口吩咐小草道:“小草乖,赶紧去。要不然哥哥去喂猪的时候,就看不清楚猪槽了。” 小草迟疑了一下。 罗旋加重一点语气:“快去!” 小草向来听话,闻言只好拿起一旁的竹竿,点着了火,举着火把一步三回头的,往猪圈里走去... 第32章饲养员周大爷 小草打着火把,蹒跚着进了饲养室。 待到她的背影消失,周家老二便彻底等不住了,因为他知道,等到小草再出来之时,就该人家小草吃肉了。 只见他跨步上前,伸手... “噗!” 罗旋虽说一直没扭头正眼看他,但灶火早已将周家老二的阴影,投射在一旁的竹篱笆墙上了。 而且罗旋还一直不露痕迹、却又刻意的在微微调整自己的角度,以便随时掌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周家老二刚刚伸出手,罗旋便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 随即罗旋和周家老二之间,传出“噗”的一声轻响。 罗旋的手肘在悄无声息之中,准确的撞击在周家老二的两肋交汇处,那点最为柔软的胸骨柄上! 一切都发生的很自然,很平和。 但周家老二却觉得很不平和,甚至这轮打击,来的有点太过于猛烈了...一点都没有爱好和平的样子。 他只感到一股滔天的疼痛感,如同滚滚而来的山洪,瞬间布满了全身,疼的他一下子佝偻下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边肋排的交汇处,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一旦此处受到重击,滋味儿可就真的不好受了... 腹腔里会翻江倒海,胸腔隔膜会剧烈收缩,一种渗入骨髓里的巨大疼痛加上肠胃绞痛...那是相当的痛楚! 老二骤然受此一击。 “呃....” 周家老二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踉踉跄跄倒退几步,随后便撞在竹篱笆墙上。 只见他捂着自己的肚子,顺着墙壁,缓缓地萎顿下去... 而站在一旁的老三,则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懵了圈。 他实在是没搞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老三明明看见刚才自家哥哥,正伸出手准备去抓那碗肉。 而罗旋刚才似乎动了一下....又好像没动? 对于这一点,周家老三不太确定。 罗旋的身体到底动没动,老三不太确定,可周家老三可以很肯定的是:人家罗旋,确实没动手。 因为罗旋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面对自己的二哥,并且罗旋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大的泔水瓢。 要是他动手了的话。 周家老三可以很肯定:罗旋的一举一动,是绝对逃不过自己眼睛的。 那既然罗旋没动手,可为什么自己的二哥,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呢? 看上去,他还很痛苦的样子。 这是为啥?? 不懂就问,才是个好孩子。 于是周家老三弯下腰问倒在地上,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老二,“哥,你怎么了?” “他,罗旋他阴我...” 老二憋了半晌,最后终于缓过一点劲来,伸手指着罗旋艰难的说道:“他...他打我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罗旋刚才那一肘,力道并没有用太大,手臂运动的幅度也不大,又是在阴影遮蔽之中。 周家老三,确实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闻言。 老三不由挠挠头道:“我没看见罗旋打你啊。哈哈,我明白了,二哥你这是换了一招,想讹罗旋?” 老二一听,顿时气的直翻白眼,犹如被丢弃在田坎上的杂鱼。 此时他已经没了吃肉的心思,只想冲着自己这个傻不拉叽的弟弟,狠狠地来上一记油煸腿! 奈何周家老二的肚子,此时实在是太疼了,导致他连呼吸都异常的艰难。 他全身因为腹腔中的剧烈痉挛,所引发的那股巨大的疼痛感,使得周家老二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见自家二哥,依旧还是那副一脸便秘的样子,于是...老三就更加的茫然了。 这是咋了? 难道是二哥肚子里的蛔虫,在闹事了么? 刚才周家老三说自家哥哥,想讹罗旋,其实是有点道理的。 因为周家老二平日里,最是爱用那种特色语言,去恐吓生产队里的小孩们。 如果恐吓效果不太理想的话,他还会想方设法的,去讹诈对方,非得给对方找出来一个罪名不可。 这样一来,周家三兄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武力,或者是以武力相威胁对方了。 反正最后,总要逼迫对方服软了为止。 威胁、恐吓、讹诈...这些大招交替使用。周家老二向来不达到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打他...” 感觉肚子里稍稍好受一点的周家老二,指着罗旋命令自家弟弟:“你帮我打他。” 老三闻言,撸起袖子就准备和罗旋开战! “嗯?” 罗旋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冷冷的盯着老三。 那两道目光,如同孤狼盯着离群的羊羔一般,眼里没有凶狠,只有一种看待即将死亡猎物之时,那种淡然,那种冷漠... 周家老三被罗旋一盯,顿时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滋味儿,让他很不好受。 老三不敢直视罗旋的目光,低头怯怯的瞟一眼他手上的泔水瓢,再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 周家老三,顿时蔫了... 罗旋手上那把泔水瓢,也太他麻吓人了! 饲养室养的猪多。 所以木制的泔水瓢做的很大,尺寸比寻常社员家里的木瓢,可要大上整整两倍。 这种木瓢一般都是用硬木凿成,份量很重。 向来机灵的周家老三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用自家的脑袋瓜,去和罗旋手上那把泔水瓢,比谁的硬度更高为妙。 而且看方才罗旋的表情,似乎...好像,他真敢把木瓢扇在自己的脑袋瓜子上! “噔噔噔”,老三连连退后几大步,站在大棚外直愣愣的看着罗旋,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 这两兄弟今天晚上,来饲养室里,一开始其实并非是来找罗旋麻烦的。 今天罗旋请客吃饭,他家里有很多肉这件事情,两兄弟知道。 而周家兄弟他们家里,现在正闹得天翻地覆、鬼哭狼嚎的。 两兄弟一合计:反正家里是呆不成了,还不如干脆躲出去,去饲养室里找罗旋拉拉关系。 弄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去罗旋的新家里,找到几块残剩的油渣、肉汤解解馋。 而周大爷家里,之所以变成了人间炼狱,迫使这两兄弟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那是因为... 周大爷家里的三个娃,147老三挨打,369轮到老二,258则是老大挨打的日子。 今天是15号,是该轮到周家老大挨打的吉日了。 周大爷爱喝酒。 喝醉了的周大爷,无处发泄他脑袋里头痛欲裂那种折磨,于是就爱摔东西、砸家家具具。 等到他家里,实在是没东西可摔的时候,周大爷就将目标,转移到了他家的这三个愣头愣脑的娃身上。 今天晚上,周大爷把大儿子打的满屋子乱窜,却又不敢逃离从地主那里分来的这间大屋。 一旁的老二、老三,见老大被爹打的着实凄惨,早已对此见怪不怪的两兄弟,赶紧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第33章不斗不行 周家两兄弟,光着脚丫子逃难而来。 却正好看见罗旋放在灶台上的那碗肉,于是周家老二便被猪油蒙了心,想找点罗旋的茬儿,也好趁机捞点肉来解解馋。 没成想。 结果炖猪肉没吃上,自己倒是挨了罗旋的人肘子。 两兄弟正在愣神之际,罗旋已经舀好泔水,然后双手提着沉重的大木桶,一摇一摆的往饲养室走去。 “你们要是敢偷吃那碗肉的话,就是盗窃群众的财产,就属于罪大恶极的犯人。” 一边走,罗旋一边撂下话头警告那两兄弟,“我会去大队里举报你们,大队再上报乡里,民兵连就会来抓你们去游街,到时候你们可别哭啊。” 老二老三一听,相互对视一眼,顿时各自绝了偷吃的念想。 罗旋说的游街这种事情,他们见过,那阵仗真的挺吓人。 为了几块肉,然后自己被抓起来? 确实不值当。 两兄弟平时喜欢拿“那种话”讹诈别人,时间久了,他们自己也就特别留意,这些方面的一切动态。 兄弟俩深知:要是自己也被抓去游街的话,下场将会有多么的凄惨。 没有人比老二更懂正策。 自己要是偷吃罗旋的猪肉的话,还真有可能,会被大队干部们收拾。 而周家兄弟的爹,他的影响力只限于6生产队范围之内,周大爷耍浑那一套,在大队干部们的面前,是行不通的。 灶膛里的余火摇曳,望着碗里的肉,两兄弟眼中欲火熊熊。 大铁锅里的清水在‘滋滋’作响,兄弟俩喉咙里的清口水,也在‘咕咕’直冒…… 喂完老母猪。 罗旋拉着小草的手回到大棚,然后用脚尖勾过小板凳,让惊魂未定的小草坐下来吃饭。 “哆哆...” 小草捧着饭碗,犹犹豫豫的瞟了瞟,眼中泛着毫光的周家两兄弟一眼,然后缩头缩脑的抬头望着罗旋。 “没事儿的,小草你安安心心吃饭饭,有哥哥在呢。” 罗旋伸手把火铲、火钳塞进灶膛的火堆里烧红。 时不时还抽出其中一把火钳,或是火铲,举在手里看看它们烧红的程度。 这一举动。 是罗旋在警告那两兄弟:要是敢轻举妄动,你们肯定会尝到这“烙铁”加身的滋味儿。 这个时期的小孩子们,都是听着先辈们的事迹长大的。 什么“老虎凳”、“竹签子”、“烧红的烙铁”这些故事,个个都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罗旋一面暗暗警告周家兄弟俩,一面把肉碗给小草挪近一些。 然后柔声对小草道:“吃吧,慢慢吃,别噎着。” 小草此时见罗旋并没有被欺负,也放心了不少。 但她眼眸中的畏惧之色,尚且残存着几分,只听她语带颤抖的对罗旋说道:“哆哆...我们回去吃。” “回去就凉了,凉猪肉吃了容易拉肚子。” 罗旋把凳子拉的更靠近小草一些,伸手摸摸她乱糟糟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周家两个哥哥,他们懂文明讲礼貌,以后肯定是三好孩子。小草别怕,吃吧。” 周家兄弟都辍学在家,三好学生和他们,实在是沾不上边。 所以罗旋才说了这么一个“三好孩子”。 小草闻言,胆怯的再看了一眼,旁边蹲着的周家两兄弟,终究她还是没抵挡住肉香的诱惑,开始埋头吃起饭来。 刚才小草之所以害怕。 罗旋知道其中的原因:小草这是在担心,那两个在生产队小屁孩里面,出了名难缠的周家兄弟,会对自己不利。 人的名树的影。 6生产队里,大人们都知道不能招惹成分好、脾气暴躁、又爱酗酒闹事的周大爷。 小孩们则明白:万万不能去招惹上周家那三个“棒客”。 要不然,会让人吃不了、也兜不走! “棒客”,是过去对剪径强盗的叫法。 握着木棒子,埋伏在路边草丛里,遇到旅人路过的时候就跳出来,一闷棍敲下去.... 所以那种人,就被称作棒客。 现在在新时期里,周家三兄弟都能被生产队的大人、小孩们暗地里称作“棒客”。 那他们三兄弟之难缠、和狠辣程度,便可想而知。 “咕咚——” 周家老二见小草已经把肉吃的差不多了,明白今晚自己想沾点肉腥的目的,已然落空。 他只好咽下嘴里的涎水,站起身来对罗旋道:“罗旋,你今天晚上打了我!这血海深仇,咱算是结下了!明天,我哥哥会来找你...哼哼,你就等着挨打吧!” 罗旋理都不理周家老二的威胁。 只是自顾自的,举着烧红的火钳翻来覆去的看,似乎那上面能够长出一朵花儿来一般。 两兄弟警告完了罗旋,见人家依旧还是对自己没表现出应有的畏惧,兄弟二人只好悻悻离去。 远远的,周家老二还给罗旋丢下一句:“罗旋...明天,你就等着挨打吧...” 这周老二的话,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并非仅仅是他虚张声势,用来吓唬罗旋玩儿的。 只因为周家老二,他是这个生产队里扛把子的贴身心腹、是扛把子大哥最为忠实的走狗。 6生产队,小孩界的扛把子,是周大爷家的老大。 (小孩的领头人被称为40,但担心犯禁,所以就用扛把子替代。) 当老大当然好处多多:所有的孩子们,只要他兜里有炒蚕豆、烤红薯干这些零食,都得给孝敬上老大一点。 要不然,被别的小伙伴举报了的话,老大就会认为他不够忠心。那人是会被生产队的孩子们,给集体抵制的。 但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当生产队里的老大,也是肩负着责任的:他得替小弟们出头。 今天晚上。 6生产队半大小子界,里面的那位扛把子人物,正在挨他爹的醉拳加虎鹤双形的毒打,没顾得上出来。 罗旋现在招惹了周老大的左膀右臂,明天绝对会遭到他的报复。 这是肯定的。 罗旋绝不能对此心存侥幸。 周老大要是不替他的两个弟弟出头的话,人心可就散了。 以后这支队伍,就没法带... 和上次罗旋招惹了大兔一样,要是罗旋不勇敢的站出来应战的话,周老大就会指使他手底下的狗腿子们,去欺负罗小新、罗小中,或者是小草。 以达到逼迫罗旋,最终不得不站出来,和他正面硬钢的目的。 敲山震虎、围燕救赵、旁敲侧击、围点打援...这些兵法,生产队里的那帮家伙,玩的熟稔的很! 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罗旋,不禁苦笑一声:这些小家伙! 自己已经是成年人的心智了,却不得不去和那些半大小子们,斗智斗勇斗狠一回。 不斗还不行。 要不然,小草肯定会遭池鱼之殃。 如今的局势发展,已经逼得罗旋不得不和这些小屁孩儿们,来一场大决战了。 如若不然,以后罗旋还真没法安生! 那就干吧。 整个6生产队的半大小子界,这几天恐怕会乱成一锅粥... 第34章太吓人了 既然罗旋不得不面对周老大的挑衅,那自己就得仔细分析一下,周大爷家的光荣历史。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说现在只不过是生产队里,一场半大小子之间的冲突,那也得用上兵书兵法才行。 不得不说。 生产队里面,小屁孩之间的斗争形势,真的很严峻啊! 还别小看了这场争斗,其实它事关重大。 罗旋如果输掉了这场争斗的话,以后自己在生产队里,就会处处受欺负。 连带小草她们,也会跟着被人落井下石,一同遭殃。 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一条,在生产队里是行不通的。(大家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好) 等到把小草送回了家,罗旋则继续打着火把,出稻田里去抓鳝鱼。 在抓鳝鱼累了之时,罗旋就会闪身进入空间里。 一面休息,罗旋一面仔细盘算,自己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冲突? 而要应对这一切,还需先分析一下周大爷家的情况: 饲养员周大爷,祖上几代贫农,用时兴的话来说:他家绝对属于根子正苗也红。 原本的周大爷,家里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块砖,穷的那才叫一个伤心。 就连他家的老鼠,也是骂骂咧咧搬家走光了的。 老话说“贫不过三代”。 但这句话,显然低估了周大爷祖上的生存智慧了:因为实在是太穷,娶不到老婆的周家老辈儿,人家可以选择去做倒插门儿女婿啊! 人家老周家的,还不是照样可以传宗接代? 咋就穷不过三代了?! 这一辈儿的周大爷,他并不是正兴大队的原住民,而是被人从别处招赘而来的。 他家那三个孩子,原本也不姓周,而是跟着女方姓。 但周大爷原本的婆娘,在生下了那三个小子之后,便撒手人寰。 老婆死了,她家里又没别的家人,又恰好到了新时代。 所以翻了身、做了主的周大爷,便将自家那三个儿子的姓,都给改回了本姓。 生产队里的社员之中。 有人说周大爷的婆娘,其实是被周大爷长期殴打,给活活折磨死的。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周大爷家的婆娘,长期节衣缩食,把所有的粮食都积攒给孩子们吃、留给周大爷酿酒喝去了。 而她自己,却因为长年累月的靠野菜、野芋头充饥,这才使得她终究油尽灯枯,最终一命呜呼..... 但根据周大爷自己的说法,则是家里的婆娘有病,得了“血崩”,下体长期尿血,这才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反正人人说法不同,种种原因不一而足。 地上的凡间里死几个人,和天上的月亮有阴晴圆缺差不多,没什么值得稀罕的。 时间久了。 也就没人去关心周大爷婆娘之死,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 大家伙反正可以确定:周大爷家,果然有当光棍的祖传基因! 这不,他一家四口大大小小,全是光棍儿。 社员们可以预见,以后周大爷那三个娃,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还得出去当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以前周大爷家的婆娘还在世之时,周大爷那三个儿子,还有人管管。 等到他们的娘一死,周大爷的眼里就只有三件事情了:喝酒,喂猪,打娃。 如果说周大爷还会做别的事儿的话,那就是:喝酒,打娃,接发别人。 由于没了家长管教,又天天生活在暴力环境之中的周家三兄弟,就变得异常的崇尚暴力、畏惧权威。 他们只有遇到比他们更狠、更难缠的人,只有他们觉得惹不起的人,才能让他们心生敬畏。 甚至从此对对方恭恭敬敬,变成对方的忠实跟班,也是有可能的。 等到罗旋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就出了空间,去继续抓鳝鱼。 空间里的那个捡来的破陶罐,如今已经越来越不够用了,罗旋得抓紧时间赚钱,去购买一些必要的东西回来。 以前罗旋准备在空间里挖一个小小的水塘,用来装鳝鱼这些。但尝试了一次,罗旋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因为空间里的黑色土地,土壤有点像苗圃里的培养土,这种土壤的透气性很高,根本就无法蓄水。 所以罗旋没法在地里挖个土坑,去喂养鳝鱼泥鳅这些东西。 罗旋暗自打算,等自己这一次卖掉了鳝鱼之后,就去买一个大陶缸回来。 至于先前丁大爷,他说的送自己一个水缸,罗旋心里并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把它,给搬进空间里来? 罗旋曾经试验过:这个空间里,并非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往里搬。 反正自己搬不动的那些家伙,是没法弄进空间里来的。 水缸到底能不能搬进空间的事情,先放一边。 明天自己该怎么应付周家三兄弟,对于罗旋来说,反而更为当紧一些。 遇到这种半大小子,要来找自己的麻烦,这事儿就像马蜂围绕着人飞舞一样:它不一定会要人命,可它瘆人啊。 又好似吃饭,不小心吞下了一只苍蝇一般:这个真不要命。 但它能膈应的人,直反胃! 为了对付周家兄弟。 这天晚上,罗旋在抓鳝鱼的时候,便特意留了个心眼,会顺带留意一下草丛里的动静... ~~~~~ 旭日东升,霞光乍现。 又是生产队里,一个平平常常的早晨。 周大爷家。 他家是分到的,是以前地主家的厢房,墙壁里面,是以前周大爷修建的猪圈。 在一墙之隔的房子外面,则挖了一个大粪坑。 周大爷家的粪坑上面,没有隔栏,就两根木柱支撑着一爿茅草顶,以防落入粪坑里的雨水太多,造成溢坑事故。 现在的社员家里,都没了大牲畜。 这个粪坑,就变成了周家四个光棍的专用茅厕。 而此时。 周老大和老二,正蹲在粪坑的条石边缘,撅着屁股拉臭臭。 “哥啊,一会儿你去收拾罗旋,可得趁早啊。” 老二使劲挣出一坨,憋声憋气的对身旁的大哥说道:“那小子勤快的很,要是咱们去的晚了,恐怕他又出门钓黄鳝去了,找不到人。” “嗯~” 周家老大憋红了脸,牙缝里蹦跶出几个字:“晓得了。放心,跑不了...赶快跑啊!” 听的大哥说的慌张,老二不禁一愣,“咋了这是?” 只见周老大脸上,原本憋出来的那股通红,此时已经变成了煞白! 周家老二不由自主的,顺着他大哥的目光看去... 待到老二也看清楚了眼前之物,顿时被吓得惊声尖叫“我的个妈吔!” “咕咚——” 只见周家老二直接一个倒栽葱,仰面八叉的掉进了粪坑之中! 第35章这是双头蛇 茅坑前。 一根长长的“7”字形竹竿顶端,夹着两条红绿相间的毒蛇身躯,两颗蛇头相互纠缠,显得很是怪异可怖! 其中一条大一些的蛇,正冲着周老大吐着蛇信子。 似乎它对周老大,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而小一些那条蛇,则露出尖尖的两颗毒牙,不停的伸长了头,狠狠地撕咬旁边那条毒蛇 蛇尾都被塞在竹竿里面。 或许这两条毒蛇的蛇尾,被人拴在了竹筒里面,使其不能逃走。 那两条蛇可能受不了被人操纵,又或是受不了尾巴被夹的痛苦。 如今那两条毒蛇,已经变得狂躁异常! 竹竿缓缓伸了过来。 上面那两条,犹如双头蛇一般的毒蛇,在周老大眼中不停的扭来扭去、翻滚、纠缠,而且还在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周老大撅着屁股,只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浑身发僵。 但此时他蹲在粪坑边缘上的双腿,却偏偏发软,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摆子! “不、不要,要过、过来...” 周老大嘴唇剧烈抖动,哆哆嗦嗦的伸手先远处摆手,“不,不要...啊!” 竹竿依旧还在往前伸,那两颗张嘴露出毒牙的蛇脑袋,已经距离周老大越来越近! “啊——” 只听周老大发出一声惨叫,他也和刚才的周家老二一样,径直往后面一仰! “噗通”一声。 周家老大也跌落在粪坑之中! “哥,你咋也下来了?” 粪坑里,老二一脸惊恐的问他哥,“你不是说,你不怕蛇的吗?” “不怕...怕...不怕才有鬼!你...尼玛,那、那是毒蛇!” 老大在他弟弟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糊满金黄、暗黑色汁水的脸上,露出一股滔天怒意,“一定是罗旋那家伙干的!老子...老子要和他拼命!” 正在此时,粪坑上面传来罗旋的嬉笑声,“恭喜你,答对了!对呀,就是我干的,你上来咬我呀。” 农村里的粪坑都很深,至少也有1米5左右。 周家两兄弟又是仰面栽倒在里面,一时半会儿之间,也难以爬出来。 “怎么样?这两条蛇你们喜欢不?” 粪坑之上,罗旋伸出脑袋,笑嘻嘻的望着粪坑里面的两兄弟,“送给你们烧来吃,什么样?” 生产队里,形容那种最懒的人,就是说他‘懒得烧蛇吃’。 “罗旋!你个麻麦皮!” 周家老大在生产队里当惯了40,他手底下还有军长、师长一堆。 什么团长营长,那更是不计其数。 横行无忌惯了的周老大,何曾怕过谁,几时向谁服过软? 只见他三下五去二,就从粪坑里爬起身来,站在坑底使劲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指着罗旋就骂:“你敢阴老子?罗旋给我等着...你,你它麻的,你,你要干啥?” 周老大话刚说到一半,却见罗旋伸手,从竹竿顶部,一把抓住那两条躁动不安的毒蛇,就给生生拽了下来! “罗,罗旋!我,我告诉你,这种毒蛇,真会,会咬死人的!” 周老大浑身直颤,一半是惊恐、一半是气急。 现在的时代,虽说国家很重视改善农村地区的医疗卫生条件。 但被毒蛇咬上一口,得及时注射血清解毒才行,如若不然,非死即残。 正兴大队,包括整个红星乡的医疗条件,显然还达不到那么高的水平。 所以生产队里的大人、小孩们,都知道如果被毒蛇咬上一口的话,自己的结局多半不会太美丽。 罗旋没理会周老大。 而是捏着两条毒蛇的脖子,就往自己的左手腕上凑! “这……” 粪坑里,周家两兄弟面面相觑,忘记了自己身上的恶臭,更是顾不上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金汁... 罗旋的举动,实在是太怪异了。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主动让毒蛇咬自己的家伙? 疯子! 绝对的疯子!! 毒蛇咬住罗旋的手腕,便死死的不再松口。 由于蛇嘴里的那两颗毒牙,上面有倒钩,被蛇咬住手腕的罗旋松开手,那两条毒蛇便稳稳的挂在罗旋的手腕上。 像是刚刚被钓出海面的鳗鱼。 看着那两条毒蛇,就那么悬吊吊的挂在罗旋的手腕上,而且还在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眼前这恐怖的一幕,让周家两兄弟头皮直发麻! “怎么样?” 罗旋捏着自己的鼻子,冲着粪坑里的周家兄弟俩闷声闷气地说道:“你们一人也来上一条?” “爬开,滚啊!疯子,罗旋你这个疯子!” 两兄弟被吓的魂飞魄散! “滚!快快爬开!你这个疯子!”说着,周家老二还伸手,在粪坑底部抠了一坨不可描述的东西,打算以此来威胁罗旋,想把他给赶跑! 丢,是不可能丢过去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丢。 只能靠这坨不可描述的物品,吓跑罗旋,自己才可以活下去。 这样子。 周家老二明白:要是自己把手里的那坨丢过去的话,此举对罗旋的侮辱性很强,伤害性却不大。 但如果惹毛了罗旋,他要是真把那两条毒蛇,朝粪坑里扔过来的话。 那后果... 罗旋见周家老二已经濒临崩溃的模样,赶紧转身便走! 那家伙,要是应激反应过度,真要用他手上的玩意儿砸自己,那还不得把人给恶心死? “怎么样,你们服不服?” 罗旋的声音远远传来,“说一声求饶的话,我就不再收拾你们了,怎么样?” “我,我服你妈!” 周老大咬牙切齿的恨声道:“罗旋你给我等着!老子今天是被你偷袭了。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好,我等着。” 声音渐弱,罗旋已经去的远了。 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罗旋伸手把挂在手腕袖口上的那两条蛇,给扯了下来,随手丢进一旁的草丛里。 这是两条菜花蛇,无毒。 昨天晚上,罗旋去抓鳝鱼的时候,总共抓到了三条菜花蛇。 但其中有一条蛇太大了,罗旋便把它丢弃掉,只抓回来这两条手指粗细的小菜花蛇。 农村小孩都知道,菜花蛇、乌梢蛇无毒。 为了能够吓住周家两兄弟,罗旋天不见亮,就跑到生产队长彭志坤家里,向他讨要生产队办公用的红墨水儿。 由于蛇的外皮很光滑,这红墨水很难染到蛇身上。 罗旋便用烂棉絮蘸着红墨水,一点点的往蛇身上抹。 等到墨水稍微干了一点,然后再抹第二遍,第三遍。 经过罗旋这么反复抹上几次,菜花蛇身上的鳞片之间的缝隙里,便沾满了红墨水。 远远看去,就和能够让大人小孩儿,都惧怕无比的红蛇一样。 菜花蛇的头,其实和毒蛇的蛇头,还是有所差别的。 不过当时周家两兄弟,在情急之中,哪还看得清楚这点点细微的差异? 而先前小蛇咬住的,其实是罗旋的袖子。粗麻布料的袖口,哪会惧怕小蛇的撕咬? 就算是被它咬一口,其实也无所谓。 手指头粗细的稚嫩小蛇,被它咬上一口所带来的伤害,还不如容嬷嬷手里那颗针。 有什么可怕的? 第36章孩子们的游戏 周大爷家里有一个空余的猪圈,猪圈里面的地面上铺满了青石板。 现在这个猪圈早就没养猪了,它如今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洗澡。 “哗啦啦——” 周家老大、老二正在猪圈里,用凉水冲洗自己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身体。 “老三,给我弄一把谷草过来,我要搓掉一层皮才行。” 周老大一边洗澡,一边骂骂咧咧的问候罗旋,“麻麦皮的!狗曰的罗旋.....” 骂到一半,周老大忽地住口。 他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骂那个万恶的罗旋才好了:骂他阴? 人家事后大大方方的现身了,并没有把自己两兄弟吓得掉进粪坑之后,就偷偷的溜走。 敢干敢认,算不上特别阴...至少,罗旋阴的不是那么纯粹。 骂他对自己下手太狠? 罗旋他个龟儿子的,真狠起来了,人家敢用毒蛇咬他自己! 一想到罗旋手腕上吊着那两条毒蛇,周老大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对于像罗旋那种狠人,周老大心底还是很敬畏的,所以他实在是不愿再用不堪入耳的脏话,去骂罗旋了。 “老三,你还不快去提水来?” 老二一边举着木瓢,狠狠地浇水搓洗身体,一边冲着屋子里的弟弟吼,“快去张大孃、易阳家借点水来!不够用了。” 周大爷家里,平时担水做饭、洗衣烧水,所有的家务活,都是这三兄弟在干。 而周大爷平时,都多半都呆在饲养室里,只有到了饭点儿的时候,他才会回来一次。 现在周家老大、老二需要好好洗涮掉自己身上的恶臭,就需要用掉大量的水。 可周家老三力气小,没办法去水井里担水,所以他就只能提着个水桶,到邻居家去借水回来用。 等到两兄弟好不容易清洗干净,老二咬牙对另外两兄弟道:“走,咱们去找罗旋那个狗东西算账去!” “啪!” 老大伸手在老二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咱们现在还有时间去打架?还不赶紧带上家伙什儿,去抓麻雀?” 周大爷爱喝酒。 他虽说不挑下酒菜,但这三兄弟几乎每天都会去给那个恶煞一般的酒鬼爹,弄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周大爷当下酒菜。 什么蛇啊、老鼠、竹鼠、麻雀最好,要是没有这些荤腥菜,炒一把蚕豆、红薯干,也能凑合。 周大爷有了下酒菜,晚上喝醉之后打这三兄弟的时候,他们的下场就会稍稍好一点点。 三兄弟一旦被打的狠了,被打那个家伙就可以开口提醒一下周大爷:爹,我今天给你捉了一只竹鼠的哟... 吃人家的手软。 如此一来,周大爷在打他的时候,下手就不会那么狠了。 ——这是周家三兄弟,挨了周大爷多年的毒打之后,慢慢总结下来的宝贵斗争经验。 一想到老爹发酒疯时那副恶煞模样,三兄弟齐齐打个冷颤,也顾不得找罗旋算账了,大家赶紧去翻找工具,准备出门抓麻雀。 “哥,那个罗旋,该不会再来伏击我们吧?” 临出门之前,老二忽然想起来这茬儿,赶紧开口问老大,“要不要派人去火力侦察一番?” 周老大手一挥,很是坚决的命令道:“好,请长官同志立即派出侦查员,前去摸清楚敌情!” 巴蜀省自古多军阀、土匪、棒客、袍哥。 人们久经战争考验,个个都是与‘敌人’周旋的一把好手。 再加上现在大家最喜欢谈论的,不是西南剿盗寇,就是收拾匪军,要不就是津津乐道英勇的志愿军在曹县战争中,打的米国鬼子屁滚尿流的光辉事迹。 反正大家最喜欢说的,就是战争话题,以至于周家三兄弟说话之时,张口闭口的全是战争术语。 大哥是40,对哥哥很是忠心的老二,自然就成了长官。 正所谓举贤不避亲,唯才是用。 周家老二接到命令,立即将脸一偏! “看着我做什么?” 老三预感到不妙,赶紧缩着头喊到:“我才不出去哩!那个罗旋手里有毒蛇,他还会打我。” 屋子里。 一个是40,一个是39,剩下的老三军衔最低。 这两个哥哥,咋就不拿38当干部呢? “老三同志,现在我命令你,前去侦查敌情,以便掩护大部队顺利到达预定位置!” 老二伸手,从墙角拿出老三的装备:一根黄麻杆做成的长枪。 枪尖下面一点点,还绑着一块被撕成了碎条条的红布头,看上去和红缨枪很是相像。 “我,我不要红缨枪!” 深感被羞辱了的老三,撅起嘴道:“我要冲锋枪、火箭筒!” “老三同志!” 见属下的长官,竟然命令不动老三,周老大一只手叉着腰,板着脸严肃的批评道:“遵守命令!你现在是侦查员,你见过扛着火箭筒出去抓舌头、打探敌情的吗?快去!” 说着。 周老大抬起腿,“要不然,老子崩了你!” 老三畏惧老大,程度仅次于畏惧他们的那个酒鬼爹。 现在生产队里的那帮连、排一级的家伙,多半还在家里喂鸡、扫地之类的。 周氏兄弟虽然位高,但和寡。 现在如今眼目下,满屋子高级军官手底下,实在是无人可用。 见老大发火了,老三只得哭丧着脸,拿起“红缨枪”缓缓抽开门上的插销,探头探脑的伸出头,往门外谨慎的观察敌情。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没有鸡鸣,也没有狗叫。 老三这才敢打开半爿门板,举着‘红缨枪’如同鬼子进村那样,蹑手蹑脚的溜出门来。 出了门。 老三前后左右仔细观察,周围哪怕有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老三都会停下来,用“枪尖”对着那个方向警戒一会儿。 良久。 这里的周遭静悄悄... 老三这才敢继续搜索前进。 周家老三心里虽怕,生怕那个狡猾的罗旋突然会从哪个柴草堆后面、墙角旮旯钻出来偷袭自己。 但他毕竟更怕自己的大哥。 罗旋的阴狠手段,只能说是‘有可能会出现’。 要是自己不干好本职工作的话,周老大的拳头,那是一定以及肯定会落在自己的身上的。 见四周没什么异常,老三扭头对着家里喊道:“报告首长,一切安全!未曾发现敌情!” “好,出发!” 屋内传来周老大坚决而果干的声音:“注意火力交叉掩护,各部队要交替前进!” 这仨家伙,入戏很深呐! 不多时。 老二在前,一手提着抓麻雀的竹笼,另一只手提着用泡桐木、纯手工打造而成“王八盒子”,小心翼翼的摸出门来。 周老大殿后。 只见他双手举着用竹筒、废弃锅盖做成的“转盘子机枪”,以一种极其决然的表情,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很是有几分慨然赴死的意味在里面... 很是悲壮。 第37章小心无大错 6生产队有一处捕鸟的好地方,在这里的两个山坡之间,有一道斜坡。 斜坡之侧,各有一大片竹林和一片小树林。 由于这里远离社员们的房屋,又能避风,于是就有很多鸟雀选择来这里栖息。 要说这个时代的鸟雀,那可是真的多! 罗旋曾经听大人们说过,有一次半夜突然刮狂风,当时吹的房倒屋塌、树木倒伏。 第二天,大家去树林里一看,那地上,竟然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被狂风灌死了的雀鸟! 喜的社员们各自拿着竹筐、水桶,个个都满载而归。 可想而知,这个时期的鸟雀数量,该有多么的庞大? 周家三兄弟,平日里时常来这里捕鸟,拿回去给他们的爹佐酒,同时也给自己开开油荤。 今日。 老三在前开路,遇到一个柴草堆,便会扬起一只手,示意跟在他身后十余米的“大部队”停止前进。 然后,老三会蹑手蹑脚的上前,仔细搜索里面有没有藏着罗旋....或者是别的什么。 三兄弟这一路走来。 只要一遇到这种能够藏人的地方,老三就会用‘红缨枪’去捅捅,要么就虚张声势大喝一声:我看见你了!赶紧出来! 但老三的诈唬,却总是徒劳无功。 除了偶尔被他吓飞的蚂蚱、蛐蛐儿、四脚蛇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动物藏在里面。 更没有预想之中的罗旋,从草堆里慌慌张张的窜出来。 “安全!前进!” 老三检查完了柴草堆,摆摆手,示意跟在他身后的部队继续前行。 从家里到小树林那边,拢共才1里多的路程,却被周家三兄弟,硬生生的走出了战略大撤退的感觉..... 那周家三兄弟,正在搜索前进。 而与此同时。 躲在竹林里的罗旋,却已经把一个小小的陷阱,给他们量身定制的差不多了。 罗旋先是用几根韧性极好的水竹条,捆成一个圆圈、两个半圆。 这种水竹,是用来做钓鱼竿的材料,柔韧性极好。 罗旋仔细的将那几根竹片,捆成捕猎用的夹子。 而且还贴心的在夹子上,用菜刀削出锯齿状的尖齿,以防猎物逃脱。 然后罗旋把一根竹棍塞进洞里,竹棍上面,还系着一截麻绳。 罗旋先趴在地上,伸手把竹棍塞进一个废弃的竹鼠洞穴之中,然后把张着狰狞大口的夹子,也放了进去。 随即用手摸索着,将洞穴里的麻绳绑在夹子上。 这样一来。 一个侮辱性不大,但伤害性却不小的陷阱,就给周家三兄弟准备好了。 考虑到周家三兄弟,在生产队里久经斗争的考验,他们其实也不是特别特别的傻。 罗旋为了彻底麻痹他们,还特意进入到空间里面,扒拉来一些新鲜的泥土。 将它掩盖在竹鼠洞穴外,那堆已经发干的陈旧泥土上。 再在上面。 撒上一点点老鼠粪便,陷阱就算准备就绪了。 忙完这一切,罗旋闪身躲在一簇低矮的箭竹林里,静静地等着目标的出现。 万事俱备,只待那三个倒霉蛋前来踩雷。 而在此时的另一边。 周家三兄弟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他们如今距离小竹林,已经不是太远。 不过像老三这样,一块大石头也要去搜查、一颗大树必定前去搜索...安全倒是安全,可它费事儿啊! 时间不等人。 眼看日头已经上了两杆,周氏三兄弟要是还不尽早的把麻雀给弄回去,那就会耽搁给他爹做午饭。 要说农村人的时间观念,其实没那么急迫。 做的早,就吃早一点,做得晚就晚吃一点,也没啥。 但周大爷是何许人也? 要知道,他不仅仅是喝醉了酒才会打人。 大爷之所以是大爷,就是因为大爷打人从来不用看时辰,只依据他的心情来行事。 周家三兄弟用自己的脊背和屁股,分别去实验了几次之后,才总结出来了这一条宝贵的经验教训。 “战机稍纵即逝,不能再耽搁了。” 最后。 还是周老大沉不住气了,一伸腿就往山坡那边跑。 一边跑,周老大还不忘自己肩负着的责任,“兄弟们,都跟上!跑步前进!” 没一会儿,三人终于有惊无险的顺利到达预定战场。 也没来得及开一场誓师大会。 老二就赶紧把“王八盒子”别在腰带上,熟脚熟手的在竹林前面的空地上,支棱起一个大簸箕。 老三也放下手中的红缨枪,在簸箕底下撒下大米、蚯蚓、白花花的蛆虫,作为捕鸟的诱饵。 而周老大则弓着腰,将系在木棍上的细绳,如同布导火索一般小心翼翼的拉到半坡上的草丛之中。 等到三兄弟在茅草丛里埋伏好了,老二凑近他哥耳边低声问:“哥啊,你说,我们弄完中午饭,就去找那罗旋报仇雪恨行不行?” 哥仨一路走来,无波无澜。 深感自己一腔孤勇,没得到适当回报的老三,也撅起嘴问,“哥啊,你们说,那个罗旋会不会吓得不敢回家了?” 自从经历过早上那件事情之后,其实周老大如今的心里,已经不是那么愿意去招惹罗旋了。 那家伙,手段又阴又毒,让人难以防备。惹了罗旋,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吓人。 周老大偏着头想了想。 随后沉吟道:“先不管这些。等我们抓完鸟雀麻雀,先回家做饭。 等吃完饭,咱们去池塘里洗个澡,罗旋的事情,下午再看怎么弄。” 周老大说的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打算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一想到自己身上似乎还在散发着的臭气,周老大就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将罗旋压在身下狠狠地暴打一顿,方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但一想起早上罗旋拿双头毒蛇,啃噬自己手腕那一幕场景,周老大的心,又忍不住直发颤..... 又恨又惧,这才是他对罗旋真实的内心感受。 但在两个弟弟兼属下面前,周老大则只能压下恐惧情绪,满脸愤慨的表达出他对罗旋的一腔仇恨。 “啾啾,啾啾啾——” 几声鸟叫声,从竹林里传来。 罗旋捏着自己的嘴唇,蹲在箭竹林里学了几声鸟叫。 “咦,哥啊,那个竹林里有大画眉?” 老二扭头对他哥说道,“要不,让老三去把那画眉赶走?” 画眉鸟很凶。 要是竹林里有它在那里叫,其它的麻雀、斑鸠、白头鹎等农村常见的小鸟们,就不敢靠近过来。 老三心里有怨气,自己辛辛苦苦绕着路到处侦查敌情,最终连一句表扬都没有得到,心里哪能平衡? 闻言。 老三噘嘴,“我不去!早上就数我跑路跑的多,又是东家西家提水回来,给你们洗澡。又是四处去看看罗旋,有没有给我们设下埋伏...我累了,不去!” 老三这个时候,不会惧怕老二。 一旦三兄弟不再扮演打仗时的人物,那种战时状态一经解除,老三就成了他们的弟弟,所以并不需要“遵守纪律”。 “老二你去吧,老三早上确实很累了。” 具有最终拍板权的周老大,伸手捅捅身旁的老二。 低声叮嘱他道:“小心一点,我总感觉那个罗旋,好像还会来阴我们。你进竹林的时候,多看看周围,别被他弄个‘弹杆’啥的陷阱,把你给吊在半空里了。” 弹杆,就是猎人们利用竹子本身的弹性和韧性,与绳索一起做成的陷阱。 要是猎物一不小心绊到了绳索,就会触发机关,从而被竹子给瞬间弹起来,倒吊在半空之中。 “他不会弄这些。” 老二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起身朝竹林里走去,“要说他躲在竹子上,朝我拍一块石头我还信,弄那种机关,生产队里也就易阳才会弄。” 一边说着话,老二已经走进竹林里去了。 “哥!” 突然,老二尖利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哥,你快来!” 周老大一听,顿时头皮发炸,颤颤巍巍的回应道:“咋,咋了?” 老二兴奋又惶急的又喊了一声,“哥,你快来嘛!这里有好东西!” 好东西? 周老大疑惑的爬起来,顺手扯起满头雾水的老三,“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拿上你的红缨枪,竹林里面,老子这个机关枪不顶事。” 老二有些时候,脑子会发卡。 这家伙要是遇到了倒霉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自家兄弟一起拉下水,好做到“有难同当”。 所以周老大、老三两个,平时并不是太信任他。 老三把红缨枪递给周老大,点头道:“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说完,兄弟俩便举着红缨枪,一起朝着竹林里走去。 第38章又是一个坑 周老大刚刚进入竹林,就看见老二撅着个屁股,趴在地上朝着一个洞穴里面看。 “哥,你看这个竹鼠洞,我感觉里面的那只竹鼠的个头,不会小。” 老二听见脚步声。 扭头冲着老大、老三兴奋的说道:“要是今天能够抓住这只竹鼠,那我们就不用去捕麻雀了。抓那玩意儿费劲不说,还没二两肉。省出点时间,还能去揍罗旋那个狗曰的!” 周老大对揍不揍罗旋,没什么兴趣。 但他一听说有竹鼠可抓,周老大一把扯开趴在地上的老二,俯身仔细观察那个竹鼠洞穴门口的泥土。 别看老大没什么文化。 但他对于抓竹鼠这门技术,却是练的精湛无比。 他只要看看洞口的泥土、竹鼠粪便,就能估摸出来那只竹鼠的大小斤两,误差绝不会超过1两。 抓竹鼠周老大在行,但读书他就不行了。 只上过三年小学的周老大,一直辍学在家。 辍学后的周老大凭借着他的一双拳头,和过硬的脑门、特别抗揍的屁股。 仅仅用了一个星期时间,周老大硬是将以前生产队里的40给掀翻,让自己当上了生产队里的孩子之王。 要说这个时期,能够把三年‘初级小学’上完的人,在农村里也算得上是半个文化人了。 只不过。 周老大他上学与众不同:他在学校里面那三年,一直都在小学一年级的启蒙班里,掰着手指头学123和三二一。 有些时候,手指头不太够用了,周老大还会抬起脚丫子数脚指头。 上了整整三年的学,他从来就没有升上过二年级。 因为这件事情,周家老大没少被生产队里的人笑话过。 可周大爷对此却并不以为然:认识那么多字做什么? 他最终,还不得去别人家当上门女婿? 把周老大教的太聪明了,周大爷总感觉自己很吃亏,觉得自己白白替别人养了个好儿子... 于是。 遇到山里面那些,有招赘女婿意向的人,前来生产队里打问周家老大的情况之时。 周大爷就会回一句:“我这儿,能干活、断文识字,吃饭不挑食。你要是领回去养几年,以后绝对亏不了你!” 要是遇到别人,问及周老大的文化程度的时候。 周大爷总会大手一挥:“我那儿,人家的文化基础,扎得很牢的!” 别人再找旁人一打听,不禁个个都哑然失笑:光小学一年级,这家伙就足足念了三年... 那基础,真还它娘打的够牢的! 别看人家周老大念书不行,但他爬树掏鸟窝、下河捉鳖、入地抓竹鼠这些技术,那是样样精通、门门娴熟。 老二今天找到一个竹鼠洞,这是难得遇到的好事情。 通过周老大的一番仔细观察,他最终下了结论:这是一只曾经弃家而逃的竹鼠。 因为洞穴口子上以前扒拉出来的泥土,已经干枯。 但现在上面那一层新鲜的泥土,足以证明这只竹鼠像胡汉三那样,如今它又回来了! 评估完猎物。 周老大一脚踢开老二,吩咐道:“起开,让我来抓。” 老二不依,“哥,还是我来抓吧。” 老大眼睛一瞪:“你敢和我争?” 一旁的老三伸手,悄悄扯扯大哥的袖口,低声哀求道:“哥,还是让老二抓吧。你可别忘了,今天是16号。” “呃……” 周老大闻言,顿时词穷。 无奈之下,他只好闪在一边,让老二出面去抓那只竹鼠。 16号。 算算日子。 今天该轮到老二挨打了... 这三兄弟,平日里相互之间会抢吃的、抢穿的,互相打架之时,下手不会比打外面的人更轻柔。 但打架归打架、争归争,三兄弟对于怎么减轻,大家挨周大爷的毒打方面,却是难得的团结一致。 因为三兄弟都知道一个道理:谁要是给自家的那个爹,弄回去了好菜的话,以后自己被周大爷打的急了之时,就能把这事儿搬出来说说。 将功抵过,很有可能,就会减轻不少自己挨打的力度。 今天既然是轮到老二挨打的日子,那老大和老三,真就不好意思和他争了。 老二见自己获得了抓竹鼠的优待,心里不禁大喜! 只见他赶紧伸长了胳膊,迫不及待的就往洞穴里掏... “哎呦——” 手臂刚刚伸进去,老二就皱起了眉头,嘴里还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一旁的老大双手支着膝盖,见状连忙问老二,“怎么了?你是不是被竹鼠咬了?傻啊你,你不会把手握成拳头,触碰到了竹鼠之后,再伸直了手指头去抓它啊?” 老二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严重。 只见他趴在地上,把胳膊尽力伸直了塞进洞里,侧着脸朝着身旁的老大摇摇头回道:“不是竹鼠...” “难道....是蟒蛇?” 周老大闻言顿时兴奋起来,“让开让开,让老子来抓它!” “不是蟒蛇。” 老二此时憋的满脸通红,已经快要哭出声来了,“是...是罗旋!” 周老大和老三齐齐一愣:“罗旋??” “噗——” 只见周老大抬起大脚丫子,一下子就蹬在老二的屁股上,“你妈的骗谁呢?罗旋他会钻到这么小的洞里去?!” “哥啊,你就别踢我了,呜呜呜......” 老三终究还是没抗的住,手上传来的那股巨大的疼痛,忍不住张嘴嚎啕大哭起来,“我曰你个罗旋的仙人板板!他,他在这洞里,藏了一个捕野兔的竹夹子!呜呜呜,哥,快救救我呀哥...” 这下子。 周老大和老三,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眼前这洞穴,哪是什么竹鼠洞啊。 这踏马分明就是那个罗旋,在这里给自己几兄弟挖好的坑! 要说正兴大队、第6生产队里,周家三兄弟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上至70多岁的老头,小到3,4岁的小屁孩儿。 但凡6生产队里,用两条腿走路的活物,就没这三兄弟没有得罪过的人! 但那些人里面,大人惹不起周大爷,小屁孩害怕周家三兄弟。 胆敢这样报复周家三兄弟的,而且还阴招迭出、让人防不胜防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如今的罗旋了。 全生产队里。 恐怕也就他才有那个脑子,想得出来这些层出不穷的损招、阴招了... 要是搁大兔小兔两兄弟,周老大自忖就算借给他们8个狗胆,他们也不敢来招惹自己。 而且,那些家伙就知道玩泥巴、捉笋子虫,哪想得出来这种招啊! 周老大虽然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但他暂时也没时间去想更多。 火烧眉毛,只能先顾眼前。 现在总得先把老二的手,给弄出来吧? 于是老大和老三,赶紧找来粗木棍、大竹枝,顺着竹鼠洞穴的走向,便使劲儿挖了起来。 第39章没打服就得继续今日3章,为薄荷大佬加一更,以示谢意 周家老大倒提着“转盘子机枪”,老三随手扯着红缨枪,犹如战败的匪军。 二人心事重重、心思各异的走在前面。 而老二则双眼通红,脸上眼泪一泡、鼻涕一泡的,捂着受伤的手,蔫头耷脑的跟在后面。 “哥,你到底去不去打罗旋?” 老二一脸委屈的问他哥,“你要是不去打那个狗曰的罗旋,我...我下午就叫上大兔他们,咱和他打群架!” “闭嘴吧你。” 周老大心情复杂,咬牙道:“咱们生产队,还没有一群人去和一个人打架的规矩!要是传出去了,5队瘌痢头、7队的瞟瞟眼儿,还不笑话死我们?” 见自家的哥、兼自己的顶头上司,似乎没多少意愿替自己出头。 于是,老二脸上的眼泪,就更加的逆流成河了... 周老大所说的瘌痢头、瞟瞟眼,都是临近两个生产队里的40。 他们平时与周老大,颇有几分不对付。 占生产队为王、以一个生产队为单位进行群体对抗,这是半大小子之间很常见的事情。 各生产队的队伍之间,什么合纵连横、拉帮结派、分化瓦解...各种兵法,被他们玩的贼溜! 这个时期,不同生产队的半大小子们之间,也是山头林立、派系众多的。 颇有几分战国争霸的味道。 今天仨兄弟竹鼠没抓到,麻雀也没整回来一只。 想来今天晚上自己三兄弟的结局...恐怕不会太美妙。 周老大抬头,缓缓看看晴朗的天空,心里暗叹一声:今夜的暴风雨,只怕来得会比往常更加猛烈一些.... 三兄弟一想到自家老爹喝醉酒后,那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模样,就不由自主的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他们再也顾不上搞什么火力侦察、弄什么交替掩护前进这些战术动作了。 管他呢! 遭埋伏就遭埋伏吧! 罗旋他再可怕,顶多也就是搞点偷袭,打打冷枪冷炮,自家三兄弟之中,大不了其中一个人吃点亏,也就顶天了。 而自家老爹,那可是玩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 以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对三兄弟来个摧枯拉朽、一扫而空! 在老爹的绝对实力面前,三兄弟深感绝望,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挥之不去。 周家三兄弟心事重重,而此时的罗旋,却在池塘里忙的不亦乐乎。 为了将这三个家伙彻底整怕、斗服,罗旋这次可没少动心思。 老话说: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趁着自己现在还有一点闲余时间,罗旋铁了心的,要将周家三兄弟给治的服服帖帖的才行!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到时候罗旋打算去学校里寄宿。 这样一来。 自己在生产队里呆的时间,就不是那么多了。 为了永绝后患,让小草以后不必担惊受怕。也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安心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罗旋这次非得狠狠地收拾他们才行。 但如果和周老大正面硬刚的话,以罗旋的身体素质,恐怕未必能够打得过周老大。 哪怕打得过,最终自己还是惨胜,这样治服他们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自己虽说会一些格斗技巧。 但周老大的体魄,毕竟比自己的身体好太多了,所以罗旋准备智取,尽量避免与周老大硬来。 今天已经收拾过他们两回了。 以罗旋的估计,周老大心中应该是有点畏惧自己了。 但距离让他对自己彻彻底底的服气,恐怕还有点不够,所以得继续给他们加点码。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罗旋跳进池塘,憋住气,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就开始忙活起来。 忙完这一切。 罗旋唯恐这一次设伏,还不能让那三兄弟对自己心生巨大的恐惧、还不能让他们彻底畏惧自己。 所以罗旋还不惜顶着烈日,跑到生产队里的半大小子们经常玩“扎马钉”的地方,精心设下了第四道埋伏...... 而另一边。 周家三兄弟回到家,便开始心事重重的生火做饭、打扫家里的地面。 然后趁着老爹还没有回来,各自扒拉了三大碗玉米糊糊果腹。 由于家里没有多余的菜,三兄弟就用盐巴、辣椒调了一碗“蘸水”,浇在玉米糊糊上,就当是下饭菜了。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临近午时。 听见周大爷回家的脚步声响起,三兄弟赶紧从“拌桶”里,抱起一大坨乱七八糟的脏衣服,就往屋子外面外跑! 拌桶是给水稻脱粒用的器具,将水稻在拌桶里面使劲摔打,然后稻谷就能与稻草分离。 农闲之时,周大爷家的拌桶就是衣柜。 “爹,我们去洗衣服!” “爹,你的菜在锅里热着呢!” “爹,你的苞谷酒我给你灌在瓶子里了!” 仨兄弟朝着走进门的周大爷,一人说了一句,便赶紧往撒开脚丫子,就生产队的大池塘那边跑! “狗东西!遭鬼撵了?又去洗淤泥澡,还扯你娘的啥洗衣裳?用脚踩几下,就拿回来哄老子!” 周大爷扭头,冲着落荒而逃的三兄弟背影骂了几句,然后举步进屋,自去锅里盛饭菜吃。 生产队有几口池塘,其中最大的这口池塘,是周家三兄弟的最爱。 夏天的中午,他们都会来这口池塘里游泳、玩水。 池塘很大,水面有4,5亩宽阔的样子。 但池塘虽大,不过只要有周家三兄弟来这里玩水的话,其他的人就多半不敢过来了。 只因为他们三兄弟的领地意识很强,加上周老大今年已经虚16岁了,他已经朦朦胧胧开始懂得了“距离产生美”的道理了。 宁可不当村里最靓的仔,也不能被人看见叼毛。 此时的周老大,已经不愿意再让人看见自己的光屁股。 生产队扛把子尊臀,又岂能轻易示人? 由于有周家三兄弟在,所以只要是不下雨的中午,这口池塘里就不会有人过来游泳,生怕自己被周家三兄弟,给联手收拾了。 池塘里的水很多.... 惹到了这仨棒客的话, 谁也吃不了,也兜不走。 “噗通——” 一到池塘边,老二就迫不及待的,从池塘排水口那个石台上一跃而下,狠狠地往池塘里扎了一个猛子。 这是每次来游泳之时,老二都会玩的一套招牌动作。 “噗通——” 还没等老二从水里面冒出头来,老三也有样学样的往水里跳! “哎呦!” 周老大正要往下扎之时,忽地听见老二一声痛呼:“哥,别,别下来!有埋伏!” “噗通!” 说时迟那时快,周老大原本在半空中的身子,被他弟弟吓得凌空一扭! 只听见“噗通”一声! 周老大以四肢乱舞、脊背朝下的“摔钢板”的姿态,重重的砸进水中! 等到周老大浮出水面,却见自家老二捂着脑袋,一脸哭兮兮的站在池塘里乱骂:“罗旋!你格老子的出来!你个麻麦皮,呜呜呜....拿鸡头莲来阴老子....呜呜呜。” 鸡头莲,也叫鸡头米、鸡头荷花、刺莲藕。 其实它的学名叫“芡实”。 这种像莲花一样的植物,叶子、花杆、根茎上都有刺。 尤其是它的叶子背面,那上面的硬刺更是密密麻麻的,让人望之生畏。 周家老大是用自己的身体,大面积的与水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所以他入水不深。 还没有触碰到,被人用石块压在水底淤泥上的莲叶,便被水的浮力给托出了水面。 因此,周老大也就没被鸡米莲上面的硬刺给扎伤。 而老三刚才,他往水里面跳的时候,为了躲避水里的老二,所以他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老三也是因此躲过一劫。 “罗旋!你麻麦皮,别缩头缩脑的,是英雄好汉,你就格老子的站出来!” 老二满脸都是硬刺,只见他一面往下扒拉,一面哭哭啼啼的咒骂:“你个仙人板板的,呜呜呜,咋光盯着老子一个人整啊?” 骂了几句,老二是越想越气,扭头朝着四周大吼大叫道:“罗旋!你格老子出来,老子要和你决斗!” “是真的吗?我不相信。” 正在此时,罗旋从池塘斜坡下面的树荫里,嘻嘻哈哈的走到池塘边。 来到排水口的石板上,罗旋蹲下身子,笑嘻嘻的问池塘里的三兄弟,“你们三个,还不服气是不是?” 老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一旁站在水里面的老大和老三,闻言忽地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二人心中,齐齐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第40章不接受半投降 罗旋蹲在石板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水里的三兄弟看,静静地等着他们对自己表示服软。 这个时期有一个好处:村里这些半大小子们,一旦他对着你开口认输了的话,那就是真的认输。 而且绝不会反悔。 毕竟,人人对那种两面三刀的反派人物,都深恶痛绝。大家对那种出尔反尔的叛徒,仇恨之深,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罗旋再问一次:“你们服不服?” “罗旋!” 老二好不容易把头皮上的硬刺拔干净,指着罗旋厉喝道:“我要和你决斗!” 罗旋没吭声,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反手开始在身后摸索着什么。 周老大见状一惊,赶紧问道:“罗旋,你要干啥?” “没啥,我打算给你们加点料。” 说着,罗旋掏出一个已经破烂不堪的文具盒,拿在胸前将它打开。 这种文具盒是薄铁皮制成,质量很不好,非常容易被锈蚀。 文具盒外面刷着一层花花绿绿的油漆,但并没有绘上任何图案。 只是任由油漆胡乱掺杂,从而形成了一种,类似于毕加索喝大了之后,胡乱用油漆泼出来的抽象派油画。 带人物、花鸟图案的文具盒当然有,就是太贵了。 罗旋以前的前身,买不起那种文具盒来用。 打开文具盒,罗旋又从裤兜里掏出两根竹签,就开始去夹文具盒里面的东西。 “我服!” 还没等罗旋把文具盒里的东西夹出来,早就钻到池塘边的水花生杂草底下,藏的严严实实的老三,瓮声瓮气的高声冲着罗旋叫道:“罗旋,我服你,以后我都听你的!” 老大老二闻言,暗骂一声软骨头! 罗旋站的高。 所以他在文具盒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玩意儿,周家三兄弟谁也没看到。 既然连罗旋有什么招都不知道,这傻不拉叽的老三,咋就服软了呢? 故事里的叛徒,好歹还得等等敌人使出烙铁啊、辣椒水啊、老虎凳啊、甚至是美人计什么的,才会叛变哩! 周老大、老二在心中一起暗骂:这死老三,连叛徒都不如! 见老三已经服软。 罗旋微微一笑,“行,那你上来吧!去给我挖上一斤蚯蚓,或是抓上一斤杂鱼。红蚯蚓、绿蚯蚓、黑蚯蚓不论,杂鱼、马虾都可以,一斤我给你一颗糖。” “真的?” 老三大喜,在水花生底下憋声憋气的问罗旋。 “当然是真的。” 罗旋一只手拿住文具盒,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举在手中展示给三兄弟看,“一斤蚯蚓一颗糖,你挖再多的蚯蚓,我都全要了!” “好!一言为定,一口唾沫一颗钉,我这就去给你挖蚯蚓!” 老三也顾不得看两个哥哥的脸色了,“哗啦啦”从水花生杂草底下钻出来,撅着个光屁股就往池塘岸上爬! 这个时期,几乎就没有农药化肥。 整个红星乡大队都没有通电,所以也没人去电蚯蚓、电鱼。 池塘小溪中、稻田水渠里,筷子那么大的杂鱼马虾多的很,这个时期没人爱吃那玩意儿。 小鱼小虾好捞,蚯蚓也很好挖到。 老三要想挖够一斤蚯蚓的话,其实并不难。 在6生产队里,原来那个地主家的四合院外,有一个大垃圾坑。 由于现在这个四合院里,集中居住了十几户人家,他们的厨余垃圾、生活垃圾都是往那个坑里倒。 经过多年的喂养,那个垃圾坑底下的黑色泥土里面,又粗又长的黑蚯蚓多的很。 一斤蚯蚓才能换一颗糖,听起来老三很吃亏。 其实不然。 一颗糖,代销店里卖一分钱。 虽然说糖果卖的并不贵,可生产队里的孩子,却基本上与那个玻璃罐的糖无缘。 只因为买一颗糖,需要用一分钱,但是去代销店里买糖,那也是需要糖票的。 生产队的半大小子们,哪怕有些小孩儿,能够拿出来3分钱、5分钱的零花钱,可他根本就拿不出珍贵的糖票去买糖果吃。 如果没有糖票的话,戴红梅或者是戴红梅的妈,是不会卖糖果给他的。 只因为到了月底,供销社派人来盘存查账的时候,会根据代销店里糖果的销量情况,收取相应的糖票回单位。 要是代销店,没见到糖票就把糖给卖了的话,那就算违反供销社的纪律了。 代销店就会因此,而受到很严厉的处分。 甚至严重一点的,还会构成破坏计划经济秩序的那啥啥啥,这辈子就算彻底完蛋了。 所以说。 罗旋开价一斤杂鱼,或者蚯蚓一颗糖的价钱,对于生产队里的孩子们来说,还是极具吸引力的。 老三的叛变,直接导致周老大,那颗原本就不想和罗旋继续相争的心,如今变得更加动摇了。 但作为一个生产队里的40,周老大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当别人的走狗。 于是周老大抹一把脸上的水渍,冲着罗旋叫道:“罗旋,我们打个商量。” 罗旋随手把糖递给屁颠屁颠跑过来的老三,随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周老大扭头四下里瞟瞟,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对罗旋道:“我...我半服行不行?” “不行!” 罗旋想都不想的,就严词拒绝了周老大的提议,“要服就彻彻底底的服,谁它娘的跟你玩半服?” 周家老大嘴里所谓的‘半服’,是这个时期,孩子们之间一种特有的游戏规则。 也就是说:周老大认了半服之后,罗旋从此不必听从他的指挥。 而周老大,自然也不用臣服于罗旋,两人相当于平起平坐的关系。 这种游戏规则,和夫妻双方之间打冷战有点相类似:两口子同吃同住,彼此却又没有过多的交集。 双方相当于熟悉的陌生人那样,互不干涉。 对此结果,罗旋不满意。 自己好歹也是成年人的心智,本来就不愿意和生产队里,这些心智极度不稳定的半大小子们斗智斗勇。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开战了,不将他们彻底治服,以后说不定他们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自己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时常和周老大这种人逞能斗狠? “哥...依我看,你还是...服了吧!” 嘴里鸾着糖果的老三,见水中的大哥和岸上的罗旋,僵持在那里。 老三不由指着罗旋手中的文具盒,提醒他大哥道:“那里面,全是八角辣,有好多呢!” 八角辣,又叫“洋辣丁”。 要是被它蛰一口,成年壮汉也得疼的满地打滚! “啊?” “我服!” “我也服!我无条件的服!” 老大老二一听到八角辣三个字,如同看见周大爷发酒疯一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没人敢怀疑醉酒以后的周大爷,会对他家的三个儿子下狠手。 同样的。 这三兄弟也没人敢怀疑罗旋。 他是那种真敢把文具盒里的八角辣,统统倒在自己的头上的家伙啊! 老实人怕恶人。 恶人怕狠人。 狠人怕不要命的人。 但不管是什么人,都怕疯子! 罗旋无疑就是一个疯子。 而且罗旋还是那种报复心很重、还特么有文化、精于算计的疯子! 第41章空间里养鳝鱼 丁大爷答应送给罗旋的石头水缸,就放在罗旋家的院子里面。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之间,亲疏有别,平时他们看似言行粗鲁,实则细微处还是有所讲究的。 罗旋不在家之时,他们会抬着水缸进入罗旋家的院子。 但即便是来给罗旋送东西,丁大爷他们也绝不会私自闯入罗旋的房子里去。 哪怕罗旋那道竹子编成的房门,上面并没有挂锁,丁大爷他们也不会推门进去。 主人不在家,就不能随随便便进别人的房子里去,这叫避嫌。 今天罗旋一大早就出了门。 等到收拾完周家三兄弟,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当罗旋回到家中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摆放在院子里的那口水缸。 而丁大爷他们,则放下水缸之后,就去生产队地里出工去了。 早上送过来的这个水缸不大,约摸有1.2米长、7,80公分宽的样子。 以罗旋的估计,这口水缸虽说石壁不厚、水缸的边缘也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了,但它也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搬的动的。 围着水缸转了两圈,伸手推推,罗旋估计这口水缸,应该有300来斤重的样子。 既然自己搬不动水缸,那又该怎么才能把它,给顺利的弄进空间里去呢? 以前罗旋曾经实验过:只要自己搬不动的东西,就不能将它带入空间里面。 但如果自己能把某件物品,给抬起来,让它短暂离开地面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在那一瞬间,赶紧运起意念,趁它不注意,瞬间就将它搬进空间里去。 想了想。 罗旋顶着烈日跑到采石场,找到张大叔之后,将采石场里的铁制滑轮,给借了回来。 然后找来几根粗壮的竹竿,罗旋绑出两个“人”字形的支架,将一根竹竿横在支架之间,当成大梁用。 在大梁上挂好滑轮,再用滑轮上的细铁链,把水缸仔细箍稳。 然后罗旋拉动铁链,将水缸一点一点的吊了起来! 水缸并不算太重,在滑轮的作用下,罗旋没用多大的力气,就将它拖拽的脱离了地面。 接下来。 将铁链栓在预先钉进地面的木桩上,罗旋跑到水缸跟前,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它。 紧接着罗旋腰上发力,瞬间运起意念,脑海里只想着自己抱住水缸,闪身进入空间之时的画面。 在意念闪动那一刹那,罗旋只觉得在自己的眼前,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无数虚影。 就像黑白电影胶片放完了之后,荧幕上出现的那种乱影一样,不断的闪烁着毫无规律的碎片,闪的人头晕眼花。 又像电力不足的留声机,发出来的那种拖声拽气的声音,让人听得浑身烦躁。 这种滋味,让人很不好受。 这和自己平时提着轻一点的物品,进入空间之时,那种轻松从容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 好不容易等到脑海中的各种幻象消停下来,待到罗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这次居然成功了! 站在空间里,罗旋看着身旁的水缸,不由开心的差点蹦了起来。 自己破解了携带重物进入空间的秘密,这样一来,以后将会给自己带来的便利,无疑是相当可观的。 稍事休息,罗旋再度出了空间。 找来一根粗竹竿,罗旋把它当成撬棍用,将空间里的水缸一点点的往一旁挪动。 等到放好水缸,给里面加好泉水,罗旋把陶罐里的黄鳝泥鳅、鲤鱼鲫鱼,一股脑儿的放进水缸之中。 空间里面有现成的简易锅灶,而且昨天买回来的那一斤瘦肉,罗旋已经把它做成了类似于陕北“小炒肉”的样子,然后盛在碗里储存起来。 要做菜之时,只需要挖出一勺放进菜里,很是方便。 这样一来,菜里既有油荤、又有肉吃,也算的上是一顿相当不错的伙食了。 在没有冰箱的时代,这种用猪油浸泡起来的小炒肉,哪怕在空间外面,放很久都不容易变质。 更何况空间里面,似乎任何食物都特别耐储存,罗旋也不担心那碗肉会被浪费掉。 在空间里做好饭。 自己先前忙活了一上午,现在罗旋也懒得做菜了,挖一勺小炒肉扣在米饭里,就那么猪油拌着米饭,倒也吃了个肚皮溜圆。 打个饱嗝,喝上几口泉水,罗旋就出了空间,准备去挖点蚯蚓回来。 “罗旋,快点来看看,我这个蚯蚓有多少斤?” 罗旋刚刚在灶房地上坐了一会,就听见周家老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等到出门一看,只见周老二举着一个帆布包,正站在篱笆外面朝自己兴奋的大叫。 罗旋走到竹篱笆外面,接过他手中的帆布挎包,打开一看,不禁直呼好家伙! 只见包里密密麻麻的,装着的都是很粗壮的黑蚯蚓。 “2斤半。” 罗旋用手掂掂挎包,大致估计了一下蚯蚓的重量,随后对周老二道,“2颗半糖,我就给你算3颗吧!先前你家老三,我已经给过他1颗糖果了。 所以这次给你2颗就好。 至于你们欠我的那半颗糖,以后你们再挖来蚯蚓,或者是弄来杂鱼马虾,到时候再顶账。” “好!罗旋硬是仗义!” 老二大喜,接过2颗糖果就准备开溜。 “等等。” 罗旋转身把蚯蚓倒在一个小簸箕里,然后把帆布挎包还给周家老二,开口问他,“你把你爹的挎包埋汰成这个样子了,回去不怕挨打?” 周老二好不容易弄到2颗糖,一时间兴奋的忘乎所以,竟然连如此宝贵的挎包,都差点忘了拿回去了。 这个挎包上,印着【奖给】,“优秀饲养员”、“正兴高级农业合作社大队大队部”字样。 罗旋便知道这是大队里,特地奖励给周大爷的奖品。 这哪是一个普通的挎包啊? 这分明就是周大爷,拿出去到处炫耀的本钱。 可想而知。 要是被周大爷发现了,周老二竟然拿这个挎包用来装蚯蚓的话,那后果该有多严重。 兴奋的忘乎所以的老二,如今他被罗旋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 只见他伸手接过挎包,周老二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才不怕挨打哩!反正今天不弄脏这个包,晚上我爹也会揍我。麻麦皮,我回去还得在裤子里,多垫上一块狗皮才好。” 说完。 周老二一溜烟的便跑远了。 见他走远,罗旋拿起簸箕进入空间里,将一堆蚯蚓尽数倒进水缸之中。 缸里的鳝鱼闻见气味,顿时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只见这些黄鳝争先恐后的在水中不停的游动,纷纷争抢着罗旋倒进去的蚯蚓。 能吃就能长! 罗旋望着水缸里密密麻麻的鳝鱼小脑袋,心里很是高兴! 同时。 还有一件让罗旋感到很开心的事情:现在自己有了周家三兄弟这样的狗腿子,让他们去留意哑巴的一举一动。 也可以让他们,去给自己去办很多,那些自己并不是那么方便出面的事情。 不得不说,周家三兄弟真是属狼狗的。 你要是怕他,他们就是狼。 你要真把他打彻底打服了,他们就是你身边的狗! 有了这三个忠实的狗腿子,办起什么事儿来,效率就是高。 第42章开始育种今天加一更,早8点还有一章 “轰隆隆——” “咔嚓嚓——” 远处的闪电如同银蛇在乌云之中乱窜,闷闷的雷声翻过山顶,从半山腰的桔子林里滚落下来。 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这让在稻田里忙于捉鳝鱼的罗旋,不得不赶紧往家里跑。 看来,自己今天晚上是抓不成鳝鱼了。 罗旋只能期盼明天别下雨,要不然又得耽搁自己一天的功夫。 刚刚跑回自己的院门处,却见一道身影,正自转身离开篱笆院门。 “喂,谁呀?” 既然有客人上门,罗旋不得不出声给人家打一个招呼。 那道身影听见罗旋的声音,便转身走了回来。 电闪雷鸣之中,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楚倒底是谁。 只不过闪电映耀在人身上,那长发、苍白的脸,让人看着感觉有几分的毛骨悚然! 罗旋麻着胆子,等到走近一看,原来那人却是戴红梅。 “咦,红梅姐,你来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 罗旋一手提着鱼篓,一手推开院门,侧着身子问她,“红梅姐,进来喝口水吧?” 戴红梅呵呵一笑:“你家有暖水壶,还是有锑壶啊?你连一个水桶都没有,拿什么来让我喝?” 罗旋难堪一笑,没敢接她的话头。 “喏,我给你送过来了一对小水桶,还有一根扁担。” 戴红梅隔着篱笆墙,伸手指着院子里的那一对水桶道:“那是我哥哥小时候用的,现在他参军去了,我也是大人了,用不着这种小水桶,你先拿去用吧。” 她的哥哥戴军,现在是整个6生产队里唯一的在役军人,常年不在家里。 罗旋谢了戴红梅一声,指指天空中乱窜的银蛇,开口道:“马上就要下雨了,红梅姐你...” 戴红梅是小寡妇。 自己又是年青男子,罗旋这是在提醒她:你该回去了... “噗嗤——” 戴红梅伸腿轻轻踢了罗旋一脚,笑骂一声:“人小鬼大!行了,今天晚上会下雨,我家里以前我哥哥常用的那个大网兜,借给你明天拿去弄鱼虾吧!” 生产队里没几户人家家里,有尼龙网,大家即便是要去抓鱼,也是用竹编的“鸡罩”、簸箕这些作为抓鱼工具。 这种竹编的工具,抓鱼效率很低。 戴红梅的哥,以前特别喜欢抓鳝鱼泥鳅、弄鱼虾鳖蟹。 所以她家,有一副这种好网兜。 罗旋谢过了戴红梅,也不敢开口请她进屋坐坐,只得站在院门口干笑几声,等着她主动动起来。 “行了,东西给你送过来了,我就回去了。” 说着,戴红梅冲着罗旋一笑,转身走了。 只是。 因为她展颜一笑之际,恰好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在半空中闪耀。 惨白惨白的脸,白森森的牙,被风吹乱的长发...... 差点把罗旋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送走戴红梅,罗旋取下挂在竹篱笆墙上的网兜,就回屋子躲雨去了。 夏季的暴雨多。 一旦下了暴雨之后,整个正兴大大小小的水渠,稻田决口处、小溪里都会爆发洪水。 而这个时候,正是拿着簸箕渔网,去水渠里、去稻田的决口处捞渔获的好时机。 说出来大家或许不信。 这个时期,渔获虽说很容易就能捞到,但还真没多少人愿意去干这种事情。 大家家里没油,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每个月,一个成年人的菜籽油定额,才二两八钱三,还不够后世炒一盘菜所用的量。 因为没油,就很难吧那些小杂鱼、小鲫鱼鲤鱼、泥鳅田螺做的好吃。 就像田螺河蚌这些东西,如果没法用猛火爆炒,而是用水煮的话,它们的肉就会变得很筋道,让人咬不动。 而小杂鱼没油去炸,煮出来的小杂鱼会烂成鱼羹,不好吃不说,还很容易被鱼刺卡到。 大家之所以不愿意去捞小杂鱼马虾、田螺河蚌这些东西回来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家的身体,普遍缺乏油水。 这就使得大家没足够的体力,去干这些闲事。 如果社员们出去捞捞鱼虾的话,需要付出的体力消耗,时常会远远高于捞回来的这些渔获,所能提供给人体的能量损耗。 在水里。 人体的体温流失的快,而吃马虾杂鱼,却并不能让人补充多少体力。 得不偿失的事情,没几个人愿意去干。 在这个时期。 社员们白天要出工劳动,晚上还时不时的要集中起来“学习”,要么就参加“扫盲班”。 等到农闲一点点的时候,社员们不是去乡里、县里出“义务工”。 就是去弄大队、生产队组织的冬季农田水利建设,社员们哪还有那么多体力和精力,去捞鱼虾吃? 相比起这些渔获所能提供的蛋白质,其实社员们,更需要的是补充淀粉、糖分、维生素这些营养物质。 吃那些马虾、杂鱼? 用生产队里社员们的话来说:那是越吃越饿,越吃越痨! 所以相对于下河捞鱼,大家更倾向于上山,去挖野菜野果回来果腹。 河鲜里面,也就只有那些大一点的鲤鱼、草鱼,社员们才有点兴趣,偶尔去弄一条回来煮点鱼汤喝。 这个时代的小溪里、池塘中的大鲤鱼、大草鱼其实也不少。 只不过不少人只能望着小溪里面的鱼儿们,在那里悠闲地吐着泡泡,多半却只能干瞪眼。 因为,大家严重缺乏捕鱼的工具。能够徒手抓鱼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尼龙化纤做成的网很贵,社员们省吃俭用一年,恐怕都未必能够攒够钱去买一副回来。 ——即便是买回来了,也是买回来一桩大麻烦! 今天张三来借、明天李四说家里断炊了,要用一下... 都是邻里邻居、家门亲戚。 那到底是不借呢,还是不借给他们呢? 左右都是得罪人。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没心思去置办这些东西了。 罗旋今夜才抓到几条鳝鱼,就不得不跑回了家躲雨。 夏夜外面下雨,家里的蚊子就更多了,嗡嗡嗡、嗡嗡嗡,马蚤扰的罗旋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 今夜下着瓢盆大雨,小草肯定是不会冒雨过来串门了,所以今天晚上,自己就不用给她预备饭菜。 罗旋以手作枕,望着被闪电晃的像各种形状的怪兽的屋顶发呆。 竹床是张大孃和三嫂子两个人,下午给自己抬过来的。 当时罗旋不在家,她们两个将床放在院子里,就自顾自的回去了。 罗旋把竹床拖进房里,在竹床上铺上新鲜的稻草,再在稻草上面放上张大孃送给自己的、一张半新旧的草席,一张简易的床铺就算弄好了。 别人给自己做了一张竹床,过两天还会送过来竹桌子、竹椅子之类的。 罗旋原本想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只可惜自己这一天都在忙忙乱乱的,也没顾得上去戴红梅家的代销店里面,买上两包烟,给三娘子的丈夫,还有张大叔送过去。 想了想, 罗旋觉得买烟去送给人家,那还不如等后天青蛙市场开市之后,自己卖掉了鳝鱼,然后想办法去买上点剔骨肉回来。 到时候分头给三嫂子、和张大孃家,都送上一点肉过去作为谢礼。 那样还来的更加实际一些。 躺在床上想七想八半天,蚊子此时愈发猖狂起来。 实在是不胜其扰的罗旋,只好闪身进了空间,准备动手在地里播种玉米、稻谷。 这两天。 罗旋一有点时间,就会进空间里去种地。 但这一阵子杂事有点多,现在罗旋只来得及把胡萝卜、白萝卜种了下去。 而青椒、稻种、玉米这些品种,则需要育种,它们不能像白萝卜种子那样,直接埋进土里就好。 空间里有几只碗,里面都是罗旋泡的种子。 拿起粗瓷碗仔细一看,浸泡在温水里的稻种,现在变化还不大,只是发了一点点芽孢出来。 稻种在空间里面,发芽速度虽说比外面快,但这个进度还远远不能让罗旋满意。 后世的“温室育秧”的那一套方法,罗旋倒是懂得一点点。 但现在自己手头上没有薄膜,就无法搭建温室。 罗旋出空间去找来一些稻草,然后动手准备弄个土法温室。 稻草搭建的棚子不透光,种子在里面的生长速度,肯定比不上在塑料大棚里育秧的速度快。 这种不透明的土大棚,因为需要时不时的揭开上面的盖子,让里面的种子接受光照。 这样一来,会造成大棚里的温度下降,从而减缓种子的出芽速度。 用稻草搭建好一个很小的温室,罗旋在草垫子上铺满泥土、锯末,然后将稻种、辣椒种子均匀的摊在上面。 随后将砂锅装满水,上面盖上一个有孔洞的木盖子。 而一根被打通了竹节的竹竿,则被罗旋当成了水管用,以便把砂锅里的水蒸气,往稻草棚里引流。 这种简易的蒸汽设备,能耗高,水蒸气损耗率很大,但胜在不要钱。 罗旋打算就靠着这套最原始的设备,给稻谷、尖椒种子催催芽,以加速它们生长。 至于玉米种子,罗旋则在地上挖了一个长条形的浅坑,然后把种子一颗一颗的按进土里。 上面再用篾片搭建一个简易的棚,以提升坑里面的温度。 做一会儿,歇一会儿,忙活了好半天,罗旋总算将这些事情做完,这才安安心心的出了空间。 然后在无数蚊蝇的纠缠中,慢慢睡去。 第43章移植蘑菇 风一阵,雨一阵,这场暴雨终于在凌晨时分停歇下来。 此时。 整个生产队的稻田、沟渠里都是轰轰作响的洪水在奔腾、咆哮。 雨后的空气,清新而略微显得有一些冷冽。 这个时候。 正是生产队里的半大小子们,上山进林寻找山货、钻沟下田用簸箕捞鱼虾之时。 罗旋走出房门,伸长手臂打了个懒腰。 现在自己没心思去水里捞鱼虾。 洪水里去捞这些东西,那水流有点凉,罗旋可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体力,去干那种,不能给自己带来高收益的事情。 稍稍看了看自己的新家周围,雨后那种清亮的景致。 罗旋便进入空间里,把那个捡来的破陶罐给提溜了出来,放在院子的阴凉处。 随后拿上簸箕,在空间的地上挖了几簸箕土,拿出来装在陶罐里面。 忙完这些。 罗旋又拿着锄头,在院子里的角落里,趁着泥土被大雨渗透,容易挖掘之际,在院子里挖出来一个小坑。 然后找来一些碎石块。 用黄泥把石块,垒砌成一个只有半个乒乓球台那么小的池塘,再将空间里面的大鳝鱼,挑出来一些,放在小池子里养着。 小水池上面,罗旋还细心的给它盖上一个稻草棚。 免得泥坑被太阳暴晒,导致养在里面的鳝鱼难以成活。 不过,这些黄鳝明天就会被罗旋拿到市场上去卖,只是暂养个一天两天的,鳝鱼肯定死不了。 接下来的这一阵子。 罗旋估计这周家三兄弟,会给自己送来不少的蚯蚓、小鱼小虾。 如果自己每次都把蚯蚓、小鱼小虾,拿到空间里面去喂鳝鱼的话,那就不太好向别人解释,自己拿这么多蚯蚓、马虾来做什么? 虽然以周家三兄弟,对自己的畏惧程度来看,他们未必敢开口问向自己问东问西的。 但总归能够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那就更好不是? 所以罗旋准备把一部分蚯蚓,先养在这个陶罐里。 过两天等自己买回来小鸡、小鸭之后,那就可以完美地遮掩过去了。 到时候若是有人,觉得螺旋买这么多蚯蚓、小鱼小虾,拿去喂那么小的小鸡小鸭、鳝鱼这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对此,罗旋早有准备。 自己只是一个半大小子,而且刚刚分家,初初当门立户。 半大小子当家,房倒屋塌。 有些时候,自己做事情,在别人看来整得不是那么完美、有点想当然的去做。 就像第一次和面的小媳妇儿,不是水放多了、就是面粉弄多了,那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说了! 罗旋自己就是一家之主,该怎么做事,关他们屁事? 要是心疼自己做事不够稳妥,关心自己的人,可以来指点一下。 但罗旋绝不会允许谁,前来对自己指指点点很多下下。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日上两杆,约摸有8点多,不到9点钟的样子。 往常这个时候,罗旋早就拿着钓钩,到处去钓鳝鱼去了。 但现在稻田里面发了大水,禾苗都被淹在水里面,那自己就没法出去钓鳝鱼了。 “罗旋!罗旋!” 周老二每次来找罗旋,都是隔着老远就开口叫罗旋的名字。 好像他生怕没及时表明他的身份,就会遭到罗旋的机关算计一样。 此时的周老二,已经被罗旋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而周老大,自从他向罗旋说过“我服你”三个字之后,就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罗旋走。 所以每次有什么事情,总是周家老二出面来找罗旋。 顺着周老二的声音看去。 只见他的手中提着一个鱼篓,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周家老二一大早,就去稻田的缺口处,捞好小鱼小虾回来了。 等到老周老二走近。 果不其然,隔着篱笆墙接过他手中的鱼篓。 罗旋打开一看:那里面都是一些小杂鱼,和个头参差不齐的小马虾。 “3斤多一点。” 罗旋估摸了一下重量,然后掏出3颗糖递给周家老二,说了一句:“这一次算下来,咱们的账正好清了。” 提着鱼篓,罗旋转身回到厨灶房,把这些小鱼小虾都倒进砂锅里。 然后把空鱼篓还给周老二。 “罗旋,我发现一个长野蘑菇的好地方!” 周老二接过鱼篓,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对罗旋道:“这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就算是我孝敬...咳咳咳,算我贡献给你的好不?” 巴蜀省的农村,每当夏天雨过天晴之后。 有些树林里、山坳中就会长出来不少野蘑菇。 只要在某个地方发现一次野蘑菇,那下次下雨之后,再到那里去,在原地肯定还能找到蘑菇。 所以每个小孩找到蘑菇的地方,都是他们的秘密,从来不会告诉别人。 罗旋从兜里掏出最后一颗玉米糖,伸手递给周家老二,“我不会白要你的东西的。不过,你为啥要把这个地方告诉我?” 老二欣喜地接过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一共有5处捡蘑菇的地方。早上我哥,去其它4个地方捡好蘑菇。现在他已经上红星乡,卖蘑菇去了。” 罗旋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刚才老二说的那处蘑菇,现在蘑菇的个头,肯定还很小。 周家三兄弟,这是等不及采摘最后的那处蘑菇了。 因为周老大已经动身,去红星乡卖蘑菇去了。等他卖掉了手头上的那些蘑菇,再回来采摘这一处的话,蘑菇恐怕已经开过了头,变成了无用之物。 如果周家三兄弟,早点把它摘下来给自己吃的话,那还不如拿来“卖”给罗旋。 这样一来,他们不但能够得到一颗糖吃吃,还能拉近罗旋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种野蘑菇生长得非常、非常的迅速,它从地里冒出头,到彻底衰老,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如果你早上去看,或许它只有半根筷子那么高。 但等你到等到中午去的时候,蘑菇可能已经超过一根半筷子的高度了。 而且这种野蘑菇,非常的不耐储存。 要是你早上发现它只有一指头高,嫌弃这个蘑菇太小了,打算干脆等一会儿再来采。 但是当你下午去的时候,有可能这个蘑菇就长得过了头,里面已经空芯、冠和杆都已经发柴了。 像这种老的不行了的蘑菇,已经会失去了蘑菇的那种鲜嫩的味道,吃起来像嚼木头。 开过了头的蘑菇上面,甚至还会长出许多小小的蛆虫来。 这种蘑菇又干又柴,还没蘑菇那种特有的的鲜嫩味道,实在是没法吃。 罗旋跟着周老二,找到隐藏在树林角落里的那两朵蘑菇。 这处蘑菇果然很小,现在还只有一指头大小。 罗旋对周老二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等着? 老二一愣,心中很是茫然:野蘑菇虽说卖出去的价钱不错,但它毕竟才两朵,又能卖多少钱? 罗旋居然不嫌麻烦,就傻傻的在这里等着它长大? 心中不解归不解,周老二终究没敢多问什么,只好拿着糖独自走了。 等到他走远。 罗旋用小锄头,将蘑菇周围的枯木树杆,连它同周围的一圈泥土,都小心翼翼的挖了出来。 然后将蘑菇连菌种带泥的,一起带进空间里面,轻手轻脚的将它种在泉水池边。 这种野生蘑菇,鲜嫩无比。 那种味道之鲜美,绝不是后世人工培育出来的那些平菇、鸡枞菇能够比拟的。 这个时期,谁要想吃到野生蘑菇,都不容易,大家都没有人工培育蘑菇的技术和设备。 平时大家要想吃到蘑菇,就只能靠运气了。 只有遇到下雨过后,市面上才会有人拿着几串野蘑菇,出来沿街叫卖。 野蘑菇保质期极短,属性有点特殊,所以谁要是捡到了野蘑菇的话,是可以公开拿着它出去叫卖的。 而平时若是没遇到下雨的时候,整个市面上,就根本见不到任何蘑菇的踪影。 既然空间里的东西,不容易腐烂变质。 罗旋想试试,自己在空间里面,到底能不能将蘑菇种植成功。 如果一旦成功了的话,以罗旋的估计,只要自己岔开时间去卖蘑菇,价钱就应该可以卖的非常的高。 物以稀为贵,这道理搁任何时代都一样。 (别说穷,再穷也没见牛肉被倒进河沟里。再穷,也有人吃贵东西...嘘⊙﹏⊙) 第44章还得弄点糖 罗旋一上午就在忙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就没出去钓鳝鱼,更没去水沟里抓鱼。 说起来也是可怜。 如今对于罗旋来说,哪怕能够多赚回来一毛钱,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罗旋身上已经没糖了,只有两小块红糖压兜,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这一阵子,也不知道是自己心情更舒畅了,还是喝多了空间里的泉水。 反正罗旋身上的低血糖症,没怎么发作过。 哪怕偶尔感觉到头晕,自己只要进空间里喝点水、弄点饭吃,也就万事大吉了。 虽说糖果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紧要了,但罗旋还是打算明天上街,看看能不能再搞点糖果回来。 自己需要给小草准备一点用糖果。 同时还需要用它,去换周家三兄弟给自己挖蚯蚓、弄小鱼小虾回来。 用糖果换蚯蚓小鱼,最是稳妥。 要是选择用钱买蚯蚓、小鱼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用糖去换。 大伙儿顶多对此会心一笑,觉得这是小屁孩之间的事情,不值一提。 但若是自己用钱去买蚯蚓、小鱼,那就属于买卖关系,那就有几分“姓资”的意味在里面了。 (很多事情,小蚂蚁没敢写的那么直白,大家见谅。还有“那种特色语言”,小蚂蚁也不敢写,这会减轻不少时代特色,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敬请大家谅解。) 罗旋可不想给自己招惹祸事,或是给自己以后埋下祸根。 这个时期,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等到下午的时候。 罗旋进入空间里面,去仔细看了看蘑菇的生长情况。 只见那两朵蘑菇,此时已经长到一筷子高了! 这种生长速度,其实和空间外面也差不多,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两朵蘑菇,它们并没有像空间外面那般,长到这种程度之后,就开始发柴、发干。 而且。 罗旋撅着个屁股趴在地上,将眼睛凑近了蘑菇仔细的看。 只见那蘑菇冠帽上,依旧还是那么润洁、光滑。并没有像普通蘑菇那样,长出无数细细的、白色的小蛆虫。 拍拍膝盖上的泥,罗旋爬起身来。 随后闪身出了空间,准备晚上再来好好观察一番,这两朵蘑菇的生长情况。 没成想罗旋刚刚出了空间。 就遇到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提着一竹筒蚯蚓,跑到自家家的竹篱笆外,来喊罗旋的名字了。 想来,如今自己在收蚯蚓的这件事情,整个生产队里的半大小子们,恐怕都已经知道了。 所以罗小新两兄弟,这才会去挖蚯蚓来“卖”给自己。 接过竹筒。 罗旋看了看,开口道:“有一斤2,3两左右,我现在没有玉米糖了,就给你们两颗红糖吧。” 罗小新两兄弟一脸兴奋,连连点头。 将蚯蚓倒进陶罐,罗旋从衣兜里掏出仅有的两块红糖,递给那两兄弟。 罗小新接过红糖,拽着他弟弟罗小中的手,便往家里飞奔而去。 连竹筒也顾不上要了! 等到兄弟俩回到家中,刚好遇见回家来上茅房的王氏。 见两兄弟回来,王氏一脸紧张地问:“怎么样?那人换了你们的蚯蚓没有?要是他不换,我叫小草再去试试。那人对小草,好像还行。” 罗旋用糖换蚯蚓,大家猜测罗旋要的量,可能不会太大,只是偶尔为之的买卖。 现在有了周家三兄弟给罗旋提供货源,恐怕已经足够罗旋用了。 这样一来。 相当于给罗旋供应蚯蚓、小鱼这笔买卖,已经被周家三兄弟“垄断”了一般。 因此。 生产队里的其它孩子们,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周家三兄弟“发财”,却不敢去找罗旋,用自己的蚯蚓换糖吃。 王氏担心罗旋心中对自己有怨气,不会理睬自家这两个儿子,所以才有此一问。 “换了,换了!娘,他给了我们两块红糖哩!” 罗小新兴奋地举着,手中两块拇指手甲盖儿大的红糖,朝王氏得意洋洋地喊道:“娘,我下午还要去挖蚯蚓。” 王氏看了一眼儿子手中的红糖,嘴巴一撇:“真是白眼狼。给别人都是玉米糖,给自家的兄弟,却是两块儿鼻屎大点的红糖!” “红糖好吃!” 罗小新把红糖掰开,递给弟弟罗小中一块,然后含进嘴里,对王氏道:“红糖比玉米糖好吃!还有薄荷味儿呢。” 红糖比玉米糖、红苕糖贵,只是没那两种糖耐嚼。 “傻子!真是憨包!” 王氏呵斥两兄弟道:“你们咋就学不会罗旋那种心眼儿啊!只怕人家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得给他数钱哩! 自家兄弟,按理说,怎么也得先紧着自家人。这狗东西,不给你们双倍的糖,也就算了! 以后挖蚯蚓换糖的事,其实就该你们和小草去弄就行了,咋就先叫上那三个‘棒客’了呢?” 王氏朝着院坝外唾了一口,最后下了总结:“可见,罗旋那也是一个欺软怕硬、就知道讨好外人的东西!” “真是脑后有反骨,咋也喂不熟!” 王氏摆出一副自己看待问题,颇有几分哲学家的风范。 然后甩着手走了。 罗小新、罗小中不懂他们娘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们只知道挖蚯蚓可以换回来糖吃,很是合算。 “走,我们再去挖蚯蚓!” 罗小新含着糖,两眼放光的推推他弟弟罗小新,不无惋惜的说道:“只可惜,那个蚯蚓最多的坑,已经被周40给占了。他们挖蚯蚓都是用筛子,把蚯蚓从泥土里筛出来。人家那里的蚯蚓,那才叫一个多哩。” 说着,两兄弟拿起屋檐下的锄头,二人就准备继续去挖蚯蚓。 “二哆,我也要去挖蚯蚓。” 小草刚刚睡完午觉,一脸睡眼惺忪的走出堂屋,揉着眼睛道:“我也要去帮哆哆挖蚯蚓。” 罗小新嘴角一撇,“你不挖蚯蚓过去,他也会给你糖吃!你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去了。” “他还给小草白米饭、还吃肉哩!” 罗小中补上一句:“你看看小草衣服上的油!她是故意弄点猪油在衣服上的,好拿出来眼馋我们。哼,臭显摆!” 说着,两兄弟撒开脚丫子就往坡坎下跑! 第45章搞定顾胖子 凌晨三点多,罗旋就打着火把出门了。 今天是青蛙市场开市的日子。 虽说下过雨的道路泥泞难行,罗旋也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红星乡上赶路。 巴蜀省的道路,都是黄泥巴铺就、或者是石壁上开凿而成。 一旦下雨之后,那种石头路面还好,要是遇到黄泥巴路,可就太难行走了! 罗旋的草鞋原本就破烂,加上这种黄泥越走越多,糊在鞋底上,越来越沉。 没走多远,罗旋的双脚上,已经糊满了黄泥,让人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异常的吃力。 无奈之下。 罗旋只好走走停停,不断的用路边的用竹片刮掉黄泥,或者是用路边的野草擦掉它。 要不然。 双脚上十来斤的负重,让人走不了多远,就会感觉到双腿乏力,让人寸步难行。 走走停停,罗旋走了一个多小时,还弄坏了一只鞋,这才艰难的走到了青蛙市所在地:红星渠。 红星渠是一条很长的灌溉水渠,这一次的青蛙市场,就设在渠沟的石拱桥下面。 由于自己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罗旋到了地头,先是在朦朦胧胧的微光中,扫了一眼稀稀拉拉的人群。 里面并没有那位姑娘的身影。 见自己的债主不在,罗旋便径直的找了一个地方,然后手里捏着一截竹片,面朝石拱桥的桥墩而立。 因为昨天下过雨。 这一次罗旋虽说来的比上一次更迟一些,不过市场上别人也因为天雨路滑,都来的比较晚。 等了十来分钟后,罗旋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家伙!你可真是够勤快的啊。正兴生产队过来的路,那么难走。你个小家伙,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罗旋闻言心中一喜:顾胖子! 这次顾胖子对自己开口说话,没左一个“老子”、右一个“狗曰的”。 这就说明。 顾胖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对罗旋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开始有了一点点重视。 现在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看轻自己了。 “领导,你来的也很早啊。” 罗旋转身,反正人家也认识自己,而市场上其他人多半不会留意一个半大小子。 罗旋也就懒得藏头露尾的了,开口问顾胖子道:“今天领导你要买多少鳝鱼?” “我天天起来都是这么早。去晚了,食品站预留给我的剔骨肉、五花肉没人去拿,人家以后就会对我有意见。” 顾胖子被罗旋左一个“领导”,右一句......还是“领导”,叫的心里很是舒坦。 所以他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咋样,小家伙,这次来又带来啥样的货色啊?” 罗旋笑笑,“领导您就放心吧!我哪次带来的,不是好货?这次我拿来的,全是三两以上的鳝鱼,就是半斤以上的,都有好几斤呢!” 顾胖子背着手,挺直了腰板竭力使自己的模样,更显得有领导风范一些。 只见他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好,这就好。不过,我先警告你小子啊,别给我乱开价。公家的钱不是钱哪?” 罗旋嘿嘿一笑,“领导,随行就市。今天您看...市场上像是有货的样子吗?” 这个季节本来就时常缺货。 加上前夜那一场暴雨,导致那些手头上有鳝鱼,但住的很远的人,今天恐怕不会来市场上卖鳝鱼了。 这个时代的山路,可不像后世那么平整好走。 哪怕不下雨,住在远处生产队里的那些人,来一次青蛙市场都得走2,3个小时。 顾胖子现在知道眼前这个小子,是不会在价钱上吃亏的。 所以顾胖子开口,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嗯,你这个滑头滑脑的小鬼! 看在你抓鳝鱼不易的份上,我也就不给你多计较了。劳动人民不容易啊!去,去把你的货拿过来,我还忙着呢。” 罗旋凑近顾胖子,压低声音问他,“领导,我想买几斤糖,和剔骨肉回去解解馋。” 没等顾胖子做出反应,罗旋又道:“我有野蘑菇!” “这两天,野蘑菇有什么稀罕的?” 顾胖子没搭理罗旋买糖和剔骨肉的事,而是噘嘴道:“这几天刚刚下过雨,山里面拿野蘑菇、地衣出来卖的人多的很,没啥值得稀罕的。” 刚刚下雨之后,一般罗旋那种品种的野蘑菇,会连续生长2,3天。 所以市面上陆陆续续的,会有全乡各生产队的人,拿到红星乡上来叫卖。 罗旋拉住顾胖子的袖口,低声问他,“那如果我以后,你啥时候需要蘑菇,我都能给你弄来呢?” “放屁!呃,你别吹牛。” 顾胖子自然是不信罗旋的话的:“没下雨的时候,谁还能变出蘑菇来不成?少来跟我扯这种把子。食品站的剔骨肉,又不需要肉票,你自己去买就行了,别编鬼话来骗我。” 罗旋回道:“哪个龟儿子才骗你!要不我今天少收你2块钱,就当我给你的押金!只要领导您发话,需要蘑菇的时候,我拿不出来的话,这2块钱,就当违约金赔给你行不行?” 2块钱,对于顾胖子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对于罗旋这样的穷小子,那无异于是一笔巨款了! 顾胖子见罗旋说的认真,不由半信半疑的偏着头盯着罗旋道:“你真没骗我?” 罗旋摇摇头:“我骗天骗地,也不敢骗领导您呀!领导你想想,要是别的大领导来咱红星乡学习、视察的时候,你那里随时都可以供应鲜蘑汤,那该...嘿嘿,大领导表扬一下领导您,又该是多么的.....啊?” 说着。 罗旋还朝顾胖子,丢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只可惜天色昏暗,这个眼色的效果.....估计不是太好。 “行,我就信你这一回!你们生产队的大队长、会计、妇女主任、民兵连长这些干部,我都认识,我也不怕你敢骗我。” 顾胖子反手扯过罗旋问道:“你要几斤?” 上一次罗旋都能买4斤猪肉。 所以顾胖子感觉,这次罗旋既然朝自己开口讨要剔骨肉,那数量就绝不会是1斤半斤的。 在食品站买剔骨肉,虽然不需要肉票,但限量的厉害。 按规定一个人一次,只能购买3两肉。 而且剔骨肉数量不多,一般猪肉门市上很早就卖完了,绝大多数人想买也买不到。 而顾胖子的“餐饮服务社”,和食品站之间,是兄弟单位。 他去买剔骨肉,数量就比一般人大多了。 而且食品站,还会预先给他留好这种紧俏的剔骨肉。 什么叫资源? 别人绞尽脑汁而得不到的东西,而有的人却可以信手拈来,这就是资源! 第46章陈老师出现 “今天给就你2斤吧。” 顾胖子沉吟了一下,“下个月月初,也就是开学的那段时间,领导们要来我们红星乡,检查永兴水库的筹备情况。到时候,地区、县里都会来人。你可别耽搁给我送鳝鱼过来啊,就算我今天给你剔骨...” “2斤?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罗旋眼睛睁得老大,开口打断了顾胖子的话,一脸惊讶的瞪着他道:“领导您真有那么多糖票?” “什么糖票?” 这下子轮到顾胖子吃惊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剔骨肉吗?” 罗旋点点头,“剔骨肉是要买,可我更需要糖。领导,您一下子给我这么多糖票?感谢领导的关怀,感谢领导的大力...” 这一次。 轮到顾胖子开口打断罗旋的话了,“我大你个头!2斤糖?你他娘的,也不怕齁死你?!” 他这一声,吼得实在是太大声了。 引得周围黑暗之中那些人,都忍不住扭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市场上负责掌称的刘富贵一声低喝:“顾胖子你想吃花生米,还是想进去接受再教育啊?吼什么吼,给我闭嘴,悄悄的!” 说着,刘富贵还特地走了过来。 等他看清了眼前的罗旋和顾胖子,不禁低声呵斥顾胖子道:“原来是想欺负人家卖鳝鱼的小伙子啊。小伙子别怕,新时期,没有流氓恶霸,他吃不了你!今天市场上没什么鳝鱼,你尽管随行就市卖就好了,别怕他。” 说完,刘富贵警惕的看看四周,便转身到远处巡视去了。 顾胖子受了刘富贵的挤兑,牙齿咬的咯咯响。 沉吟半晌,顾胖子望着远处通往石拱桥下的路,打算看看还有多少人,会打着火把朝这边来。 正在此时。 一道熟悉的女声,在罗旋身旁响起,“路那么不好走,你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罗旋和顾胖子二人扭头一看,来人不是那位叫“陈老师”的姑娘,还会有谁? 顾胖子看见陈老师,便扭头朝向一旁,并不与她打照面,更没和她打个招呼。 “哦,是你呀?” 罗旋笑着对这位叫做陈老师的姑娘道:“请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把拿货过来。” 陈老师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罗旋。 转身出了桥墩,罗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二三十米远开外的一处蒿草林里。 等到藏好身形。 罗旋闪身进入空间,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大竹筒。 这个竹筒里面,装着水井里钓来的那条1.2斤的鳝鱼,还有另外3条8两左右的黄鳝。 拿上货物,罗旋便钻出蒿草林,回到桥墩下。 把竹筒递给陈老师,罗旋开口道:“你看,这里面是4条大鳝鱼,最大的那条超过1斤2两了。” 陈老师微微一笑。 伸手接过竹筒,也没打开看看里面的鳝鱼,拿着竹筒就准备走人。 不知道这位陈老师,她是相信罗旋呢? 还是因为天色昏暗,她即便是想看,也看不清楚竹筒里面的鳝鱼。 反正陈老师拿上竹筒,就准备离开青蛙市场。 “等一等。” 罗旋叫住了她,“我这里还有一朵蘑菇,请你一并拿去,也算是给你顶账吧。” 现在的时辰实在是太早了。 市场上,还没有人拿蘑菇出来卖。 倒不是因为别人懒,而是这个时候,今天这一茬野蘑菇还没有长大,大家得等到天亮以后,才能去采摘蘑菇。 罗旋空间里的蘑菇一共有两朵。 昨天晚上罗旋进空间去,查看了蘑菇的生长情况好几回。 结果罗旋却惊讶的发现:空间里的蘑菇,长到一定的程度之后,蘑菇竟然明显放缓了它的生长速度。 等蘑菇长到一筷子高的时候,它便不怎么往高长了。 不仅如此。 据罗旋仔细观察,发现这两朵蘑菇不但没有变老、发柴,而且它的旁边,竟然还冒出来几朵一指头高的小蘑菇! 这还不算完。 罗旋发现,在距离那几朵小蘑菇半尺开外,赫然还有几个小小的蘑菇头,正欲破土而出! 蘑菇靠菌种孢子传播,它的旁边会生出来小蘑菇,这并不稀奇。 但在自己空间里,蘑菇不会变老,这就让罗旋大喜过望了! 那样一来。 等到别人都没有蘑菇卖的时候,自己岂不是独一份? 尤其是在冬天里,满世界都没有新鲜野蘑菇之时,那自己岂不是.... 哈哈哈,罗旋想想都觉得酸爽! 忍住心中的惬意,罗旋将手中的蘑菇递给她。 陈老师拿过用细细的竹签串着的蘑菇,开口对罗旋道:“我也就不对你说多余的客气话了。只不过我还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 罗旋道:“请说。” “是这样的,原本帮我宰杀鳝鱼的邻居,他这几天到山里面的生产队里去下乡,帮生产队饲养室的耕牛接生去了。” 陈老师迟疑道:“我想...” 罗旋接过话头,“想让我帮忙宰杀鳝鱼是吧?没问题,一会儿我忙完了就过去。” “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陈老师连忙道:“等你赶完集、忙完你的事情,再过来也不迟。早上天气凉,鳝鱼血不太适合我母亲服用。等你中午一些再过来,可以吗?” 罗旋点头应承下来。 陈老师随后告诉了罗旋一个门牌号,便朝着罗旋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罗旋和陈老师已经达成了一笔交易,一旁的顾胖子等了那么久,也没见什么人提着鱼篓来市场。 无奈之下,顾胖子只好转身问对罗旋,“你真的随时都有蘑菇?” 罗旋点点头。 “秋天呢?” 顾胖子一脸认真的问,“你该不会秋天也能弄到鲜蘑吧?” “能。”罗旋吐出一个字,便不再言语。 要想获取别人更多的信任,有些时候,未必是话越多越好。 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空间很神奇。 似乎它能够满足各种植物所需要的、不同的最佳温度和湿度。 只要自己有这个神奇的空间在手。 别说秋天,哪怕就是冬天,罗旋也有信心种出来蘑菇。 “好!” 顾胖子想了想,然后压低声音对罗旋道:“以后你保证我的鳝鱼、鲜蘑菇的供应,我便保证你需要的的各种票据,怎么样?” 各种票据??! 罗旋心中大喜。 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股淡然之色,开口道:“那就一言为定。” 在顾胖子的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把罗旋的票据这件事情,太过于放在心上。 以他看来:罗旋这种乡下的半大小子,顶了天,他能需要多少物资供应? 再说了。 就算自己足额卖给他各种票据,罗旋这种小子,恐怕也拿不出钱来买! 这些票据又不是白送给他的。 罗旋哪怕有钱买票据,那他也得有钱,去买那些对应的商品才行啊。 一个靠抓鳝鱼、捡蘑菇卖的半大小子,他能有几个钱? 所以顾胖子真还不怕罗旋,敢向自己买太多的各种供应凭证。 第47章3斤剔骨肉 卖掉鳝鱼,罗旋便去食品站的肉食门市边站着等。 先前顾胖子已经答应了自己:等他在青蛙市场上忙完之后,就会过来给自己弄剔骨肉。 想买到食品站的剔骨肉,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容易。 但身为普通人的顾胖子,他显然不完全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 罗旋等了一会儿。 只见好几个围着皮围裙、头上戴着白帽子的人,各自挑着、抬着几大箩筐肉食,径直到食品站鲜肉门市的后门处。 到了地头上。 其中一个人掏出钥匙,打开后门,然后招呼着同事们,将一框框的猪肉抬进门市里面去了。 这时候。 有一些早就等候在门外的关系户,也跟着他们从后门走了进去。 这些人,多半都是各机关单位食堂里的负责人。 公对公,这就没任何问题。 这个时期,可没人敢当着大家的面,私自照顾自己的亲戚朋友。 所以这些所谓的关系户,其实都是公家人。 没一会儿。 顾胖子提着罗旋卖给他的鳝鱼,和他在市场上采购回来几条鲤鱼、老鳖,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 罗旋见状,赶紧上前替顾胖子接过他手中的铁皮桶、老鳖。 然后罗旋的脸上,堆起一股稀巴烂的笑容对他殷切问候道:“领导你这是怎么了?谁冒犯了领导?说出来,我去替领导你狠狠地....批评他!” “哈哈哈...去你的,就数你小子嘴甜。” 顾胖子笑骂罗旋一句,然后指着罗旋手里提着的老鳖道:“就这么一个破玩意儿,竟然敢卖我5块钱!哪怕是乌龟王八蛋,也没那么值钱吧?” 老鳖在红星乡很常见,当地人都叫它“团鱼”。 而且红星乡还有一个地方,是两条小河在交汇处,那里的名字就叫做团鱼凼。(dàng) 据说那里的甲鱼很多。 只不过现在的农村人,一般不怎么爱吃这东西。 这个时期,似乎肉都长在壳里面的东西,比如甲鱼、螃蟹、河蚌、田螺之类的,在农村都不怎么受待见。 听顾胖子抱怨甲鱼太贵了。 罗旋心中一动,开口问顾胖子道:“领导,你们单位上,经常买这些东西吗?” 顾胖子一边朝食品站后门走,一边回道:“也算不上经常买。只不过遇到有人跟我们单位打招呼的时候,我们就会提前预备好这些东西。” 顾胖子停住脚步,扭头问罗旋:“怎么,你也有甲鱼卖?” 罗旋想了想,点头道:“再过一阵子,我就会有。而且只要领导打招呼,我随时可以提着甲鱼过来。” “那就好。” 顾胖子拍拍罗旋的肩膀,“这样一来,我也就不用到处去找货源了。你们正兴生产大队,我知道在哪里。哦,对了,你是哪个小队的,你叫什么名字?” 罗旋与顾胖子打交道这么久了,他现在才想起来问一下自己的名字。 可想而知,以前自己在他心里,哪有什么位置! “我叫罗旋,6生产队的。” 罗旋回道:“以后,我可以随时给领导你提供甲鱼、鳝鱼、鲜蘑。而且鳝鱼的规格都不小,这个请领导尽管放心。” 顾胖子点点头,“你每次拿过来的的鳝鱼,个头倒是不错。至于甲鱼、鲜蘑这些,等到时候见过货再说吧。” 说完,顾胖子走进肉食门市的后门,径直去拿食品站给他预留好的肉食去了。 没过多久。 等顾胖子再次出来之时,他的手上便多了一个用芭蕉叶做成的肉包。 “拿去吧,这里是3斤剔骨肉,一共是8角1分钱。” 顾胖子把芭蕉叶包递给罗旋。 而罗旋则把8角1分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清点给他。 收下罗旋给自己的钱,顾胖子就带着罗旋往他上班的“餐饮服务社”方向走去。 跟在顾胖子身后,提着沉重水桶的罗旋知道:这家伙,这是把自己当成生产队的驴使唤了! 可即使是生产队里的驴,干了活也得有一把草料吧? 罗旋一般腹诽,一边吃力的提着东西跟着顾胖子往前走。 好在顾胖子他买的猪肉,一会儿自然有食品站的职工,给他送到单位上去,用不着罗旋帮他扛。 要不然,罗旋自忖自己未必扛得动。 跟在顾胖子的身后,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餐饮服务社的门市那里。 此时,服务社的门板和往常一样,也只打开了半边,里面蒸汽腾腾。 十几位服务社的职工们,正忙着做包子、蒸馒头。 顾胖子伸手从罗旋手上接过铁皮桶,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然后便转身进了门市。 没几下,顾胖子再次走出门市的时候,伸手塞给罗旋一个油纸包。 全程他没再说话,便再次转身进了门市里面。 看着手上的油纸包,不用打开看,就凭手上传来的手感,和那股特有的气味,罗旋就知道:这是顾胖子给自己的豌豆饼。 按照厚度来估计,豌豆饼应该有4个左右。 豌豆饼不热,罗旋估摸着应该是餐饮服务社,昨天卖的剩下的。 剩下的豌豆饼也能吃,不要钱的豌豆饼,只会吃起来更香! 罗旋找个无人的旮旯,闪身进入空间里,三下五去二就啃完了一个饼。 然后把其余的3个饼放好,再喝上几口泉水,便去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前,等着它开门。 门市前,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罗旋看了一圈,却没见到上一次遇到的,小老君生产队的那些汉子。 更没有见到自己向他打问,迁移户口之事的那位生产队长卜耀明。 罗旋也没心思听他们闲聊,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供销社的门市开门营业。 朝阳的金光,慢慢刺穿了天空中的帷幕,终于将红星乡的破破烂烂的街道,给照的亮亮堂堂。 门前的众人又等了好一会。 供销社副食品门市的门板后面,终于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木板与凹槽之间的摩擦之声很难听,但这原本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此时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却让人感觉很是亲切、动听。 一如再次见到自己的初恋情人,她樱唇里温柔的那一句:你...来了? 等到门板一一被供销社职工从里面卸下,第一个露出头来的人,冲着罗旋微微一笑,“你...来了?” 罗旋点点头,很礼貌的也朝着他微微一笑:“领导您上班了?” 这个和罗旋打招呼的人,正是上一次因为他呵斥顾客,被罗旋反手扣了一顶“不善待人民群众”帽子的那位赵副柜组长。 “大家请注意,我们门市上的物资很充裕,请大家放心,你们都能买到自己心仪的商品的。” 赵副组长在门市彻底打开之后,站在门口朝等候已久的顾客们,笑着开口道:“所以请大家不要着急,更不要拥挤。都请排好队,按照秩序来,这样大家买东西的时候,不就更快捷、更舒心了吗?” 等候在门市外面的人,听到这位赵副组长的话,都自觉的开始整理队形,开始按照先后顺序排好队。 “好,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 赵副组长拍拍手掌,“现在,请大家进来挑选商品吧!” 说完。 他还再次对排在人群之中的罗旋,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便转身进门市里忙活去了。 全程这位赵副组长,并没有因为自己上次被罗旋扫了颜面,就会蓄意报复罗旋; 也没用因为罗旋特殊,他便对罗旋例外给于什么优待。 不得不说。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很有公心,真的能够做到知错就改、都保持着一种谦虚谨慎的优良品质。 第48章哑巴的秘密 今天罗旋到糖果糕点柜台上,一共买了半斤糖果。 顾胖子这次,只转让给自己两张【凭票购买普通硬质糖果贰两伍】的糖果票。 由于糖果票的市场价值不透明,半斤糖果票,顾胖子当时收了罗旋2元钱。 这样算下来,1斤糖果票竟然要4块钱! 而供销社的硬糖,1斤也才卖1块钱而已。 都说这个时代,钱、票的价值,基本上相等。 但因为糖票比较特殊,所以罗旋也搞不懂这两张糖票,自己究竟有没有买贵了? 半斤玉米糖是50颗,连同买糖票的那2块钱,这次买50颗糖花去了罗旋整整2元5角。 这样算下来,一颗小小的玉米糖,竟然价值5分钱! 要知道。 不少穷一些生产队里的一个工分,也就才值这个价钱,真是让罗旋肉疼了好半天! 大意了啊。 当初自己用一颗糖,换一斤蚯蚓,那个时候罗旋还以为这笔买卖,自己很合算。 现在看来,自己原来是在血亏啊! 只不过话已经放出去了,罗旋也不想再改变当初的出价了。 立木为信。 就当自己花钱买了一个教训吧! 并且以罗旋估计:用5斤蚯蚓,甚至是6斤,总应该能让鳝鱼长1斤肉了吧? 而1斤重的鳝鱼,罗旋如果拿到市场上来卖,就不会按重量卖了。 罗旋肯定会按条卖,1条就能卖5到6毛钱。 就这样算下来,自己倒也不亏。 要知道后世养猪,3斤3两饲料,一般就能让猪长上1斤肉。 罗旋就不信了: 6斤高蛋白的蚯蚓,再加上有空间里的泉水、有神奇的空间加持,还不能让鳝鱼长上1斤肉? 现在罗旋对蚯蚓的需求量,已经越来越大。 因为这几天,罗旋还准备收购一些甲鱼,将它们养在空间里面。 这个时代的小甲鱼,根本就不值钱。 遇到关系好的人,开口向别人讨要都可以,一分钱都不用花就能弄到手。 农村很多小孩,甚至拿它来当玩具。 他们将甲鱼当小乌龟那样,用绳子穿起来,没事就去生产队里“溜乌龟”玩耍。 罗旋就是准备收购一些这种小甲鱼,然后养在空间里。 这样一来,自己对于蚯蚓的需求量就很大,而这次买的50颗糖,还得给小草留一点、自己也得揣上几颗。 算下来,这50颗糖真还有点不够用的。 买好糖果。 罗旋正揣着纸包,准备去别的地方买东西。 正在此时,罗旋的眼角余光,忽地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哑巴! 只见哑巴在副食品门市中,偏的里面一些的柜台上,刚买好了一袋东西,正转身离去。 罗旋等他走远,赶紧走到那个卖“调料山货腌制品”柜台前,开口问营业员:“请问一下营业员同志,刚才那位顾客,他买了点啥东西?” 此时大家的隐私观念很低,那位营业员见到罗旋,对眼前这个半大小子,上次开口批评赵副组长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于是营业员一指柜台前,摆放着的一溜袋子道:“喏,他买的这个,红薯淀粉。” 罗旋顺着她的手指头看去,却见一个打开的布口袋里面,是白中泛黄、稍微有点结块的东西。 口袋里有一根小竹棍,上面用硬纸片写着:2级红薯淀粉,1角5分钱/斤。 上次罗旋在哑巴手里,买的红薯粉条是2角3分钱一斤。 一斤红薯淀粉,加入一点白矾,加上粉条允许有5%至10%的含水率。 粉条里面加白矾、甚至哑巴还可以加进去一点点不值钱的滑石粉,加上粉条里面还有一点点水分... 这样算下来的话。 哑巴做1斤粉条拿出来卖,至少有将近1毛钱的利润空间! 至于柴禾、人工,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生产队里最不值钱的,就数这两样东西了。 哪怕哑巴他一次只做50斤粉条,也只需要半天就能弄好,接下来晾晒粉条的这道工序,又不费他的工夫。 现在罗旋总算明白了,哑巴为什么不愿意出生产队里的工的原因了。 生产队出工一天的工分,才5-9分钱。 既然哑巴靠阉割技术、给果树疏枝、靠做粉条卖,他就能赚到钱,鬼才愿意出工呢! (生产队不一样,有一些生产队有“经济林”,有的生产队还有“派购”任务。而且各生产队土地的肥沃程度不同,灌溉条件也有差异,所以各生产队工分的价值就不一样。) 哑巴要不是因为不想做的太明显,不敢明目张胆的当“脱产社员”的话。 以罗旋估计:他甚至连一个工都不想出! 现在自己搞明白了,那个哑巴为什么不愿意出工的原因,但这个对于罗旋来说并不重要。 搞明白这个淀粉是怎么个行情,才是正经。 于是罗旋又问那位营业员:“请问买红薯淀粉,需要粗粮票,还是细粮票呢?” 因为淀粉是红薯做的,也没人会拿它当粮食吃。 所以罗旋真还搞不懂:淀粉这东西到底算粗粮、还是细粮? 营业员闻言,一脸诧异的回道:“买淀粉不要粮票的啊,你家大人没跟你说过?” 罗旋挠挠头,难堪笑道:“没,我家大人真还没说过这茬。请问一下,买这个限量吗?” 营业员摇摇头,“都是做菜时用的佐料,除了饭店里面,谁家里还能用多少淀粉啊?买这个不限量的。刚才那位同志买的多,那是因为他,很可能是从山里面出来的社员。他有可能是帮整个大队里的亲戚邻居们,捎带回去的。” 哑巴不会说话。 他买东西只是,只是咿咿呀呀的比划。 所以营业员自行替他脑补上了,哑巴买那么多淀粉的原因。 人呐,有些时候太聪明了,反倒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罗旋心中恍然,然后歉意的对营业员道:“对不起了啊,我今天带的钱不够了,下次我来买一些。” 顾客买不买,营业员工资都一样,她不会因此多得一分钱,也不会少收入一分钱。 所以营业员点点头,冲罗旋微微一笑,没接罗旋的话。 出了副食品门市。 罗旋转身去“供销社日杂门市”上,准备看看大陶缸的价钱。 自己空间里面,以后要养鳝鱼、养甲鱼。 现在自己只有一口小小的石头水缸,可盛不下这些东西。 甲鱼的性情很凶猛暴躁,到了晚上鳝鱼不怎么游动的时候,罗旋担心小一些的黄鳝,就会成为甲鱼的口粮。 罗旋可不想养肥了甲鱼,却损失了黄鳝,左右算下来自己都是白干。 而想要把它们分开来养殖,就得再买一口大缸才行。 第49章一盒烟换陶缸 供销社的日杂门市上,顾客很少。 哪怕今天是赶集的日子,罗旋进去的时候,也没见到几个顾客在里面挑选商品。 来到卖锅碗瓢盆、砂锅陶罐的柜组前,罗旋指着一个大号的陶缸问营业员,“请问这个缸多少钱?” “8块3。” 营业员朗声回答。 生意不好,但丝毫没影响到营业员他那洪亮的嗓门,和高亢的兴致,“小同志,你要不要听听这个缸的声儿?呛呛的,脆的很!” 男营业员自顾自的说着,还没等罗璇回答呢。 只见他抄起旁边的一根竹棍儿,朝着那口大缸就‘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 听的罗旋心里直替他担心:这缸该不会被你,给敲成碎块儿了吧? 买缸之时,需要轻轻敲打缸身。 听听它的回音,便知道这口缸烧的时候火力足不足、有没有裂缝、或者是沙眼。 营业员正在卖力的敲打陶缸,罗旋却在一旁摇摇头,“太贵了,买不起。” 8块3毛钱! 罗旋自打分家之后得来的那20块钱,连同自己卖鳝鱼的钱,现在已经花的只剩下11块多了。 自己还需要留一点钱,去买甲鱼、收购别人的小鳝鱼回来养殖。 现在罗旋哪还有多少钱,来买这么贵的陶缸? 营业员听罗旋这么一说,便放下手中竹棍,伸手往斜对面那家店铺一指:“这口缸贵是贵了点,可质量好啊。 算了,这样吧。 你身上要是带的钱不够,小同志,你去那边买。他家有便宜的处理大缸。” 罗旋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便出了供销社日杂门市的大门。 一边走,罗旋心中忍不住想笑:这营业员的做派,要是搁后世的话,他不被老板当场请他吃鱿鱼就怪了! 街对面那家杂货铺叫【東昇号】。 这是一家解放前遗留下来的杂货门市。 罗旋走进墙壁灰暗、陈设简陋的铺子,只见角落里摆满了各种规格的陶罐、粗瓷碗,还有一些泡菜坛子之类的陶器、瓷器。 这些货品上面的灰,罗旋估计比社员们家里烟筒里面的灰,还要厚上半寸。 “小兄弟,你想买点啥?”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光头白胡须的老者。 他见到罗旋进来,也不起身,只是斜趴在柜台上,有气无力的问了罗旋一句。 “我想买口陶缸,最大那种缸。” 罗旋老老实实回道:“还要便宜,贵了的话,我没钱买。” 老者闻言,微微叹口气,“那你算是来对地方了。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乡下来的,你家里赚点钱不容易。” 老者把头在柜台上放的正一些,总算正脸看着罗旋道:“你去买包烟,然后去‘旺记酿造厂’,找那位看门的大爷,他那里有很多处理的大缸。” 罗旋闻言,朝老者点点头,算是谢过了他的提醒。 不过。 罗旋心中还是很疑惑:这啥做派啊,公家的营业员把自己往私人店铺里指。 而这家私人店铺的掌柜,却又将自己往别的地方引... 不过罗旋知道,像【東昇号】里面这位老者,一般都很注重自己的口碑,他那样的人,一般是不会乱说话、更不会乱整自己的。 旧社会的一个小伙计,要想熬到掌柜可不容易。 小伙计天天起的最早、睡的最迟。 不仅仅要擦拭货品、打开店门,还要天天给掌柜的打洗脚水、端茶倒水。 辛辛苦苦打熬十来年,能够从“学徒”升成“伙计”都不错了。 罗旋半信半疑的,跑去供销社的门市上,花3角7分钱,买了一盒最贵的“翡翠牌”香烟。 原本罗旋并没有打算买这么贵的烟。 但想到自己回生产队里以后,还要去找大队长商量一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罗旋才一狠心,买了这么贵的香烟。 ‘旺记酿造厂’,就开办在红星乡的偏僻处,它也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是一家私营小作坊。 这家酿造厂主要生产豆瓣酱、酱油、酱萝卜、腌大头菜,这些没什么太高技术含量的产品。 后来。 县里的供销社,组建了一家更先进、规模更大的新酿造厂之后,这家私营小作坊,也就慢慢的倒塌掉了。 罗旋顺着街道走了一截路,然后拐进一条宽阔一些的巷子。 再往前走上大约150来米,就找到了那家‘旺记酿造厂’。 罗旋到了酿造厂的大门处,只见酿造厂的青砖院墙,已经被一些人趁着夜色,给扒拉走了不少。 原本整整齐齐的院墙,此时如同被狗啃过一样,到处都是斑驳的锯齿状的豁口。 “砰砰砰——” 罗旋叩门。 不一会儿,一位满脸写着“你们都欠我钱”的老头,缓缓从门背后露出脑袋,冲着罗旋不耐烦的问道:“你是哪个?又来找哪个?” 罗旋把烟拿出来,正准备拆开递一支给他,好撬开他那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说话的嘴。 老头一见到罗旋身上的“翡翠牌”香烟,他那原本浑浊的眼珠子顿时一亮,“小伙子,你有啥事儿吗?” 罗旋一边抠香烟上的锡纸,一边回道:“我听说大爷你这里,有处理的大缸,所以我想来看看。不知道厂里的老东家,他在不在这里?” 老头一听到‘老东家’三个字,一张老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只听他没好气的说道:“跑了。带着她小姨子,已经跑了有一年多了!” 罗旋脑子里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敢情是这个酿造厂原来的作坊主,要么“进去了”,要么就是真的跑路了。 而眼前这位老头,肯定是原来的东家,雇佣他来看大门的。 现在酿造厂的东家跑了有一年多了,眼前这位老头,极有可能没拿到工钱,所以他才会怨气冲天的。 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罗旋也不拆香烟了,顺手就将那一整盒香烟,都给塞到老头的兜里。 然后罗旋问他:“那么大爷,你能做主便宜卖给我一口缸吗?” 香烟落袋,老头脸上忽地又阴转晴。 只见他伸出脑袋,朝着巷子里看了看。 见罗旋只有一个人,老头犹自还有点不放心,还特意开口问了罗旋一句:“就你一个人来搬缸吗?” 罗旋点点头。 “那行,跟我进来吧。只要是你一个人就好办,再给上我1块钱就行,你能拿走多少算多少。” 老头转身进了酿造厂大门旁边,那里一间小小的砖房。 老头进屋之时丢下一句:“你能搬走几口算几口,不用再多给我一分钱!” 说完。 老头“嘭”的一声关上值班室的门,里面旋即传出一阵凄凉的二胡之声,和老头用力嘶吼的唱腔:“二两小酒入我喉呀,昏头昏脑没忧愁啊,眼见他起高楼,哎呀...不管它,寺再破,庙祝也能喝香油哇...” 那声音之中,很是有几分豁达的豪迈之气在里面...... 第50章一朵白莲花 大家虽是同顶一片天空,但人与人的心情却各有不同。 值班室里的老头,正沉浸在他平淡或精彩的往事回忆,和对现实的无奈之中。 而在院子里挑选着大缸的罗旋,此时心情却格外的好。 酿造厂的院子之中,摆放着无数的大陶缸。 罗旋粗粗忽略了一下:以一排个15口陶缸来计算的话,这院子里,恐怕也有接近200来个大陶缸了。 在每一口陶缸的上面,都有一个竹编的尖尖的盖子。 这是以前酿造豆瓣酱的时候,用遮蔽阳光、遮挡雨水之用的。 这些废弃的陶缸,罗旋估计已经被看门的老头,给私自卖掉了一些。 只见院子里面东一个窟窿、西一个豁口,看上去就像一个癞痢头一般,被人搬的乱七八糟的。 甚至地上都还有打碎了的陶片,也没人去清理它。 罗旋见到这种情况,心中愈发的高兴起来! 如果大陶缸都摆的整整齐齐,那老头就很容易看出来,自己到底搬走了几口。 像这般被老鼠啃过的玉米棒子一样,摆放的乱七八糟的大缸,自己就是从中搬走几口,那老头也绝对看不出来。 除非他闲的蛋疼,跑到大缸阵列当中,去一一察看地上的新鲜痕迹。 罗旋俯身提了提身前的陶缸,估计一口应该有6,70斤重的样子,自己还勉强能够将它提起来,使大缸脱离地面。 看了看值班室。 只见那破旧的门扉依旧紧闭,而老头凄凉的二胡声,依旧还在咿咿呀呀的拉响。 罗旋提起一口大缸,运起意念,赶紧将它搬进空间里。 也顾不得放好陶缸,罗旋赶紧又出了空间,换一个地方,又提起一口大缸进了空间。 如此往复。 没用10分钟的时间,罗旋就搬走了整整5口大陶缸! 反正今天自己不多搬一点的话,用不了再过1年,这些大缸不是被老头卖掉,就是被“充公”。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多搬几口呢? 搬完5口缸,罗旋已经感到有点累了。 想了想,罗旋觉得自己还是别做的太过火了,自己有这些大缸,已经足够用来养殖鳝鱼、甲鱼。 没必要太贪心。 罗旋最后特意挑了一口小一点点的陶缸,然后一步一挪的往酿造厂大门口走去。 走到大门口,罗旋朝值班室高声喊了一句:“大爷,我选好了,麻烦你关一下大门!” “走你的。” 屋里的老头不耐烦的回道:“不送!” 出了大门,罗旋反手替他掩上门。 左右瞅瞅,见四下里无人经过,罗旋再次提起陶缸,将它放在空间里面。 然后罗旋甩手甩脚的,便朝着小巷外面走去。 先前在市场上,那位陈老师拜托自己去她家里,帮忙宰杀黄鳝。 罗旋觉得自己要是中午再去的话,颇有一点蹭饭的味道。 所以搬完大缸,心情大好的罗旋便朝着“胜利街115号”走去。 这个门牌号,其实罗旋的前身很是熟悉:因为它就在【红星乡高级小学】背后。 可以说这座房子,是与罗旋的学校,只有一墙之隔。 只不过胜利街115号,它是临街的房子。 而自己的学校,需要从别的小巷子里穿过去,才能进到小学的大门而已。 罗旋找到胜利街115号,然后举手敲门。 “吱呀——” 没敲两下,门便应声而开。 门后露出一位头上有不少白发、脸色显得很有些苍白,但很有气质的老太太来。 “请问——” 罗旋沉吟道:“请问这是陈老师的家吗?” 老太太闻言,微微点头,然后扭头冲着屋里叫了一声:“小端,有人找你。” “哎,来了。” 一声脆脆的声音响起,先前在青蛙市场上,买过罗旋两次的那位陈老师,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见到来人是罗旋,不由微微一怔:“原来是你呀,你来的可真早。” 罗旋一见到她,更是一楞! 眼前,这是一位什么样的姑娘啊! 只见她约有18,9岁的样子,一张白皙的脸上,泛着一股白瓷一般的光泽。 鹅蛋脸并不是多么的漂亮,但却非常的耐看,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她一头乌青飘逸的长发,此时已经被她仔细的扎在脑后,根根秀发梳理的齐齐整整,显得一丝不苟。 这个时代,像红星乡这种小地方,可没有什么洗发香波、护发素之类的东西。 生产队里的妇女们洗头,能有一块皂角都不错了。 没人会舍得花钱去买一块胰皂,更没有人舍得买香喷喷的“上海牌”香皂来洗头。 所以罗旋眼前这位陈老师,她的那一头秀发,在红星乡这种小地方,很是罕见。 而更为罕见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初初一看,感觉她很平易近人。但细细一观,会让人感觉到自惭形秽’的气质! 一如高山上的雪莲: 只可远观,却很难靠近。 以前罗旋在市场上,隐隐约约之中,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位陈老师,有些与众不同。 但今日。 自己还是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真面貌,一时间不由呆立在原地。 此时罗旋心中,对她只有一个评价:超凡脱尘,不似凡间人物。 见罗旋呆呆的,陈老师身旁的那位老太太,瞟一眼同样有点呆呆的陈老师,低声道:“还不请人家进来?哪有你这样待客的?” 陈老师‘噗嗤’一笑,冲着老太太笑着说道,“妈,我不过是看他眼熟,好像他不是红星乡里的人,倒像是蓉都里的少年哩!” 蓉都是罗旋这一世,所在的巴蜀省的省会城市。 闻言。 罗旋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破草鞋、有好几个窟窿的裤子,不禁心中苦笑一声:人家省城里面的孩子,都是穿着凉皮鞋,或者是白色的帆布球鞋。 再配上蓝裤子、白衬衣,哪有像自己穿的这么寒酸的? 不过。 这一世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罗旋倒也并不为此而感到自卑。 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半大小子,一不相亲、二不上台去表演,有什么好自惭形秽的? 要是自己真想要得到一身,如同城里孩子那样的衣衫的话,其实并不难。 哪怕很多事情,现在自己不敢放开手脚去做,但要想赚钱买回来那么一身行头,又有何难呢? 不就是20来块钱的事儿嘛! 但拥有强大内心,而且很清楚今后局势发展方向的罗旋,并没有心思去打扮自己的外表。 在这个年代,还是穷一点好啊! 我穷的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咋了! 第51章有点意外 “请进来吧。” 陈老师把门完全打开,然后开口请罗旋进屋。 巴蜀民居。 前面的门脸多半是“伞”字形结构,上面是木板或者是竹篱笆墙,下面是泥土墙,或者是砖墙。 陈老师家前面是一水儿的青砖墙,这在红星乡上,算得上是比较好一些的人家了。 进了屋子,首先就是一间小小的客厅兼吃饭的地方。 罗旋甫一进门,便感觉出来了这位陈老师家的与众不同:只见满屋地上铺着青砖,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见不到任何一点点垃圾、纸片之类的。 客厅里。 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都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一旁的碗柜、转角柜也是同样如此。 这些家具都被擦拭的异常洁净,周身泛着淡淡的暗哑光泽。 罗旋心中微感吃惊:这都是红木家具啊! 虽说这个时期,原本就盛产红木的巴蜀省,一些以前的大户人家家里还有一些好家具,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 但陈老师家里这些红木家具,明显做工很考究、花纹雕饰很繁复,那就真不是一般的小地主、小财主家能够用的起的物件了。 陈老师家里面很是讲究,但从她家的外面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中上水准而已。 她家与乡场上的大多数人家一样,陈老师家也是开间狭窄、所有的房间一溜到底的结构。 罗旋稍稍瞟了一眼屋里的陈设,便朝着屋子后面走去。 陈老师在前,罗旋居中,而老太太则似乎忙着沏茶去了。 来到她家的最后面,那里是一个小小的天井。 而天井之中,除了栽种着几株桃李,赫然还有一处袖珍水池! 由于巴蜀多潮湿,这口小小的水池石壁上,青苔密布、文竹丛生,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雅趣。 “你先在这里稍候,我去把鳝鱼热热。” 陈老师把罗旋带到天井之中,转身对罗旋说了一句,便径直绕过罗旋,准备回屋里去了。 热鳝鱼? 罗旋一时间,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晓端,你请客人回屋来喝杯水吧。” 屋里传出老太太的声音:“现在还早呢,鳝鱼血太凉。你请客人进屋,先喝上一杯水再忙活不迟。” 陈老师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脆生生的回她母亲道:“好的呢。妈,他或许在屋子里坐不住,我把糖水拿出来就好。” 老太太嗔怪陈老师一句:“你呀,坐不坐是客人的事情,请人家进屋,那是你的本分。晓端你怎么回到老家来了以后,连礼数都不讲了?” 屋子里,随后便传来陈老师和她母亲两个人的打趣声... 罗旋站在天井里,目光越过陈老师家的院墙,望着自己的学校屋脊发呆。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自己又将在这座学校里面,呆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红星乡高级小学”占用的是以前一座道观的地盘,学校是将就着“南华宫”道观的旧屋而开办。 由于后来入学的孩子越来越多,学校便在道观一旁的空地上,修建了一些新的教室,以供近百名学生上学。 而教师办公室、宿舍、器材室这些附属设施,则还是用的道观里原有的房间。 “南华宫”道观很大。 据老人们说,以前这座道观算得上是巴蜀省西南地区一带,很有名气和影响力的道教圣地。 相传“南华宫”最为鼎盛时期,里面的道长、道姑、水火道人人数曾经过百。 解放前。 这座道观经年香火鼎盛、前来潜修的信众不绝于途。 而如今这座道观里面,人数也是过百。 只不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狗嫌人厌的半大小子学生。 南华宫里面的道人,已经被“劝”的还俗了不少,只剩下不过区区几位道人。 他们靠着国家下拨的一点点定额粮食、和极其有限的经费,勉力维持着塑像、道观的房屋不至于倒塌而已。 天井之中,罗旋正自发呆。 此时陈老师端着一个小细瓷碗,来到罗旋身旁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来,请喝水。” 罗旋回过神来,扭头朝碗里看了一眼。 原来却是一碗红糖水,里面还卧着一颗七分熟的鸡蛋。 醪糟红糖鸡蛋。 这个待遇,已经是目前大家招待客人的最高礼仪了。 只不过别人家的廖糟红糖鸡蛋,那里面的鸡蛋周围会有一些飘散的鸡蛋白,如同撕碎的破棉絮。 但陈老师的母亲做出来的鸡蛋,如同用修饰过的一般,蛋白边缘圆润整齐,看起来干净利落。 红的汤汁、晶莹的蛋白,包裹着鲜嫩的蛋黄,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罗旋暗叹:这是一户极其讲究细节的人家! “谢谢了,我不喝。” 罗旋开口道:“我不渴,也不饿。” 陈老师闻言一愣,看看罗旋的表情不似作伪,便微微一笑。 她倒也不勉强罗旋,转身就把醪糟鸡蛋端回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只见她又端着一个搪瓷盆出来。 此时才上午9,10点钟的样子,天井里的气温还有点微微凉。 唐瓷盆里冒出来的热气,清晰可见。 等到陈老师走到近前,罗旋一看,那搪瓷盆里赫然放着自己拿来的那四条鳝鱼之中,最大的那一条。 原来,这位陈老师嫌鳝鱼血冷,便用温吞水把鳝鱼浸泡了一下下,以图将鳝鱼的血温升高一点点。 罗旋捧着盆。 陈老师俯身在屋檐下拿出一截小竹筒,对罗旋轻声道:“你把鳝鱼塞在这个竹筒里面,这样一来,你宰杀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大家平时宰杀鳝鱼,都是找两颗“洋钉”,一颗扎头、一颗钉子扎尾巴,将鳝鱼固定在木板之上。 然后再用锋利的剪刀,或者是玻璃碎片,将鳝鱼给开膛破肚。 而陈老师家宰杀鳝鱼与众不同:她这是把鳝鱼尾巴,连同黄鳝的身子整个塞进和鳝鱼差不多粗细的竹筒里面,只露出鳝鱼的脑袋。 然后陈老师递给罗旋一个刀片。 罗旋接过刀片一看,只见上面的“Gillette”的英文标识赫然在目! 吉利刀片? 大户人家啊! 这个时期,谁能找到一个废弃电灯泡,将它敲碎之后,用来剖开鳝鱼肚皮,都已经让人很羡慕了! 没错。 就是后世人见人嫌的、已经烧断了里面钨丝的废弃白炽灯泡,在这个时期的生产队里,都被社员们视若难得的宝贝! 有一些社员,从城里面好不容易捡回来一个废弃灯泡。 而想要敲碎它的时候,都是隔的老远,就小心翼翼的丢石块砸、 或者是用竹棍去敲破它。 只因为,大家都害怕灯泡“爆炸”的时候,会伤到自己。 这个时期,生产队里没几个人懂的什么叫“真空”。 可想而知,此时偏远一些的农村里,大家的见识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罗旋接过刀片,将鳝鱼头朝着一个小碗,轻轻一划... 鳝鱼身体被竹筒固定住了,它的挣扎,显然影响不了鳝鱼血液被尽数收集进碗中。 见罗旋杀好了鳝鱼,陈老师端起碗,对罗旋道:“这条鳝鱼,你拿回家去吃吧。” 罗旋反问她:“这是陈老师你花钱买的鳝鱼,为什么要让我拿走呢?” 陈老师微微一笑:“我母亲一向吃素,我也一样。以前宰杀的鳝鱼都是我家隔壁那位邻居拿回去吃了。 这几天他去山里下乡,天雨路滑,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这条鳝鱼,还是你拿回去吃吧。” 罗旋好奇,忍不住又问她:“陈老师,您花那么大的价钱买鳝鱼,就是为了取它的血吗?这个鳝鱼血,究竟能有什么用?” “我不是什么陈老师,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也用不着‘您’这样的敬语。呵呵...我还没那么老。” 陈老师一边拿着碗往屋子里走,一边回道:“我叫陈晓端。这鳝鱼血,是给我母亲服用,以治疗她身上的陈疾的。原本那位老中医说,这种病,得用老鳖血效果最好,只可惜...” 话未说完。 陈晓端已经端着碗,进屋子服侍着她母亲用药去了。 第52章老太太不简单 罗旋帮陈晓端宰杀好鳝鱼,便朝她母女两人告辞。 陈晓端和她母亲,倒也没出言多留。 只是临出门之前,老太太递给罗旋一张票据,“谢谢你了小伙子,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就算是你来帮忙的酬谢吧,别嫌少就好。” 罗旋伸手推回去,“谢谢姨,不用了。” 说着。 罗旋举起手中的竹筒道:“我已经拿走了这么大一条鳝鱼,哪还能再收您的东西呢?” 老太太把手中那张【凭票购买猪肉伍市两】的肉票,塞进罗旋的兜里。 然后开口道:“你拿走它,是因为我们家不吃荤腥。那条鱼,就好比是你家里,剥下来的老白菜梆子一样,我帮你拿走,你还得感谢我不是?” 见罗旋还愣在原地,老太太微微一笑,“你认为那条鱼是自己的酬劳,而我则认为,那是你在帮我处理无用之物。 只不过是我们的立场不同、角度不一样罢了。 拿去吧,要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总是觉着亏欠的慌。” 罗旋无奈,只得讪讪收下了那张肉票。 等到罗旋刚刚走出门。 身后又传来老太太的叮嘱,“小伙子啊,我家都是女眷,很多事情要比旁人艰难一些。你跨出了这道门,今天的所见所闻,都丢回我这穷家破户的屋子里吧,还请你莫要出去宣扬,成吗?” 罗旋闻言,身形微微一顿! 也没回头,只是重重的点点头,随后转身就走! 这老太太。 不简单! 等到老太太关上门。 身后传来陈晓端的嗔怪声,“妈,人家不过是一个半大小子,你怎么和他说这些话呢?” 老太太把门插好。 转身拉着女儿的手,坐在八仙桌旁轻声道,“晓端呐,你觉得他像是一个乡下来的半大小子吗?” 陈晓端闻言,脸上微微一红。 只见她臻首低垂,绞着手指柔声道:“妈,你是不是看他还没进门的时候,只顾看着我发愣,所以心中因此而不喜吗?” “那倒不是。” 老太太笑笑,“他看你的眼神纯粹,眼里只有敬慕之情,而毫无半点省城里的登徒子们,那种情色意味在里面。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将他请到屋子里来。 要不然,只怕我当场就会赶他走哩。” 陈晓东抬起头,一脸不解地问她母亲:“那妈刚才,你为什么在他临走之前,要对他说那样的话呢?你觉得他...能听得懂吗?” 老太太反问一句,“你觉得他,会听不懂吗?” 然后拍拍陈晓端的手背,低声叹口气,“妈这一辈子,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勉强也能算得上是阅人无数吧。 解放前那一阵子,省城里面的那些官太太、官少爷,妈还见得少吗?” “只不过,或是我老了吧!如今为娘有点看不懂这世道,也看不懂如今的人了。 唉,你父亲又去了‘那边’,家里也没个人替我们娘俩拿个主意。” 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尤其是刚才这个螺旋,我总感觉他的身上,有什么云雾笼罩着一般。让我实在是,无法看清楚他的真身、猜不透他的深浅。” 陈晓端抬起头,咬着嘴唇道:“妈,我不想提父亲的事情,以后我们不说他好吗?不过,妈您说的对,我今天第一次看清这个罗旋的时候,当时我也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是啊。” 老太太点点头,“按理说,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村子的乡下小子,而且看起来,他家里的条件恐怕也不是太好。 可他在接人待物、他的一言一行之中,眼中全然没有乡下的半大小子,常见的那种畏手畏脚的模样。 尤其是刚才,你把刀片递给他的时候。我在屋子里看的分明,他当时拿着刀片,还很仔细看了刀片几眼。” 陈晓端插口道:“那或许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刮胡刀片,感到好奇吧?” “绝对不是。” 老太太很肯定地摇摇头,“从米国进口来的这种吉利刀片,一般的乡下小子,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是会感到惊奇。 但绝不会是罗旋那种眼神! 为娘总感觉,他似乎认识上面的英文字母一样。” 这个时期,学校里面都是教授鹅的文。 并且那还得等上了中学以后,才能学到的外语。 罗旋还小,不可能懂鹅的文,更不可能认识一天天腐烂下去的那些敌人的文字。 甚至他连接触都接触不到! 陈晓端摇摇她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哎呀妈,咱还是别说这个了。哎~妈,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小学里教书?” 老太太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这件事情,娘还是尊重你的意见。不过呢,为娘倒是建议你还是去了的好。 一来呢,教育办的领导,已经登门来请你几次了,你也看得出来,那两位领导,还是很有诚意的。 总是这样拖沓下去,终究人家领导的颜面上有点不好看。 二来呢,你有了一个正经的工作,咱们娘母女俩啊,也不用总是变卖旧货过日子了。” “变卖啥呢!” 陈晓端撅起嘴:“就那些珍珠项链、玉石印章,拿出去也没人会买...要是有黄牛就好了。” “有黄牛也得‘捐’到人行去!” 老太太脸色一正:“以后你可不能再拿着我的那些项链、吊坠出去卖了!依我看呐,这局面还要变。记住,忘了那些东西!晓端你记清楚了吗?” 见自家母亲脸上,难得地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陈晓端抿着嘴唇,重重的点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这两母女在家里闲话家常,而此时的罗旋拿着那条大黄鳝,却犯了难。 已经宰杀好的鳝鱼,就没法埋在柴灰里烧来吃,也没法拿去卖给顾胖子。 而要想学着饭馆里那样,用大蒜红烧鲶鱼,那就必须先用油将鳝鱼段爆炒一下,等到煸出香味来了,烧出来才好吃。 要是没油的话,鳝鱼虽然做出来不腥,但也绝不会有多好吃。 罗旋暗想:要不,去买点油? 自己身上,倒是有两张油票。 那是分家的时候,按照生产队小孩子定额供应食用油,罗旋能够得到5两7钱6的买油额度。 成年人一个月,食用油定量是2两8钱3,小孩的定量还得减半。 罗旋也搞不清楚,这个数额是怎么定出来的、卖油的人又怎么称重? 2两油,100克重,勉强还能上称。 8钱油,40克,也就装满两小汤勺的事情。 而让罗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最后那个3,算下来才1.5克。 卖油的那些油坊职工,该怎么准确去计量它? 【备注:这个时期实行的是16两制,也就是1斤,有16两。但是为了让大家理解的轻松一些,所以引用后世的10两制。】 第53章得批评一顿 书上得来终究浅,是知此事要躬行。 既然自己搞不懂怎么买油,罗旋决定亲身去体验一回。 咬牙拿出那两张油票,径直去供销社的榨油坊门市上,罗旋想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卖给自己这点油? 到了油坊门市。 一名胖乎乎的女营业员,将她肥胖胖的手,朝着罗旋一伸:“油票!” 罗旋递上油票。 女营业员接过油票,看了一眼,然后再次朝着罗旋伸手:“钱呢?” 罗旋问:“多少钱?” 女营业员回道:“一共是4角8分96,四舍五入,拿4角9分钱来!” 罗旋手头上有两张油票,一共是5两7钱6的油。 油坊的门市上,每斤菜籽油卖8角5分钱。 所以罗旋应该给她4角9分钱。 而女营业员之所以这么快就算出来了结果,倒不是她的算数过硬,而是大家的油票面额,不是2两8钱3,就是1两4钱2。 她卖油这么久,不需要计算,背也能背下来各自对应的金额了。 收好钱,女营业员再次冲罗旋伸出手:“油瓶!” 罗旋一愣,“没有。” 女营业员眼睛一瞪:“没有油瓶,你来打什么油?” 说着,女营业员拿起罗旋给她的钱和油票,随手就丢了出来! 罗旋见状,顿时勃然大怒! 自己的原身,他就是家里的受气包,王氏很少有机会让他出来给家里买东西。 所以罗旋这一世的的原身,在这些方面,真还没多少生活常识。 而自己在后世,哪曾出来买过5两7钱6的菜籽油啊? 见那位女营业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跩的跟个二五八万似地! 罗旋顿时也恼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咹,我们生产队过来的社员们,不知道你们单位上的规定,你不能耐性解释一下?社员们就该受你的白眼吗?你就是这样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吗?” 只听罗旋大声嚷嚷道:“你别忘了!这里面的每一粒菜籽、每一根稻草,都是我们这些人民群众,辛辛苦苦种出来,然后精挑细选送到粮站去上交的公粮!” “嘭”的一声! 罗旋将就着手中装鳝鱼那个粗竹筒,重重的拍在油坊门市上巨大的柜台上,“嘭”地发出一声巨响! “我今天就要问问你这位女同志,你是不是旧社会,那种高高在上的掌柜、吸血鬼?你凭什么,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来的农民?” 见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罗旋小胳膊一挥! 颇有几分挥斥方遒豪迈意味,给那位胖营业员,下了一句最终定语:“看不起劳动人民的寄生虫,终究会被人民群众给埋葬!”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道很严肃的声音在榨油门市里面响起,“肖红,你怎么搞的?竟然引起了这么多人围观、谴责你?” 罗旋站在门市口子上,一通煽情加扣大帽子下来,不少前来打油的,或者是过路的人,都好奇的驻足观望。 见罗旋说的解气,不少受过这个叫做“肖红”的女营业员窝囊气的人,也纷纷伸出指头,开始批评起她的恶劣态度起来。 而此时门市里的女营业员,则满脸涨的通红,只见她捂着脸支吾道:“我……我......” 开口质问女营业员那位领导模样的人,此时则铁青着脸,冲她严厉的呵斥道:“去,你先进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先不要在门市里上班了,回去好好总结反省一下。 后天,油坊全体五十多名干部职工,都来开个‘工作作风总结大会’,希望你到时候来会上,做出一个深刻的检讨,给单位领导、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 这名领导扭头,疾步走到罗旋跟前,伸手把罗旋拉到门市里面。 然后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位小同志,你先别生气,先别生气啊。来来来,请你和我一起,咱们到办公室稍稍坐坐,行吗?” 坐就坐,怕你呀! 罗旋挺直了腰板,跟在那位领导的后面,就进了门市后面的一间办公室里面。 等到一进门儿,这位领导赶紧抄起一旁茶几上的保温壶,给罗旋倒了一搪瓷缸水。 然后和蔼的对罗旋道:“实在是抱歉啊,我看小同志你年龄不大吧?” 罗旋点点头。 那位领导又微笑着说道:“我看小同志你年龄太小,恐怕还不能喝茶。那就只好请你喝上一杯白开水了,希望你别嫌弃哈。” 说着,领导将水缸往罗旋跟前推了推。 罗旋不语,也没接那一缸滚烫的白开水。 大夏天的,喝这滚水,罗旋担心自己脑门儿上会汗流如注。 “小同志,你是来买油的吧?” 油坊领导端起他的,已经发黑,养出了深厚茶垢的大搪瓷缸子,伸着尖嘴唇啜了一口浓茶。 然后放下茶缸,对罗旋道:“你是没带油瓶吧?” 罗旋点点头。 “张会计,张会计?你过来一下。” 油坊领导朝着办公室外面喊了一句,不一会儿,一名矮胖的中年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张会计,麻烦你走一个账,这位小同志需要一个玻璃瓶。你把那3分钱,做成耗损吧。 我等会儿给你补上一张证明条子,就写成红星乡供销社榨油坊‘支援合作社建设,援助困难社员玻璃瓶一只’。” 油坊领导站起身来,对罗旋点头道:“小同志,走吧,我去给你灌油。” 说完,这位领导带着罗旋就回到了门市上。 然后在柜台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就准备给罗旋打油。 罗旋定睛一看,心里不禁发出生产队老母猪卧槽的声音:这不是卫生院里,用来给病人输液的那种圆瓶吗?! 原来。 供销社榨油房与红星乡卫生院有协议:卫生院里用过了的葡萄糖水、盐水瓶,会定期送到榨油坊门市上来。 而榨油坊会组织职工,用火碱将这些用过的玻璃瓶清洗干净。 然后放在门市上,以3分钱一只的价格,卖给那些忘记带上油瓶,前来门市上打油的顾客们。 现在罗旋总算明白过来,先前那位油坊领导,对会计说那些话的意思了。 这个时期的干部们做事,真是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哪怕只是公家的3分钱,也是公私分明,毫不含糊! 第54章卖油翁 一个漏斗,几把5两、2两,和1两的酒提子,就是油坊卖油的全部器具了。 很是简陋而且原始。 罗旋眼睁睁看着那位领导亲自动手,给玻璃瓶里灌进去半斤菜籽油。 然后只见他又用1两的提子,舀了一大半提子的菜籽油,就算是那7钱油了。 见罗旋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提子看,那位领导微微一笑:“这位小同志,你不用担心。我这手啊,准的很。我经手打出来的油,公家不会亏,但群众也绝不会吃亏的。” 罗旋闻言微微一笑,没吭声。 但心里却在好奇:我哪是担心你短斤缺两啊,我这是想知道,你怎么给我弄那1.5克的菜油?! 没成想。 买的没有卖的精,诚不欺我。 只见那位领导,伸手拿起油缸旁边的一根长竹棍,约摸有筷子粗细的样子。 他把细竹棍伸进油缸沾上点油,然后往漏斗里滴进去... 直把一旁的罗旋看的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果然劳动人民的创造性是无穷的啊! 罗旋先前已经把油票、钱都给了这位油坊领导。 现在等他给自己打好油,罗旋又掏出来一个1分的硬币,1个2分钱的硬币,轻轻放到油坊门市的柜台上。 那位领导见状,赶紧开口问,“呀,这位小同志你这是干啥?” 罗旋笑一笑,“这是那个油瓶子的钱,我可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油坊领导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这个油瓶就当我们单位上支援农村建设,而且会计那边已经走了账,不好改动了。” 罗旋微微一笑,“那就给那些更需要的群众吧。” 领导一愣,随即朝着罗旋竖起大拇指,“小同志,你的觉悟真是高啊!我们单位,下一次的生活作风座谈会,我准备就用这位小同志的事迹,给我们单位上的职工们,好好上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罗旋闻言,淡淡一笑。 然后提上油瓶,怀着满腹震撼和一丝窃笑,慢慢朝卖家禽家畜的市场走去。 刚才自己把油瓶钱给补上了,纯属不想因为3分钱,而落个“被帮扶对象”的名声。 区区3分钱的便宜,这也太少了吧...咳咳咳! 咱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人吗? 一边走,罗旋一边回味着那个油坊里那种很原始的计量方式。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就到了目的地。 红星乡场镇规模不大。 罗旋没走一会儿,就来到了卖家禽家畜的市场上。 说是“市场”,其实不过就是小巷子外面的一块空地,很是简陋。 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 如今的红星乡家禽家畜市场,早已没了早几年的热闹了。 现在这个市场上,只有少数的社员,会拿来一些鸡鸭鹅兔子、黑山羊之类的来卖,或者是来买一些家禽幼崽回去饲养。 偶尔。 也有一些生产队急需用钱,会把他们饲养室里的大牲畜,拿几只到市场上来变现。 这个时期,生猪还不是供销社定点收购,只能说供销社已经掌控了绝大部分生猪收购,但并非全部。 所以生产队养的‘爱国猪’,是可以选择自己拿到市场上来卖、或者是拿去交给供销社收购站的。 然后再由收购站往县里送,或是直接交给食品站去屠宰。 既然有生产队来卖猪,自然就有别的生产队来市场上买猪。 只因为现在的生产队,还可以自己宰杀“过年猪”。 不过发放的猪肉数量,有着很严格的规定,需要各生产队根据上面制定的“指标”去宰杀肥猪。 而且在巴蜀省,遇到国庆的时候,社员们也可以得到一些猪肉作为福利,以示普天同庆的意思。 (巴蜀省解方的更迟一些,人口组成比较复杂,情况更特殊一点。 因为需要不断的培养大家的爱国意识,因此国庆节的时候,有些地方的生产队,是可以宰杀肥猪来发给社员们的。属于当时很罕见的地方正策,不具有普遍性。) 而来市场上买肥猪的,多半都是那些饲养室遭了猪瘟的生产队。 他们队里的猪已经死光了,现在从小猪崽开始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这些生产队,会趁着现在肥猪价格相对便宜一点,来买上几头肥猪回去先养着,等到逢年过节之时,再将它宰杀掉。 “过年猪”、“国庆猪”这种福利性质的猪肉,只需要报备即可,并不需要去食品站指定购买。 但再过上一年多,大家都进入“公社化”以后,生产队到了那个时候,就无权宰杀过年猪、也无权给社员们发放猪肉作为福利了。 罗旋来到家禽家畜市场。 买卖肥猪的区域和私人无关,那都是集体对集体的买卖,个人是掺和不进去的。 有戴着红袖章的“畜牧站检疫员”和“市场监督员”,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呢! 罗旋来到卖家禽幼崽的区域,远远的就看见有一处地方围满了人,在稀稀拉拉的市场上异常显眼。 等到罗旋挤进去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家伙,正在唾沫横飞的兜售他们的“五彩金鸡”! 两家伙吹得那才叫一个天花乱坠、神乎其神。 说大家买他们的鸡仔回去喂,要是买的红色的呢,等鸡仔长大以后,那只鸡身上就是一片赤红。 据说,这就是什么国外的火鸡! 而且还是友好国家,特地拿来给我们国家“进贡”的,很是珍贵!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解放好几年了,可乡下人的见识其实也没增加多少。 你要说什么‘友好交流’、什么‘经互会’之类的词汇,恐怕99%的社员都听不懂。 但是你要是说到‘进贡’,作为天朝上国的人,大家都懂得那是什么意思。 万邦来朝,八方来贺呗! 一种大国自豪感,便油然而生。 罗旋忍住笑,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这两个家伙面前,摆着几大箩筐鸡仔,一个个被染得五颜六色的:红的,绿的,黄的、黑的、白的。 据他们说:如果你买红色的鸡仔回去养,以后它下的蛋就是红色的。 你要是买绿色的鸡仔,以后它们下的蛋就是绿色的...... 罗旋一边听,心中一边暗笑:这两个家伙! 再过上几年,他俩铁定要倒血霉! 现在出门,只要不出县,是不需要开证明的。 所以这两个家伙具体是从哪一个乡,蹿到红星乡来搞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就不太好说清楚。 但再过上几年,想出门则不是这么容易了。 像玩他俩这种操作的,在巴蜀省叫“跳老海”,也就是指那些卖大力丸、跌打损伤狗皮膏药、去风湿拔火罐、卖假老鼠药的,都是属于这个“跳老海”的范畴。 罗旋无心看热闹,更不想去戳穿那两个家伙的骗局。 只因为这个时期,这种骗局极少,自己发声去揭发他们的话,会很难让吃瓜群众们相信自己的话。 而且那样一来,自己难免就会去乡公所走一遭! 罗旋可不想被人瞩目。 在卖“五彩金鸡”的地方稍作停留,罗旋便钻出了人群,打算买点小鸡小兔回去饲养。 “大爷,你这鸡崽怎么卖?” 来到一位摆摊的老头跟前,罗旋指着他的小鸡问价:“这是什么品种的鸡崽?” 老头吧嗒着旱烟,懒洋洋的回道:“这是土鸡,8角钱一对。” 市场上今天有那两个家伙,在卖染色鸡崽,所以老头的鸡崽根本就没人看一眼。 罗旋估计他今天很难卖的出去。 “大爷,6角钱一对吧。” 罗旋开始和他讨价还价,“你看,今天市场上来的人也不多,而且又全跑那边去看稀奇去了,我给你这个价钱......” “成交!你随便挑!” 罗旋话音未落,倒是被老头的洪亮的嗓门儿给吓了一跳! 这大爷,咋不按照套路来呢? 挑好5对小鸡,罗旋给了那位大爷3块钱。 没成想,人家居然连装鸡崽那个简易的竹篓,都一并送给了自己! 罗旋暗想:看来,果然是有竞争,咱们这些人民群众才能得实惠啊! 今天要不是有那两个家伙,抢走了市场上绝大部分的生意,自己恐怕,还得不到这么大的优惠呢。 第55章买回来鸡和兔 最后。 罗旋在市场上买了5对小鸡、3对小兔子。 农村卖这些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论“对”的卖。 原本罗旋还打算买几只小鸭子来养。 但鸭子生长倒是迅速,不过它实在是太能拉了,罗旋可不想空间里的那汪清泉,被鸭子给祸祸掉了。 而养鹅费草。 罗旋没那么多时间去割草来喂它,所以也就没买鹅回去喂养。 买好这些东西,自己身上已经只剩下3块多钱了。 这点钱,罗旋还打算买小甲鱼来养,所以没敢在市场上继续逗留,便提着小鸡小兔往家里赶路。 等到出了红星乡,罗旋钻进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然后把这些东西统统放进空间里,再空着手往家里走。 这倒不是罗旋嫌提着它们赶路沉。 小鸡小兔不重,但它们不耐高温,罗旋担心天气太热,会让小鸡小兔中暑。 烈日炎炎似火烧。 这个时候生产队的驴都不会出来干活,但罗旋却只能顶着大太阳急急往家里赶路。 自己的空间里,已经装满了东西,罗旋得赶紧回去好好调整一下空间里的布局。 同时。 里面的稻种、玉米种子,也得开始着手播种了。 养殖小鸡小兔,只能当成副业来做、顺带解决自己吃肉的问题。 就像卖鳝鱼这件事情,它虽说能赚钱,但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归本质:积攒粮食! 顶着烈日。 尚未干透的泥泞道路不太好走,罗旋走了快一个小时,这才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家。 自己选来建造新家的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只有一条小路经过门前。 罗旋刚刚转过山坳,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竹篱笆墙外,站着几道人影。 等到走近一看,却是周家老二、老三,还有小草、罗小新、罗小中几位。 其中周家老二、老三手里提着几个大竹筒,站在自己的篱笆墙门口,正漫不经心地等着自己回来。 而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却焦躁不安的站在稍远处,脸上布满了畏惧之色。 唯有站他们之间隔着的小草,小嘴撅的老高,正征大了眼睛瞪着周家两兄弟的背影,一脸的警惕神情。 看起来。 像是罗小新、罗小中两个,畏惧周家两兄弟,害怕那两个家伙去找他们的麻烦。 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小草,此时则充当了两个哥哥的保护人的角色。 “哥哥!” 小草眼尖,远远的就看见了罗旋。 只听她欢呼一声,迈开小腿就朝着罗旋跑了过来。 “小草妹妹,今天中午,你怎么没睡觉呢?” 罗旋拉住小草的手,然后把一个豌豆饼放在小草的手中。 夏天天气热。 这个豌豆饼虽说是餐饮服务社昨天卖剩下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拿给小草吃。 而且罗旋自己没有铁锅,哪怕就是想给她重新回锅炸一下,也不现实。 “哇,豌豆饼!” 小草举着手里的豌豆饼,高兴的拉着罗旋的手,蹦蹦跳跳的就朝篱笆院门走,“哥哥,二哥、三哥今天给你挖了蚯蚓过来,他们想吃糖了呢!” 此时,篱笆墙外的四个半大小子,都死死的盯着小草手里的豌豆饼直咽口水。 罗旋朝着他们招招手,“都进来吧。”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等到四个小子鱼贯而入。 罗旋转身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想也想吃豌豆饼?” 四颗小脑袋,齐刷刷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罗旋吩咐他们,“那你们就出去给我找甲鱼。一斤以下的,一只甲鱼换一个豌豆饼;一斤以上的,五毛钱一只。要是两三斤以上的那种,三块钱一只。” 周老二开口问:“要是四五斤的大老鳖呢?” 罗旋瞪他一眼,“那也是三块钱一只!再贵了我也买不起。” 反正自己买甲鱼回来是打算养殖一段时间,然后再拿出去卖。 这就需要尽可能的压低成本。 要是真有人拿着四五斤的大甲鱼,来卖给自己的话,罗旋也打算只给他三块钱。 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拉倒。 反正自己兜里只有这么一点儿钱,真要是遇到那种大甲鱼要价太高的话,自己买下来,然后再拿去卖给顾胖子? 一分钱赚不到,那自己图个毛。 今天周家老二、老三拿过来的蚯蚓有四斤多,罗旋给了他们两兄弟四颗糖。 多出来了2,3两蚯蚓,就只能等到下次再算。 而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拿过来的蚯蚓,却只有1斤7两的样子。 罗旋给了他们两颗糖,也不用他们找补了,下次拿来的就下次另算。 打发走了罗小新、罗小中,罗旋让小草留下来吃饭。 然后扭头吩咐周二娃,让他去把他哥周老大给叫过来。 自己费心费力的将周老大,给收给收拾舒服了,不让他来给自己办点事、跑跑腿? 那可不行! 要是周老大敢对自己阳奉阴违的话,罗旋不介意再给他来上一点狠招。 既然自己辛辛苦苦收了三个小弟,不好好享受一下这胜利果实。那怎么行呢? 打发走了那四个半大小子。 而此时的小草,正挽起裤腿,跳进罗旋在院子里挖的那个小水塘里,用粘性极强的黄泥,在细心的帮罗旋修补水塘墙壁上,被鳝鱼钻出来的洞口。 趁着这个机会,罗旋闪身进了空间,把那三斤剔骨肉、还有那条大鳝鱼,连同剩下的那朵大蘑菇,给一并拿了出来,准备开始给小草和自己做午饭。 现在小草还在自己家。 罗旋也就顾不上进空间里面,去处理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事了。 更不敢把市场上买来的小鸡小兔拿出来。 这些东西,得等小草走了以后再说。 罗旋刚刚做好饭。 就瞥见竹篱笆围墙外面,周老大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 罗旋走出灶房,朝他招招手:“进来吧。” 周老大一进门,鼻子就急剧耸动。 “咕咚——” 一口口水被他咽落下肚。 红烧剔骨肉、大蒜烧鳝鱼、清水鲜蘑汤...实在是太馋人了! 罗旋笑着问他:“想吃?” “咕咚——” 周老大犹豫了一下,终究他肚子里的的馋虫,战胜了他那层薄薄的“自尊”,开口道:“想吃。可是我晓得,你是不会给我吃的。” 罗旋笑笑:“要想得到,必将先付出。” “你让我去打谁?” 周老大赶紧接过话头,“还是要砸谁家的屋顶?” 罗旋大笑:“滚吧!我没你那么无聊。先给你吃一点点,然后下午,你去大队部帮我演一出戏可好?” 大队部? 周老大闻言一惊! 罗旋啊罗旋,你这是要一把玩大的吗? 第56章大队长生了 大队部。 罗旋恭恭敬敬的给大队长递上一盒‘红梅牌’香烟,却被廖大队长虎目一瞪,差点当场朝罗旋拍桌子! “你这是干啥?你小子,除了会抓鳝鱼卖,啥本事没有,倒是学会了这些歪门邪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拉拢、腐蚀合作社干部!” “哪有啊。” 罗旋叫起了撞天屈:“领导啊,我是您的晚辈,您又照顾我这么多年。我这不过是手头上松动了一点点,就想报答一下领导您的恩情嘛!这不,别的咱也买不起,就一盒不值钱的香烟而已。领导,这可是晚辈孝敬长辈的,嘿嘿...没那么多说法。” 廖大队长虎目依旧,只是眼中的凶光柔和了不少。 只见他轻轻一踢罗旋,开口道:“你小子少来这一套。现在你分家单过....咳咳咳,不说这事儿,我不清楚、不了解你家的具体情况。” 随后。 大队长话锋一转,“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先说好,这盒烟你退回代销店去,我是不会要的! 1包红梅烟,都能顶生产队里的4天工分哩,你咋能这么胡来呢?你小子,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好好过了?” 罗旋‘啪’的一下子立正,脆生生的回道:“我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好好过日子,所以才来这里,想麻烦一下下领导您!” 这位廖大队长是退伍回来的老兵,性格耿直刚硬,他最是喜欢罗旋刚才这种敬军礼一般的姿态。 这让他感到很亲切。 此时的廖大队长,圆瞪的虎目,已经变成了慈眉善目,眼中满是爱怜。 只见他摆摆手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罗旋回道:“是这样的,我想请大队部,给我开具几张出行证明,我好拿着它去山里面看看,试试能不能弄点猎物、山货、药材什么的。 然后我好拿到供销社收购站里去,换点念书的学费、生活费、买文具的钱回来。” 廖大队长闻言,双眼立马又瞪的老圆:“怎么,罗铁柱他不给你学费?翻天了他还!跟我走,看我今天怎么去收拾他。” 说着。 廖大队长就准备起身,去6生产队找罗铁柱算账。 罗旋赶紧拉住他,开口道:“没没没,和他没关系。我只是自己想去山里面弄点东西回来,好贴补家用。”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罗铁柱到底给不给自己学费,罗旋并不关心。 他要是给,自己就收下。 供自己继续读书,这是罗铁柱,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要是他尽到了他的本分,罗旋以后也会对罗铁柱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反过来。 要是罗铁柱真不管自己上学的话,罗旋也绝不会开口问他讨要。 但以后罗旋对罗铁柱,恐怕也不会有多好。 自己本来就和罗铁柱没什么感情,他要是不把自己当便宜儿子,自己也没必要认这个便宜老爹。 而且罗旋相信:靠山山倒,靠人人会跑。 靠天靠地,终究还是得靠自己,才是王道。 廖大队长一听,知道这事儿和罗铁柱没关系,便放缓了语气,一脸奇怪的问罗旋:“你要跨州越县,还是穿州过省?” “嘿嘿,领导你又拿我取笑了,我哪有那本事去别的市县啊?” 罗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口求饶道:“领导啊,我就想去山里面满山找药材、挖野果野菜的时候,别被人当成流窜人员就行。麻烦您,给我开一张身份证明吧。” 这个时期。 只要不出远门,虽然说有规定,需要大队部开具出行证明,但基本上没人去执行。 那道规定,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所以廖大队长才故意这样问罗旋,他的话里,多多少少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在其中。 但罗旋知道:再过几年,别说出县境,就是去远一点的生产队走亲戚,都是需要证明、需要在当地生产大队报备的。 所以罗旋打算趁着现在还没有管的那么严,想将这些证明给抢先弄到手! “好吧。” 廖大队长拉开抽屉,拿出泛黄的公文信签纸。 然后拔出别在他胸口衣兜里的“英雄牌”钢笔,扭头问罗旋,“你准备什么时间出发?又准备在山里面呆多久?” 罗旋道:“这个...我可能,也许趁着还没有开学,就去山里面。赶在开学之前,就会回来。” 廖大队长掐指算算日期,然后‘唰唰唰’就在信笺纸上,写下: 【证明】 今有我村社员某某某,于某年某月某日,到贵处找寻药材,以支援国家医疗卫生事业的建设。 经查,该社员某某某,出身清白,xx可靠,望贵处给于方便为感。 落款xx县xx生产大队。 等到廖大队长刚刚快要写好一纸证明之时,大队部办公室外面,传来周老大的声音,“廖大队长!大队长,我们生产队里的老母猪,它生了!” 廖大队长原本就文化不高,再被喊声打断了思路,不禁有点生气。 只见他朝着屋外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又继续低头奋笔疾书。 哪知外面的周老大又在喊:“廖大队长,生了!我们6生产队里的母猪,真的生了!你得快点去啊。” “麻麦皮!到底是哪个生了都扯不清楚?” 廖大队长气的胸疼,“我又不是老母猪...啊呸!老母猪又不是我...麻麦皮!又不是我的老母猪,喊个锤子?” 而一旁的罗旋此时却又插嘴道:“领导啊,我开学之后,以后放农忙假,星期六、星期天,我也会进山去找药材、弄点野味。” “那你到底要开几张证明嘛?” 廖大队长已经明显有点气短了,抬头虎虎的问罗旋:“干脆我一次性多给你开几张,免得你还得从学校里跑回来找我。” 一张证明只能用一次,罗旋的胃口可远远不止这点。 “太好了!” 罗旋拍着巴掌道:“那就太感谢领导的关心、关怀、关爱、关切了!” 恰在此时。 屋外的周老大又在高声叫唤,“廖大队长生了,生了12只哩!俺爹让我来请你去一趟!” “这个周猪倌儿!” 廖大队长气不打一处来,“我生个铲铲!罗旋,你自己来写,写完了你自己戳上章子!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憨不拉几的家伙,在那里乱叫?!” 等到廖大队长一出门。 罗旋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本自己在新华书店买来的信签纸,然后拿起桌上的章....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不可描述。 大队部没有自己的专用的、印有红色抬头的信签纸。 所以罗旋自己买回来的这种信签纸,其实质量比正兴大队部的信笺还要好一点。 几十张空白的那个啥啥啥,可能也够自己用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不是? 第57章蘑菇在裂变 罗旋今天搞到一张廖大队长出具的【出行证明】,和一大本空白证明。 只是目前,自己恐怕还用不着它。 虽说过几天,自己就会真去山里面走上一趟,但小老君生产队那边,与正兴大队同属红星乡管辖。 目前去那边的山里面,还不需要证明就可以去。 当然。 这得那边的民兵连、或者是生产队里,不故意刁难自己的情况下才行。 规定这玩意儿,可大可小。 就像紧箍咒一样,没事它就是一个装饰。 而一旦具备龟腚解释权的人,和你较真起来的话,那绝对能让人酸爽无比。 人家手里的刀,到底要不要砍下来,全凭人家的心情怎么样、和你自己的靠山如何。 懂得人自然懂得个中玄机。 现在证明罗旋已经搞到手,临走之前,顺手把那盒香烟放在廖大队长的办公桌上,便赶紧溜回了家。 廖大队长训斥完屋外乱叫一通的周老大,便转身回屋,将公章仔细锁进抽屉里,然后就和等候在外面的周老大,一道往6生产队走去。 自己管辖的生产队里,母猪产下了12只“爱国猪”,也算得上是一件喜事了。 廖大队长确实需要去6生产队,代表大队慰问一下劳苦功高的老母猪,顺带表扬相关人员一番。 至于廖大队长随同周老大,一起去饲养室探望生了12只小猪崽的老母猪,到时候周老大又该怎么脱身,这就不需要罗旋替他考虑了。 周老大那家伙,贼精贼精的。 罗旋知道他自有办法脱困。 弄不好,周老大还能得到他爹的表扬:老母猪生产,竟然劳动生产队大队长亲自前来“慰问”,这得让饲养员周大爷多有面子啊! 回到家里。 罗旋闪身进入空间里面,先是把那口小一点的陶缸搬出来,安放在灶房之中,当成水缸使用。 毕竟。 上一次自己拿空间里的泉水出来招待客人,差点让自己没圆过去的事情,已经给了罗旋一个极大的警示了。 罗旋自此以后,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大意! 安放好水缸,罗旋又进入空间里面,拿出来6只小鸡和3只小兔子,把它们养在院子里面。 这小鸡小兔,是遮掩自己为什么,要换那么多蚯蚓回来的挡箭牌。 同时。 罗旋也想试试:空间里的动物,和外面的动物,它们的生长速度究竟会不会一样呢?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如果能够对比出来两者之间的差异,罗旋以后就准备再去弄点玉石回来,把空间再扩大一些。 那样的话,也能扩大自己的种植、养殖规模了。 无利不起早。 要是空间里的动物,和外面动物的生长速度,差距不是特别大的话,罗旋就准备安安心心在空间里面种田,少养点家禽家畜,保证自己有肉吃就行了。 院子里的小鸡,罗旋从破陶罐里面拿出来一点蚯蚓喂给它们。 这些小鸡怕热,它们自己会往阴凉处钻,用不着罗旋费心去照看它们。 不过院子里那3只小兔子,罗旋手头上没有兔草去喂它们。 中午割的兔草发蔫,小兔子吃了容易拉稀。 罗旋打算等凉快点之后,让周家老二他们,去帮自己弄点草回来喂养它们。 此时的气温。 是一天当中最为炎热之时,树上的知了在拼命的呱噪,叫的人心烦意乱的。 烈日炎炎似火烧,路上行人都绝迹了。 罗旋趁此良机,又回到空间里面去摆弄那些大水缸。 一口水缸,用来养3两以下的小黄鳝。 3两到半斤的鳝鱼,已经被自己这次赶集给卖光了。 所以罗旋只能预先给这种规格的黄鳝,预备好一口大缸。 再给半斤以上的鳝鱼预留一口,剩下的两口大缸,罗旋准备分别用来养大甲鱼和小甲鱼。 这样一来。 5口水缸不多不少,刚刚好够用。 搬完这些大缸,罗旋便感觉身上有点累,于是也顾不得种稻谷、玉米了。 在泉水边喝口水,既可以顺便看看蘑菇的长势,又可以权当休息一下。 刚刚来到泉水边,罗旋赫然发现这些蘑菇,长的真是有点太猛了! 自己早上闪身进空间的时候,那两朵才一指高的蘑菇,此时已经长到一筷子高。 看来,自己晚上的鲜蘑汤,算是又有了着落了。 只可惜没鸡蛋。 要不然煎鸡蛋加鲜蘑熬汤,那鲜滑的滋味儿,简直能够让人爽翻天! 在这两朵蘑菇的旁边,原本只是在泥土中露出一点点头的小蘑菇,此时已经完全冒出了头。 照这个架势,罗旋估计恐怕等不到明天中午,这些小蘑菇又能采摘了。 数了数,发现这一批小蘑菇一共有4朵。 而在这些小蘑菇不远处,又有几处泥土拱起,那分明就是未长出地面来的蘑菇幼苗。 仔细一数,罗旋发现这些还没有冒出地面的小蘑菇,竟然有8朵之多! 罗旋不禁心中大喜:这蘑菇是在搞细胞分裂吗? 居然成倍的往上翻? 看来,以后红星乡蘑菇专业户的头衔,非自己莫属了! 罗旋又在空间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打起精神,去揭开那个简易的稻种棚子来看。 只见此时的稻种,因为有了水蒸气的加温,禾苗已经有半指长了,杆茎粗壮、根须发达,秧苗泛绿。 一派长势良好的样子。 而另一盘稻草垫子上的尖椒苗,也已经长出来了两片绿叶。 估计再过不了两天,就可以移植到地里去了。 盖上土法温室的稻草盖子,罗旋又给砂锅底下加了一把硬柴、给砂锅里面加进去几竹筒泉水,便转身去看看玉米种子的发芽情况。 后世给玉米育种,都是用泥巴加点肥料,做成一个个窝窝头的模样,然后在每一个“窝窝头”的中间,摁进去一粒玉米种子。 空间里的土壤本来就肥沃,所以罗旋也就用不着给玉米种打窝了。 揭开稻草盖,只见浅浅的土坑之中,一片嫩黄的玉米芽孢齐齐整整,正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魅力,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旁边地里的小兔子,或许是闻到了这股潮湿中略带发霉气息、但又有一股嫩草清甜的诱人味道。 几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就想往玉米坑里跳! 罗旋赶紧盖上盖子,转身出空间去寻找建筑材料,打算给这些兔子弄一个窝。 要不然。 恐怕还没等到玉米长出枝干来,就会被这些特别能吃的小兔子们,给祸祸一空了! 兔子会挖洞,围栏地基挖浅了不行,困不住它们。 要是用竹子做成笼子的话,还不够被它们啃来吃了。 所以究竟用什么材料做兔子窝,还真是有一点费脑筋。 ------题外话------ 【感谢】舋月,月弯弯水澈澈,天真的天真的天真,感谢三位大佬的打赏! ~~~ 【感谢】: 耐心解释 皛鱻 孟二庆 书虫no.101 你身后的爱 没钱没人爱...大佬别这样说,买来的不是爱,咱不稀罕那种爱。 老九 书友20170403203036994 书友20181228094738686 书友20180218234840069 夏末微凉~心已去 常颈鹿 感谢你们的月票支持! ~~~ 【感谢】:逍遥^_^至尊,聆听,李29,程戈,书虫no.101,余三,老九,粉红的野猪,螃蟹1988,白虾,厅无孔不入,rommand,孤陋寡闻的文,旭*,@同行@,mflve,洋之夢,reserv,你身后的爱,没钱没人爱,游方道人游四方,舞星火,果然有深度,noting,图雨,carovian,你要不起的人,一支竹篙捅破天,xjet,人生不如你美,神兔二象性,逍遥未生,爱君如梦一场,awa,唐宋元明清-凌,ccvczxgjd,继续,张宝尊,小胖亲笔,大爷来了,匿名王哥,高高兴兴上学去,~~木头~~~~~~~,阅音知数,juanite,dflzw,星夜,貌似纯洁,临源慕鱼,吾友上将潘凤..... 感谢你们对小蚂蚁的支持,万分感谢! 第58章石头人罗铁柱 兔子小时候可爱。 等它长大了就会变得又能吃、又能拉,还能钻洞、啃噬竹木做成的笼子。 这是一种特别能祸祸、特别能啃坏东西的家伙。 要是自己这一次,不把兔子窝做结实牢靠一些的话,以后铁定还得花精力来返工。 所以罗旋准备去采石场,弄几块薄石板回来,好好给这几只兔子做一个围栏。 到了采石场。正忙着开槽凿石沟的罗铁柱,早已瞥见了罗旋,手中不由得略一停顿。 挥汗如雨的他,趁机用脖子上搭着的那条已经发黑、发酸的毛巾擦了擦他额头上,如同小溪一般流淌着的汗水。 罗铁柱没吭声,也没朝罗旋多看上一眼。 便又继续抡起小铁锤,狠狠地敲打着长长的凿子,拼命地干起活来。 刚才罗铁柱的一举一动,罗旋也看着分明。 见状不由在心中暗自吐槽一句:真是石头做的! 连你自己心中的爱意、关切之情都不敢表达出来? 搁后世,罗铁柱你注定得单身! 也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前养母赵梅,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 罗旋心中正自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而同样在采石场干活的张大叔,自然也看见了罗旋。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大锤,便迎上前来。 等到他问明了罗旋的来意,张大叔朝着山脚下努努嘴,示意罗旋先回去。 至于石板的事情,自然会有他来想办法。 罗旋扭头往山下走,心中不由苦笑一声:同样是生产队里的社员、同样是石匠,咋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甚至罗旋心中有些时候不得不怀疑:罗铁柱和张大叔两个人之间,到底谁才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回到家。 罗旋躺在床上稍事休息,便听见外面有人在找自己。 等到罗旋出门一看,原来却是隔壁生产队里的人。 自己只是知道他眼熟,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见那人问罗旋:“我听说你要买小甲鱼,而且甲鱼不管大小都要?” 罗旋点点头,“是啊,1斤以下的小甲鱼5毛钱一只。1斤到2斤的,1块钱一只。3斤以上的,不管多大,都是3块钱1只。” 那人笑笑:“3斤以上的,3块钱谁会卖给你?这几天,我得去老丈人那边帮一阵子忙。你也知道的,团鱼凼那边,这玩意儿多的很! 这样吧,到时候我抓回来了甲鱼,看看大小,咱们再商量具体的价钱,怎么样?” 罗旋原本让周家兄弟,替自己到处去放出口风,说自己要买甲鱼。 当时1斤以下的,罗旋只给周家兄弟出价一个豌豆饼。 现在对方是成年人,一个豌豆饼恐怕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所以罗旋这才提高了价钱。 没成想,人家居然也知道行情,知道3斤以上的甲鱼比较值钱。 现在罗旋见对方说的是两口话,便点点头道:“行!到时候如果你抓到了大甲鱼,或者是你那边的亲戚、邻居有货,不管大大小小的甲鱼,麻烦你都帮我拿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估价。”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顺嘴问了罗旋一句:“你买那么多甲鱼做什么?” 罗旋低头,用脚尖划拉着泥土,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听说,喝了老鳖血,可以让身子骨变得...” “哦~原来如此。” 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拍拍罗旋的肩膀:“我懂了。你就看好吧,过几天我给你弄一些甲鱼回来,包管让你活蹦乱跳的!” 说完,那人便转身走了。 自己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甲鱼的事情,倒是可以用甲鱼血可以治自己身上的“耙耙”病为借口,能够敷衍过去。 但现在。 罗旋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 说一千道一万,兜里没钱,那才是真的能难倒英雄汉。 所以自己得赶紧去弄点现金回来,如若不然的话,别说自己没钱来收购甲鱼,恐怕连自己的学费都没有。 罗旋拿出2斤剔骨肉,将它仔细地分成平均分成两包。 一包送给替自己打造竹床竹桌椅的三嫂子。 另一包送给张大孃。 罗旋顺带请她有时间的时候,过来帮自己照看一下房子、顺带管管院子里在小鸡小兔。 然后罗旋找来周家三兄弟。 吩咐他们每天要割草回来,替自己喂养小兔,还有就是每天要用蚯蚓、大米喂养小鸡。 并且允诺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将根据周家三兄弟干活的认真程度,给予他们相应的奖励。 这三兄弟,他们现在也知道螺旋出手很大方。 能够用自己的闲暇时间,换回来一笔可观的报酬,所以三兄弟很是高兴。 周家三兄弟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能将罗旋安顿的事情办好。 安排完家里的一切。 罗旋不辞辛苦,再次去红星乡供销社的生资门市里面,买了20条大麻袋。 一条麻袋卖1角2分钱。 不听起来麻袋倒也不贵,一条才1角2分钱。 但现在一个生产队里的一个壮劳力,干一天的活,挣回来的工分也就值个8分、9分钱。 一条麻袋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一天多一点的工资了。 这样算下来的话,这麻袋卖的可真是不便宜。 罗旋原本是想买尼龙编织袋。 只可惜,这个时期国家的化工工业还不太不发达,所以后世最为常见的蛇皮编织袋,在这个时期可是很稀罕的货。 最终退而求其次的罗旋,就只能买了这种又大又沉的麻袋回来凑合着用。 这天傍晚。 张大叔带着五位采石场的徒弟,给罗旋抬来了8块又大又薄的青石板。 罗旋原本打算给人家每人买上一盒“春耕牌”香烟,以示感谢。 但却被张大叔给生生按住了肩膀,意思是不让罗旋乱花钱。 谢过张大叔和他的几个徒弟,罗旋进空间里把石头围栏弄好,将所有的兔子放进去关好。 等到晚上。 罗旋给小草做好宵夜。 等到兄妹俩吃过饭,罗旋将小草送回家之后,便早早地上床休息。 月色皎洁,蛙声四起。 一夜无话。 只等明天一早,罗旋便要赶上40里的远路,独自去山里面挖药材、找山货回来卖钱。 第59章腊肉和香肠 小老君山。 这座山的山顶尖锐,略带弯曲,如同一把匕首一般直插云霄。 与之遥相对应的,则是大老君山。 与小老君不同,大老君山则像一只倒扣着的大碗,山顶平整而宽阔。 早些年。 小老君、大老君两座山都是土匪的老窝,上面各自盘踞着一支数十人规模的土匪。 巴蜀人称其为“棒老二”。 罗旋今天就是打算去这些“棒老二”的老窝,找点药材、山货、野味回来变现。 由于当地盛传:以前这两批土匪杀人如麻。两座山下的不少旮旯角落里,都埋着不少冤魂白骨。 而且一到了晚上,这两座山的树林当中,就会传出怨魂厉鬼们的凄厉惨叫声。 据说还有以前曾经还有一位进山采药的郎中,在大老君山里被鬼附了身。 等到他逃回来之后,便浑身发颤、整日疯疯癫癫的,而且总是蜷缩在他家中的角落里,极度害怕见到陌生人。 有了这些传闻,导致这些年敢去这两个土匪老巢附近挖药材、找山货的人极少。 建国之后,不准成精。 身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罗旋又怎么会相信这些民间传言呢? 这次自己不惜赶这么远的路,就是想去小老君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点什么值钱的玩意回来。 自己实在是太穷了! 若是自己再不剑走偏锋的话,便很难迅速跨过这个艰难的起步阶段。 由于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所以罗旋心里很清楚:这辈子自己身上可以没权,但兜里却万万不可没钱。 罗旋背着上学时用的挎包,里面装上一点糖、米,一把柴刀、一根麻绳,还有那张大队部开具给自己的证明。 这就算是罗旋的全部行李了。 至于自己空间里的那20条麻袋,罗旋打算等自己快要走到地头的时候,再拿出来几条遮手。 要不然把麻袋扛在身上,那自己就没法赶路了。 40里的山路。 罗旋从一大早出发,一路忍受着山间小径两边野草上的露水、还有茅草那如同锯子般的叶子,给自己带来的割裂疼痛。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这段路程,罗旋从早上走到快要黄昏,这才终于赶到了小老君生产大队的所在地。 找到一位当地社员,罗旋向他打问清楚了8生产队的大概位置。 然后趁着落日余晖,便赶紧往小老君生产大队、8生产队的方向赶去。 罗旋这是想去投奔那位姓卜的生产队长。 山里人淳朴,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前去敲门借宿,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自己和他们还有一面之缘呢? 所以罗旋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他们拒之门外。 等到进入8生产队的地界。 罗旋在半山坡上,找到一户人家,向他打听他们队长家的位置。 没成想。 这户人家的户主,却是一位熟人。 他就是上次在自己在供销社,副食品门市买东西的时候,最开始自己向他打问迁移户口事情的那位矮壮汉子。 这位汉子,显然还记得罗旋这个半大小子。 当他见到罗旋的时候,显然吃了一惊! 随即只见他的脸上,立马堆起一大团惊喜的神色:“原来是你啊!哈哈哈,你怎么跑到我们这偏僻的小地方来了?” 还没等罗旋回答。 那人立马又扭头,冲着屋子里喊:“杜鹃、杜鹃,米还没有下锅吧?赶紧赶紧,往里面再加上一把米!再割下来一块腊肉,用淘米水好好洗洗,把上面的猪毛好好刮刮。 人家外面的人吃东西,更讲究呢!猪毛八叉的,恐怕别人看着都吃不下去。” “知道啦爹,你可真啰嗦。” 屋子里传来一声脆脆的回应,“亏得娘不在家,要不然你们俩一个在左面耳朵旁叨叨,一个在右耳朵边啰嗦,那可就真是让人清静不下来了。” 听起来。 屋里那位姑娘,恐怕也是一个话不少的人。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已经饥肠辘辘、饿的不要不要的罗旋一听说有腊肉吃,心中想到:吃得下去,我太能吃得下去了! 你信不信我连猪毛,都能把它吞下去? 那人吩咐完家里做饭的人,伸手扯过罗旋的肩上的挎包、和手中抱着的麻袋卷,转身就往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招呼罗旋道:“快进来呀,还愣在外面干什么?” 罗旋难堪的一笑,开口道:“我想问问卜队长的家在哪里?” “嘁!” 那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驻足扭头问罗旋道:“难道他们干部家可以招待你,我们这些社员们的家里,就不能让你吃一顿便饭了?别说你了,就是乡里来的领导,也能在我家里派饭哩!” ‘派饭’,是这个时代干部们下乡办事的时候,分头、分批,轮流去社员各家各户家里面吃饭。 干部们当然不会白吃这些社员的饭,他们会给社员们粮票、菜钱。 这些东西,都是有很详细的规定的,干部们不会多给,社员们也不会多收干部们的粮票和钞票。 见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罗旋也只好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里采光不好,显得有些昏暗。 罗旋甫一进门,稍微闭了闭眼,这才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只见进门左手边,就是一个土灶台。 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子的身影,正在那里烧火做饭。 由于她是背对门口而坐,虽说灶火熊熊,但罗旋也看不清她的面貌。 不过罗旋也不关心这事儿,自己倒是更关心:她究竟会割多少灶台顶上,挂着的那些腊肉来招待自己? 正在猜想呢,身后那位汉子已经把罗旋带来的东西放好,然后扯过两张竹椅,请罗旋坐下说话。 “小兄弟,上次在红星乡的供销社里,我可对你印象深刻啊!” 汉子道:“哦,忘记给你说了,我叫杜仲,你叫我仲叔就行。哎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小兄弟,你怎么跑来我们小老君了?” “我叫罗旋,是正兴生产大队,6生产队里的小社员。” 罗旋回道:“我想去山里面找点药材、山货之类的,赚点生活费。” “又一个嫌活的命长了的怪人!” 一旁做饭的那位叫做杜鹃的姑娘,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她爹和客人说话。 当她听到‘上次、供销社’,不由扭头深深地看了罗旋一眼。 然后她听到罗旋打算进山去找药材、山货,不由嘀咕了一句:“赚那一点点钱,真的值得搭上命去干?” 然后杜鹃伸长了腰,从房梁上取下一大块腊肉,还有几截香肠。 开口对杜仲说道:“爹,今天晚上我想吃香肠了。” 杜仲闻言,缓缓抬眼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第60章杜仲杜鹃 重生一世,罗旋这还是第一次吃到香肠和腊肉。 不得不说。 这种山里用纯粮养大的,还没有经过后世引进长白猪、巴夏克猪杂交过的土猪肉... 真的能馋哭全村的小孩啊! 实在是...太香了! 杜鹃见罗旋坐在饭桌上,用一片香肠,都能下进去一碗米饭,不禁冲着罗旋一笑:“你吃呀,放开了来吃!咱们山里人没外面那么多讲究。吃个饭,还跟小姑娘家家的一样斯斯文文的,都能羞死个人呢!” 说着,杜鹃伸出筷子,从碗里夹起一大堆香肠。 径直塞进罗旋的碗里,“吃!既然我做出来了,就是让你好好吃的。怎么,你是嫌我家的香肠不好吃吗?” 杜鹃的爹杜仲也笑呵呵的点点头,“是啊,罗旋...嗯,好名字!吃吧,这些香肠腊肉,都是我家杜鹃做的。要知道,拿着竹筒把腌制好的猪肉,一点点往猪小肠里灌,可不容易哩。” “爹!喝你的苞谷酒吧。” 杜鹃打断他爹的话,对罗旋道:“你别理我爹,他就是一个话篓子!” “唉...” 杜仲放下手中酒碗,轻轻叹口气,“我们在山里面呆久了,看见一只鸟落在旁边,都感到有个伴儿。要是遇到有人路过自己的庄稼地啊,小兄弟,你恐怕是不懂那种激动的心情...妈呀,总算见到一个人咧!还是活的...唉!” 山中无甲子。 在这里,时间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一个人在山里面呆的久了,就会特别渴望见到别的人,哪怕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也巴不得把他拉过来,陪着自己说说话。 很多人嘴上都吹嘘着自己如何的累、多么的渴望离群索居,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独自生活。 打算陶冶自己的情操,放飞自己的心情。 其实, 若是真正等到他,独自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 恐怕不出三天,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哭嚎着,想要回到喧闹的尘世之中。 能够习惯孤独的人很多,但能忍受得了寂寞的人,却很少。 罗旋也想躲进这个深山老林里面,这倒不是自己愿意这样,而是形势逼得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会让自己更安全一些。 重生一世不容易,保住自己的狗命最为当紧不是? 罗旋一边吃饭,一边问杜仲:“仲叔,你说我一个人,要是打算迁移户口到你们生产队里来,有这个可行性吗?” 杜仲呵呵一笑,“上一次你这样问,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现在看起来,你小子倒是真有这股心思了。” 拿起酒碗,杜仲‘咕咚’喝下一大口烧酒,然后皱眉道:“只不过我们这个山里面,其实日子过得就像山涧里的泉水一样,很是寡淡无味。大家伙儿,都巴不得往山外迁哩,你为啥,偏偏要想迁移到我们生产队里来呢?” 罗旋笑笑:“我就是喜欢大山、敬畏大山。我觉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只要我够勤奋,大山都会满足我的一切所需。” 一旁的杜娟,此时接过罗旋的话题,开口娇笑道:“你想把户口迁到我们这里来,其实也容易。我跟你说啊,我们生产大队里面,也有两位从山外迁移来的人。只不过...咯咯咯...” 杜鹃说到这里,只顾着笑,却并不再继续往下说明。 “那两位,都是上门女婿。” 杜仲将酒碗往桌子上一墩,呵斥自家女儿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咋能跟人家罗旋这样的人,说这些呢?” 杜鹃挺起胸脯,俩荷尖凸显,满脸不服气的冲着她爹驳斥道:“这有啥嘛!他们本来就是从山外迁来的!” 杜仲老脸一红,没接他女儿的话,只顾埋头喝酒。 只不过他心里却在想:你这个憨女子! 这种话,也得你娘来说,才符合规矩嘛!现在你娘不在家,那也得是我这个当爹的来说才好。 人家罗旋是什么人? 人家是乡场上的高小生! 而且,人家罗旋说话做事,本事可大着呢!这样的人,脸皮薄,做事讲究! 你这个憨女子,本来你就比人家大几岁,现在你嘴又没个遮拦...唉,你让人家罗旋怎么看你? 杜鹃当然不知道她爹心中所想,只是一个劲儿的给罗旋碗里夹腊肉。 而且,还尽挑那种二指厚、巴掌大的肥肉... 咬一口就‘滋滋’冒油那种。 吃的罗旋直翻白眼球子! 肥肉解馋倒是解馋。 在这个年头,食品站的鲜肉门市上,肥肉比瘦肉卖得贵。 可这玩意儿,也不能多吃啊。 罗旋体内本来就没什么油水儿,现在猛然一下子吃进去这么多肥猪肉 直把把罗旋腻的脊背发直、发颤! 几块肥肉落肚,罗旋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吃了,而且自己今天晚上,恐怕也不能再喝泉水。 如若不然。 这油腻腻的肥猪肉一遇到凉水,今天晚上自己铁定会打标枪! 长期缺乏油水的人,猛然一下子吃肥肉太多之后,如果再喝下去几口凉水。 必定会引发拉肚子窜稀,那是再也正常不过了。 见罗旋已经吃饱。 杜仲也收拾起酒碗,让他女儿杜鹃去给自己盛一碗饭过来。 趁此空档,杜仲问罗旋:“你想去小老君里面去挖药材、找山货?这事儿啊,山外的人打这个主意的多的很。但来一批人,就会跑一帮人。到最后,大家就熄了那个心思。 依我看呐,你还是别去了,就在周围这些山头转转,弄几麻袋不怎么值钱的杜仲、栀子、黄柏皮,还是没问题的。” 罗旋摇摇头,“谢过仲叔的好意。可我还是想去山,深山里面碰碰运气。 前几天我在供销社的收购站,看见那黑板上写着收购蟒蛇皮。 我想进山里面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种大的蟒蛇。” 杜鹃插话道:“蟒蛇山里面倒是有,不过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你拿什么去抓它?依我看呐,你去给它送菜还差不多。” “你这是什么话?” 杜仲眼睛一瞪,冲着杜鹃呵斥道:“人家罗旋小兄弟的本事大着呢!你不会说话就一边儿去,别开口了。” 杜仲这是顾及到罗旋的面子。 男人再小,可罗旋他好歹也是男人... 小男人也是男人! 自家女儿杜鹃,看起来对眼前这小子有点意思,那就更不能开口伤到人家的自尊心了。 所以杜仲这才板起脸来,开口训斥自家女儿。 杜鹃闻言,杏眼一瞪,就待和她爹顶嘴! 第61章棒老二后裔(今日3更) 杜鹃正要和她爹杜仲拌嘴。 罗旋见状赶紧开口劝架:“仲叔,没事的,她也是一番好意。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呢?” 自己每次开口叫杜仲为‘仲叔’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 因为眼前这位敦厚矮实的汉子,看起来不像是有文化的样子。 想来。 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有多高的文化。 伯仲叔季。 这是古人兄弟之间排名。 杜仲,同时也是一种中药材的名字。 能够给他取这么一个很有雅意的名字之人,应该还是有点文化的人才行。 但左看右看,罗旋也没法把眼前的杜仲,和“文化”两个字扯上半点关系。 吃罢饭,天色已晚。 罗旋当夜便借宿在杜仲家里,只等明天天亮以后,好进山去看看。 当晚。 肚子吃到撑的罗旋为了消食,便又跑进空间里去,给小鳝鱼、小鸡喂了点蚯蚓,给兔子扔了一把草。 再给小兔子扔上几根红薯干,让它们自己啃;给小鸡撒上一把米,让它们自己去啄食。 照顾完会喘气的动物,罗旋又转身去看了看蘑菇、玉米、稻种。 见它们的长势都非常的良好,罗旋这才放下心来。 养鳝鱼兔子小鸡,只能当成副业。 这些不会喘气的庄稼,才是自己的主业,不能不多操心一些。 罗旋在空间里面忙活一阵儿,等到肚子里涨的不是那么难受了之后,便闪身回到了自己借宿的房间里面。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罗旋便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山里面,即便是盛夏,夜里也很凉,需要盖着厚被子才能睡觉。 而且山里没有蚊子。 这让重生在世的罗旋,第一次在空间以外的地方,第一次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好觉! 等到第二天。 罗旋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和房间里烟熏火撩的那股烟火味,给呛醒的。 睁开眼一看。 墙缝中透露出来的微光告诉罗旋,现在外面的天,其实还没有大亮。 只不过山里人家勤快。 每天天不见亮,杜鹃就起来生火做饭、烧水沏茶。 山里面物产丰富。 山民们除了生活必须的盐,一些必备的的药品需要外出购买之外。 大山能够能够给山民们,提供其余一切的生活所需。 杜鹃的爹需要喝的浓茶,都是他们家自己种、自己炒制出来的,并不需要在外面掏钱买。 “天还没亮呢,你怎么多睡上一会儿?” 杜鹃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头也不回地,朝着睡在堂屋隔壁的罗旋说道:“是不是你嫌床上的被子脏啊?其实,那是我刚刚替你换过的,只是自家染出来的土布,颜色没洋布鲜亮,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干净而已。” 罗旋闻言,不禁在心中暗自佩服杜鹃,她那种敏锐的的直觉。 低头看看杜鹃说的被子,然后想想自家睡觉用的被子,那才叫一个脏哩! 倒不是罗旋懒,不想洗自己的被子。 而是现在罗旋新家里的那条被子,还是分家的时候,带出来的那条旧被子。 那是用上面“征购”之后,被收购站挑出来的、不合格的那种棉花,王氏自己在家里纺出来的棉布做成的。 这种棉布织纱稀松,经纬棉线间隙很大。 所以这种土布的缩水率非常的高,而且还极度不耐磨。 那条罗旋已经用了几年的棉布,要是把它拆下来洗的话,保不齐2米的长度,自己能将它洗成只剩下1.5米长。 并且那条棉被上面的棉布,早已被磨损的非常厉害了。 这种薄如蝉翼的棉布,只要一见水,随便搓揉几下,就会变成招魂幡那样的碎布条。 农村里。 守着招魂幡,大家会或真或假的嚎上几嗓子,然后抬到山上就完事儿,接下来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 生产队里少了一个人而已,就像田坎上的杂草,一岁一枯荣,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大家都还忙着呢! 但罗旋那条破棉被要是烂了,自己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虽然罗旋很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后自己的日子肯定不会过得太惨。 但变化总需要一个过程,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如同春雨润物,要悄无声息才行。 要是步子迈的太大,会不会扯着蛋,罗旋不知道。 但那样一定会给自己招来大麻烦,那是铁定的! 所以现在的罗旋,还不打算花钱去更换棉被、置办蚊帐这些东西。 自己的原身已经忍受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几个月。 不着急。 杜鹃和罗旋说了几句话,见罗旋没有吭声,于是又开口问,“罗旋,你是不是换了床睡不着,睡的不习惯啊?” 人家已经指名道姓的问自己,罗旋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没有啊,我昨天晚上睡的很香。” “是啊,咯咯咯……” 杜鹃掩嘴轻笑,“我倒是听了你一晚上的呼噜声呢!” 罗旋脸一红,没敢吭声。 “荷~tui”! 杜仲拿着一个被盘出了一寸厚茶垢的搪瓷缸子,站在堂屋门口,朝着屋外喷射了一口隔夜老痰。 引得几只大公鸡带着它们的十几只后宫母鸡,纷纷前来抢食。 啜一口浓的惊人的老茶,杜仲扬声对屋里的罗旋道:“罗旋啊,今天看起来没雨。你要是真打定主意了要进深山里去的话,还是和杜鹃一起,早一点去吧。” 见罗旋没应声。 杜仲又开口道:“山里面的情况复杂,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想当年,俺爹在里面当土匪...咳咳咳,我爹在山里面当土老坎的时候,可没少在山里面栽跟头!” 没管罗旋有没有听进去,杜仲自顾自的继续叨叨:“那时候,里面的那些人都有汉阳造、王八盒子啊!还不是照样时常被蛇咬、被黄大仙折腾的不轻?” “要是遇到野猪,你最好别动。若是它冲着你竖起鬃毛、刨蹄子的话...” 杜仲话音一顿,挠挠头道:“那就得看你跑的快不快了...哈哈哈!” 罗旋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此时杜鹃手里捏着两颗煮鸡蛋,正准备给杜仲送过去。 听见她爹笑的气人,杜鹃噘着嘴,顺手就把鸡蛋塞进罗旋的怀里,“喏,给你吃。他想笑,就让他笑个饱!什么人呐,连爷爷以前做土...土包子的事情,都拿出来说道说道。 谁祖上三代,裤腿上还没有沾点泥巴呀,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说着,杜鹃也不管自家爹脸上的难堪之色了。 只见她伸手推一把罗旋,“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儿等露水少一些了,我就带你进山。” 罗旋点点头,算是应下来了此事。 第62章没打算抓蛇 山里面情况的确复杂多变,要是没人给自己带路的话,确实很危险。 罗旋原本想去卜队长家,看看能不能请他安排一个人,带着自己进山一趟。 但现在杜鹃既然已经主动揽下此事,那罗旋也不能开口拒绝人家。 要不然,那可就算是彻底惹下人了。 有人带路就好,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也比自己一个人进山乱窜强。 至于自己嘴里说的抓蟒蛇,那就是说说而已。 罗旋上一辈子怕蛇,这一辈子也怕那冰凉冰凉的玩意儿。 如果在小道上遇到爬虫的话,自己也就敢欺负、欺负那种3两以下小蛇。 要是遇到半斤以上的,罗旋就得好生掂量掂量它的实力了。 真要是碰到一斤以上的蛇,不管它有毒无毒,保管罗旋跑的脚丫子能飞起来。 “罗旋,你真的想去抓蟒蛇吗?” 走在前面的杜鹃,扭头一脸笑嘻嘻的问罗旋,“你要知道‘一米长的蛇,炖来吃。一丈长的蛇,勒断老虎脖子’,你真的打算要钱不要命了?” 罗旋嘿嘿一笑,随口敷衍道:“我穷怕了,就想试试能不能抓到一条蟒蛇。收购站的牌子上写着呢‘1尺宽的蛇皮,收购价2元钱10公分。1.5尺宽以上的蛇皮,能卖3元10公分呢。” 蟒蛇皮,是制作二胡上的蒙皮的最好材料。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组建‘文艺演出队’、‘文艺工作宣传队’,所以像二胡这些民间乐器的需求量很大。 因此各地的收购站,都在开始大量的收购蛇皮。 由于他们对蛇皮的大小要求很高,所以价钱也给得很足。 但这些和自己无关。 其实罗旋只是想抓点蝎子、挖点三七、试试能不能弄到岩蜂蜜这些东西卖点钱。 心里其实并不打算真去抓蛇。 而先前自己之所以对杜仲父女俩说,要去找蟒蛇来换钱。 那不过是一种说话的技巧罢了。 要是一刚开始的时候,罗旋就说自己只是想找点山货,或者是去剥点杜仲皮、黄柏皮之类的中草药来卖的话。 那么小老君生产队的人,肯定会随手一直指:喏,这个山头,还有那个山头上就有。 那样一来。 别人就真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只想进山找点东西卖个几毛、几块钱来零花的半大小子来看待。 但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任务说的非常的艰巨、甚至是不可能完成。 那么。 这些山民们极有可能,就会劝罗旋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然后,他们有可能就会给自己出一个替代方案,比如说跟罗旋指明哪里有岩蜂、哪里有比较珍贵一点的药材之类的。 虽然说采集珍稀药材、岩蜂蜜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总比去抓蟒蛇,要容易得多了不是? 人性往往就是这样:你开口讨要的太少了,别人就一定不会给你太多。 但如果你在不惹人反感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把目标树立的远大一些的话。 那么别人多多少少,也会更加敬重你一些。 罗旋倒不是在套路这些社员们,而这是一种说话的艺术。 自己辛辛苦苦赶路,来回跋涉近100里路,怎么可能就冲着进山去剥点儿杜仲皮、黄柏皮,采摘点儿栀子、金银花之类的普通药材呢? 这些东西,供销社的收购站,才能卖2分钱、3分钱一斤。 累死自己也赚不到几个钱! “你在想啥呢?” 走在前面开路的杜鹃,扭头看着心事重重的罗旋问,“我看你只拿了柴刀、绳索,也不像是来抓蟒蛇的啊。” “没,没想啥。” 罗旋回道:“杜鹃姐,你说这山里面,到底有没有三七、蝎子之类的?” 杜鹃点点头,“有的。杂草太深了,所以三七不好找。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蝎子倒是有很多,只怕你不敢去哩!” 见罗旋一脸的无所谓。 杜鹃伸手从罗旋背上抢过出门之时,杜仲给罗旋准备好的、用麻袋做成的背包,“还是我来背吧,看你爬山翻沟吃力的样子,你天生就不是当土匪的料。” 说到‘土匪’两个字,杜鹃顿时自知失言。 只见她赶紧一跺脚,嗔怪罗旋道:“都怪你!叫什么杜鹃姐!我能比你大几岁?以后叫我小鹃就行了。哼,要不然,我就不带你进山去了!” 罗旋闻言一愣! 不过也仅仅是一愣而已。 要不然,自己还能咋的? 好在杜鹃说完,就反手背上了背包。 然后她举起手里的柴刀,“噼里啪啦”的转身劈砍挡路的枝杈,嘴里便顾不上言语了。 杜鹃今年16岁。 山里的女子可能是从小干活、出门就需要翻山越岭的,再加上她在饭食没受过亏待。 所以杜鹃的身体,发育的非常的好。 此时才上午,太阳刚刚出来不久,路边的杂草、藤蔓上的露水还很多。 没走一会儿。 杜鹃浑身上下就被朝露浸染湿透,使得她一身衣衫,尽皆紧贴在了她的身上。 其实杜鹃长得一点都不漂亮。 不过,她身上时时刻刻都散发出一股自然、健康的青春气息。 犹如山里郁郁葱葱的丝茅草。生命力顽强,极具韧性。 罗旋低着头,只顾着看路,一直没敢睁眼看杜鹃。 只是拿着柴刀在前面开路的杜鹃,在她身体摆动之际,反倒会时不时的往身后瞟上罗旋几眼。 山里的女孩子结婚都早,像杜鹃这样年纪姑娘,其实有不少人已经结婚了,只不过没去乡公所扯结婚证而已。 用当地人的话来说,这叫“”先上车后补票”。 两个人先在一起住上两年,等到娃都会叫爹妈了,再抱着娃一块儿到乡公所去办理结婚证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常见。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但在这个时期,还没有提倡晚婚晚育。 恰恰相反,这个时期还鼓励生育。谁要是生上了个孩子,那还会被评为‘英雄母亲’呢! 乡公所里面,还会给她发白糖、奖状作为奖励。 走了一会儿。 罗旋突然发现有点不对:走在前面开路的杜鹃,放着有现成的林间小道不走,偏偏往杂草丛生的偏僻之处钻! 罗旋不由开口问她,这是什么原故? 但杜娟却呵呵笑着反问罗旋:“你是不是来山里面躲阴凉的?” 杜鹃不会说‘避暑’这种书面词汇,她所说的‘躲阴凉’,其实就和避暑的意思差不多。 罗旋摇摇头。 “那不就完了?” 杜鹃笑道:“你要想找药材,就得跟我一起,走这种没人来过的地方才行。” 罗旋一想,这倒也是。 便安安心心的跟在杜鹃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山里走去。 第63章挖到了三七 杜鹃在前,罗旋跟在他身后往前行进。 二个人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 深山密林之中,弯弯绕绕、兜兜转转,让人根本就分不清路程的远近。 有些时候,你感觉走了很久,也走得很累,以为自己应该走了很远了吧? 其实真正走出去的直线距离,恐怕还没超过200米。 又走了一会儿,罗旋忽然发现在一片野草之中,有一片小小的红籽,很是醒目。 犹如天上的繁星,星星点点。 罗旋惊呼一声,“三七!” 走在前面的杜鹃闻声赶紧退了过来,顺着罗旋手指的方向一看,杜鹃也满脸的惊喜道:“真的是三七呢!咦,罗旋,你怎么认识这东西?” “书上写着呢。” 自己当然没法和杜鹃解释清楚,就只能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往书上推。 唉~实在是没办法。 总不能告诉杜鹃:自己上一世在盛产三七的文山那边呆过吧? 无奈之下,罗旋只好欺负杜鹃没读过书,把所有的事情都往书里推。 既然找到了宝贝,罗旋和杜鹃也顾不上别的事情了,两个人赶紧就趴在地上,用手中的柴刀小心翼翼的顺着三七的杆茎往下刨。 这几株三七还在开花。 不过这也没关系。 三七基本上是不会等它最上面的红仔成熟之后,才会采挖的。 就像现在这四棵三七,它们上面的红籽还没有成熟,这时候采挖出来的三七,个头就比较饱满,被称作春三七。 如果是等到红籽成熟之后,才来采挖出来的话,三七就会失去水分,变得比较干瘪。 那种三七叫作冬三七,不过它们的差别不大,反正最后都要晒干了才行。 野生三七的杆茎并不长,罗旋和杜鹃没刨几下,就将全部三七完整的从地里面给取了出来。 罗旋看着这几颗长条形的三七,粗粗估量了一下它的个头大小,感觉哪怕是等到晒干以后,规格至少也是30头的。 这种三七的价钱,通常卖的比较贵。 把三七的根茎和须削断,罗旋顺手将它们放进自己的兜里。 正要继续往前走。 但杜娟却擦擦额头说道:“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有点累了。” 山路难行,林密草深。 在前面负责开路的杜鹃,肯定是要比走在后面的罗旋更累。 听见杜鹃说她累了。 罗旋举起手中的柴刀对她说道:“那你跟在后面吧,我来开一会儿路。” “你急什么呀?” 杜鹃一屁股坐在几根藤蔓交织盘结而成的、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然后拍拍她身边的空地,“过来坐一会儿,采摘药材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呢? 今天弄不完,那就明天再弄,明天弄不完,还有后天呀! 你是怕我们家供不起你的饭?还是你急着要赶着回去,卖东西换钱?放心吧,该是你的财,它跑不了。” 既然杜鹃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罗旋也不好勉强。 只得放下柴刀,转身坐在麻袋做成的那个包裹上。 “坐近一点呀,我会吃人吗?” 杜鹃伸手一拉罗旋的胳膊,仰着头问罗旋,“你很害怕我吗?还是看不起我?” 罗旋闻言,心中暗想:挨近点就挨近点,怕什么! 我还只是个孩子呢。 我一没犯罪动机,二来这犯罪工具也不给力。啊呸...说些什么呢? 反正我又没歪心眼。 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于是,罗旋便往杜鹃那边靠了靠。 杜鹃开口问,“你真的是想把户口,迁移到我们这山里面来吗?” 罗旋点点头,没说话。 杜鹃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又偏着脑袋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把户口落到我们家。” 罗旋一惊:“怎么?杜仲叔还想抱养一个儿子吗?” 这个时期,巴蜀省重男轻女的腐朽观念虽说没有其它地方严重。 但杜仲家里就一个女儿,又是生活在大山里面,这种情况搁谁身上,也有点难受。 其实,刚才罗旋也是故意这样说的,有意想把话题往沟里带... 听到罗旋这样说,杜鹃红着脸,犹如满山开着的杜鹃花,低头喃喃细语:“其实...还可以有别的名义。” “嗯,是得注重名誉。” 罗旋很认真的点点头,“书上说‘人的名树的影’,这人活一辈子,名声很重要。” 杜鹃扭头看了满脸严肃的罗旋一眼,微微叹口气。 然后伸手一推罗旋,“走啊!你进山来是闲逛的吗?咱还得往老君崖赶路哩!” 二人旋即起身,继续往前赶路。 只不过这一次是罗旋在前,劈开荆棘、杂草开路。 而杜鹃则埋着头跟在罗旋的身后,一言不发。 这一路走来虽说不容易,却也收获颇丰。 没多久,罗旋又找到两株三七、还有一颗野生天麻。 天麻这种中药材压秤,一旦挖到一棵,就能卖好几块钱呢! 罗旋收获不小,正暗自高兴,却被杜鹃一把拉住了肩膀,“别动!慢慢趴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罗旋骨子里,还是非常信任杜鹃在大山里面的生存本事的。 所以听见杜鹃这么一说,罗旋就赶紧缓缓蹲了下来,然后扭头,一脸不解的望着她。 “别动。” 杜鹃轻轻地冲着罗旋说了一声,然后伸手指指前面的一棵粗一点的荆棘刺上面,那个并不太大的马蜂窝。 惹了麻烦,叫做捅了马蜂窝。 但是要是不惹麻烦的时候,遇到了马蜂窝,那可就是捡到宝了。 只不过前提是捅马蜂窝,千万别捅出麻烦来。 马蜂窝里面的蜂蛹是高蛋白,拿到青蛙市场上去的话,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而里面的蜂蜜,那就更贵了。 若是运气好,能够在蜂巢里面找到一点蜂王浆出来的话,那价钱...简直就不要太美丽! 可毒蛇口中牙,黄蜂尾上针。 要想把马蜂窝给人家连窝端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亏得有杜鹃在。 只见她弯着腰,蹑手蹑脚地把罗旋往远处拉。 随后找了一处草丛很深的地方,两人藏好身形之后,杜鹃这才伸出手,开始在地上搜寻某种特定的草药。 不一会儿。 杜鹃的手上就抓了一大把,有点像类似于三叶草的野草。 只见她从包裹里面拿出一点点硫磺粉末、一些碎纸,竟然还有一点木炭! 见罗旋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杜鹃一边忙活,一边冲着罗旋微微一笑:“要想在大山里取食,没有充足的准备怎么能行呢?弄个马蜂窝而已,这些东西都是我小时候经常干的事情,你别动,看我怎么弄就好。” 等她话说完,杜鹃手里的东西也已经弄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二人去捅马蜂窝。 第64章捅了个马蜂窝 罗旋和杜鹃二人,一人钻进一个大麻袋里。 两人弯着腰、弓着背,尽量把自己缩进大麻袋之中,借助麻袋把自己浑身上下,都尽可能遮的严严实实的。 再把双手伸在大麻袋底部的两个角那里,就当是给自己戴上了手套、护臂了。 总之。 能够不露出身体,就尽量不露,免得遭了马蜂们的报复。 用麻袋套好身体,两人再用手指头,在麻袋上面钻两个小小的孔,当做观察孔。 这个时期的纺织工艺不是太好,造成麻袋上面的麻线有一点不结实。 所以罗旋在用手指头在麻袋上面钻孔的时候,力道没掌握好,孔洞钻的稍微大了一些。 不过。 此时杜鹃已经快要靠近那个马蜂窝,所以罗旋也来不及回去重新换一条麻袋了。 要是自己现在选择退回去,重新弄观察孔的话,颇有几分“临阵脱逃”的嫌疑。 用生产队里,大伙儿的话来说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罗旋生怕引起杜鹃的误会,说轮到该自己干活的时候,就找借口躲在一边。 身为一位细胳膊细腿的小男人,又怎么能忍受人家一个姑娘家的鄙夷呢? 哪怕杜鹃长的不漂亮,但人家也是姑娘家! 所以罗旋一边麻着胆子往前走,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马蜂不过是低等生物罢了,它们哪有那么聪明,能够恰好就找上自己? 就算马蜂找上了自己,它们怎么可能又恰好,就找到自己麻袋上那个大洞? 罗旋心里暗暗告诉自己:马蜂是不会找上我的...吧? 招蜂引蝶,罗旋自问自己没那本事。 胡思乱想之间,罗旋已经走到了那个,挂在荆棘林里的马蜂窝跟前。 等到杜鹃用火柴,点着了枯草,然后把手上那一坨她特制的东西放在燃烧着的枯草上面。 只见她慢慢摸到马蜂窝下面,然后举着烟雾腾腾的枯草,就开始熏马蜂。 没熏几下。 马蜂窝里的大马蜂们,便像电影院观众散场了一般,一窝蜂的往外钻! 烟熏火燎,硫黄和草药的混合味熏人。 被烟火熏的昏昏沉沉的马蜂们,顿时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扑乱撞。 麻袋里的杜鹃,瓮声瓮气的对罗旋喊道:“罗旋,等我再熏上一下下,枯草快要烧尽的时候,你就拿麻袋上去套住马蜂窝。” 罗旋望着那些漫天飞舞、已经被杜鹃手里的烟火,给刺激的暴躁不已的马蜂。 嘴里颤声回答:“要不我去再找一点枯枝之类的?咱多熏它一会儿。等到没马蜂的时候,我再上去将它套住,这样岂不会更安全一些?” “没事儿。” 杜鹃大大咧咧地回答,“有我手里的这个‘黄蜂醉’,加上硫黄一熏,马蜂它就没了精神头,不会蛰人的。” 听见杜鹃这么说的肯定,罗旋也就放下心来。 等到看见她手里的烟火已经越来越小,罗旋在把自己死死捂在麻袋里,艰难地举着一个大麻袋,缓缓向那个马蜂窝靠近。 这棵荆棘树看起来不高。 但真正等到罗旋走到跟前,却发现自己的手伸得在长,举起来的麻袋口子,始终还是和马蜂窝差上一两尺的距离。 杜鹃见状,把手中的枯草一扔,然后将身子趴在地上。 对罗旋道:“你踩着我的背上去。” 罗旋依言踩着杜鹃的后背,很顺利的就将手中的麻袋,牢牢的套在马蜂窝上。 用力一拧,马蜂窝的底座便被罗旋给掰断,蜂窝噗嗤一声,堕入麻袋之中。 而正在此时! 那些盘旋在荆棘林枝杈之间、飞舞在半空之中,早已经被激怒的狂暴不已的马蜂们。 可能是它们感受到了自己的家园被毁,马蜂们一下子就变得更加的疯狂起来! 只见数十只马蜂,嗡嗡嗡、嗡嗡嗡朝着麻袋里的罗旋俯冲而来。 由于刚才罗旋需要伸直了手臂,才能马蜂窝从树上摘下来。 所以此时罗旋的膝盖以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遮蔽。 这下子让暴怒不已的马蜂找到了突破口,瞬间就拥上来! 隔着罗旋的裤腿,就拼命地往里扎。 “哎呦!” 其中一只马蜂恰好找到了罗旋大腿裤子上的一个破洞。 一根小小的黄蜂尖刺,瞬间就扎进了罗旋的皮肤里面! 巨大的疼痛感,刺激的的罗旋‘噗通’一声,就从杜鹃的背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好在罗旋骤然受到马蜂的攻击,还有一点点急智,并没有因此而被吓的惊慌失措。 所以罗旋的双手,一直死的箍手中麻袋口子,没敢松手。 哪怕自己从杜鹃背上跌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罗旋的双手,也是一直捂着大麻袋的口子。 要不然,只怕那些还停留在马蜂窝里面的马蜂们,还会窜出来更多! 那样的话,整个场面会更加的失控。 听到罗旋的惊呼声,蹲在地上,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遮的严丝合缝的杜鹃,顿时也慌了神! 只见她‘嗖’的一声窜起来,一把将罗旋露在外面的小腿,给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杜鹃赶紧蜷缩好身子,用她身上的麻袋,把罗旋的腿给遮掩的严严实实。 “嘶~呜呜,好痛!” 罗旋嘴里喊着痛,而被杜鹃抱在怀里的大腿,此时颤抖的厉害。 好似工地上,用来浇注水泥的振动棒一般。 “别动!要是再露出一点缝,被马蜂找到了机会,咱们都得再挨上两针!” 深知马蜂厉害的杜鹃,此时也不敢大意。 只见她死死搂住罗旋的大腿,丝毫不敢放松,“忍着点,罗旋你如果想哭,就哭出声吧!可能哭出来了,就不会觉得那么痛了。” 疼啊! 那股钻心噬骨般的疼痛,似乎还能传染一般。 罗旋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大腿根部、腰肋处,也被腿上传来的巨大疼痛,给牵扯的一起痛了起来! 完了! 现在自己是半身麻痹,被马蜂叮过的那半边身体动也动不了了。 此时罗旋眼中泪水打着旋儿,但还只能咬牙强撑着,用尽量平静一点的口吻对杜鹃说道:“我...没事,你...可不敢...松、松手啊。” 杜鹃一听,心中便放心了不少。 稍一消停,杜鹃又变得怒火中烧起! 只听她在麻袋里面憋声憋气的,冲着外面嗡嗡作响着马蜂们大骂:“有本事你就来蛰我呀!你扎我家罗旋做什么?呜呜呜...我可怜的小旋旋...” 小旋旋? 还是你家的?? 正在咬牙对抗着疼痛的罗旋一听,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第65章杜鹃的本事 麻袋往下一拉,马蜂们顿时就没了家。 痛失家园的马蜂们,顿时炸了窝,纷纷围着罗旋和杜鹃疯狂的打旋旋儿。 被马蜂围攻的滋味儿不好受。 好在罗旋和杜鹃身上裹着的麻袋比较厚,这些因为失去了家园,而变得狂暴不安的马蜂,围着两人飞舞了一阵,势头便开始萎顿下来。 再过上十来分钟。 马蜂们颓势尽显,这些筋疲力尽的马蜂渐渐的,对报复螺旋和杜鹃两人失去了兴趣。 没一会儿,马蜂们便统统飞走了,不见踪影。 毕竟遇到了这种跑来强拆自己家的坏人,那些马蜂也只能怨自己命苦。 再怎么报复这两个坏家伙,也挽不回它们的巢穴,被人家连窝端了这个事实。 马蜂们还得赶紧去找个地方过夜,才是正经。 等到马蜂飞远,躲在麻袋里面的二人,又忍耐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敢战战兢兢地钻出麻袋。 此时的罗旋,其实已经咬着牙,暗地里流过半斤眼泪了。 被马蜂蜇咬过后,实在是太疼了,以至于罗旋其实并不想哭,可那眼泪就是忍不住的要往下淌。 刚刚扯下身上的麻袋,杜鹃便赶紧捧起罗旋的小腿,仔细将上面的那根刺给拔了出来。 然后抬起头问罗旋:“你的腿有一些发肿,我们是往回走呢,还是?” 罗旋竭力压制着自己嗓子里的哭腔,开口问:“你所说的那个有很多蝎子的地方,离这里有还多远?” 杜鹃回道:“远到不算很远,也就是十来里路的样子。不过山道崎岖难行,就这十里多一点的路程,咱们恐怕都得走到下午哩。” 罗旋又问她,那边有没有可供过夜的地方? 杜娟点点头:“这你放心,那边的洞窟、石缝多的很。” 然后杜娟伸手拍拍包裹:“这里面,我爹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来深山里采来寻找山货的人,都是在山里面过夜。所以我爹把这些东西,都给我们预备好了。” 进一趟山不容易。 所以但凡是进山来的人,都会带着一些被褥、毡毯之类的,在山里面过上好几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的,才会满载而归、打道回府。 见杜仲父女俩准备充分,罗旋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找对了人,一边咬牙挣扎着起身,“那我们就走吧!我想去试试看看,到底能抓到多少蝎子?” 杜鹃闻言,转身砍了一根小树枝,剃干净上面的枝杈之后,递给罗旋当做拐棍使。 扎好麻袋口子、做好记号,二人便把马蜂窝留在原地,然后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山里走去。 红星乡有很多人都知道,小老君山一带毒蝎子不少。 由于此时。 基本上所有的药材,其中绝大多数都只能卖给供销社的收购站。 而此时收购站里,却并没有挂牌说要收购蝎子。 因此也就没人抓蝎子去卖。 收购站这种独门生意,它除了平时长期收购废铜烂铁、纸片牙膏皮这些东西之外。 其它的像什么黄麻、棉花,还有指定品种的药材这些东西,收购站只有接到“上面”的收购任务之后,才会挂出牌子来,指明要收购哪些东西、要收购多少。 而现在红星乡那个收购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挂牌收购过蝎子了。 所以整个红星乡,也就没人抓蝎子去卖,以至于让全乡的蝎子们,过了两个安稳年。 罗旋知道,像蝎子这种药材一直都很稀缺,而且使用量也很大。 自己这是打算趁红星乡收购站,还没有开始收购蝎子的时候,先弄回去一些。 罗旋打算在家里面,先将蝎子制作成容易保存‘淡全虫’、或者是‘咸全虫’,然后拿到县里的药材公司,或者是县收购站,去试试能不能将它卖掉。 世上其实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只不过是价钱高低、或者是有没有找对地方的问题而已。 罗旋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赚个信息差。 天下生意万变不离其宗:想赚点辛苦钱、血汗钱,那就勤快点,赚点力气钱。 想挣轻松一点、多一点的钱,那就只能靠赚取信息差。 至于垄断生意...那不叫生意,那是凭拳头抢人。 罗旋心想:既然红星乡里有青蛙市场。 那么县城里,肯定有更大规模的青蛙市场,里面卖的东西品种只会更多、数量也会更大! 罗旋相信:哪怕县里的药材公司、或者是收购站暂时不收蝎子,自己只要把这些蝎子拿到县里面的青蛙市场上去,肯定也有人会先将它买过去,囤在手中,以赚取一些差价。 而制作好了的成品蝎子,可以保存很久,罗旋根本就不担心会砸在自己手里。 往前走了一会儿,天气已经越来越热。 杜鹃带着罗旋慢慢的往山沟里走。 山沟里,由于每年的山洪暴发之后,会在沟里遗留下不少的乱石、枯木,使的人行走起来特别的艰难。 “早晚钻沟午走坡,一天能走五十多。” 杜鹃没等罗旋问自己,便主动开口解释道:“山里面走路,一般在中午的时候,太阳太晒了,所以大家就会选择从山沟里赶路。这样一来,就不必因为躲太阳而歇脚,不会耽搁行程。 只不过,冬天在山里赶路,沟里有浓雾,看不清道路,所以就只能一直在山坡上行走了。” 罗旋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石头缝中,绕到另一条缝隙之间穿行。 走走停停,一路上杜鹃还顺手摘了几朵野蘑菇、野山菌。 等到二人走到一处平缓的河滩之处,杜鹃道:“就在这里做饭吃,顺便当歇歇脚吧。” 罗旋点头。 自己在大山里面没什么生存经验,这些事情,还是多听听杜鹃的意见为好。 只见杜鹃在沙子、细卵石堆积而成的河滩上,找来一块油石板,当成做午饭的煎锅。 然后又搜集一些香樟树枯枝、一些松树枝。 便在河滩上生起火来。 只见她先在三块石头之间烧火,但并不把那块,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油石板往上面放。 等到枯枝真正的烧起来之后,烟雾散尽,杜鹃这个时候才不慌不忙地,将石板放在石块之上。 用地上的炭火开始烤起石板来。 等到石板被烤热。 杜鹃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瓶,往石板上滴了一些菜油,然后从麻袋里掏出四个白面饼子,放在石板上煎。 忙完这些,杜鹃扭头对罗旋道:“你在这里烧火烤饼,我去弄点鱼来吃。” 罗旋闻言,微微感到有点意外:这次带出来的麻袋包裹里面,虽说东西很多,但其中并没有渔网、鱼叉之类的物品。 这杜鹃怎么去抓鱼? 嘶~难不成,她要脱了衣服下水去徒手抓鱼?? 那...自己可得避嫌,躲开一点才好。 第66章女孩子心思别去猜 杜鹃起身而去。 走出没几步,只见她扭头对罗旋微微一笑,“罗旋,你可得照顾好了。” 罗旋一愣:什么照顾好? 是指照顾好油煎饼子,别让它焦了。 还是指别的什么? 怎么她说话没头没脑的? 杜鹃话只说了一半,就扭身走向10几米远的那个小水潭。 半路上, 只见她弯腰抱起一块约摸有20多斤的大石头,然后接着一步步的,朝着小水潭缓缓走去... “杜鹃,你这是要做什么?” 罗旋见状大惊! 难道是因为先前自己故意把话题,往沟里带,刺激到了骄傲的杜鹃? 罗旋赶紧开口劝解杜鹃,“杜鹃姐别,你别这样啊!其实...我们是...朋友是不是?你这么好的姑娘,以后肯定会有爱你的人,会来这里陪着...” 杜鹃微微驻足,扭头瞪了罗旋一眼,娇斥道:“你胡说八道些啥话?什么朋友、什么爱不爱的? 啊呸!我的个人问题,需要你来操哪门子的闲心?!” 说着。 只见杜鹃将手中的大石头,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朝着小潭边的一块巨石,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 只见巨石上石宵乱飞,小水潭里,顿时如同冰雹倾泻进水池一般,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小水柱! 还好还好! 罗旋暗自庆幸:杜鹃把心里的怨气,统统都给撒出来就好。 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要抱着石头去沉潭... 实在是太吓人了! 杜鹃丢完石头,扭头冲着罗旋吼道,“喂,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过来? 难道你丢完石头不解气,还要把人丢进水里,才能解你心头之恨吗? 罗旋赶紧把石板上的大饼翻了一个面,然后心中有一些忐忑的朝杜鹃走了过去。 “噗嗤——” “你冲着我来做什么?” 杜鹃捂着嘴轻笑,伸手推了罗旋一把,“快去水潭里捡鱼呀。” 等到罗旋往水潭中一看,心里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只见刚才被杜鹃砸过的那块巨石周围,有五六条三、四指大的小鱼,正翻着肚皮在水中艰难地翻滚。 杜鹃在后面推推罗旋的后背,“快点,要不然一会儿鱼缓过神来,那可就跑光了!” 罗旋赶紧挽起裤腿,下到水里,很轻松的就把这些被震晕的黄辣丁给捡拾起来。 原来。 杜鹃比罗旋体型丰满,她要想下水里去捡鱼的话,裤管不太好挽的太高。 而此时,虽说是盛夏。 可在这深山老林的山沟沟里面,气温却不高,甚至却还有点阴凉浸袭。 杜鹃可不想打湿自己的裤子,到时候难堪不说,还得花时间和精力去烤干自己的长裤。 等到罗旋下到水里,把那些被震晕的鱼儿捞起来。 杜鹃又递给罗旋一把柴刀,让罗旋将这些鱼儿开膛破肚。 拾掇小鱼小虾,这事儿罗旋熟。 三下五去二,罗旋便把鱼抠腮去鳞,至于鱼儿肚子里的那点肠肠肚肚,罗旋顺手就将它丢进小水潭里。 一会儿自有老鳖杂鱼们,会将它这些垃圾吃的干干净净。 油煎白面饼、烧烤小鲤鱼,杜鹃还砍来一截竹筒,煮了一竹筒的鲜蘑菌菇汤。 吃完饭,罗旋还准备稍事休息。 但杜鹃却一把拉起罗旋道:“赶路不怕慢,只怕站。我们还是早一些赶到地头去比较好一些,千万别等到天黑了,咱们还在半路上逗留。晚上山里面赶路,可没山外那些大马路上好走。” 说着,杜鹃背起包裹,顺着河谷就往溪流的上游走去。 往前行进几里路之后,脚下一侧的溪水变得越发的湍急起来。 溪水清澈见底。 罗旋不经意间瞅见小溪底部的石头上,有一些黑黑的小斑点,这些斑点时不时的,还会微微动一下。 等到罗旋凑近看清楚,心中不禁大喜:“等等,这里有琵琶鱼!” 杜鹃显然对这种鱼没什么兴趣。 只见她不屑一顾的说道:“那是石头鱼,我们山里人都是这样叫它的。” 杜鹃不稀罕,罗旋却很开心:“这是琵琶鱼!我听说市场上卖的很贵的。” 杜鹃道:“再贵你也拿不走啊!人家都是要买活鱼。即便是想卖钱,那你也得有把握,把它活着带出去才行啊。” 罗旋笑道:“我能够把它们活着带到市场上去。” 以前,杜鹃只是听自家的爹,在自己面前夸赞罗旋有本事。 杜鹃那时只是从心中,有一点点仰慕那位传说中的、山外读过书的罗旋。 在早上经历过罗旋独自收拾掉马蜂那件事情之后,杜鹃心中,现在已经比较信任罗旋了。 但琵琶鱼很难养活,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出于多年来这种固有的认知,杜鹃撅起嘴,再次问罗旋,“你真的能够将这种鱼,活着带到市场上去?” 罗旋拍拍胸脯:“我肯定能!” 杜鹃噘嘴,冲罗旋很严肃的说道:“要是你仅仅是出于贪心,只是打算先把它弄到手再说,不管这鱼儿的死活的话,我才不替你捉鱼呢!” 此时。 杜鹃身上那股山里人骨子里热爱大山、敬畏自然的劲头,开始发作起来。 她这是在警告罗旋:如果罗旋有那本事,把这种鱼活着带出大山的话。 那杜鹃就可以帮罗旋捉鱼。 杜鹃认为:只要物尽其用,别平白浪费就好。哪怕罗旋抓鱼是为了卖钱,那也无可厚非。 但如果罗旋只是仅仅出于贪心,不管鱼儿的死活,只是打算把琵琶鱼先弄到手再说...... 如果罗旋是出于这种心态的话,杜鹃不但不会帮罗旋抓鱼,反而还有可能会和罗旋翻脸! 杜鹃之所以有这种心态,其实是有道理的:这种鱼,实在是太难将它活着带出深山了! 琵琶鱼,又叫吸食鱼。 当地人叫它“壮杆鱼”,意思是吃了这种鱼以后,男人们的旗杆更坚实。 不容易“倒杆”。 这种鱼主要生长在有飞瀑深潭、高峡溪流的地方。 山越高,水越清澈,越是适合这种鱼的生存。 由于它有吸附在石头上的功能,又喜欢顺着湍急的溪水逆流而上,所以被当地人视作“皮硬、不服输,有一往无前的彪悍劲儿”的典型。 而有文化的城里人,则把它联想到人类还是混沌状态的时候,那些勇敢的小蝌蚪。 这些小蝌蚪一往直前、越过自己身边千千万万的同伴,最终脱颖而。 那是何等的励志! 这种对环境极为挑剔的琵琶鱼,本来就数量就不多,再加上它们被人为地与生直扯上了关系。 众所周知。 但凡能和那玩意儿扯上关系的东西,其下场多半就不太美妙... 琵琶鱼虽贵。 可真要是让有心人进山,来专程找这种鱼的话,那确实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山高林密,小道难行不说。 而且因为路途遥远,这种琵琶语一旦脱离了它熟悉的生存环境之后,便很难存活下去。 往往有不少人,即便是不辞千辛万苦,跑到深山来找到这种鱼珍贵的鱼儿之后。 还没来得及带到市场上去出售,那这些鱼儿都已经死了个精光! 琵琶鱼之所以贵。 一是它那种不可描述的神奇功效。 二来,琵琶鱼数量稀少,不容易找到。 最为困难的是:很难将它全须全尾的,带到市场上去出售。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既然琵琶鱼能和男人的雄风扯上关系,那又有谁会愿意花钱,买一条朝着自己翻着肚皮、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的家伙呢? 太膈应人咧。 因此。 一条活蹦乱跳的琵琶鱼在市场上,价格真卖的不低。 要是搁在以前,还有些土豪能够一掷千金,买上1斤、2斤的琵琶鱼回去,招待那些达官显贵、猪朋狗友。 但如今,大伙儿兜里都比较干净。 即便是有一些比较有钱的人,也变得极为低调谨慎起来。 所以在青蛙市场上,谁要是敢一次性买上10条8条琵琶鱼回去吃的话,那绝对算的上是出手阔绰、土豪之中的土豪了。 琵琶鱼值钱,就是因为很难将它带出深山。 但别人养不活琵琶鱼,可罗旋能啊! 这不是天降横财给自己么?! 第67章一条发财路 罗旋这一次进山,居然在半路遇到了琵琶鱼? 简直就是天上掉带馅儿的大饼啊! 看着水流湍急、但清澈见底的河床上,有不少黑黑的琵琶鱼的身影,罗旋赶紧挽起裤腿,就准备跳进溪水中去捉鱼。 杜鹃见状,一把扯过罗旋的胳膊,嗔怪道:“你准备抓到了这些带吸盘的鱼,往自己的裤裆里塞吗?” 罗旋闻言,不禁脸上一红。 没成想,杜鹃这句话刚一出口,她的脸反而红的更厉害... 其实在农村里面,每到稻谷收割完毕之时,小屁孩儿们下到稻田里面去捉鱼的时候。 真还有很多人,就是脱下自己的裤子,把两只裤管各挽上一个结,用来当布口袋装鱼用。 杜鹃刚才这句话,其实也不唐突。 只不过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这就有点儿不合适了。 所以杜鹃话刚一出口,自己倒是先羞红了脸。 为了遮掩自己的难堪,杜鹃放下包裹,提着柴刀就往一旁的楠竹林走去。 一边走。 她一边对罗旋说道:“其实这种鱼真不好吃,我也吃过几回。以前我爸说,劳神费力的捉这种鱼回去吃,那还不如半夜去生产队的池塘里,捞上一条草鱼来吃的过瘾呢!” 杜鹃所说的‘捞鱼’,其实就是悄悄地去池塘里取鱼... 罗旋自然不会去戳破。 同时自己当然知道杜鹃她爹杜仲,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慨。 ——白天不懂夜的黑。 龙虾是不会理解,那些爬爬虾缺钙的痛苦的... 或许是杜仲他身子骨硬朗,用不着吃这种鱼来滋补。 再加上民间传说的这些偏方,其实夸大其词的成分居多。也只有那些病急乱投医之人。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痴迷于这些东西。 看到罗旋铁了心要抓鱼,杜鹃便去半山腰的竹林里,放翻了一根大楠竹。 这种竹子很粗,砍断它不容易,要想就竹子从密密麻麻的枝杈之中拉出来,那就更加的艰难了。 但这个显然难不倒杜鹃。 只见她对想来帮忙的罗旋道,“不用你来帮忙了,去,去砍一根老一些的毛竹来。记住啊,只需要取一截竹杆就好,不需要拖回来一整棵竹子。” 罗旋依言而行,去一旁砍了一截毛竹回来。 等到杜鹃将楠竹砍成两截,取下来各有约80公分的竹筒之后,剩余的竹子,她便任其卡在竹林之中,弃之不管了。 罗旋见状,顿时明白过来:杜鹃这是打算做空心竹筒,来替代水桶好给自己把鱼装在里面。 没有用来打通竹节的铁棍,这也难不倒杜鹃。 只见她拿过罗旋手中的竹竿,把楠竹底部抵在一块巨石上,便用毛竹竹竿替代铁棍使用,“砰砰砰”几下,两个简易的装鱼器具就做好了。 再用绳子把竹筒系好,一根细竹竿做扁担,一副类似于挑水的的全副行头,便新鲜出炉。 罗旋将裤腿挽的老高,又准备下水去抓鱼。 不料。 杜鹃又伸手扯住罗旋的肩膀...话说,如今的杜鹃,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似乎越来越频繁了啊! 只听她开口道,“你急什么呀!这些鱼很小,游动的又非常灵活。要是像你这样去抓鱼,一只一只的抓的话,你抓到晚上也不够你塞肚皮的。 去去去,一旁歇着吧,把麻袋准备好,呆会儿直接去下河捞鱼就行。” 罗旋讪讪挠头,只好乖乖的解下一条麻袋,静静地等在一旁。 杜鹃蹲下身子,从包裹里翻出半块儿油枯饼,将它细细掰成碎片。 然后杜鹃站在小溪上游,将手里的油枯粉末,给全部丢进溪水之中。 油枯饼,是榨菜籽油之后,剩下来的废弃物。 生产队里都是拿它来喂猪,或者是用来给橘子树增加肥料。 橘子树下埋上一些油饼,可以增加桔子的甜度。 这种油饼,其实就是用稻草编制的一个圆圈,在里面填充进去炒的6,7分熟的油菜籽。 然后将这些油饼一摞摞的,放进一根被掏空结实硬木管子里面。 接下来榨油坊的工人,就会用巨大的撞木,不停的去撞击木头夹子里面的那些油饼。 当油饼的空间被压缩到一定程度之时,一缕缕的菜籽油,就会从稻草垫子、从木头夹子的缝隙之中渗出来。 等到一股股细细的菜籽油汇集到凹槽之中,榨油的所有工序就算完成了。 所以榨完油的这种油枯饼外面,是有一层稻草包裹着它的。 而罗旋前几天在供销社榨油坊门市上,呵斥那位胖女营业员的时候,才有那一句“这里的每一颗菜籽、每一根稻草,都是我们这些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的话。 小溪上游,杜鹃撒下的油枯已经开始见效。 只见溪水中的杂鱼、小虾,已经开始翻起了白肚,不停的在水面上打着旋。 不一会儿。 先前靠着自己的吸盘,紧紧附着在水中石块上的琵琶鱼,此时终于也受不了油枯那种强烈的气味。 一条条的也翻着白肚,浮出水面来,然后顺着溪流漂浮而下。 喜的罗旋赶紧张开手中的麻袋,在小溪里捞起鱼来。 这一招,可比自己撅着屁股,然后去水底的石头上一条一条的搜寻琵琶鱼,效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杜鹃刚才用的这种方法,叫“闹鱼”。 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药鱼”。 但她这一套闹鱼的方法,与大家深恶痛绝的那种药鱼不一样:杜鹃用油枯或者是‘鱼藤’药鱼,对鱼儿无害,也不会祸害到水里别的生物。 更不会给周围的环境,留下什么后遗症。 用鱼藤、油枯闹鱼,都是靠着强烈的气味儿,“熏”的鱼儿们受不了,暂时被弄的昏厥过去。 等到水里的气味消散之后,鱼儿们自然会恢复如常,并不会给它们留下什么不可逆的损伤和后遗症。 罗旋忙着捡拾琵琶鱼,而在小溪上游一些的地方的杜鹃,她却似乎对这种珍稀的小鱼没什么兴趣。 只见她弯着腰,在水中的大石头旁仔细观察,专门找水里的大甲鱼、大螃蟹。 要是遇到那种被油枯熏的昏头昏脑的小甲鱼、小螃蟹的话,杜鹃连多看它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老鳖才值钱。 而且是越老、越大的那种老鳖,才是市场上的抢手货。 而大螃蟹肚子里有蟹黄,杜鹃她似乎对那种,类似于有点像咸鸭蛋黄味道的蟹黄,更有兴趣一些。 所以杜鹃专挑老鳖、大螃蟹下手,而对身旁翻着白肚皮的琵琶鱼,毫无兴趣。 见杜鹃在忙于抓老鳖螃蟹,并未看自己这边。 罗旋赶紧将手中麻袋里的琵琶鱼,一股脑的倒进大竹筒中。 然后提着大竹筒,运起意念闪身进了空间! 但这一次进入空间里面,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的神智竟然在进入空间的那一刹那间,忽地变得恍惚起来! 第68章都是我的?(两章合一) 难道是空间出问题了?! 罗旋心中大惊! 虽说罗旋相信靠着自己的勤奋、靠自己的头脑,哪怕在困难时期,自己或许也能艰难的生存下去。 但要是没有了空间的加持,自己又怎么能去照顾好小草、还有那些值得自己去帮助的人呢? 所以这个空间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加上现在空间的威力才刚刚凸显,就这么...没了? 那也未免太残忍了吧。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并不是彻底断绝了希望。而是刚刚看到一点点希望之时,它却在自己的眼前破灭了... 惊觉空间出现了异常,罗旋慌得连手中的东西,也顾不上把它放进空间里了,赶紧再次运起意念出了空间,回到小溪里苦苦思索个中缘由。 “咦?” 此时,远处的杜鹃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我怎么突然感到有一点点头晕呢?” 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是我弯腰太久了吗?怎么刚才我觉得自己的精神,突然恍惚了一下?” 杜娟也感到了精神恍惚? 罗旋心里猜测道:可能是刚才自己闪身进空间的时候,自己脑海里那个空间,出现了一种未知的故障。 所以引发了内外两个平行时空,都在一刹那间同时发生了扭曲、变形。 只是脑海里的空间,所引发外界时空的扭曲范围,可能只限于自己附近的小环境,而影响不了外界的大环境。 站在水里,罗旋的大脑此时高速运转,仔细分析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引发了空间的震荡? 难道是程序故障? 排异反应? 为了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罗旋多次运起意念,反复闪身进入空间之中... 让人惊讶的是,每一次自己进入空间里,竟然还是极其的不顺畅! 完全没有自己以前携带物品进入空间之时,那样的顺遂、自然! 这是什么原因??! 罗旋站在水里,苦苦思索其中的原因。 与脑海里的的空间,联系最为紧密的,无疑自己排在第一位。 然后...... 玉石?!! 上一次,在青蛙市场里,遇到陈晓端手中那一点点玉石的时候,自己脑海里的空间也是有一点异样。 这一次,既然空间表现的非常的异常... 那么极有可能,周围有大块的玉石存在! 想到这一点,罗旋将手中的麻袋往石头上一放,用小石头压着口子,便起身往小溪一边的河畔上走去。 小溪一边是比较陡峭的斜坡,那里竹林茂密、树木繁茂,行人是不会选择走那边的。 所以罗旋是往地势相对来说要平缓一点点、开阔一些的另一边河畔走去。 杜鹃见状,扭头问:“罗旋,你干嘛去?” 罗旋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你别管了,我去那个一下下。” 说着,罗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河畔上的草丛之中。 罗旋进入草丛、杂树林里,按照空间的异样反应程度,来寻找玉石。 只要空间的反应越大,那说明玉石离自己就越近! 仔细的在小树林、荒草之中搜寻了许久,罗旋终于在一个山崖下面的巨石旁,感觉到了空间的激烈反应。 扒拉开葛藤密布、石块嵯峨的一个小小的斜坡上的杂草,此时空间的感应,就变得更加的强烈起来。 罗旋用柴刀在泥土中扒拉了没一会儿,一枚淡柔黄色的、有着萝卜纹的长条形玉石,便在泥土里露出了小半截身影。 小心翼翼的将它取出来,罗旋先用杂草把玉石上面的泥擦掉,然后再用自己的袖子,将玉石擦的干干净净。 仔细一看。 这块长方体的田黄石,原来却是一枚私人印章。 只见它的底部刻有【雅石斋方剑儒之印】的字样。 罗旋拿着这枚印章,将它带进空间里,也没顾得上观察空间的变化,罗旋便又回到了原地。 按照自己的猜测,刚才那块玉石应该是属于解放前,某家古玩店东家的私人印章。 临近解放前的那几年,小老君里的土匪被收拾的很惨,导致他们手中抢来的的“货”,很难变现。 或许这家叫做“雅石斋”的东家,便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山,想借此大发一笔横财。 却不料,那位东家最终竟然殒命在此。 之所以推断这位叫做“方剑儒”的家伙殒命于此,是因为罗旋知道:自古私人印章都被保管的很小心,一般都会被主人藏的很隐秘,或者是随身携带。 所以这里既然能够找到印章,那多半这枚印章的主人,就离此不远了。 想到这里。 罗旋便用手里的柴刀,劈开山崖下,这处看起来像是以前曾经塌过方的泥土上的杂草,仔细搜寻起来。 没几下。 杂草被劈开之后,泥土之中就露出几截白骨,和一些已经朽烂了的布料残渣来。 根据散落在泥土中的手掌骨、腿骨来看,这里被塌方掩埋的人,似乎至少在两人以上。 这些白骨之所以凌乱不堪,想来因为是遭遇塌方的人,死后被山中野兽给啃噬坏了。 而这些残破的布料,罗旋推测它们应该是用来装东西的包袱皮。 因为罗旋看见那些布料残块周围,还散落着几枚“袁大头”,和一些已经泛绿的铜钱。 “你在看什么?” 正在罗旋愣神之际,此时杜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咦?这里怎么会有银元、铜钱?” 现在才刚刚解放没几年。 今年已经16岁的杜鹃,也是认得银元和铜钱的。 “没,没什么。” 罗旋淡淡回道:“你来的正好,那就帮忙把这倒霉鬼,给好生盖上一层土,免得这些骨头被野兽叼走了。” 杜鹃看了看泥土中的银元,又深深地看了罗旋一眼。 随即便默默的弯下腰,帮忙弄一些泥土,将那些银元和白骨,都统统给掩埋了起来。 两人只顾着埋葬白骨,却没有人动手取走泥土里的那些银元。 罗旋心里,确实是不想要这种财宝:膈应人不说,还对自己接下来要达成的目标,也毫无半点帮助。 这个时期,即便是谁手中有金条、银元,也没地方变现。 唯一可以合法出手的地方,也就只有人行了。 但这个时代,大家很是忌讳谈及“买”和“卖”两个字。 哪怕有些人拿着手中的“黄鱼”、“袁大头”去人行里卖掉,那只能叫做“捐献”。 而人行给予的一点点补偿款,也只能被称为“奖励”。 老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罗旋可不想去人行里登记半天信息、向干部们交代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 所以,罗旋根本就对那些银元不感兴趣。 不过罗旋见财却不起意这个举动,在杜鹃眼里,那意味便完全不一样了... 至于杜鹃自己...她对于钱财没什么感觉。 有钱她是一日三餐顿顿有,没钱杜鹃也是想吃肉就吃肉,钱财对于她来说,真是感触不大...?【后面有备注】 两人埋好这些陌生人的遗骸,便继续返身到小溪里去抓鱼。 等到麻袋里积攒了一些琵琶鱼之后,罗旋找来一块石头,把麻袋压在溪水里。 然后罗旋提着空空如也的大竹筒,进空间里面舀了一竹筒泉水出来。 自己空间里的泉水很神奇。 罗旋打算试试,这个泉水到底能不能让琵琶鱼好好的活着? 不多时。 溪水里的油枯散尽,水里的鱼虾鳖蟹已经恢复了神智,游动的异常灵活起来。 这让罗旋要想再继续抓鱼,就变得异常困难了。 此时的杜鹃,大约她也知道油枯的药力已过。 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串老鳖螃蟹,扭头问罗旋,“喂!罗旋,你抓多少鱼了?” 罗旋张开麻袋口子看了看,估摸着有几十条琵琶鱼在里面,便开口回道:“可能有1斤多,不到2斤的样子吧。” 琵琶鱼个头很小。 最大的琵琶鱼,也得20条才有1斤重。 所以罗旋忙活了半天,其实也没抓到多少鱼。 杜鹃笑笑:“别那么贪心,你把小的鱼放了吧。” 罗旋弯下腰,将麻袋里最小的那些琵琶鱼挑出来,丢回小溪之中。 杜鹃看着罗旋放完小鱼,又开口问罗旋:“你真的能够让这些鱼不死吗?” 罗旋挺起胸膛,很是肯定的回道:“那是当然!” 自己这样回答杜鹃,其实还是有一定的底气的:哪怕将空间里的泉水舀到外界来使用,效果会因此而大打折扣,无法养活琵琶鱼的话。 罗旋还可以把琵琶鱼,偷偷放进空间里去养啊! 在空间里面,那琵琶鱼总该死不了了吧? 杜鹃听到罗旋回答的这么有信心,不由莞尔一笑,“行!反正你们这些读书人有文化,怎么养活琵琶鱼的道理,我也不懂...咯咯咯,也不想懂这些。” “喏,罗旋你看,我给你抓到了什么好东西了?” 杜鹃举着两只,老的都快磨秃噜皮了的老鳖笑道:“咱们山里人都不吃这东西。你们山外面的人,咋就把它当成宝贝了呢?” 我把它当宝贝? 罗旋闻言,不由心中暗自吐槽:我才不会把这老王八当宝哩! 比起这家伙来,自己宁愿吃上一盘回锅肉,也比老鳖解馋、还更香一些! 但杜鹃抓到了两只老鳖,她的心情很好,罗旋也不好给人家泼冷水。 于是罗旋笑道:“那就恭喜你了哈,这两只甲鱼,在市场上或许能卖到10块钱呢。” 杜鹃笑着回道:“这是你的老鳖,卖多少钱关我什么事?” 罗旋一愣:“这是你抓的,当然是你的甲鱼啊。” “这是你的老鳖!” 杜鹃很认真的冲着罗旋道:“你的老鳖!” 罗旋:“你的!” 杜鹃将手中甲鱼狠狠地往水中一摔:“是你的老鳖!” 见罗旋不解,杜鹃解释道:“我们小老君以前,时常会有山外的草药郎中、想进山碰碰运气的人来这里。 他们会按天给我们小老君的人,支付一笔工钱。” 杜鹃道:“我们这些山里人,只要答应下来了,就会负责给人家带路、帮忙采摘药材山货、岩蜂毒蛇这些东西。所有的收获,都算是人家的收获...毕竟,人家才是雇主对不对?” 杜鹃说的这个“以前”,是指“解放前”发生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谁要是再来山里面,花钱去雇佣山民们帮他当向导、帮工的话... 那就无异于花式作死了。 都什么时代了!谁还敢公然雇工替自己干活? 那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还差不多。 ?【注解:山民们其实多多少少,骨子里都有一点看淡钱财的观念。他们对外界的人和事,有畏惧感,融入不进去、也不愿意融入外面的世界。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观念,并不会因为刚刚解放几年,思想上就会产生根本性的扭转。 他们喜欢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第69章大山里的规矩 这次罗旋在进山之前,先去戴红梅家里的代销店里,赊了一条“春雷”牌香烟。 这条烟,罗旋准备分给卜队长、还有那位不知道是谁的向导,以示感谢。 一盒“春雷”牌香烟,卖1角6分钱。 当时罗旋打算在山里面,最多呆上3,4天左右。 这样算下来,自己用一条烟,给那位为知的向导作为酬劳的话,勉强也说得过去。 另外罗旋身上还有1元7角5分钱,这是自己准备用来支付在别人家里借宿、吃饭的钱。 以罗旋估计:自己进山以后,多半时间都是露宿在荒郊野岭之中。 这样一来,自己顶大也就吃别人2,3顿饭,1元7角钱给别人折成粮票、饭食钱的话,算下来也差不多够用了。 但万万没想到啊,自己刚刚一进山,就被杜仲叔父女俩给截胡了! 现在。 自己只不过给了杜仲一条烟而已,但杜仲父女却认为,那就是罗旋给自己的报酬。 对此,罗旋却并不认同。 自己只觉得那不过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罗旋反倒认为自己还欠下了吃人家一顿饭、和借宿一晚的钱。 如今。 杜鹃却以罗旋是和她是雇佣关系为由,要将这一趟所有的收获,都归于自己的名下? 拿着这么值钱的猎物,罗旋心中感觉亏欠的慌。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有的人陪你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有些人情债欠着欠着,就是一辈子... 罗旋可没打算陪着杜鹃走一辈子,更不想欠下这种人情。 于是罗旋叹口气道:“娟姐,我并没有给你任何酬谢,刚才你这一套说辞,似乎行不通啊!这样吧,老话说‘平山打猎,见者有份’,你出力更大,我和你四六开,你拿六。” “我六你个头!走罢,什么行得通行不通?咱们山里面就这规矩!别看我爷爷他老人家出生不正...咳,但他们其实特别的注重规矩。 若是有谁犯了规,轻点就是黄荆棍抽打;重了,还要点天灯哩!” 杜鹃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自己手里已经用茅草捆绑住的老鳖、螃蟹。 然后伸手将罗旋手中的麻袋接过去,冲着罗旋娇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拿竹筒来装鱼啊,你想把琵琶鱼都养在麻袋里吗?” 罗旋闻言,心知杜鹃恐怕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山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属葛藤的,韧性那才叫一个好! 像杜鹃这样的直性子人,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她的主意? 既然杜鹃不接受自己平分猎物的提议,那就只能以后想办法,再给她一笔补偿了。 只不过。 刚才杜鹃那句‘将琵琶鱼养在麻袋里’的无心之言,倒是让罗旋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娟姐,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些鱼养在麻袋里,把口扎住,然后我们就将它放在这条小溪当中。 罗旋开口道:“这样我们再继续往山里面走的时候,不就轻松多了吗?” 先前自己和杜鹃弄到手的那个马蜂窝,也是装在麻袋里,放在原地养着。 只等两人回去的时候,再顺路将它取回。 那如今这个琵琶鱼,也可以如法炮制啊。 杜鹃一听,顿时拍掌叫好:“好啊,还是你们读过书的人脑子灵活,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说着。 杜鹃提着麻袋,顺手在岸边扯下几根茅草、枯藤,三下五去二就将麻袋口子扎住。 然后找来一块石头,把麻袋上半部分压在小溪里的石头上。 忙完这一切,杜鹃拍拍手。 笑道:“罗旋,你找个地方将竹筒放好,把老鳖也放在一个麻袋里,养在水里吧!然后把螃蟹提上,我们晚上吃螃蟹、啃竹鼠。” 罗旋望着手中提着的那几只大螃蟹,心想螃蟹倒是有了。 竹鼠在哪呢? 只不过,既然杜鹃这样说了,罗旋也相信她肯定有办法抓到竹鼠。 就这样,两个人在山沟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等到下午,太阳已经不再那么毒辣的时候,杜鹃又领着罗旋慢慢往山坡上走。 一路走来。 罗旋和杜鹃,下午倒也没收获太多值钱的东西。 山坡上的野生杜仲皮,也能稍微值点钱。但这种药材,得晒干了才能卖给收购站。 罗旋嫌刚刚剥下来的杜仲皮太沉,又占地方,所以对剥杜仲皮没什么兴趣。 要是杜鹃不在自己跟前的话,罗旋倒还愿意,弄一麻袋杜仲皮回去换几块钱花花。 反正把它放进空间里面,自己又不费事。 但要是靠肩挑背扛,辛辛苦苦背着几十斤树皮,然后再走几十里山路将它拿到红星乡去卖,打死罗旋也不愿意干这赔本买卖! 既然连杜仲皮罗旋都不愿意要,那更加不值钱的黄柏树皮,罗旋就更不愿意碰它了。 至于什么鱼腥草、蝉蜕、龙骨化石这些药材,罗旋和杜鹃更是看都懒得看它一眼。 这一路上,罗旋只是挖到了十几棵川贝。 这个时期的野生川贝很多,完全是一种“供大于求”的状态。 因此罗旋挖到的这十几棵川贝,其实也卖不了几块钱。 但总比扛树皮轻松,而且更值钱吧? 所以这一整个下午,罗旋都是专挑那种轻一点、值钱一点点的药材下手。 等到走到一个叫做“老鹰嘴”的地方,杜鹃停下脚步。 只见她指着两旁的低矮峡谷石壁道:“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你看好了,那个山崖对面,就是蝎子的老窝。而这边呢,则是我们晚上睡觉的地方了。这边避风,也没有蝎子。” 说着。 杜鹃在前,罗旋跟在身后,两人便往半坡上的一处洞穴走去。 到了洞穴门口,举目一看。 却是一个并不大的石窟,地上的石头地面平整光滑,里面还有不少以前遗留下来的锅灶痕迹。 而洞窟的角落里,竟然堆积着不少干柴,还有用来引火、或者是铺地而睡的稻草! 杜鹃放下包裹,对罗旋道:“这里老早以前,是那些‘棒老二’(土匪)的一处观察哨。后来变成了进山采药、寻找山货那些人的落脚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柴禾回来。” 罗旋朝着那一堆柴禾努努嘴,意思是这里有现成的干柴,干嘛还要出去找柴禾呢? 杜鹃笑笑:“这是干柴,给那些走到这里,天色已晚,来不及去搜寻柴禾的人准备的。 还有就是半路遇到下雨,实在是无法出去寻找枯枝的人预备下的柴禾。 等到他们用过了之后,第二天,或者是下一次他们再来此地之时,就会把自己先前用过的柴禾补齐。要是实在是找不到这么多柴火的话,他们就会在柴堆里放上一点点钱,作为补偿。” “不信你看。” 说着,杜鹃伸手一指那堆柴禾堆。 罗旋定睛一看:只见那柴禾里面,果然夹杂着几张毛票! 第70章山里挺好 等到杜鹃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罗旋跑到山坡下,拔回来几把‘菟丝草’、‘剪刀草’这些小兔子喜欢吃的青草。 然后罗旋运起意念,闪身进入空间里。 先前自己刚刚给空间充值了一次,但罗旋一眼望去,空间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而且它的范围也并没有扩大。 强忍着心中的疑惑,罗旋准备去给小兔子、小鸡、鳝鱼们喂食。 把青草丢给小兔子,罗旋发现兔子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不少。 心中更加感到疑惑的罗旋,随手朝着围栏里丢了一把红薯干,当做小兔子们的饲料和磨牙棒。 兔子贪吃,食物一次性不能喂的太多。 它们会把食物先吃进肚子里,然后等到没有食物之后,小兔子会回过头去,再一次咀嚼它们排泄出来的、那种富含未被自己充分消化掉营养物质的‘颗粒饲料’。 喂完兔子,罗旋又去给小鸡投喂蚯蚓和玉米渣。 现在小鸡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消化能力,那就不需要再给它们喂养大米了。 散养在空间里的小鸡们,听见罗旋的咯咯声,纷纷涌上前来抢食。 罗旋一边给小鸡投食,一边仔细观察它们的长势。 却发现现在的小鸡,翅膀上已经长出来了硬硬的羽毛! 长的怎么快?! 罗旋吃了一惊,然后赶紧去看温室里的种子。 刚刚掀开稻草盖,罗旋明显感觉它们的生长速度,似乎突然加快了许多! 因为自己昨天进入空间里来观察这些种子的时候,那时候种子上的嫩芽还很短。 现在一天不见,没想到这些稻种、玉米苗,竟然长高了一倍有余! 看来。 刚才那枚田黄石做成的印章,它的作用,就是用来给空间里的动植物生长加速的啊! 直到此时。 罗旋开始有点明白过来了:用白玉充值,可以扩大空间的面积。 而田黄石,则可以提升空间里的动植物的生长速度!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罗旋,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稻种和玉米苗,感觉它们还得过几天,才适合移植。 看完稻种、玉米苗,罗旋又去泉水边,仔细观察了那些蘑菇一番。 泉水旁的蘑菇,如今已经有一点“蘑菇林”的感觉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蘑菇真还不少。 其中那些大的蘑菇已经长到了一尺多高,早就到了采摘期了。 好在空间里的蘑菇不会变老,更不会生蛆,所以这几天罗旋倒也不是那么急切的,需要将蘑菇采摘下来。 抓一把蚯蚓丢进陶缸里,平时懒洋洋的鳝鱼们闻到食物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只见它们纷纷长大了嘴,拼命地争抢着那些肥美的蚯蚓。 鳝鱼在水中,抢食的时候都是那种大个头的黄鳝在上面,所以看不清楚它们的变化。 罗旋俯身,捞起一把下面一些、小一点的鳝鱼看了看,感觉它们的长势也喜人,便将它们丢回了水缸之中。 再仔细看了看空间里的蚯蚓,罗旋感觉它们在这短时间之内,似乎也长大了不少。 突发奇想的罗旋又从缸里抓起一把蚯蚓,顺手将它们丢在空间的地上。 空间里的土壤很蓬松,透气性极佳。 罗旋感觉在这种土壤里面,蚯蚓也应该生长、繁殖的很迅速吧? 只是空间里的地面上,现在还太过于干净了,也不知道这些蚯蚓能上哪去觅食? 罗旋刚刚把蚯蚓扔在地上。 有一些眼尖的小鸡,见到地上的挣扎翻滚的蚯蚓,赶紧跑过来啄食。 不过蚯蚓数量多。 大部分的蚯蚓,在它们被小鸡仔吞落肚中之前,就已经钻进泥土之中藏起来了。 小鸡爪子刨土的威力不大,这样一来,就使得绝大部分的蚯蚓得以逃出魔爪,迅速钻进泥土里繁衍生息去了。 以后自己在空间里养蚯蚓,然后再用这些蚯蚓去喂养鳝鱼、小鸡? 要是此举能够成功的话,空间里,整个就是一个完美的内循环系统了! 罗旋以后哪还需要用糖,去和周老大他们换蚯蚓? 干脆以后就让周家三兄弟他们,四处去替自己收购别人手中的小黄鳝、小甲鱼算了! 这样一来。 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空间里种庄稼、搞养殖了。 罗旋想想都觉得,自己今后的日子绝对大有盼头! 最后,罗旋心满意足的扫视一圈空间里的动植物,然后摘下几朵蘑菇,便闪身出了空间,回到石窟里等杜鹃回来。 ~~~~ 罗旋和杜鹃在山里面逗留。 而此时杜仲的家里,却被生产队长卜耀明给堵住了门。 只听卜耀明问杜仲道:“老杜,你家昨天晚上是不是来了亲戚?” 杜仲给他递上一支烟,然后摇摇头,“我屋里的婆娘,回娘家走亲戚去了,哪有什么亲戚来我家串门?” 卜耀明看了一眼杜仲递给自己的烟,然后踢了杜仲一脚:“给烟不上火,你想得罪我?还不赶紧给我点上?” 杜仲低声骂了一句,“我曰了山鬼哟,给你一支烟,还得贴进去一根洋火。” 他嘴里的“洋火”,就是大家对火柴的习惯性叫法。 卜耀明借着杜仲划着的火柴,把烟点着。 深深地吸了一口,卜耀明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杜仲看。 也不说话。 杜仲见状,嘿嘿一笑。 伸手挠头,开口道:“得了得了,别这样子盯着我看。老子再被你看一会儿,我咋就觉得有一种,你看上了我、会把老子抢回走,抢回你家去当压房男人一样?倒是便宜了你家那个婆娘!” “便宜了我家婆娘,老子也不会便宜你家。说!来的这个人,是不是上次我们在供销社里,见到的那位小伙子?” 卜耀明冷冷的盯着杜仲道:“既然他来到我们小老君,8生产队这地界上,那他就是我们全生产队的客人。你他娘的,咋能将人家藏起来呢?” 杜仲笑道:“不愧是‘掌眼’的后人,你这一双招子,真他娘的毒!就是他,罗旋。” 卜耀明闻言,一巴掌呼在杜仲的肩膀上,出言警告他道:“你小子不想活了?咱们祖上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很光荣?要不要再‘震亚’你家一回?!” 掌眼,是以前土匪里面负责打探消息、望风的人。 相当于古代军伍之中的的“探子”、“斥候”。 卜耀明家的祖上,和杜仲的爹,以前都是小老君山里土匪中的喽啰。 只不过后来,这两人机灵,眼见山外的社会形势已然巨变,他们感觉到再继续当土匪的话,将会是死路一条。 因此,杜仲和卜耀明二人的父辈,便率先私底下与【我方】取得了联系。 “反正”之后,他们都做了【我方】的内应,后来便得到了正府的特赦。 其实,山里的这些农民祖上,或多或少的,都与土匪们有着这样那样、或多或少的牵连。 如若不然,他们在山里面也活不下去。 —————— 【关于大山里的番外】 千百年不变的深山,就连如今山外的巨大变化,也没能改变多少山里人家,那种镌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世代传承下来的观念。 在这里, 山民们自有他们的一套生存之道,和处世法则。 作为(bó)僰人、板楯蛮、廪君蛮、巴人的后裔,要想改变山民们骨子里的那股韧性和倔强,非一朝一夕便可以办到。 哪怕仅仅是在十年之前。 这些生活在深山里面的山民们,他们甚至连行政村的编制都没有,就更不可能有户籍了。 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自给自足、自生自灭。 山民们身上的衣裳,是自己用纺车“吱吱呀呀”的摇出来;脚上的鞋,是他们用勤劳的双手一根根的编织成型。 至于他们嘴里的食物。 山坡上有庄稼、河里有鱼虾、树林里有各种飞禽走兽。 大山会满足他们的一切所需。 甚至就连他们生病了,小病自己去山上采摘草药;大病就听天由命,也懒得出山去寻医问药。 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切都是命数。 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没什么好值得强求的。 山里的变化一直都很缓慢,慢的简直让人觉得,时光在这里似乎停滞了一般。 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自然、淳朴和善。 大山里的生活,很寂寞、很单一。 所以不管是谁来到深山里,都能得到他们的热情款待。 并不缺少吃喝的山民们,他们接人待物的态度,在山里面、和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来。 在山外,他们有点胆小怕事。一言一行,都显得有点畏手畏脚的。 但一旦谁来到深山里,在他们熟悉的地盘上,这些社员们就会变得极其开朗、热情、豪爽起来。 以前,罗旋想把自己的户口迁移进大山里面来,不过是想躲开风口浪尖罢了。 而现在。 罗旋发现自己心里面,已经开始真正的喜欢上了大山,甚至是爱上了大山。 第71章我急死你 卜耀明警告完杜仲。 随后再问了几句罗旋来山里的目的、现在的去向。 当他听说杜鹃已经带着罗旋进山去了,卜耀明便意味深长的看着杜仲。 杜仲把眼睛一瞪,“你今天总是盯着我看个锤子呀?整个黄鼠狼见了大公鸡一样的,你馋啥?” 卜耀明幽幽道:“人家罗旋才13岁。” 杜仲哼了一声,“女大三抱金砖。连这道理你都不懂?事情都整不对,我说你咋不继续长了呢!” 晕! 卜耀明心中腹诽一句:我不过是当个生产队队长,这和继续长不长高有什么关系? 啊呸!都几十岁的人了,谁还能长高? 卜耀明不理杜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人家罗旋是高小生!小伙子有文化,人又长得称展...” “哦,那未必我家杜鹃就差啦?拉开弹弓能打鸟、挽起裤腿能下田。而且我家杜鹃做饭的手艺,就比你家的女子强。” 杜仲挺着腰板道:“反正成与不成,老子先占着坑再说,我急死你!” 卜耀明用指尖夹着烟屁股,将那一点玉米粒长的香烟一口吸尽。 丢掉烟屁股,卜耀明呵呵一笑,“我急个锤子!你家来了客人,没有及时上报,先口头批评你一次。我先走了,等罗旋回来了,你得来我那边告诉我一声。” 说完,卜耀明转身离去。 “你怎么知道罗旋来我家啦?” 杜仲冲着卜耀明的背影,好奇地问他,“难不成你个狗东西,天天趴在我家墙缝上来偷看?” “你现在抽的是‘春雷’烟!以你的尿性,自家种的旱烟不要钱,你会花钱去买1角6的春雷?那不是你家来客人了,才有鬼哩!” 卜耀明头也不回的说道:“算了,老子也不曰弄你了。今天早上,我在山头上看见了罗旋和杜鹃...” 说着,卜耀明已经走下坡坎,去的远了。 杜仲刚才抽的烟,是罗旋送给他的。 罗旋觉得自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杜鹃还陪着自己进山,所以把自己买来的香烟,统统都给了杜仲,以示感谢。 只不过罗旋没考虑到一点:这个时期,有些人难免需要请人帮自己做事,但大家又要竭力避免用金钱作为报酬,所以平时大家都是以实物代替工钱。 所以罗旋这种行为,在杜仲父女俩的眼中,就是变相的在给自己付工钱。 至于杜仲会放心大胆的,让杜鹃带着罗旋进山... 山里其实没有那么多讲究,未婚男女之间相处,自古以来都没有多少禁忌。 所以杜鹃带着罗旋进山,卜耀明和杜仲都没怎么将它当回事,以至于刚才卜耀明,对此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再加上罗旋细胳膊细腿的,他在卜耀明眼中,不过是个半大小子罢了。 真要是杜鹃和罗旋干起仗来的话,究竟谁吃亏还不知道呢! ~~~~~~ 石窟中。 杜鹃抱回来一大包干柴,然后又从腰间解下一只肥硕的、已经处理干净的竹鼠,将它递给罗旋腌制。 杜仲给自己准备的包裹之中有一个竹筒。 这竹筒简直就是全副烧烤装备,什么辣椒花椒盐巴都有。 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罗旋将调料抹好,再给竹鼠浑身上下按摩一番,便将它挂起来,剩下的一切便交给时间了。 见罗旋弄好,杜鹃用松枝、竹竿做了两根火把,朝罗旋招招手,“走吧,我们抓蝎子去。” 罗旋一愣:“蝎子不是晚上出来活动吗?现在上哪抓它去?” 杜鹃噗嗤一笑,“你说的那不是本地蝎子吧?走吧,我们这里的蝎子,它没有白天黑夜...咯咯咯。” 说着,杜鹃就朝洞穴外走去。 下了山坡,再往对面的山崖上爬上几百米,杜鹃闪身钻进了一个石缝之中。 罗旋紧随其后。 甫一站稳,却见石缝口子处是一个小小的石台。 杜鹃伸手拦住罗旋,低声道:“你先别急,等我给洞里面加点料。” 说着。 只见她拿出一大把硫黄、木炭,还有一些枯枝、薄荷、熏蚊草之类的毛毛草草,就蹲下身子开始煽起风、点起火来! 没几下,一股浓浓的、熏的人眼泪鼻涕横流的烟雾升起。 杜鹃拿起一条麻袋,就使劲的往石缝里面扇烟。 罗旋也赶紧脱下上衣,拼命的在一旁帮忙。 不多时,柴草燃烧殆尽,石缝门口的烟雾也渐渐淡了下来。 俩人又等了一会儿,感觉石缝之中浓烟已经不再那么熏人的时候,这才打着火把闪身钻入石缝之中。 石缝入口处狭窄,里面却比较宽敞。 罗旋大致估计了一下石缝的宽度,大概在三四米左右。 但因为火把的光线不足,也看不清这条石缝到底有多深。 “仔细看着你身边的石头缝、小石块底下。” 杜鹃提醒罗旋道:“蝎子就最爱藏在这些地方,可别被它给蛰上一口。那样的话,我敢保证,你会疼的满地打滚!” 被蝎子蛰上一口,可比马蜂的威力强大无数倍了,就是一个成年壮汉,都未必扛得住那种灼热而钻心的疼痛! 罗旋倒是知道一些蝎子的习性,而且也知道抓蝎子得晚上,拿着紫光灯去石缝里搜寻。 要是有紫光灯的加持,抓蝎子那是一照一个准。 只可惜这个时期,是不可能搞到紫光灯的。哪怕即便有,罗旋也绝对买不起。 借助微弱的火光,罗旋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曾经栖息了大量蝙蝠的洞穴。 地上的蝙蝠粪便堆积如山。 里面各种蜈蚣、屎壳郎,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甲虫、蠕虫,在其中不停的穿梭爬行。 蝙蝠粪便里这些人见人憎的小虫子,却正是蝎子们的最爱。 罗旋和杜鹃用两根竹片,做成一个简易的夹子。 然后将麻袋口子的一角,塞进石壁上的缝隙之中固定好。 两人夹起一只蝎子就往麻袋里扔,偶尔在时不时的抖动一下口袋,以防蝎子从里面爬出来。 先前杜鹃说这‘本地的蝎子’,用不着等到晚上才来抓。 此话果然不假。 石缝中终日不见阳光,而且食物异常的充足。 所以这条石缝里的蝎子们,不分白昼的都会出来觅食、交佩。 两人在洞窟里面抓了一会儿,便感觉里面的空气浑浊、气味难闻,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无奈之下。 罗旋和杜鹃只能跑到洞外来透透气,等到神智清明一些了,然后返身进去继续抓蝎子。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麻袋里已经有上百条蝎子。 而此时洞穴之中的蝎子们,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便纷纷溜进罅隙之中藏了起来。 这就让罗旋和杜鹃两人要想在抓到它们,就变得异常的困难了。 见再无蝎子可抓,两人只好提着麻袋,回到了过夜的那个石窟里面。 稍事休息,杜鹃开始忙着生火做饭,罗旋则在地上铺上厚厚的稻草,准备过夜的琐碎事宜。 做好饭。 杜鹃递给罗旋一个竹筒,问:“你想喝两口烈酒,解解乏吗?” 罗旋啃着烤竹鼠肉,摇摇头:“我还小,不能喝酒。” 杜鹃微微一笑:“胆小鬼!我们山里的男子汉,10岁就开始学着喝酒了,哪有你那么多的说法?” 见罗旋只顾着低头啃骨头,就是不喝酒,杜鹃无奈,只好将竹筒塞好放回袋子里。 山里人出门,随身携带着一点烈酒,其实并非完全是拿来喝的。 山中意外情况多,这筒烈酒有些时候,是用来消毒、处理伤口之用的。 是夜。 两人用麻袋铺在稻草之上,身上盖的也是麻袋,就这样和衣而眠。 第72章土匪窝一游 万里澄空,千峰开霁。 等到罗旋一觉醒来,只见对面的崖壁,已经被朝阳涂抹成满墙金红金红,很是耀眼。 又是一个好天气。 等到睡眼惺忪的罗旋目光聚焦,却见杜鹃早已经起了床,正坐在自己脑袋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早。” 罗旋脸上堆积出一股笑容,勉强和近在咫尺的杜鹃打了个招呼。 杜鹃也笑笑,然后递给螺旋一个竹筒和一节柳枝,“喏,拿去漱漱口吧,一会我们就吃饭。” 不多时。 罗旋和杜鹃吃完饭,收拾收拾东西,就继续启程赶路。 这一次杜鹃赶路,上午专门挑半山坡上那种背风向阳的地方走。 然后她还特地嘱咐罗旋:一定要多多留意两边的岩石,尤其是那种发黑的、光秃秃的岩石上,要时时刻刻留意那种地方的一切响动。 没等罗旋开口问她原因。 杜鹃便主动解释道:大蟒蛇早上喜欢晒太阳。而那种发黑的岩石,是蟒蛇最喜欢盘踞的地方。 罗旋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想去抓蟒蛇。” 杜鹃冷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吐口唾沫都是钉。你一到我家的来的时候,就说你要去是打算进山去抓蟒蛇。 害得我爹把牛皮绳、雄黄,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现在说不抓?没用,老老实实跟我走吧。” 说着,杜鹃扭头就往深山里走去。 原本就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越是接近小老君山,那个原本有土匪盘踞的地方,就更是无人敢涉足了。 两个人越往深处走,那里的树林越是密集、藤蔓也越是纠缠的厉害。 走了小半天,两人一路上蟒蛇没遇着,倒是走到臭名远扬的小老君土匪巢穴的山脚下来了。 望着那尖尖的峰顶。 罗旋和杜鹃异口同声的说道:“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杜鹃想去看看土匪老巢,那是因为她的爷爷,在里面厮混了大半辈子。 她只是对她祖辈们的生活,感到有一点点好奇罢了。 而罗旋则是想去看看,这过去很是神秘的土匪窝,它究竟是什么模样? 而且土匪窝已经荒废好多年了,巢穴附近的山货、野生动物也应该很多吧? 罗旋也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些值钱一点的山货。 两个人在山脚下稍事休息,便艰难的往山顶上攀爬而上。 小老君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那是在石崖璧上,依照着石缝的走向,生生用人力硬凿出来的一条狭窄通道,极为难走。 就这么艰难曲折的石缝小径,每隔一段路,时不时的还会有用石头修建的防御措施。 面对如此险要的土匪老巢。 难怪当初攻打小老君土匪窝的时候,我方英勇的部队足足围困了小老君山三个月,数次强攻下来,也没取得多大的战果。 最终还是土匪里面爆发了激烈的内讧,这才将小老君一举解放。 罗旋和杜鹃,足足在悬崖峭壁之间,手足并用的攀爬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好不容易到了土匪的巢穴所在。 两人到了山顶一看:原来在山脚下,看起来一柱.擎.天的小老君山,其实在山巅下几十丈远的地方,还有一块小小的平地。 而平地与山巅那个斜坡下,才是土匪们盘踞的洞穴。 洞穴很大,也很高。 进入洞穴之中,罗旋和杜鹃越发感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石窟,其实规模着实不小。 只见里面大洞套着小洞、小洞里面还有分叉。 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犹如马蜂的蜂巢一般,结构极其复杂。 不仅仅如此,在主洞后面的崖璧下,竟然还有一口不小的水池,多股渗水正从石缝里,缓缓汇入水池之中。 罗旋和杜鹃对这个土匪巢穴,都很感觉好奇。 于是,两人在地上捡起两根废弃的松枝木棍,做成了简易的火把,然后进入其中的小洞穴一一查看。 不过。 这些小分叉的洞穴,以前在被解放之时,不知道已经经过战士们多少次反反复复的搜查了。 所以现在洞穴里面,除了满地凌乱的碎石、木板碎块,还有一些垫床用的稻草之类的杂物之外,值钱东西是一个也没见着。 连破铁锅都没留下一口! 看了几条分叉的小洞穴,杜鹃便对这里没了兴趣。 只听她对罗旋道:“你还不累吗?我肚子都走饿了。你要是还想看看,那你就一个人去转转吧,我先去生火做饭。” 罗旋此时也又累又饿,刚准备和杜鹃一起走出这个小洞的时候... 突然! 罗旋感到自己脑子里微微一颤。 空间在此时,竟然又出现了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罗旋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这附近有玉石? 正在罗旋驻足愣神之际,杜鹃扭头对问:“罗旋你走不走?我得出去做饭吃了。” 罗旋回道:“那你先出去吧,我还想再看看。” 杜鹃闻言没说话,打着火把径直转身出了小洞,到外面的大洞窟里,生火做午饭去了。 这个小洞之中。 在地势稍微宽阔处,有几间用石块垒砌而成的房屋。 分叉小洞里有屋子,倒也不奇怪。 前面罗旋和杜鹃,已经去探查过的另外几条小洞里面,也散落着一些石头砌成的屋子。 只不过那些屋子都很简陋,而这几间石屋,则要规整多了。 看样子。 估计这些房子,是当年土匪头目们居住的地方。 罗旋举着火把,走进其中一间石屋。 只见屋子里凌乱不堪,满地都是被砸烂的木床上的碎木料、烂布头、稻草梗。 简直让人下脚都难。 这种土匪头目的居所,当年肯定也是被战士们重点搜查的对象。 罗旋在屋子里用一个木棍,随便在地上翻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出了这间屋子,罗旋闪身又进入隔壁那间小石屋里。 正在此时。 罗旋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空间的异样感觉,要比刚才在隔壁屋子里,要强烈一点点。 将手中的火把插在石缝中,罗旋俯身在地上捡起来几根、用来垫床的竹竿,然后将它们拍碎。 几只简易的火把,将屋子里照得亮亮堂堂。 屋子里很乱。 好在自己脑海中的空间,和玉石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联系。 所以罗旋先是在屋子里到处乱走,一面走,一面仔细感受着自己脑海中,那个空间的异常反应。 当罗旋走到一面石墙边上之时,空间的反应,此时变得更加大了一些。 只是这种异常反应有一点缥缈,让自己一时间也无法准确判定玉石的具体方位。 扯过一根火把,罗旋开始仔细检查这面墙壁。 当逐一查看到石墙上一条石头缝隙的时候,终于被罗旋看出了一丝异常! 而此时自己脑海里的空间,那种感应也是最为强烈。 罗旋心中一喜:就是这里了! 第73章翡翠 罗旋大致确定了玉石的所在。 举着火把仔细一看:这是一块镶嵌在墙壁上的石头,它与别的条石质地一样、颜色也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块小石头上面,能够看出一条淡淡的石缝来。 青石板历经多年的腐蚀、风化,也会脱层。 所以这面墙壁上,其他青石板上面,也有无数道这种细细的裂缝。 但通过罗旋的仔细观察,这条石缝其他的缝隙不同:若是观察的够仔细的话,就能看出其中人工雕琢的痕迹来。 罗旋在地上找了一根粗壮的床腿,对着那块镶嵌在石墙上的小石头,就狠狠的砸了上去! 不多时。 小石头出现松动,接着再砸几下,那块只有两尺长、一尺来高的石头,便慢慢的从墙壁上褪了出去。 丢下床腿,罗旋走到石屋外面,双手发力,把石头从墙壁上扯了下来。 这块石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沉。 等到罗旋将它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捧着石头的上半部分,往上用力一提! 一个打造的非常精巧的石头盒子,便展现在自己眼前。 石盒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绸。 把红绸丢开,便露出盒子里满满当当的黄白之物来! 简直爱煞个人咧... 看看这颜色,那是多么的耀眼,是多么的正! 难怪大家都喜欢黄色。 只见这些金银首饰当中,有银手镯、金戒指、金耳环,还有不少金簪子、金项链,镶嵌着珍珠的金耳环、金钗。 甚至还有一根粗粗的金项圈。 一看这些金银珠宝古朴的做工,和泛着昏黄的暗哑色泽,便知道不是现在才打造出来的新首饰。 里面有男人的戒指、玉佩,女人用的发簪、项链,数量不少,款式更是五花八门。 也不知道当年这些土匪,祸祸了多少人,才攒下了这么多家当? 忍住内心的狂喜,罗旋伸手进去仔细翻找。 最后在盒子的角落里,找到一个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翡翠。 再往下翻找,一个白玉吊牌、辟邪用的腰间玉佩,赫然出现在罗旋的眼前! 看来。 刚才引起自己空间波动的,就是这块小小的翡翠,和这些玉石吊牌、玉佩了。 伸手只拿出这枚戒指,和玉石吊牌、玉佩,然后罗旋将石盒子里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甚至连那一块红绸都没有放过。 这个石头盒子,是绝对不能留在原地的。 要不然万一被人看见空空如也的盒子,那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怀里抱着这些宝物,罗旋闪身进了空间。 金戒指上镶嵌的这块翡翠,属于典型的“金镶玉”。 如果手头上没有工具的话,是很难将它取下来的。 等到罗旋进到空间里,正准备把那枚戒指拿出来,然后放放到火上去烧。 罗旋这是打算烧的翡翠外面,包裹着它的金边变软之时,再用锄头上的铁尖将翡翠抠出来。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枚戒指上的翡翠,刚刚进入空间之后,竟然自动消失了! 只留下那枚金戒指,上面的凹槽赫然在目,像是张着嘴巴的小鱼。 不仅翡翠不见踪影,就连带那些白玉吊牌、玉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此时,罗旋觉得自己眼前忽然一花! 空间里所有的景物,就像烈日炙烤之后的路面一样,所有的景象都在自己的眼前扭曲、变形。 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的短暂。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罗旋眼前,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睁大眼睛仔细一看,罗旋突然惊觉到现在空间面积,竟然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目测现在的空间面积,至少也有600多平米,都快接近一亩大了! 这可比以前400来平米的面积,增大了不少。 以前自己用一点点玉石充值,就可以增大空间面积,田黄石甚至还能让动植物生长速度,得到疾速提升。 那这一次。 自己一下子给空间充值了这么多玉石,空间已经明显增大了很多。 那它究竟还能不能,让动植物生长也加速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罗旋,赶紧冲到兔子围栏前,想看看它们的生长情况。 只可惜动物的生长情况,在一天半天之内,是很难通过肉眼观察、对比出来结果的。 空间里的小兔子,依旧还是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啃着清草、玉米粒。 而小鸡还是像以前一样,在空间里到处乱刨觅食。 蘑菇的生长速度,本来就非常的迅速,罗旋也就懒得去观察它们了。 等到罗旋揭开培育稻种的土法温室,只见此时的禾苗,竟然已经有筷子那么高。 见状罗旋不由暗自吃惊:这禾苗的生长速度,简直太快了! 看样子。 充值的玉石越多,效果确实也明显,这简直就是一个氪玉的空间啊。 观察完秧苗,罗旋又去揭开玉米种子上的稻草盖子,只见这些玉米苗,一株株的都长的很粗壮。 青葱繁茂,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看来移植这些禾苗、玉米苗,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观察完空间里的变化,罗旋闪身回到外面,正准备回到主洞中去。 正在此时... 忽地听见几十米开外的杜鹃,在那边主洞里急呼:“罗旋,罗旋!快来帮忙!快点,快点呀!” 罗旋一惊,赶紧打着火把就往外跑! 等到罗旋跑到主洞一看:此时的杜娟挽着裤腿,正站在那个水池之中,只见她双手伸进水里,也不知道她在捉什么。 “快来呀,这里有老鳖。” 杜鹃一边使劲在水里撕扯,一边冲着罗旋喊:“这只老鳖,大的能吓死个人了,快过来帮忙!” 丢下火把,罗旋连裤管都顾不上挽,便一头跳进水池里帮忙。 这个水池里的泉水很清澈,杜鹃用手掰着老鳖黑乎乎的背壳,正拼命的将它往后扯。 这只老鳖,也不知道它嘴里咬着什么东西借力,无论杜鹃怎么使劲,就是无法将它从石缝中拉出来。 最后还是罗旋上前搭手,这才把这只老的快秃噜皮了的老鳖,给弄上岸来。 等到把老鳖放好,两人这才看清楚了眼前这家伙:那可真算得上是鳖中巨无霸、王八里的老祖宗了! 以罗旋估计,这家伙没8斤,也得有7斤半! 浑身湿漉漉的杜鹃,没顾得上休息,又回到水池里面抓鱼去了。 原来。 这个水池,是当年土匪们最为重要的饮水来源之地。 疑心很重的土匪头子们,为了防止有人在水里投毒,所以在这个水池之中,投放了一些鲤鱼、鲫鱼。 亏心事做多了的匪酋,为了图个吉利,还在水池里养了几只老鳖,以图个万年长的彩头。 几代土匪传承,百十年下来。 这些没有天敌的老鳖,倒是在水池中长的膘肥体壮、个头庞大无比了。 只是水池里石缝不少,其它的老鳖也不知道藏在哪了,杜鹃也就是运气好,恰好遇到这只老鳖爬到水池边来透气。 等到罗旋放好老鳖,便开始蹲下来生火做饭。 等到两个人吃完饭,杜鹃看了看天色,对罗旋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今天我们看来是走不成了。就在这里歇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说吧。” 是夜。 等到杜鹃入睡之后,罗旋闪身进入空间里面,开始着手移植玉米苗。 这一次,罗旋累了歇、歇好了就起来继续干活。 一直忙活了许久,罗旋甚至还在空间里做了一顿饭来吃,这才将玉米全部都种进地里面去了。 至于那些秧苗,罗旋打算回去之后再说。 而今天捡来的石头盒子里的那些东西。 罗旋则打算回到家里之后,再仔细考虑一下如何处理。 反正有用没用,先放着再说吧。 以前罗旋曾经听说:在城里有一种什么“商店”,人们拿着古董家具、甚至是锅碗瓢盆,都可以拿去那种“商店”里面换钱。 但具体的事情,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进城去一趟,到时候看情况再做决定。 第74章大战蟒蛇 翌日一大早,罗旋便起了床。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己虽说在空间里种了那么多的庄稼,但却没感到有多么的劳累。 罗旋估计是这一阵子自己吃的好,肚子里有了油水;加上在空间里,自己是干一会儿、歇几阵的种庄稼。 所以现在的罗旋非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觉得自己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不一会儿,两人吃完早饭。 罗旋收拾好行李,出了洞穴,杜鹃站在悬疑边缘,指着远处的深林问:“罗旋,你想不想去那边看看?那里几十年来,从来没人涉足过。听说里面的山货满地都是,就是豹子、黑熊也有呢。” 罗旋摇摇头:“我不想刚刚吃完早饭,就跑到那边替野兽送去午餐。走吧,我打算回去了。” 杜鹃原本还想劝罗旋去山里找一些山货,但这次罗旋态度很是坚决,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前行了。 无奈之下。 杜鹃也只好依从罗旋,二人便摸下悬崖,循着来时之路返程。 罗旋和杜鹃上午走的是向阳之处,到了中午,杜鹃就带着罗旋往背阴山坡那面钻。 据杜鹃说,早上喜欢晒太阳给自己的身体升温。 而到了中午,蟒蛇怕热。 这个时候的蟒蛇,就会躲到阴凉一些的地方潜伏下来,静静等待猎物路过它的身边。 正走着... 突然! 杜鹃一个箭步,猛地扑进野草丛中,嘴里尖叫一声:“快快快,罗旋!快来扯住它!” 眼见草丛里传来剧烈的抖动,原本走在杜鹃身前几米开外的罗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这条蛇,其实刚才自己路过的时候,已经瞟见它那灰黑灰绿相间的蛇躯了。 只是看那架势,这是一条自己招惹不起的蚺蛇。 所以罗旋故意装着没看见,也没给杜鹃提及此事。 没成想... 不知道是自己倒霉呢,还是那条蟒蛇走背运? 如今杜鹃已经与蟒蛇干上了,罗旋只好赶紧丢下背上的包裹,三步并作两步,瞅准草丛里那条黑绿黑绿的蛇身,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蟒蛇一般喜欢潜伏在角落里,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它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主动出击,更不会去主动攻击人类。 现在。 这条蟒蛇,正正安安静静的躲在几簇野生杜鹃花丛之中,想看看今日有没有倒霉蛋从此路过。 没成想。 大蟒蛇快递没等到,倒是莫名其妙将杜鹃这位辣妹子给招惹上了! 蟒蛇突然受到杜鹃的攻击,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反倒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只见它骤然将躯体伸展开来,就想往花丛深处逃蹿! 杜鹃哪里肯让它如愿? 死死抱住蟒蛇驱干中段的杜鹃,感觉到它的力气实在是大,连忙对跑过来的罗旋喊道:“快点,快快拿牛皮索,将它的尾巴栓牢,别让它跑了!” 此时。 蟒蛇在拼命的往花丛中逃窜,而被蟒蛇拖拽在地上的杜鹃,她的头已经撞上了花杆,满脸枯枝败叶、头发凌乱,样子很是狼狈。 “你去拿牛皮索,我来拉住它!” 罗旋纵身一个飞扑,一下子就摔进花丛里,然后伸手死死拖住蟒蛇的尾巴。 等到罗旋稍稍稳住了身形,赶紧将蛇尾往旁边的小树干上一拉! 使尽浑身的力气,罗旋生生将蟒蛇躯干的后半截,在小树干上掰成一个近乎90°的弧形。 伸出脚,罗旋手里拉着蛇尾,用脚蹬在小树干底部,借助大腿的力量,和蟒蛇拼命的对抗着... 杜鹃见状,赶紧松开怀里抱着的蟒蛇躯干,一个箭步就窜出了野生杜鹃花丛! 只见她在包裹里面,拽出早已用盐水浸泡好的牛皮索,顺手挂在脖子上,然后提着麻袋迅速返身回到原地,准备用绳索将蟒蛇捆绑起来。 蟒蛇的尾部比较细,让人握住它的时候更加容易发力。 罗旋用双手死死的扯着蛇尾,加上有大腿上的力气加持,这就使得蟒蛇哪怕浑身力气使尽,也无法再往前梭行半寸! 感觉到自己的尾巴被人掰弯,躯干的疼痛加上受到袭击所带来的屈辱,这就让脾气向来温顺的大蟒蛇,一下子变得异常狂暴起来! 扭身、张嘴, 巨蟒“嗖”的一下,迅疾无比的回过头来,冲着小树旁的罗旋猛地一下子就咬了过去! 蟒蛇与毒蛇不同,它其实并不咬人。 而毒蛇之所以咬人,那它多半是靠着自己嘴里的毒牙,咬进猎物的外皮之后,然后往对方的身体里面注入毒液,以此来麻痹、或者杀死猎物。 而蟒蛇无毒。 它平日里对付猎物的方法,就是用自己强壮的身躯,将猎物活活勒死。 直到蟒蛇察觉到猎物的体温下降、身体发僵之后。 这个时候,蟒蛇才会松开猎物,然后张嘴将它吞下。 而此时,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冲着罗旋咬过来。 这不过是蟒蛇想借此来困住对方,然后打算用自己的躯干,将罗旋活活勒死。 由于罗旋将蟒蛇的尾巴,生生掰出来一个很大的弯度。 此时又拼命的用腿蹬在树干上,以此借力来和蟒蛇对抗。 大蟒蛇刚一回头,它的躯干便骤然一松! 这就使得拼命拽着蛇尾的罗旋,身上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落了个空,“啪嗒”一声仰面就倒! 好巧不巧。 此时张着血盆大口、扭头来准备咬住罗旋的蟒蛇,一下子就咬了个空。 “噗——” 杜鹃杜鹃眼疾手快,见此良机,连忙将手中的大麻袋一抖、一收! 巨大的麻袋口子,一下子就将蟒蛇的头给套了个正着! 只见杜鹃双手死死拽住麻袋口子的两个角,一下子就把蟒蛇头给紧紧抱在怀里! “罗旋!你会给绳索打结吗?” 杜鹃拼命抱紧大蟒蛇,扭头惶急无比的问罗旋:“就是打那种越勒越紧的活扣!” 罗旋此时也被大蟒蛇的尾巴,给抽打的浑身疼痛。 听见杜鹃的问话,罗旋将蟒蛇尾巴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从杜鹃的脖子上扯下那根牛皮索。 以前农村的小子们,需要帮大人干农活,尤其是帮忙在长长的“千担”上,捆绑油菜籽、玉米杆的时候,就需要用到杜鹃说的那种绳扣。 所以。 生产队里的半大小子们,基本上都会打这种绳扣。 只见罗旋咬着牙,一边死命和躁动不安的蟒蛇角力,一边将手中的绳索合成双股。 然后往蟒蛇身上一甩,绕过蛇躯,便把蟒蛇的躯干给套进绳索之中。 此时蟒蛇已经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蟒蛇力气大,死命挣扎之下,杜鹃整个人都被蟒蛇给一会掀起、转眼又被蟒蛇给重重的摔在地上 但罗旋哪怕不能将蟒蛇套牢,也不绝能松开它的尾巴。 只因为如果自己一松手的话,脑袋被套在麻袋里的蟒蛇,就可以用它粗壮的尾巴,回卷抱住它的杜鹃。 要是杜鹃被蟒蛇给死死缠上了的话,那她可就真的危险了! 罗旋宁愿蟒蛇跑了,也不愿意出现那种危险状况。 现在自己要用绝大部分的力气,去对付蟒蛇,因此手上的绳索就捆绑的异常的艰难... 第75章去意已决 等到好不容易折腾一番下来,罗旋手中的绳索总算把蟒蛇的躯干给套好。 “杜鹃,你松手吧,它跑不了了。” 罗旋自己也松开蟒蛇尾巴,然后用双手把绳索紧紧缠绕在小树干底部。 大功告成! 蟒蛇再是力气大,它也扯不断盐水浸泡过的牛皮索、挣不断那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树。 这种长在石头地里的小树,看上去很是柔弱,其实它的根系是很发达的。 区区一条20多斤的蛇,又怎么可能拔起来主根深入石缝里的树呢? 杜鹃见罗旋弄好,也就松开手,在地上翻滚几圈,便站起身来。 而蟒蛇此时,已经彻彻底底的变得疯狂起来! 只见它奋力在地上翻滚、摔打,头上的麻袋已经被蟒蛇挣脱在一旁。 周围的草木横飞、泥土和腐烂的枝叶漫卷! “不理它,它是挣不脱绳索的。” 罗旋撇一眼自己刚才打的那个绳结,感觉很是满意。 此时杜鹃走到罗旋身旁,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罗旋,伸手帮他扯下衣服上的丫枝、枯叶,拍打泥土。 一边满脸关切的问罗旋:“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看着低头替自己检查身体的杜鹃,罗旋往后退了几步,“我没事,你休息一会儿去吧,我自己来。” 不能和杜鹃走的太近! 罗旋一边拍打自己身上的泥土,一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抓到蟒蛇之后。 两人稍事休息,杜鹃扛着包裹在前,罗旋背着蟒蛇在后,两人开始起身返程。 “罗旋,你好不容易进山一趟,还带着你们大队部的出行证明,咋就不多呆几天呢?” 杜鹃手里拿着一根枯枝,一边无聊的拍打着道路旁的草丛、石头,一边问罗旋:“你以后上学,还要花很多钱。以后你可能还要去县城里上学,听说那城里面,喝口水都要钱呢。” “要不,咱去大老君那边吧?” 杜鹃忽地扭头对罗旋道:“那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去过,山货、野物肯定多的很!咋样,我陪你去走一趟?” 见杜鹃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罗旋咬牙摇摇头:“不去。” 罗旋知道:自己两个人越是往深山里面走,危险系数就会越高。 自己空间的威力已经凸显。 回去好好养殖牲畜、种植庄稼,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没必要再去弄什么“富贵险中求”了。 而且罗旋不愿意继续在山中逗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己和杜鹃孤男寡女的,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相处久了,心里急需得到安全感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会被急速拉近。 趁着现在的局面,还是处于可防可控的状态。 罗旋打算迅速、果决的摆脱掉这种,与杜鹃单独相处的状况。 原本满怀期待的杜鹃,此时见罗旋态度坚决,她的情绪不由的又变的消沉下去。 两个人埋头继续赶路。 罗旋背上麻袋里的蟒蛇,已经折腾累了,此时也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袋子里一动不动。 杜鹃情绪低落、心事重重。 而罗旋则是有意识的,在避免和她走得太近,所以两人一路无话。 回来的路上,杜鹃手中多了一个装着蝎子的大竹筒。 罗旋去小溪边,找到那1斤多琵琶鱼,用空间里的泉水,将它们喂养在竹筒之中。 然后罗旋用根竹竿一头挑着蟒蛇、另一头挑着琵琶鱼,一刻也不停的继续赶路。 等到两人快到小老君生产队的时候,再顺道取回那个马蜂窝。 这一次回程的路上,罗旋和杜鹃一路都没有耽搁时间,很是顺利的就回到了杜仲家里。 刚刚到家。 杜仲打开房门,一脸诧异的瞪着罗旋和杜鹃二人,“你们怎么打着火把,摸黑回来了?好不容易进山一趟,你们回来这么快做什么?” “仲叔,我们这次运气好,弄到不少值钱的宝贝哩!所以就回来的早一些。” 罗旋一边答应,一边放下肩膀上的担子,“仲叔,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今天晚上,我恐怕得和你算一下,这些天来的饭食和住宿...” “唉——” 杜仲叹口气:“还算个铲铲哦,要不是晚上看不见路,又危险,我倒是想让你赶紧就走哩。” “咦,这是为啥?” 杜鹃一听,赶紧把包裹放下来,又帮着罗旋把肩上的担子给放进屋里。 然后杜鹃一脸诧异地问杜仲:“爹,这是咋回事儿?是娘回来了吗?” 杜仲闻言,将眼睛一瞪:“说的你爹我,真的很怕你娘一样?” 杜鹃懒得和她爹掰扯他究竟怕不怕老婆的事情,扯着杜仲的手臂就很是急切的问他:“爹,你说说,你刚才怎么说那种话?” 杜仲道:“是田大棒那狗东西!他今天挎着那把破枪,跑家里来查老子家,到底来了什么客人。” “原来是他!” 杜鹃咬牙,“爹,你咋不锤断他几条肋骨啊?真是的,你身上一点都没有爷爷身上那股子狠劲!” 杜仲眼睛鼓的更大了:“鹃鹃你扯啥呢?现在是啥年代了,咋还动不动卸人家胳膊腿儿的?” 杜仲父女俩嘴中这个田大棒,今年20有8了,现在是小老君生产大队的民兵队长。 别看田大棒比杜鹃足足大了一轮。 可就这个临近而立之年的的老光棍,每一次见到杜鹃就直流口水。 他会时不时的,背着杆组织上发的破枪,跑到杜仲家附近来溜达。 一瞅准机会,田大棒就会以什么‘保护杜鹃的安全’为由啊、‘来巡查看看有没有坏人’啊之类的借口,想方设法地要接近、讨好杜鹃。 直把杜仲一家子人,给膈应的不行。 听见是因为田大棒来找茬,杜鹃瞪一眼她爹,厉声道:“爹,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家伙,来我家里赶客人? 他赶谁,我都饶不了他,更何况这次是人家罗旋呢?明天他要是敢再来生事儿,看我不一柴刀阉了他!” 杜仲闻言,心里不禁暗自叫了一声‘苦也’! 自家这个女儿啥都好,可就是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她怎么也改不了。 什么阉啊、割了的? 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能说的? 更何况,现在罗旋还在一边忙活着呢! 你这不是往自己的脸上,抹锅底灰么? 唉~ 刚才杜仲父女的对话,罗旋已经听了个明白。 此时。 忙着放蟒蛇、蝎子、琵琶鱼罗旋,一边忙活一边开口道:“仲叔不用烦恼,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放心吧,现在是新社会,他再怎么蛮横,也得讲究一个组织纪律吧?你们不用担心,一切有干部们做主呢。” 杜鹃嘴一撇,扬起手中的砍柴刀冷声道:“什么你的事、我的事?明天你不用管!看我怎么收拾那个恶心的家伙。” 罗旋笑笑,没吭声。 这一夜,杜仲父女辗转难睡。 倒是当事人罗旋,睡了个酣畅无比。 一夜无梦... 第76章有一个棒槌 翌日。 天还没有亮。 微微晨曦之中,杜鹃已经早早地起来做好了早饭。 或许是她意识到罗旋终究不是留在小老君的人,此时的杜娟双眼通红,做起事来也是神神呆呆的。 只不过心神不宁的杜鹃,做饭倒是依旧很细心。 她不但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饭,而且还特意给罗旋煮了10颗鸡蛋,算是当作罗旋在路上的干粮。 而同样一夜未眠的杜仲,此时则端着他那个大陶缸,坐在灶台旁,装作身上很冷,需要留在灶台边烤火取暖的样子。 只是他眼中时不时的、掠过杜鹃身上的眼神,暴露出了他坐在这里的真实目的。 “爹,你一边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了。” 杜鹃伸手推了她爹一把,“你以为我会寻死觅活的?还是怕我偷吃鸡蛋?” 杜仲嘿嘿一笑:“我老杜家的人,哪有那种小鸡肚肠的?咱家鹃儿,大山塌了也不会想不开!爹才不担心这个哩。 而咱家鹃儿说的鸡蛋,那有什么稀罕的?咱山里人还穷不到拿鸡蛋,去集市上换盐巴的份上,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杜鹃冷着脸问他,“既然爹你一不担心我想不开,跳进锅把自己煮了。二不怕我偷吃鸡蛋,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杜仲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鹃儿啊,人家是天上飞的那个什么...什么鹏来着?” 杜鹃板着脸道:“鲲鹏。” “对对对,鲲鹏!人家以后会飞的高,你呀...” 杜仲说到这里,忽地词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自己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开口贬低自家的女儿吧? 不曾想。 此时杜鹃倒是开口了,“他是天上的大鹏鸟飞得高,我是地上的母鸡满地跑,大家一辈子也尿不到一个壶里,总行了吧?” “咳咳咳——” 杜鹃这句话一出口,杜仲一口浓茶入喉、却钻岔了道,差点没把他给呛的背过气去! “我,我去帮罗旋收拾收拾东西。” 杜仲缓过气来,起身去帮罗旋整理那些猎物。 “唉,你们刚进山的时候,我巴不得你们多弄点值钱的好东西回来。” 杜仲一边拾掇东西,一边叹息道:“现在看来,这一次罗旋弄到了太多好东西,也不是啥好事儿呢! 难怪我们山里的祖辈们,守着那么多宝贝山货,都不愿意拿到山外去换钱。 以前我还以为老辈儿们傻、懒。现在想起来,那是咱老祖宗们的生存智慧啊! 罗旋这次运气真好,居然弄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唉,只是不晓得那个姓田的棒槌,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来刁难罗旋了...” 灶台前的杜鹃,闻言将手里的菜刀重重的剁在菜墩子上,“他敢!” 杜仲见状,赶紧凑过去一推杜鹃,“小声点!你可别再说什么阉啊割的了。人家罗旋是读书人,他或许,真有办法对付那个棒槌呢? 鹃儿啊,你可别动不动就扬起刀子了!现在是啥社会?哪能像以前那么打打杀杀的? 那个姓田的,他好歹也是民兵队长!这是靠菜刀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杜鹃闻言,气冲冲的继续忙着做饭,而杜仲则有点唉声叹气的坐在那里发呆。 一时间,父女俩在灶台前都忧心忡忡的。 昨夜睡了一个好觉的罗旋,此时也神清气爽地起了床。 来到堂屋,拿着杜鹃替自己早就预备好的盐水、柳条枝,简单地刷了一下牙,漱了漱口。 罗旋便开始安安心心的吃起早饭来。 这一趟进山来收获颇丰,这让罗旋的心情不错。 唯一让自己感到很遗憾的就是:这杜鹃父女俩坚决不收自己的食宿费,也不愿意和罗旋平分猎物。 这让罗旋心里面不由多了一层负担。 老话说,最难还的是人情债。 罗旋打定了主意:这个人情债,自己一定要还掉它。 前路漫漫,自己只有轻装上阵,才能走得更远。 等到吃完早饭,天色还未放亮,山间的露水又大,此时还不适合赶路。 于是闲下来了的罗旋,简单的向杜仲打听了一下那位田大棒的情况,然后在心里暗自评估了一下,那家伙将会如何从哪些方面,来找借口刁难自己? 想了想。 罗旋对杜仲说道:“仲叔,麻烦你去邻居家,请一些人过来串门、摆龙门阵。” 杜仲一直对罗旋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闻言也没多说什么,便起身去请邻居们来家里喝茶。 大山里面,彼此之间住的距离都很远。 虽然同在一个生产队,但大山里面“地无三尺平”,村民们的耕地都是零零碎碎的,并不适合聚集而居。 等到杜仲出门而去。 杜鹃一脸好奇的问,“罗旋,你肚子里的坏水多。你倒是给我说说,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我又能做点什么呢?” 罗旋闻言,顿时被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咳咳!杜鹃姐啊,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现在去田坎上,抹上一截稀泥。” 罗旋稳住心神,对杜鹃低声吩咐道:“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你只需要远远的跟在我和那个田大棒身后,等着看热闹就好。” 去田坎上抹稀泥? 杜鹃满脸疑惑的看了看罗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解,出门到田里抠泥巴去了。 稻田里的泥巴好抠,弯下腰就行,并不需要杜鹃顶着早上的凉水下田。 等到杜鹃也出门而去。 罗旋起身走到灶台旁,抄起柴刀,削了一根只有指头那么大的小竹筒。 然后从盛着蝎子的大竹筒里,夹出一只中等大小的蝎子,将它硬塞进小竹筒之中,用一截篾片塞住竹筒口子,留着备用。 蝎子毒性很大,一般人真还扛不住那种有点火烧火燎、钻心蚀骨的巨痛。 等到罗旋安顿好一切,这时候的天光已经大亮。 杜鹃出门离得近,所以她回来也是最早。 而杜仲去请那些邻居过来串门、闲话家常,则很是费了一点时间。 直到他走了快一个多小时之后,才请回来了十几位邻居过来。 这些山民们初初见到罗旋,自然都倍感亲切。 此时的山民们,毫无他们在大山外面的时候,到陌生人之时的那种羞涩。 这些山民之中,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上次在公销社,和罗旋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当他们这些人见到罗旋的时候,就更是亲热了,纷纷围上来对着罗旋嘘寒问暖。 然后他们又夸奖罗旋的好运气,第一次进山,竟然就抓到了这么好多的好猎物。 面对这些山民们热情的夸赞,罗旋自然是一一应答,满脸堆笑的和他们闲话几句。 一边和旁人闲聊,罗旋一边收拾行囊,准备起身离去。 而杜仲父女俩,则倚靠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邻居们闲谝,翘首以盼的等着那位姓田的家伙前来找茬。 他们心里都很想知道:罗旋究竟会如何对付那个棒槌? 第77章空对空捣蛋 “挎上了冲锋枪, 军装更合身, 帽徽闪金光, 领章更漂亮。 我对着镜子,对着镜子上下瞧,上下瞧, 哎呦呦,真是乐死人! 真是乐死人!” 田大棒挎着一支都快盘出浆来的‘汉阳造’步枪,一边哼唧着歌,一边溜溜达达的朝着杜仲家走来。 刚走到杜仲家的坡坎下,田大棒便看见了杜仲父女俩,正站在门口闲聊。 田大棒眼珠子一转,旋即停止哼唱,板着脸昂首朝着杜仲道:“杜仲同志!你家里是不是来了一位,没有经过组织上批准,就擅自进山侵占集体财产的人?” “啊~蛻!” 杜仲仰头望望天。 随口重重的吐出一口老痰,喃喃自语道:“老子说今天早晨的味道,咋有些不对劲?原来一大早,就有乌鸦来,格老子真是烦人!” 说着。 杜仲转身便进了屋。 对于田大棒所说的话,杜仲理都不理,只当是它茅坑里的那股臭气:捏住鼻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见杜仲讥讽自己,田大棒只是笑笑,却并不恼怒。 他哪一次来杜仲家,都得受杜仲的一番冷嘲热讽、附带再送上几个白眼。 所以对此情形,田大棒早已见怪不怪了。 看到杜仲不理自己,田大棒换上一副笑脸,一边往杜仲家的院坝里走,一边朝着杜鹃嬉笑道:“小娟啊,这几天咋没见你在家里呢?你这是你去哪了啊?” 杜鹃冷冷的瞟一眼田大棒,冷声道:“我去女茅房了,你要不要跟进去吃点喝点?” “哈哈哈,小娟说话真是有趣儿呢。” 田大棒哈哈大笑,“什么女茅房男茅房?那是县城里的茅房,才分男女哩!小娟啊,你还没有进过县城吧?我哪天带你去开开眼界! 我跟你说啊,那城里楼上楼下,还有电灯电话。 那些城里人,人家都不用洋油灯,也不用洋火去点灯。他们只需要拉动一根小绳绳,家里就能和白天一样亮堂哩! 人家站在二楼上,那脚下的地啊,就和大石坡上的石头一样安稳!和咱们站在平地上的感觉,一模一样呢。” “谁和你是‘咱们’?” 杜鹃也转身进屋,丢下一句:“饲养员和生产队里三条腿的驴,两个会在一个槽里嚼食吃?” 屋里有人听见这句话,立马不满了:“哎我说杜鹃,生产队饲养员是俺爹。你咋把我爹,和驴子扯一块儿了?” 那人的话刚说完。 就听杜鹃笑道:“赵大哥,我把赵大爷跟驴扯到一块儿,又咋了?你难道不觉得生产队那条驴,都比门外那个讨吃的强?” 杜鹃的话里所指的人和事,那位叫赵大哥的人心里一清二楚。 闻言他只能嘿嘿一笑,没敢接杜鹃的话茬。 而此时。 田大棒肩膀上挎着枪,已经走到了杜仲家的门口。 当他看见屋檐下放着的那一堆山货,田大棒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 只见他伸手指着打包好的蟒蛇、竹筒里的琵琶鱼,厉声喝问道:“这是谁的?给我主动站出来认领!要不然,大队部是不会轻饶你的!我,田民兵队长,现在严正警告那些宵小之徒,千万不要心存侥幸,不要妄图和生产大队干部们对抗!” “你搁这儿一个人唱独角戏呢?” 罗旋缓缓走出门,笑嘻嘻的看着忙于过官瘾、打官腔的田大棒,开口道:“咋的,你要不要再哼上一句‘一朝有权便把令来行’啊?” 田大棒脸色阴沉,指着罗旋就质问道:“你这位小同志,怎么能在生产队干部面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在嘲讽小老君,农业高级合作社的管理干部! 你这是不尊重农业生产,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小同志,你刚才的态度,很不端正、很是恶劣态度啊!” 闻言。 罗旋心中,顿时对眼前之人鄙夷不堪:动不动就用一顶斗笠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 在我面前玩这一套,小子你还嫩了点! 罗旋抱着手臂,闭口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田大棒表演。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到这里来,你打算做什么?你有单位上开具的出行证明吗?” 田大棒见罗旋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当中的那种害怕的神色,更没有开口向自己求饶。 这不禁让他感到有点失落。 “把你的证明拿出来。” 田大棒扯扯肩膀上的武装带。把那支‘汉阳造’往上提了提。 然后对罗旋伸出手,“拿来!” 罗旋拍拍自己的衣兜,脸上涌现出一股畏惧之情,“我,我身上没有烟。只,只有一把炒红薯干,领导您要吃?” 说着。 罗旋果然从兜里,抓出来一小把杜鹃给自己炒的红薯干,递给田大棒。 屋里的十几位生产队社员,见状一时间没忍住笑,“哈哈...呃。” 但他们刚刚一笑出声,立马又意识到不合适,一个个的只能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没敢继续笑出声。 杜鹃倒是不管这些,只听她“噗嗤——”一声,顿时笑的满脸桃花朵朵开。 “我,我啥时候问你讨要香烟了?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田大棒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子,是在戏耍自己? 闻言顿时大怒:“老子是说让你把出行证明,拿出来给老子看看!你要是来路不明,当心老子当场崩了你!” 说着, 田大棒一把扯下肩膀上的汉阳造,朝着罗旋威胁性的扬了扬。 “你这是生产队干部,在和人民群众说话之时,应有的态度吗?” 罗旋也沉下脸,“我看你这就是旧社会的土匪,在威胁无辜群众!你是谁家的老子?旧社会的军阀官僚、恶霸土匪,才会动辄打骂老百姓!” 田大棒闻声,心中猛然一惊! 他自己最喜欢给别人扣帽子,因此田大棒对罗旋刚才说的那些套话,还是颇有研究和心得的。 别人或许会觉得,田大棒和罗旋都是在玩“空对空、假对假”的游戏。 但田大棒却知道:自己刚才玩的套路,没这小子的高明。 眼见自己在刚才的交锋之中,落于下风,田大棒不禁开始对罗旋重视起来。 “这位同志,刚才是我这个民兵队长,态度上有所欠缺、有点不妥。” 田大棒把汉阳造重新挎在肩上,然后伸手对罗旋道:“现在,我代表小老君生产大队,对你进行例行检查。请你将你的出行证明,给我看看。” 罗旋从兜里掏出那张证明,递给田大棒。 手伸到一半,罗旋忽地又缩了回去,“你该不会撕毁我的证明,然后来个栽赃陷害吧?” “我!我他妈的...” 田大棒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自己心里,压根儿就没那种想法好不好??! 胸尖尖涨的难受啊! 田大棒气喘如牛,满脸憋的通红:他娘的,这到底是谁在栽赃陷害谁?! 第78章此处有埋伏 田大棒仔细看过证明。 之所以他看的很仔细,倒不完全是他想在其中找出毛病来,好接着找罗旋的茬。 而是因为正兴大队的廖大队长,他文化不高,写出来的字,也就他自己才能够很顺利的认出来。 而眼前这位田大棒,认识的汉字也不是太多。 字典里那么正楷的汉字,他也得连猜带蒙的,才能认得其中一小部分。 现在一个扫盲班出来的田大棒,遇到另一个半文盲开具出来的证明... 那场面! 田大棒拿着一纸证明看了半天,也就能够确定那个红彤彤的公章,颜色很正。 并且确实是人戳上去的。 据此,田大棒最终肯定:这真还是另一个生产大队开出来的证明。 把证明递还给罗旋。 田大棒一指屋檐下的那些东西,开口道:“这是你去山里面弄的?” 罗旋点点头。 “你经过我们大队允许了吗?” 田大棒神情严肃,开口道:“你在进山之前,向我们小老君生产大队,提交了申请吗?有向我们大队里缴税吗?” 罗旋死死盯着田大棒,反问道:“缴税?你竟然敢让我向你缴税?!” 被罗旋这样质问,又被他死死盯住看,田大棒心头不禁怒气上涌,“怎么?你在我们生产大队的地盘上,擅自采集山货、捕猎野生动物,不应该给我交税吗?” “企业以上交利润的形式,替代税收。 公私合营的作坊、店铺,则采用按股分红;农村集体用公粮、各级提留和义务劳动,来替代国家税收。 而个人,是不允许参与经济活动的。所以,现在全国没有缴税这一说。” 罗旋伸手拍拍田大棒的肩膀,“同志啊!这是国家的大正策,你竟然大过了国家的规定?你好好想想,你居然、竟然敢让我向你缴税?” 说着。 罗旋的口气突然变得异常严厉起来,“田大棒!你是解放前的那些山大王?你这是想占山为王,打算造反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 屋里的所有人顿时被震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 而与罗旋面对面的田大棒,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浑身颤栗! 这...这顶帽子,扣的实在是太大、太他么的吓人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田大棒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也不懂这些。我,我......” “不懂正册,你也敢出来当干部?罗旋冷笑一声,“你这不是在害广大人民群众吗?” 听见罗旋的指责,由于事关自己在生产队里的地位,田大棒忽地跳脚,顿时一蹦三丈高! 只见他强词夺理的指责罗旋道:“你这个家伙!别来骗我没上过学!我告诉你,生产队里的扫盲班,我连着拿了3次‘学习标兵’哩! 走走走,我们去大队部,找大队长他们评评理,看看你该不该交...咳咳,交费用!” 说着。 田大棒伸手扯着罗旋的手臂,就要拉着罗旋去大队部里掰扯。 罗旋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弯腰把装着蟒蛇的麻袋、养着琵琶鱼的大竹筒担子,给挑在肩上。 屋里的杜仲父女俩,见罗旋要动身回家了,也赶紧跑出来帮忙。 肩上挑着担、背上背着包裹的罗旋走在前,田大棒心神不宁的挎着枪跟在后。 而杜鹃则心情复杂,跟在罗旋和田大棒身后十几米外。 当罗旋走到稻田田坎中间的时候,忽地驻足扭头对杜鹃道,“杜鹃姐,你回去吧!别担心,生产队里的干部们都是很秉正的人,他们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杜鹃姐? 走在田坎中间的田大棒,闻言心中冒出一股泡菜坛子里泛水泡那种味道:叫的可真亲热! 而远处的杜鹃,则脆生生的回了一句:“没事儿的,我也跟着去大队部里看看,我想看到大队长狠狠地教训骡子哩。” 骡子??! 骡子分马骡和骡马。 这是一种由公马和母驴,或者公驴和母马,跨品种繁衍出来的特殊大牲畜。 而骡子本身,它是没有生养能力的。 自己被杜鹃讥讽为骡子,田大棒的心,瞬间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只见他扭头冲着杜鹃厉声道:“鹃,你在说啥子话啊?哪有你这样含枪夹棒埋汰人的?” “走吧。” 走在最前面的罗旋出言催促,“和一个姑娘家置什么气?你还是不是男人?” 说着。 罗旋挑着担子,疾步往前行进,走的飞快! 而田大棒见杜鹃不理睬自己,加上刚才罗旋这个半大小子,竟然还说自己‘不像男人’。 今天一大早饱受精神刺激、心灵深受伤害的田大棒,此时心里气血上涌,巴不得赶紧到了大队部,看看能不能收拾收拾罗旋这小子一番! 只见他猛地一转身,“走!” “噗通——” 城里套路深,乡下田坎上的道路,其实也难行。 早上杜鹃抹在田坎上的稀泥,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干皮、里面却满是泥浆。 若是有人一脚踩上去的话... 罗旋刚才的一系列言行,就是在不断的刺激田大棒,好让他分神。 不出所料... 田大棒刚刚往前面气冲冲的走了没几步,只听见‘哎呦’的一声! 然后。 田大棒嘴里乱叫一通、张牙舞爪一番,便一头栽倒进田坎下的稻田中去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反应倒也敏捷。 他在站立不稳、手舞足蹈之时,也知道自己肩上那只汉阳造的重要性。 只见他将枪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头下脚上、“噗”一下栽倒在稻田里的淤泥之中! 由于他生怕手中的枪受潮,高举着双手的他,犹如一只受到刺激的螃蟹。 两只大鳌高高举起、双腿上翘,那个姿势让人看上去,着实感觉非常的怪异。 罗旋闻声驻足。 一只手从扁担上翻过来,稳住肩膀上的担子,然后另一只手,迅速从兜里掏出那个小竹筒。 用牙扯出塞在竹筒上的篾片,罗旋伸手将里面的蝎子,往陷在稻田里的田大棒背上一倒... 那只蝎子被人从食物充沛、公蝎子众多的老巢里抓来,原本就非常憋屈了。 一大早的。 又被人强行塞进狭窄的竹筒之中,动弹不得。这只蝎子此时的怒气有多大,便可想而知! “啊——” 蝎子被丢在田大棒后背上,当即便翘起它尖利的蝎尾,也顾不上挑地方了,对准田大棒的尾椎处,就狠狠地扎了下去! 尖刺入体,惨叫声响起。 田大棒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声音的惨嚎,整个身体两头翘高,犹如被炸焦了的小杂鱼。 此时的他,哪还顾得上爱惜那支“汉阳造”? 只见他在稻田之中剧烈的挣扎、翻滚! 眼泪、鼻涕、口水,加上冷汗和泥浆、浮萍、杂草,瞬间就将他包裹成了一个面目难分辨、身形难看清的怪物! 第79章田大棒和羊癫疯 田大棒在稻田里面惨叫、翻滚。 由于现在稻田里面的禾苗,已经快长到腰部那么深了。 秧苗被田大棒这一滚,可就坏了事儿了! 只见整块稻田里面,如同被猪拱过的白菜地一般,这里一坨、那里一块。 无数禾苗,在顷刻之间就被疼痛难忍的田大棒,给毁于一旦! 而站在杜仲家坡坎上的吃瓜群众们,眼睁睁的目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恰在此时! 田坎上传来罗旋的叫喊声:“快来人呐!这个人在故意破坏生产队里的庄稼!他这是对你们合作社,所取得的胜利果实不满呐!” 原本袖手看热闹的社员们一听,那颗吃瓜之心,瞬间便转为满腔的怒火! 这些山里的社员们,他们对钱财倒不是特别在意。 就像有一句老话说的那样‘生意买卖眼前花,锄头落地才是庄稼’。 在他们眼里,进山采摘一点木耳、蘑菇、地鲛什么的,都是对自己小日子的补充,可有可无。 所以山里面哪怕值钱的野物再多,他们也不会放下耕种手头上的地,而跑去打猎、采摘山货。 在他们的观念当中,只要家里的谷仓堆满了粮食、院子里有点鸡鸭。 他们的心里,就会感到很安定。 所以粮食在这些山里的生产队社员心中,是最为金贵的东西! 他们宁愿扔掉几块钱,也不愿意毁掉一巴掌大地里的禾苗。 如今。 见田大棒在稻田里,如此肆意的翻滚... 可想而知,这些山民们心中的怒火,该烧的有多旺? 再加上大家伙儿被罗旋这么一煽风点火,社员们一个个的,都快气炸了肚皮! 只见以生产队长卜耀明为首,所有的山民们都不约而同的抄起屋檐下的竹棍、木棒,纷纷朝着稻田愤怒的冲了过去! “打死他!” “这畜生,竟敢毁掉我们的口粮,打,给我狠狠地打!” “老子早就看不惯这孙子了!今天看我不把他的腿,给他卸下一条!” 别看这些山里的社员们,平日里敦厚老实,待人和蔼、出手大方。 但在他们骨子里流淌着血液里面,还是有一股祖传的狂暴气息的。 这下子众人怒气填膺,田大棒要是被这些盛怒之下的山民们,给当场用乱棍打死了,也是不稀奇。 但田大棒真要是被打死了,这些山民们也不用因此而负上责任。 最终。 乡公所肯定会以田大棒故意损坏集体财物、破坏农业生产为由,将此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 法不责众嘛! 这条理由,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等到村社员们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地头,却不由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大伙儿一个个的都‘嘶嘶’的倒吸着凉气,如同蛇窟里面的群蛇一般,就只顾着嘶嘶嘶的抽气! 只见田大棒在稻田之中,嚎叫的那才叫一个撕心裂肺! 想当年,他娘走了之时,这田大棒顶大也就是干嚎几声,哪有如今这般哭的凄惨? 稻田中的田大棒,翻滚的那才叫一个肆意妄为、天不管地不顾! 山里大块的平整稻田很少,所以现在被他祸祸的这一块稻田,也就3,4分地大小的样子。 这巴掌大的一块稻田,现在已经被疼痛难忍的田大棒,三滚五翻之间,一分大小的面积,就被他祸祸的差不多了。 拿着棍棒的社员虽然气愤,但却见到田大棒这幅惨状,一个个不禁又呆在原地,不明就里。 方才,田大棒这家伙,不就是摔了一跤吗? 不过是栽倒在田坎下的稻田里而已。 平时大家伙儿干活,这种事情遇见得多了,可都没有谁会像田大棒这般凄惨呀! 怎么就轻轻摔一跤,此时的田大棒,竟然连他自己的形象都不顾及了? 平日里。 田大棒真还拿自己当干部、处处以干部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所以田大棒很是注重自己的形象。 尤其是田大棒手中的那支汉阳造,那是擦了又擦、抹了又抹。 白天走到哪,他也是和这支汉阳造寸步不离,晚上田大棒也是搂着它睡觉。 这支枪不仅仅是武器,而且还是田大棒身份的象征,所以被他视若珍宝,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但如今。 这支汉阳造却被田大棒抱在怀里,和他一起在污水里翻滚,任凭水稻田水中的杂草缠绕、浮萍覆盖着枪身。 不少鲎虫、水蚤、孑孓被汉阳造的气味吸引,纷纷在枪身上爬来爬去... 嘶~ 站在田坎上的社员们面面相觑,都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你要说田大棒是装的吧? 他一没那个动机。 二来,他也不敢祸祸手中的汉阳造啊! 而且再看他那个惨状、听听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也不像是在演戏啊! 最终。 还是杜仲开口猜测道:“田大棒这家伙,今天是撞到鬼了!” 一旁的社员们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但生产队长卜耀明却是眼睛一瞪:“胡说什么呢!如今是新社会了,不许搞这些神神鬼鬼的封建迷信!” 社员们一听,各自齐齐住口。 但大家都一脸不解地望着卜耀明。 他们的眼中分明写着:田大棒这家伙不是撞鬼了,那他这是...在干啥? “这是发了羊角癫疯!” 最终还是卜耀明下了定论:“走,我们去把他拉上来,不能让他再祸祸秧苗了。” 于是。 众人纷纷绕道,从两边的田坎往坡坎下的稻田里跑,都想去制止田大棒在稻田里,肆意打滚的恶劣行径。 只不过,卜耀明那句“田大棒发羊癫疯”的定语,可就把田大棒给彻彻底底的害惨了! ——这是一种会遗传的疾病,以后谁还敢和这种人结婚生子? 众人正在忙忙乱乱的,拼命往田大棒身边跑。 正在此时! 只听见“砰”的传出一声枪响!! 原来却是田大棒忍受不住疼痛,双手乱抓乱挠之下,竟然拉动了枪栓。 他的手指头也在神智混沌之中,突然勾动了扳机! “咕噜噜——” 枪声吓人,但子弹往淤泥里面却钻不了多深。 出膛的子弹在稻田里划出一溜水泡,将几只看热闹的麦穗鱼、火把鱼,给当场打的稀巴烂。 顺带将一株秧苗,给断了跟... 仅此而已。 站在田坎上的罗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了一大跳! 等到稳住心神,罗旋赶紧朝杜鹃低声道:“快去大队部,把那些干部们都请来!这田大棒已经完蛋了,嘿嘿,他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来骚扰你了。” 肆意损坏集体的庄稼、无故朝着人民群众开枪... 无论哪一条,这田大棒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最后一条罪名,那是可大可小:要是干部们给他定性为只是无心之过,那他顶多也被撸去民兵队长的职务、再做一个深刻的检讨,也就能过关了。 但要是上纲上线,给他来一个“对人民群众心怀不满,开枪危胁、恐吓群众”的定性的话... 不用上报,县里都直接可以决定田大棒的生死! 杜鹃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别人离得远,没看见罗旋往田大棒身上丢蝎子,但杜鹃刚才可看的分明。 只不过杜鹃,是绝不会把这件事情的真相说出去的,反正田大棒倒霉,她比过年还高兴! 只见杜鹃赶紧起身,径直往大队部快步走去。 杜鹃和在场众人一样,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一旦扒掉田大棒身上那层民兵队长的皮,他也就是个生产队里一文不值的小混子罢了。 以后他夹紧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他还敢去招惹谁? 第80章满载而归 杜鹃去大队部里请干部去了。 卜队长和杜仲他们,正忙着在稻田里把田大棒给扯出来。 罗旋则趁此机会,挑着担子赶紧出了田坎。 没走多远,罗旋的身形便消失在山坳之后,不复得见。 自己之所以选择不辞而别,是因为罗旋深知:如果等到杜鹃她们回来之时,小老君生产大队的干部们,免不了又会对自己问东问西的。 虽说自己有出行证明、又懂得国家的税收正册,倒是不怕干部们的询问。 但毕竟耽搁功夫不是? 挑着担子的罗旋,直到走了起码有三里来地,回头瞅准了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之后。 罗旋赶紧钻到两块路边的巨石之间,藏起身形,然后运起意念闪身进入空间里面。 将身上的担子、和背上背着的包裹,通通都放好。 罗旋这才顾得上去看看空间里的蘑菇、玉米、秧苗。 蘑菇已经长出来了很多、个头也长的很大了,得赶紧去集市上卖掉一部分才行。 再去看看小鸡小兔。 罗旋感觉它们长的非常的迅速,大一些的小兔子,现在估计已经有7,8两的样子。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长下去,不出一个月,肯定就能长到4,5斤重。 到时候,自己一盆“冷吃兔”是有的吃了。 不过。 再观察小兔子生长情况的时候,罗旋发现它们似乎特别爱啃红薯。 小兔子通常情况下是不喝水的,它们靠从青草、食物里面获取水分。 红薯里面水分多,小兔子爱啃红薯也是正常。 所以罗旋也没太在意这些。 但当罗旋发现空间小鸡们,也不怎么爱吃玉米碴,反而更喜欢啄那些红薯的时候,罗旋便感到有一些奇怪了! 跑到那堆红薯前一看,边缘的大红薯上面,也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小鸡啄出来的孔洞。 罗旋拿起一颗完好无损的红薯,在泉水里面洗了洗,然后啃了一口。 自己以前实在是不想吃红薯了,所以这还是收获以后,罗旋第一次品尝这些红薯。 把一小口红薯吃进嘴里,罗旋只觉得一股甘甜甘甜的味道,瞬间布满了自己的口腔! “这个红薯的含糖量,竟然这么高?” 罗旋暗自感到惊讶。 这一世,自己所在的这个市被称为“甜城”,其实就是因为江内市的榨糖工业比较发达。 所以。 不少生产队,也种植着有一些含糖量比较高的红薯品种。 但它们都远远比不上,空间里这些红薯的含糖量高! 看起来,自己种出来这些红薯,完全可以当做新品种红薯种子来卖了。 只是, 现在并不是种植红薯的季节,更不是收获红薯的时间,所以这些红薯,自己不太方便拿出去卖个好价钱。 罗旋坐在地上想了想,感觉还是先把这些红薯,当成饲料来使用更好一些。 等到春末夏初之时,自己再种上一茬红薯,到时候再拿出去卖吧。 打定主意,罗旋空手空脚的出了空间,继续赶路。 若是走饿了,罗旋就拿出杜鹃给自己煮的鸡蛋,吃上两颗。 要是累了,就闪身进入空间里面,望着空间里自己这一趟的的收获、和长的郁郁葱葱的玉米苗,乐呵呵的休息一阵。 罗旋一路走,一路歇息,一边在心里计划安排今后的事情。 心情愉快,使得罗旋这次的返程之路,走得比来时要快多了。 等到村里的夕阳,挂在对面半山腰的竹梢上的时候,罗旋就回到了家里。 刚刚推开院门。 罗旋便见到周家老二和老三,在自己的屋檐下铺了一张破凉席。 然后两兄弟正坐在那里玩着什么游戏,而周老大则弓着腰,站在一边看热闹。 三兄弟都全神贯注的,正玩的不亦乐乎。 等到罗旋蹑手蹑脚走上前去,却见这俩小子,也不知道去哪捡回来一副残缺不全的、已经分不清梅花黑桃的烂扑克,正在玩“比大小”。 这种玩法,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炸金花。 两个人各发三张牌,然后来比牌面点子的大小,以决定谁输谁赢。 而一开始两兄弟的赌注,是从旧作业本上扯下来的纸。 结果现在两兄弟的赌注都下光了,就只好用扇耳光来替代赌注了。 一个耳光算一张纸。 只见老二“啪啪啪”的,狠狠地扇了自己一通耳光,嘴里恶狠狠的吼道:“下10个!”。 老三同样也是“啪啪啪”扇了自己10个耳光,嘴里带着一丝哭腔开口道,“我跟10个!”。 老二见状,恶狠狠的说道:“老三你不认输是吧?你格老子的等着!” 说着。 老二又“啪啪啪”甩给自己10个耳光,咬牙道:“我再下10个,不开牌!” 老三的眼泪,此时已经在他眼眶子里打着转,含泪扇了自己10个耳光,“跟了,我也不开!” 二人的脸上,此时已经被他们自己扇的通红,一条条手指印赫然印在他们的脸上! 而周老大则一脸坏笑,凑近老二耳朵跟前悄悄说道:“老三他是3个6,反正你们一样大,谁看牌谁输。你咋不多下一点,把他压下去呢?” 罗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周家老大,此时心里已经猜出来了几分真相:老二和老三,手里的牌面都是3个6。 这种情况下,谁先开牌,就算谁输。 而周老大,则一直在两个弟弟之间使坏,把双方的底牌都偷偷的告诉了对方。 现在老二和老三,都已经把自己手里的作业本纸,当赌注下光了。 如今两个人是骑虎难下,谁也不敢开对方的牌。 见到此情此景,不禁让罗旋感到哑然失笑:一副牌里面,竟然同时出来了6个6? 不过。 仔细想想,其实也正常:这些扑克牌里面,有不少牌都是用纸片画出来,然后凑进去的。 只要有人成心想捣鬼的话,哪怕同时出来6个大王,恐怕也不稀奇。 破凉席上,两兄弟还在拼命地扇耳光下注,而一旁的罗旋则看的暗自好笑。 不得不说, 周老大这招“借巴掌打弟弟”的套路,玩的很溜啊! 正在此时。 只听见“啪啪啪——”一阵脆响。 老二一咬牙,“下20个!” 这? 老二这赌注,也下的太大了! 老三嘴角一撇,正准备哭出声来... “我下一颗糖。” 此时,罗旋幽幽道:“你们跟不跟?” 三兄弟闻言,顿时大喜! 尤其是正在左右为难、下不来台的老三一声欢呼:“罗旋!你总算回来了!哈哈哈...” 周老大猛然转身,差点撞在罗旋的身上! 罗旋从兜里掏出3颗糖,递给三兄弟道:“拿着,这是奖励给你们的。你们这两天有没有挖蚯蚓?有没有出去替我收鳝鱼、甲鱼?” 自己之所以要奖励他们糖果,那是因为罗旋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院子里的小鸡小兔,还有那个临时用来养鳝鱼的小池子,都完好无损。 这就说明:周家三兄弟这几天很是用心,至少自己这个小院,他们三兄弟一直都在轮流看管。 要不然的话。 罗旋养的小鸡,肯定会被老鹰叼走一些! 这个时期,巴蜀省的老鹰多的很,一不留神,小鸡仔就会被它叼走几只。 并且罗旋还看见自己的屋门,也没有被人打开过。 要想验证这一点很容易:因为罗旋在临走之前,偷偷在门缝的角落里,夹了几根头发丝。 而现在,这些头发依旧还在原处。 这就说明,他们三兄弟还是很守规矩,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也没擅自进屋翻找东西。 既然三兄弟表现这么好,那给予他们适当的奖励,也是应该的。 第81章旱稻密植技术 自己这一走就是四天。 在这段时间之内,周家三兄弟给自己挖来了大约9.5斤蚯蚓,加上上一次,他们卖给自己的蚯蚓还有2,3两的结余。 所以最后,罗旋给他们结算了10颗糖。 先前周家三兄弟挖蚯蚓,一天可以挖到4,5斤。 但那个大垃圾坑,已经被他们连续挖了好几天了,所以现在要想再挖到那么多的蚯蚓,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几天。 周家三兄弟虽说蚯蚓没挖到多少,但他们其实也没闲着。 人家周老大在这几天时间里,到处跑去给自己宣扬:6生产队的罗旋,在收鳝鱼! 而且罗旋还需要买点甲鱼,回来给他治疗“耙耙病”。 既然周老大干活舍得卖力,罗旋因此又额外奖励了他1颗糖。 而且罗旋一再嘱咐周老大: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出去说自己在收购黄鳝、甲鱼了。 而是用红薯粉条,去换黄鳝、甲鱼! 吩咐完三兄弟这件很重要的事情。 罗旋又让他们明天一早,就去红星乡一趟。 三兄弟要分头去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里,替自己买点淀粉回来。 罗旋打算以后只用粉条、糖这些东西去换鳝鱼甲鱼、蚯蚓。 坚持以物易物。 再控制一下交换的规模,这样自己才不会有大麻烦。 看着三兄弟离去,罗旋便提着蚯蚓、鳝鱼闪身进了空间里面忙活起来。 至于吩咐他们要去替自己办的事,罗旋相当的放心。 别小看了周老大的活动能量。 他只要肯做出一些让步,邻近几个生产队的孩子王们,都会帮他去办事。 而周老大付出的代价则是:两个生产队之间交界处的一处竹林,周老大很大方地让出来。 将这块地盘让给对方,允许他们可以到里面去抓笋子虫、在里面抠竹蛆。 用自己的领土换取现实利益,周老大倒是算计的很精明。 不过他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替自己省下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就拿这一次来说吧:这几天虽然自己不在家,但通过周老大的大肆宣扬,倒也颇见成效。 正兴大队有两个人,给自己送来5只小甲鱼。 而关于钱的事情,他们丢下一句“反正这玩意儿不值钱,以后再说”。 估计在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打算问自己要钱。 另外还有5生产队、和8生产队里,两位也是爱抠黄鳝的人,给罗旋各自提来了5斤多、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黄鳝。 两人送来的黄鳝,加起来也有11斤之多了。 只是当时罗旋不在家,没人能替自己付款,所以那两人放下黄鳝之后就走了。 只等罗旋回来之后,哪天方便之时,他们再来和罗旋结账。 生产队里面。 几块钱的债,欠上好几年的人都有,大家都信奉“人不死债不烂”这个信条。 而且每个生产队,到年底结算工分的时候。 要是遇到那种还债不痛快的人,债主还可以去生产队里,找会计、生产队长帮忙,由生产队出面帮忙扣下这笔债。 所以那两个人,也不怕罗旋会赖账。 现在,周家三兄弟已经回家去了,罗旋便在空间里面开始忙碌起来。 先把蟒蛇、蝎子、琵琶鱼这些东西放在一边。 先给小兔子们丢上几个红薯、一把玉米粒,让它们自己啃去。 罗旋又往地上丢了一部分蚯蚓,打算加大一些空间里养蚯蚓的规模。 接着给小鸡喂了一部分蚯蚓,然后丢给鳝鱼、甲鱼一大把。 剩下的大部分蚯蚓,罗旋将它们放进一口空陶缸里,先暂时养着再说。 照顾完小鸡小兔、甲鱼鳝鱼。 罗旋又转身去看地里的庄稼。 先前移栽的玉米苗,此时已经由嫩黄色中带点翠绿,变成了深绿色,而且一晚上就长高了一大截。 至于水稻种子,现在已经超过一根筷子高,再不移植的话,就有点来不及了。 罗旋准备把这一批水稻,弄成类似于东南亚寮国那边,那种撒在山坡上的旱稻。 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要是自己打算把空间改造成水稻田的话,那无疑将是一件巨大的工程。 这件事情,自己显然还做不了。 把后续的农活在心中计划了一遍,罗旋便挽起袖子,开始动手移植秧苗。 这一次,罗旋想试试大密度的种植旱稻。 等到秧苗长大一些,要是感觉太过于密集了的话,罗旋打算到时候再疏一次苗。 别人种旱稻,都是把种子往地里撒,接下来就听天由命、靠天吃饭了。 但罗旋这种育苗法,秧苗长的都很粗壮,没法像撒旱稻种子那般粗放种植。 没得选,那就只能两棵一起、最多三棵一窝的开始插秧。 好在空间里的土壤很蓬松,三根指头捏着秧苗底部,很轻松的就可以将秧苗固定在土壤之中。 干一阵、歇一会儿。 实在是累了,罗旋就在空间里煮点蘑菇汤、用砂锅焖点米饭,再挖上一大勺小炒肉进去。 一荤一素、一菜一汤就算做好了。 吃完饭,休息一阵,然后接着干活。 流下来的是汗水,播种下去的是希望,心情愉快的罗旋,那是越干越带劲! 等到把秧苗移植完毕,罗旋用戴红梅送给自己的那一对小水桶,给每一株秧苗都浇上一遍泉水,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罗旋忙完这一切,回过头去盘算了一下空间里的面积。 上次种的玉米苗,估计占去了空间的1/3,大概就是200来平米的样子。 剩下的地,都被罗旋种成了稻谷。 罗旋在心里面大致估计了一下,200来平米的土地里,上一次自己可能种下了2500多棵玉米苗。 而之所以种植的如此密集,罗旋是考虑到这个时期的玉米种子,都没有经过基因改良。 自己买回来的这些玉米种子,也不是六十年代、才会出现的那种早期的杂交品种。 这种玉米,是可以自己留种的。 但同时,它的产量也不太高。 按照外面生产队里,那种中等肥力的土地来看,一亩地的玉米留株,大约是2000来棵左右。 但由于产量实在是太低了,所以社员们辛辛苦苦一年,一亩玉米地也只能收获大概200来斤的粮食。 只不过罗旋觉得,自己的空间很神奇,不能以外界那种地力来计算产量。 有空间的加速、再加上有泉水浇灌的话,玉米的产量,怎么也能比外面高很多吧? 如果按照后世那种、良种玉米的产量来计算的话。 这大约2500来株的玉米,自己至少、至少也应该能收获900百斤以上的粮食。 而后世玉米亩产量,大致在1000斤、最高的甚至能够达到亩产1500斤左右。 这次罗旋采用的密植,要是成功了的话,空间里的3分地,就能收获和后世一亩地里差不多的玉米。 粗粮有了,小兔子、小鸡们的饲料就有保证。 这就意味着以后自己吃肉问题,将会彻底得到解决。 而自己的口粮问题,其实并不是那么急迫。 现在自己就靠卖蘑菇、倒腾老鳖黄鳝,就能够弄到一些钱回来。 只要兜里有了钱,去青蛙市场上,是可以买到大米白面这些细粮的。 罗旋打算以后自己吃的细粮,统统都去市场上买。 至于空间里收获的粮食,和生产队给自己那份口粮,都先攒起来再说。 手里有粮,心中才不慌。 【关于红薯:43章有种植红薯的修改章节,73章有关于红薯生长情况的描述,75章有收获红薯的记录。】 【这些都是经过修改了之后,才出现的内容。给前面阅读的朋友所带来的不便,敬请原谅!】 第82章准备做粉条 空间里的事情忙完,罗旋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日。 青蛙市场今天不开市,所以罗旋也就没起的那么早了。 难得清闲一天的罗旋,吩咐周家三兄弟一大早就推着生产队里的手推车,去红星乡的供销社里,替自己买淀粉和大铁锅去了。 罗旋还让他们顺带给陈晓端家里,提上一只老鳖去,就算把以前自己和她之间的账,给彻底抵消掉了。 自己这样给周家三兄弟安排活,并不会增加他们的负担。 反正那三兄弟,必须要分头去供销社的食品门市,帮自己买上几十斤淀粉。 周老二去给陈晓端家送老鳖,周老大就能去买淀粉。 等到周老大忙完了,再换成周老二去买,然后周老大再去日杂门市上,替罗旋买大铁锅。 这样一来,他们错开去购买淀粉,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买淀粉不需要粮票,这是供销社在制定销售政策的时候,出现的一个纰漏。 以罗旋估计,应该用不了多久,供销社就会察觉到这个问题。 等到供销社将这个漏洞堵上了之后,那时候自己要想再买到淀粉,可就不容易了。 这次罗旋打算先买上50斤淀粉,一共需要7.5块钱。 而一口特级大号铁锅,卖的很贵。 自己只是用铁锅偶尔做点粉条而已,所以罗旋让周老大,只买一口二级大铁锅回来就行。 淀粉需要7.5元,二级带一些坑坑洼洼的铸铁锅,需要6.3元。 两样加起来,就需要13.8元。 至于制作粉条的时候,需要加进去的白矾并不值钱,而且白矾的用量很少,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13.8块钱对于现在的罗旋来说,并不是多大个事儿。 但问题是罗旋现在手上,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就只能去戴红梅家的代销店里面,向她借了15块钱来周转。 自己去借钱的时候,瞅准了当时戴红梅的妈不在家,要不然,罗旋估计她妈未必会借这么多钱给自己。 最终这笔钱,还是戴红梅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偷偷借给罗旋的。 至于她家里代销店抽屉里的钱,戴红梅是不会去动它的。 这种生产队里的代销店,生意都做得很小,一天的营业额大多数时候,还未必能达到20块钱呢。 戴红梅不要说从里面拿出这么多钱,哪怕就是拿个2块钱出来,戴红梅的妈都能察觉出来。 这一次,周家三兄弟去洪星乡上帮自己办事。 罗旋给他们的报酬就是:允许他们三兄弟去餐饮服务社,每个人可以买上一个豌豆饼吃吃。 至于顾胖子会不会卖给他们,这罗旋就管不着了。 相信周老大,自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然后罗旋允许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三兄弟还可以在路边喝上2分钱1杯的“甜开水”、吃上3分钱1碗的“凉糕”。 这个时期。 各个通往红星乡的大路边、小道旁,都会有当地生产队的社员摆摊卖的凉开水。 这种凉开水有好几种:有用栀子泡的、颜色发黄的凉白开。 有用金银花泡的药茶。 而最贵的那种,就是兑了糖精的白开水,大家都把它叫做“甜开水”。 虽说明面上,这个时代不允许私人参与经济活动。 但像那些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社员,会在家里烧上一锅开水,然后用木桶挑到路边摆摊售卖,以换取点盐巴钱。 而当地的乡公所,是不会管这些事情的。 因为这不能算是生意,只能说这种行为,是“方便过往的人民群众”。 周家三兄弟往红星乡上跑上一趟,每个人就能得到8分钱的报酬,喜的他们推着小推车,一路跑的飞起! 三兄弟出去替自己办事,来来回回,会耽误给周大爷做饭的时间。 关于这一点,罗旋都给他们安排的妥妥贴贴的:从以前自己弄到的渔获里面,挑出两条大一点儿的鲤鱼。 等到周老大他们回来之后,三兄弟就可以提着鲤鱼回家,然后向他们的爹邀功,借口自己是出去给他抓鱼去了。 想来。 他们三兄弟,就不会额外挨上周大爷的一顿毒打。 还别说。 当初罗旋费心费力地、将这三兄弟收服了的好处,此时就显现出来了。 有了他们去帮自己办事,罗旋就可以腾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现在三兄弟已经走了很久了,而小草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一次,现在她应该不会再过来找自己玩儿。 昨天晚上小草来的时候,罗旋给了她2颗煮鸡蛋,守着小草将鸡蛋吃完,罗旋才把她送回了家。 自己一共有10颗鸡蛋,在路上吃掉了其中4颗,给小草留了6颗。 煮鸡蛋虽然好吃,但不能让小草一次性吃的太多,要不然罗旋担心小草会隔食。 在家里百无聊赖在罗旋,顺手把院子里的小鸡抓上两只,然后闪身进了空间。 罗旋这是想对比一下:养在外面的小鸡,和空间里的小鸡,它们的生长速度到底有什么差别?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倒把罗旋吓了一跳! 这才几天啊,差距就这么大了? 只见空间里的小鸡,翅尖上已经开始长出了两寸多硬硬的羽翅,原本一身嫩黄的绒毛,此时已经开始褪去,慢慢的开始在换毛了。 空间里的小鸡,一个个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看上去都让人感觉很健康样子。 按照空间里小鸡的这种生长速度,只要再过几天,它们度过了这个第一次换毛阶段,进入仔鸡期间的时候,生长就会更加迅速,长肉增重就会变得非常的快。 而养在院子里的那几只小鸡,此时它们翅尖上的羽毛才刚刚冒头。 其中还有两只小鸡,看上去精神有点萎靡不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这个时期由于小鸡一孵化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过打疫苗,平时也缺乏一些像土霉素、链霉素之类的基础抗生素药物。 所以生产队社员们养的小鸡,成活率并不高。 这两只病恹恹的小鸡,看样子前景有点不妙。 罗旋将它们养在空间里,给它们喂了一点泉水,这样一来,应该就能保证这些小鸡们,能够顺利地长大。 看着空间里的家禽,罗旋感觉自己现在养的小鸡小兔,还是有点太少了。 等到明天吧! 罗旋就会去青蛙市场上,将手中的猎物脱手。 到时候自己手头宽裕起来了之后,再买些小鸡小鸭回来喂养,以保证自己以后时常能够吃上鸡蛋,和鸡肉兔肉。 在空间里喂好鳝鱼,和剩下的那只大甲鱼,还有那只百年老鳖,罗旋又看了看秧苗、玉米苗的生长情况。 见一切正常,这才闪身出了空间。 刚刚出了空间没一会,就听见篱笆墙外有人叫自己:“罗旋,罗旋你在家不?” 罗旋从房间里出去一看,来人却是上次,说他要去团鱼凼走亲戚的、那位隔壁生产队的汉子。 第83章顾胖子来找 “罗旋,你看我给你提过来多少好东西?” 汉子扬起手。 只见他左手里提着一串儿小甲鱼,右手则提着三只老鳖。 罗旋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甲鱼数了数,小甲鱼一共有7只,而3斤以上的老鳖有2只。 剩下的那只老鳖,看上去不到3斤的样子,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了。 罗旋开口道:“叔,我现在手头上没这么多钱。” 那汉子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凝结在脸上,旋即又展颜道:“那没事的,你啥时候有钱给我也行。” 罗旋摇摇头。 开口道:“叔,你也知道的,这些甲鱼我都是用来给自己治病的。但现在我手头上,又没这么多钱。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用粉条给你换?” 那汉子沉吟道:“用粉条顶账啊?那...倒也可以。只不过,你给我算多少钱1斤呢?” “1斤2角钱,叔你看怎么样?” “粉条才2角钱1斤?那你不就吃亏了吗?” 汉子吃了一惊:“而且,按照大老鳖一只5块钱...算了,乡里乡亲的,咱也不能让你没的赚,就给你算4钱5一只吧,那你有这么多粉条来给我吗?” 罗旋点点头,“有的,您放心。过几天,我会让人把粉条给你送过去。” 粉条在农村里面,也算得上是个硬通货了。 其地位仅次于白糖、红糖这种珍稀物品,还有就是比不过稻谷这些粮食金贵。 但粉条的重要性,又远远高于红薯干、蚕豆、黄豆这些杂粮。 任何时代。 只要人活着,就避免不了会有人情往来。 要是出门去走亲戚的时候,能够提上一小包白糖、红糖,那将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谁要是送出去的礼物够分量,那他在亲戚朋友面前,说话还能大声一些。 送白糖红糖是好,只不过绝大多数的社员,都没有那个能力去搞到糖票。 因此退而求其次,要是提着一捆粉条去走亲戚的话,那也是相当拿得出手的遮手礼了。 ——总不能提着一小袋稻谷,或者是黄豆、蚕豆去走亲戚吧? 所以说,用粉条顶账,汉子也是乐于接受的,只是看价钱高低合适与否了。 那汉子以前原本以为罗旋会付给自己现钱,但如今一听说罗旋是以2角钱1斤的价格,用粉条给自己顶账,算下来倒也划算。 所以汉子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了这笔以物易物的交易。 生意买卖,两本账各自算各自的。 那汉子觉得他很合算,而罗旋则觉得自己更合算。 这一次收的这7只小甲鱼,有点小贵,最后给他算了3块钱。 而那2只甲鱼最大的甲鱼,算的4块5一只;稍稍小一点点那只算的3块钱。 这样一来,这批甲鱼一共需要花掉自己15块钱! 听起来不多,但罗旋足足得用75斤粉条,才能顶账啊! 这一次周家三兄弟,去给自己买回来的是50斤淀粉。 在淀粉里加入一点点白矾,再算上含水率,这一批淀粉,最终大概能够做出来55左右的斤粉条。 还不够顶账用的。 看来,明天等到自己去红星乡的时候,还得再买一些淀粉回来才行。 马上要着手做粉条了。 罗旋跑去张大孃,还有三嫂子家,请她们下午过来帮忙给自己干半天活。 然后罗旋回到家里,就开始动手搭建晾晒粉条的架子起来。 忙活了一会儿。 三嫂子和张大孃也过来帮忙了,有了她们两个干活能手的帮助,竹架子搭建的非常的快捷。 只是天气有点热,使得三个人忙的满头大汗,浑身都汗濡濡的。 不多时,搭建好了一部分架子的三个人,正在屋檐下稍事休息。 三嫂子眼见,指着远处的三个身影道:“那不是周家三兄弟吗?他们怎么老是往罗旋你这里跑啊?你可得防着他们一点。” 张大孃也附和道:“是啊,这三个棒客,手脚有点那个...罗旋你还是得多留个心眼才行。” 罗旋笑笑,“张大孃、三嫂子放心,没事的,他们不会偷我的东西。而且我家里的粮食,都是存放在张大孃你家里的,他们也偷不着什么。” 张大孃闻言,开口问道:“罗旋,你分家那时候的粮食,你也就拿走一部分细粮,粗粮也只拿走了几斤。这一阵子,你的粮食应该也吃的差不多了吧?” 罗旋微微一笑:“张大孃,以后我的口粮,我自己会去想办法解决。放在你家的粮食,就先存着。你家要是缺粮了,只管先挪用一下,不用和我打招呼。” 张大孃、三嫂子知道罗旋勤快,靠卖点鳝鱼之类的,就能混到一些生活费、零花钱回来。 罗旋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对粮食的需求量也不是特别大。 所以张大孃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而刚才张大孃、三嫂子之所以那样说周家三兄弟,是因为周家的名声,在生产队里非常、非常的不好。 此时,两人见罗旋并不担心周家三兄弟,张大孃和三嫂子也就放下心来。 一时无话。 等到三兄弟走进院子,卸下手推车上的淀粉和大铁锅。 见此情形。 张大孃和三嫂子这才对着罗旋一笑,那意思就是:罗旋你行啊!竟然能够致使这三个家伙,给你跑腿办事儿了。 铁锅、淀粉,还有一点点白矾买回来了。 三嫂子忙着用小石头,给大铁锅打磨锅上的铁砂、还有那锋利的锅沿,以防止割伤手。 而张大孃则忙着在水桶里、大砂锅里揉淀粉、往里面添加白矾。 周老大擦擦头上的汗,跑过来对罗旋道:“罗旋,我去餐饮服务社买豌豆饼的时候,里面有个胖子问我是哪个生产队的? 我给他说了,我是正兴大队6生产队的。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下午如果手头上有‘戴帽子’的话,就给他拿上一点儿去,他急着要呢!” 顾胖子其实问不问周老大,他也能猜出来这三个家伙,是哪个生产队里来的小孩。 那辆手推车上,分明用红油漆写着“正兴6生产队”字样呢! 周老二问:“罗旋,什么是戴帽子?” 罗旋瞪他一眼,“你少问这些!看看你们帮我我养的小鸡,都死掉两只呢。” 院子里的小鸡之中,有两只小鸡精神萎顿、很可能养不活这事儿,三兄弟早就知道了。 听到罗旋这么一说,三兄弟倒是不再好向罗旋邀功了,赶紧跑出去替罗旋找柴禾,好烧水做粉条。 周家三兄弟这是指望靠他们的勤劳,等到粉条做好的时候,好得到一点水粉回去吃。 刚刚做出来的红薯粉条,味道比较鲜美,用它的当煮面条那样,煮出来吃的话,味道可比干粉条好吃多了。 听到顾胖子找自己,罗旋向正在灶房里忙碌的张大孃、三嫂子打了一个招呼,便盯着烈日,快步往红星乡赶去。 这顾胖子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罗旋得让顾胖子对自己保持信心才行。 第84章卖蘑菇琵琶鱼 “你总算来了!” 顾胖子一见到罗旋,一把就拽进了餐饮服务社的门市。 然后带着罗旋急匆匆的,就往门市后面的办公室里走。 餐饮服务社的门市和办公室之间,需要穿过一个天井。 而天井之中,放着好几个大石头水缸,里面养着鲤鱼、草鱼、鲫鱼这三大家鱼,还有鳝鱼、甲鱼这些东西。 “喏,你看看,你看看!” 顾胖子一边急匆匆的往办公室那边走,一路上指着那些空空荡荡的大水缸,对罗旋抱怨道:“现在你看看,我还有一点存货吗?晚上还有几桌客人要来。我,我他妈总不能全给人家上一桌炖猪肉吧?” 钻进办公室,顾胖子等罗旋进了门,只见他一甩腿,用脚后跟将门重重的带上。 “嘭”的一声,吓得外面天井里残存的几条小鱼,赶紧溜回水缸的角落里不敢再冒泡了... “永兴水库筹备指挥部,以前他们通知我,说是指挥部将在下个月,才会派人来,进行水库的前期筹备工作。” 顾胖子本来就不耐热,此时即便是在屋子里,也急得他满头大汗! 只听他嘴里咕噜噜的抱怨道:“现在他们提前派来工程队,要筹建一些附属设施。 乡公所指定要我们单位,要好好招待一次,这些前来支援我乡水利建设的兄弟单位...啊呸!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顾胖子话锋一转,“你手头上,现在都有些啥?” 罗旋一脸真诚,老老实实的回道:“鳝鱼3两以上的有10多斤,甲鱼只有1只老鳖,1只和你差不多的中等鳖。” 顾胖子脸上的肥肉一抽抽,“蘑菇有吗?我记得上一次,你说过你随时都有蘑菇。” 罗旋刚才故意那样打趣顾胖子一句,这是想在潜移默化之中,再把顾胖子在自己面前的地位,给往下拉一拉。 而自己没提及那只土匪窝里找到的老鳖,罗旋现在还不打算卖掉它。 这种罕见的大甲鱼,罗旋估计顾胖子,也未必出得起自己想要的价钱。 听到顾胖子问蘑菇的事情,罗旋回道:“我有22朵大蘑菇。” 顾胖子沉吟道:“鳝鱼稍微有点少。不过,话事人那一桌,有干炸鲜蘑、清炖老鳖的话,那饭菜的档次,倒也能够提升不少。至于其它桌子上,用两朵蘑菇做一盆汤,也是不错的做派了。” 如今顾胖子脸上,总算露了出一丝笑容,开口对罗旋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货拿来?” “我还有一点琵琶鱼。” 罗旋慢慢吞吞说道:“不知道领导你...” “琵琶鱼?!” 顾胖子赶紧跑到窗户那边,往天井里左右瞅了瞅,然后回身揪住罗旋的肩膀,低声问,“活的?” 罗旋点点头。 “这个...公开用来招待,不好,不合适。” 顾胖子开始在屋子里转圈:“没搞清楚人家的性格之前,我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这样吧,反正我自己也可以吃...不是,我自己也可以拿去送人。” “既然你辛辛苦苦弄到了这玩意儿,咱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不是?” “说吧,你打算买多少钱一条?” 顾胖子死死盯着罗旋,“我先警告你小子啊,可别给我漫天要价。” 罗旋心想:我特么哪知道这琵琶鱼,到底能值多少钱一条啊! 见罗旋不吭声,顾胖子伸出两根手指头。 想了想。 又加了一根手指头,朝着罗旋比划:“这个价钱,怎么样?” 才三毛钱一条? 见罗旋依旧不说话,顾胖子拍拍罗旋的肩膀,“行了吧,我知道你小子掉钱眼里了。这个琵琶鱼虽说贵,但咱这是乡场上,3块钱一条,已经不便宜了! 你要想卖个好价钱,就只能跑县城里去了。30来里路呢,这样算下来,你合算不?” 最终。 琵琶鱼被罗旋以3块钱一条,老鳖5块钱一只的价钱,卖给顾胖子6条鱼、2只鳖。 空间里的蘑菇长的很大,小纸伞似的,罗旋卖给顾胖子1元3角一朵。 而3两以上的鳝鱼,则给他算的是2角7分钱1斤,半斤以上的黄鳝算的3角3分钱一斤。 总的来说,这次鳝鱼的成交价,略微比市场价高那么一点点。 但蘑菇的行情,罗旋不太清楚,只是考虑到那是可再生的东西,所以在价钱上也就没计较太多了。 偶尔让顾胖子占上一点便宜,也是可以接受的。 等到价格谈妥,罗旋就转身出去拿货。 因为担心琵琶鱼离开了空间,不容易养活,罗旋还特地向顾胖子借了一个大盆。 然后出了餐饮服务社。 罗旋找了一条无人走动的小巷子,用大盆盛上空间里的泉水,抓了6条琵琶鱼,送到顾胖子那里。 回头罗旋再如法炮制,把黄鳝、蘑菇也给顾胖子送了过去。 买卖完毕,罗旋让心情大好的顾胖子,转让给自己一碗“豆瓣膀”和10斤细粮票。 豆瓣膀,这种有点类似于“扣肉”的蒸菜类肉食,餐饮服务社都是提前做好了的,一般只用于宴席上。 在餐饮服务社吃饭,大米饭是需要粮票的,但买这种肉食不需要肉票。 不过,要是那位顾客想单买肉食,饭店一般不会卖。而且,也没哪个顾客会傻到,掏起码3倍肉的价钱,去饭店里买成品肉菜。 所以,罗旋这次在餐饮服务社里买一碗肉,好吃是好吃。 就是价格卖的很贵,简直就是贵的咬手! 买这么一碗“豆瓣膀”,足足花掉了罗旋2块2毛钱。 这价钱,不要说生产队里的社员了,就是城里的单位职工,一年到头都舍不得来买几次来开荤。 一般进饭店里面,1块钱1份的芹菜肉丝、莴笋肉片,都是好菜了。 但豆瓣膀是纯肉,没有配菜,所以这道菜的价钱,比那些炒菜还要贵上很多! 忙完顾胖子这边,罗旋又去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上,买了些淀粉回去。 这一次买淀粉,罗旋也没敢一下子买太多。 虽然供销社直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淀粉销售里面的漏洞,但罗旋也不想弄的太明显了,只希望能够多拖一阵是一阵。 不过。 供销社它们的运作比较僵化,即便是哪天供销社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要想调整过来,也需要经过很多单位之间,多次开会进行协调、定调。 然后制定出相应的改进措施、下达整改文件... 别小看了这件仅仅只涉及淀粉的事情。 光前期一个定价问题,淀粉究竟是归类于粗粮、还是细粮;又该如何制定定额、该怎么核算产销数量...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 以罗旋的乐观估计:以后买淀粉也需要粮票这事儿,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才能实行的事情了。 反正自己在此之前,要尽量的多买一些淀粉、多储备一点粉条才好。 按照最近的风声来判断。 目前到处一片形势大好,大家伙儿天天都在说哪里的粮食又满仓、哪里的猪千斤重,哪里的南瓜一个就能大过汽车轮胎... 好像除了自己生活的这一带,其它地方的粮食收成,都是呈现出一种暴增趋势。 在这种形势下,红星乡也是着急上火的,想要尽力提高粮食亩产。 而要想达到高产增收,那就得花大力气,兴修农田水利灌溉措施。 【永兴水库】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加速上马的开工的。 这样一来,罗旋以后的鳝鱼、还有蘑菇,甚至是以后可以预期的小鸡小兔,销路都会有一个巨大的增长。 到时候,自己来钱就容易多了。 现在是有钱就有粮。 再过一年多,就会变成拿着再多的钱,都买不到一袋粮食的局面了。 第85章开始还债 这一次与顾胖子的买卖,罗旋收获了好几十块钱。 3两以上的鳝鱼,有7斤多一点,卖了1.9元。 半斤以上的黄鳝有4斤多,卖了1.4元。 甲鱼卖的钱是10元整。 而蘑菇才是大头,足足卖了28.6元钱! 这得相当于红星乡里,那些拿最高工资的人,一整月的工资收入了! 琵琶鱼倒也卖了12块钱,只不过,这是罗旋和杜鹃一起去山里面抓的,罗旋打算给她一些补偿。 今天总共得到的43块9毛钱,其中有赊欠别人的鳝鱼,那钱也得预先给别人留好。 再把还戴红梅那15块钱刨出来,还有赊人家的烟钱1.6元。 罗旋买淀粉又花去4块5... 这样算下来,自己身上,其实也就只剩下17.6块钱了。 买好淀粉,找个无人的角落,将淀粉放进空间里面,然后罗旋又去新华书店,各买了一本语文、数学课本。 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学了。 罗旋可不准备和那些五年级的半大小子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面,算那种【水池里有多少水、然后进水口每小时放多少水,排水口又每小时排掉多少水】的无聊算数题。 而想要摆脱那种窘境,自己就得装模作样的,提前预习一下六年级的课程,以便为自己跳级做好准备。 这个时期的教学内容都很简单,题也非常的浅。 罗旋不看这些教科书,照样也能跳级,但样子还是要装一下下的。 要是自己跳的太欢,被人抓去研究研究,那可就不妙了。 这次买的教科书倒不贵。 一本语文、一本数学书,加起来才2角9分钱。 买完教科书,罗旋知道明天是小草妹妹的生日。 所以又去在卖连环画的柜台那边,买了一些《曹县大娘和干粮袋》、《出色的饲养员》、《智取大盖山》这种内容简单一点的连环画。 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小草。 小草虽然看不懂连环画里面的字,但她可以看那里面的那些画面,让她动脑筋去猜想其中的故事。 罗旋相信,这样潜移默化的,也能帮助开启小草的灵智,启发她的智力。 另外像什么《为了正义的战争》,《修造镁砖炉》,还有一些东周列国题材的连环画,罗旋则没有买。 这种题材太深奥,买回去小草她也看不懂。 而这个时代,私人公司“三民图书”出版的那些红楼梦、水浒传之类的连环画,罗旋则更是碰都不碰! 这类连环画配图精美倒是精美,又是传扬传统文化的作品,但知道后面发展走向的罗旋,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小草明年才5岁。 罗旋准备让她没事儿的时候,翻翻连环画,看一个热闹、顺带学上几个生字,倒也比她天天瞎玩强一些。 连环画卖的不贵,便宜点的8,9分钱,贵的才2角3分钱一本。 再给小草买上一个积木玩具、一个上紧了发条,就会蹦跶的青蛙玩具,罗旋今天这趟红星乡之行,就算圆满结束了。 这一次买书、买玩具,又花去罗旋4块3。 等到日落西山之时,罗旋回到了自家小院。 张大孃和三嫂子,此时已经做完了粉条,两人早早的都已经收拾收拾,各自回家去了。 现在院子之中。 只有周老三独自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望着满院子挂在架子上,那些水淋淋的粉条发呆。 罗旋问了问他,知道周老大和老二回家忙着做饭去了。 “那老三,去你家自留地里,掐几根小香葱回来,今天晚上我们吃粉条。” 吩咐完周家老三,罗旋进入灶房之中,闪身进入空间。 从自己以前做好的小炒肉里面,挖出两勺猪油,其中还包含了几块小炒肉,放在碗里。 等到周家老三掐好小葱回来,罗旋让他替自己和他各煮上一大碗水粉吃,就当是今天的晚饭了。 听见听说有水粉吃,又看见碗里面有那么大一坨猪油,喜的周家老三的那张脸,差点比挂在半顶上的晚霞还要灿烂! 只见他赶紧坐在灶台前,熟练的生火、烧水,准备开始煮粉条。 而罗旋则提着一挂水粉,将它放进篮子里面,然后便往戴红梅家走去。 戴红梅家的代销店,就开在她家里。 罗旋走到代销店的时候,戴红梅正和她妈在店里,估算店里那口大陶缸里的“洋油”,已经卖掉了多少、挥发掉多少,预计最后到底能不能赚钱? 这个时期。 供销社提供给代销店里的任何商品,其中卖出去利润最高的,也只有13个点的利润空间。 好多东西,甚至只有5,6个点的利润。 供销社里任何商品的进货价、零售价,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谁也不能擅自改动价格。 像煤油这种东西,本来利润就低,并且在大家都舍不得点灯的农村,销量也很小。 但它又是社员们的必需品,按照供销社里的规定,代销店不卖又不行。 由于煤油多多少少都有挥发性,所以代销店要是卖得太慢了的话,弄不好卖上一大缸煤油,还得赔上几毛钱进去。 “戴大娘好!” 罗旋进门就向戴红梅的妈打了个招呼,“大娘你们忙着数钱呢?在生产队里,大娘你们就能拿到人家城里的职工那样的工资,真是羡慕人呢!” “羡慕个火铲!” 戴大娘在生产队里,大家都是跟着她的男人的姓氏叫她。 此时只见她用木板,将煤油缸盖严。 然后没好气的冲着罗旋道:“哪个要是羡慕这个讨债鬼的行当,我就转让给他,让他来干行不? 罗旋你还小,你倒是不知道大娘我的苦哟! 光是那些赊账的,这个欠7分钱,那个赊1角2。他欠你两年、那个欠你一年半。光这本烂账,都能把你烦死!” 罗旋笑笑。 然后将手中装着水粉的竹篮放到柜台上,开口道:“大娘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可别在我面前抱怨,我不向您借钱。大娘,来吃点水粉下下火。 喏...我今天做了点水粉,给你提上一点过来,大娘别嫌少就行。” 戴大娘看见一篮子水粉,脸上立马堆笑道:“哎呦,生产队里,还得数咱家罗旋最懂事儿!下午我刚刚听说了,你请张大孃她们帮忙做粉条的事情。” “正想厚着脸皮,让我家红梅去你那里,看能不能分上几斤回来吃吃。” 戴大娘笑道:“没成想,你这就拿过来了。多少钱?我给你拿。” 罗旋笑道:“不用给钱了,平时我没少给大娘你添麻烦。以后,大娘你可以去供销社仓库里,进一点淀粉回来,我每个月都会来买上一些。” 戴大娘一听,这几斤水粉居然是罗旋白送给自己的,于是笑的就更开心了,“好好好,成!我过两天就去供销社开票,然后去仓库里领淀粉回来...” “妈!” 一旁的戴红梅伸手推开她妈,你去煮粉条吧,再说上一会儿,你的口水都能泡好它了!” 等到戴大娘进了里屋,罗旋掏出16.6元钱,交给戴红梅。 这笔钱,其中有15块钱是自己私底下借戴红梅的。 还有1.6元,是上次赊那一条“春雷牌”香烟,所欠下代销店里的债。 这次罗旋过来,其实一是为了还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代销店可以正大光明的,从供销社里去进货。 这样一来,自己购买淀粉的渠道,在不知不觉之中,又多了一条。 至于用空间里的红薯,先做成淀粉、然后再做成粉条? 空间外面的红薯,现在还没有到收获季节,要是出来让人帮忙弄,将无法解释红薯的合理来源。 要是在空间里,自己动手的做话,罗旋又嫌它太累人了。 既然现在还能买的到淀粉,那些红薯就先攒起来,等以后再说。 所以罗旋暂时不考虑,用收获来的红薯做成淀粉这个事情。 而罗旋一直想把这家代销店搞到手,现在看起来,时机还不够成熟。 那得再等等。 等到一年多以后,戴红梅家的代销店,必定会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第86章不谈买卖 这一批粉条已经做好了,小院子里挂的满满当当。 罗旋在微微夜色掩映之中,提着几包水粉,去给张大孃、三嫂子她们送粉条。 水粉很压秤,像张大叔那种大肚汉子,一顿吃2斤水粉都没问题。 所以罗旋这一次,送给他们的水粉就比较多。 张大叔家里帮自己不少,三嫂子家,给自己做了不少桌椅板凳。 这些都是人情债,所以账不必算的那么细。 等到给张大叔、三嫂子,还有易阳、生产队长彭志坤他们几家送完礼,罗旋这才疲惫不堪的往家里走去。 快要到家之时。 罗旋刚刚拐过山坳,便看见微弱的月光下,远处的荒野之中,有一点点火光。 时明时暗,时高时低, 在那里飘忽不定... 罗旋心中一凛:这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虽说是新时代,可农村里什么妖魔龟怪的传说,可真还不少。 什么会唤走社员们家里的鸡的龟(谐音),什么会让你走不出去、原地转圈的... 罗旋自然是不怕这些东西,见那个红点还在原地忽上忽下的闪耀,罗旋弯着腰,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 等到距离十几米的时候,罗旋悄悄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瞅准了那个闪烁着红光的地方,就狠狠地扔了过去! “哎呦!哪个龟儿子的,拿石头砸老子?” 石块脱手,草丛里顿时传来丁大爷的怒吼:“冒火哟!拉个屎,脑壳上也能挨一个包?” 罗旋暗自吐了吐舌头,开口道:“原来是丁大爷啊?你怎么躲在草丛里,不吭声,手里还划着洋火呢?” “我划个火铲!” 丁大爷一边提裤子,一边走出草丛道:“原来是你小子啊?我去你家等你,结果只有小草在你屋里。我就来这里上个茅房。” 说着,丁大爷在鞋底板上磕掉旱烟,嘴里倒吸着凉气说道:“我就是爱在上茅房的时候,好吸上两口烟,哪有划火柴?” 罗旋问他,“那丁大爷你怎么跑这么远来...上茅房?” 丁大爷眼睛在微光中一瞪,“拉近了,不埋汰了你的新家么?” 罗旋心知自己误会了丁大爷,于是赶紧岔开话题,“丁大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家今天弄了一些粉条,我想过来问问。” 丁大爷压低声音道:“我也是考虑到白天可能人多,要是生产队里的人,都来找你分一些粉条的话,会让你为难。所以...” 罗旋听到丁大爷这句话,心中一下子警铃大作:自己不过是在家里弄了一点粉条,怎么大家都想来买一点回去呢? 至于自己今天做了一批粉条这件事,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这倒不稀奇。 生产队里的消息,历来只有夸大其词、从来没有能被掩盖的严严实实过。 想了想,罗旋心中就有了主意。 和丁大爷一起,两人没一会儿,就回到了罗旋的小院子之中。 刚刚踏进院门,罗旋便看见灶房里有火光。 等到走近一看,原来却是小草正在那里替自己烧水。 “干嘛呢小草。” 罗旋上前摸摸小草的头,“你歇着吧,热洗脚水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 小草偏着头道:“哆哆,我就是想帮你做一点事呢!院子里的小鸡,我已经喂过水了。明天小兔子要吃的青草,我今天也去割回来了。” 罗旋朝丁大爷点点头,示意他稍等一下。 然后罗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空间里面拿出给小草的连环画、玩具,还有两颗鸡蛋。 连同那一碗“豆瓣膀”,便回到了灶房中。 将礼物递给小草,罗旋道:“明天是小草妹妹的生日,可明天哥哥一大早就要出门,晚上也说不清楚啥时候回家。所以,我先把这些礼物给你吧!” 说着,罗旋把手里的红蛋递给小草。 这个时期。 生产队里的小孩过生日,按照惯例,是要吃两颗“红蛋”的,象征着红红火火,图个吉利。 所谓的“红蛋”,其实就是用红墨水,把煮好的鸡蛋表面,给涂抹成红色。 但生产队里的社员家里,基本上找不到红墨水。 所以大家一般都是用一张红纸,趁着鸡蛋刚刚捞出锅的时候,把红纸在鸡蛋上抹上几遍。 等到红纸上的颜料脱落,鸡蛋也就被染红了。 连环画、玩具,鸡蛋这就是罗旋送给小草所有的生日礼物了。 望着怀里满满当当的礼物,小草消瘦的身体,激动的浑身直颤,“哆哆...哆哆,呜呜。” 罗旋爱怜的拍拍小草,柔声安慰她:“小草别哭。我们以后的日子,会比这更好!到时候,哥哥还会送给你新书包、新衣服呢。” 一旁的丁大爷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一股赞赏和欣慰之色来。 安抚好小草。 罗旋又指着灶台上那碗肉,对小草道:“这几天你就自己过来,热热这碗肉、煮点粉条吃吧。” 热热肉、煮煮水粉很简单,小草会弄这些。 碗里的豆瓣膀,那都是用油浸泡住的,就像打开了的鲮鱼罐头,几天之内坏不了。 而自己之所以让小草过来做饭吃,罗旋可不想自己买回来的肉,落进王氏她们母子三个的肚子里去了。 至于让小草把红蛋拿回家去吃,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有人会和她抢鸡蛋。 生产队里的再穷的人家,他家里小孩过生日的红蛋,家里人是绝对不会有人去霸占的。 所以罗旋并不担心罗小新、罗小中兄弟俩,会抢小草的鸡蛋吃。 至于玩具、连环画... 明天自有周老大出面,给罗小新那两兄弟一点颜色看看,包管罗小新、罗小中两个小屁孩,以后绝对不敢碰小草的东西! 有周老大出手去办这些事情,效果其实比自己出面还好。 等到把小草的生日礼物弄好,罗旋在院子里的架子上,取下一挂湿淋淋的水粉,大约有4,5斤重的样子。 见罗旋举着水粉,却没篮子、框子之类的来装它,丁大爷嘿嘿一笑,跑到篱笆墙外面的黑暗之中,摸回来一个篮子。 “嘿嘿,罗旋啊,你可别笑话大爷。” 丁大爷一边帮着把水粉放到篮子里,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这次来,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要是你不愿意卖一些水粉给我呢,咱这空竹篮子,我就悄悄地拿回去了...” “丁大爷,邻里邻居的,咱不说那话。” 罗旋正色道:“这几斤水粉呢,也不是卖给你的...这是换!丁大爷你上次给我一个石水缸,这几斤水粉,算是我答谢你的一点心意。” 丁大爷把脸一板,“怎么行呢?算了,我也不和你掰扯那么多了。明天,明天我给你送二斤小麦来,你拿去供销社的门市上,换点鲜面条回来吃吃。大爷我,不占你一个小辈的便宜。” 说完,丁大爷转身就走。 他的身后,传来罗旋的声音:“丁大爷,这粉条,我是预备用来换甲鱼,给我治病用的。” 罗旋这句话,说的有点没头没脑的。 但丁大爷却听懂了。 只听他在黑暗中回道:“晓得了。罗旋你放心,包管明天全生产队里的人,都知道你没长余的粉条卖!这些都是用来换药的粉条,谁还好意思再来找你?咱总不能耽搁你治病不是?” 话音渐小,丁大爷已经去的远了。 第87章高门的骄傲 今天是青蛙市场开市的日子。 罗旋和往常一样,也是3,4点钟就动身,早早的就赶到了市场上。 这一次的青蛙市,就设在罗旋的学校外、道观“南华宫”前面那个空旷的场坝里。 由于自己来得太早。 此时的天色还没有放亮,整个市场就靠着远处几个小火堆,提供一点微光照明。 隐隐约约之中,罗旋看见院坝四周,绕着围墙种植的那一圈大树下,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人。 罗旋也挑了一棵大树。 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面朝大树,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等着买主上门。 自己今天来青蛙市,其实也没什么好卖的。 昨天在餐饮服务社,自己已经把甲鱼、黄鳝都卖给了顾胖子。 现在空间里的蘑菇,又能采摘一批了,所以罗旋这次主要是来卖蘑菇的。 另外,罗旋想试试能不能卖掉一些琵琶鱼。 这次来青蛙市场,罗旋多半是抱着了解行情、打发时间的心思。 只等到了时间,供销社收购站开门之后,罗旋想去看看,能不能把那条大蟒蛇和蝎子给卖掉。 要是万一红星乡收购站不收,或者是收购的价钱,压得太低的话。 罗旋就准备去县城里试试,看能不能将它们卖出一个好价钱? 虽说县城里的供销社,和红星乡的供销社收购站,它们的价钱应该是统一的。 但在县城里面,还多了一个药材公司,这个年代,不同系统之间的价格政策,会有所差异。 尤其是像蟒蛇、蛇胆这种东西,县里的“物价委员会”,都没办法制定出来一个统一的价钱。 罗旋觉得去一趟县城,毕竟可以多一个选择,或许能多卖一些钱也未必可知。 面朝大树站了一会儿,罗旋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小兄弟,你卖的究竟是啥东西?” 声音很耳熟。 应该是市场上负责维持秩序、掌管过秤的那位刘福贵。 罗旋转头,仔细一看,果然是他。 刘富贵指着罗旋手中的枇杷叶子,疑惑不解地问,“小兄弟,你也来这市场好几次了,咋现在还不懂这里的规矩呢?你手里拿着枇杷叶,这是要卖啥? 枇杷是一种水果,年前开花、年后结果。 罗旋手中拿着几朵蘑菇,这已经够让刘富贵感到惊讶的了。 而罗旋手中的那片枇杷树叶,这可把见多识广的刘富贵,给彻底整懵了圈。 现在,也不是枇杷上市的时候啊! 听见刘富贵问,罗旋低声吐出两个字:“琵琶。” “琵琶?” 刘富贵一愣! 旋即,只见他一把扯着罗旋的手臂,就往大树后面拉! “小兄弟,琵琶...鱼?” “嗯。” “活的?” “活蹦乱跳的。” “有多少?” “26条,都是重5钱左右的。” 罗旋在山里面,已经把小琵琶鱼给放生了,所以留下来的都是大个头的。 刘富贵一听,顿时激动的手都颤抖起来,“你,你...一大清早的,别哄我玩啊!你咋能让琵琶鱼不翻肚?” 罗旋笑笑,没说话。 “哦,我是不应该打听这些。” 刘富贵凑近罗旋低声道:“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条?” 罗旋反问:“你出价多少?” 刘富贵沉吟了一下,“2块5?” 罗旋没吭声。 刘富贵道:“小兄弟你也别那么贪心了。我虽说一条鱼,倒手能够赚个几毛钱,可我也得担风险不是?要是死上几条,我就赚不了多少钱了。” 罗旋微微一笑,“死不了。我有秘制配方调制出来的水养着,包管这些琵琶鱼蹦跶的欢实。” 刘富贵大喜,“真是这样?” “真的。” “那小兄弟,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跑一趟县城?” 刘富贵拍着胸脯道:“我来提供出行证明、粮票。等到把你手里的货脱手,刨去这些开销,我一条鱼只抽你2毛钱行不?” 罗旋闻言,心里不由一动! 听这刘富贵话里话外的口气,要是把这26条琵琶鱼,拿到县城里去的话,价钱应该还是相当不错的。 否则他也不会费心费力的,要鼓动自己去县城里卖。 至于刘富贵说,他一条要抽2毛钱。 按照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去推算的话,那县城里的行情,肯定要比红星乡高出很多! 如若不然,自己辛辛苦苦跑到县城里面去,卖的价钱竟然比这里还要低。 到时候,自己和刘富贵肯定会扯皮。 已经在这个市场里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刘富贵儿,他是不会干那种损人不利己、自砸招牌的事情的。 想到这里。 罗旋对刘富贵道:“那行。等到一会儿这里散场了,我们就动身去县城吧。至于我的出行证明,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刘富贵呵呵一笑,“行啊小兄弟,连出行证明都随时能够搞来,你活动能量不小啊。” 说着,刘富贵转身就准备走人。 罗旋举起手中的蘑菇,朝着刘富贵晃了晃,“我想问一下,像我这个蘑菇,能卖出什么价钱?” 刘富贵闻言驻足,然后返身拿起罗旋手中的蘑菇,仔细看了看。 点点头道:“平时的话,一朵蘑菇也能卖个7,8毛钱。只不过,你这个蘑菇真是好东西!个头大,又足够新鲜,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本来现在市场上就没蘑菇,要是遇到想吃的人,你这个蘑菇卖个就是1块5,甚至1块8都有可能。” 问明白了价钱,罗旋心中就有了数。 而刚才自己不愿意让刘富贵,给自己去弄【出行证明】,罗旋是不想让刘富贵知道自己的具体户籍信息。 其实。 即便是罗旋不说,刘富贵自然也能打听的出来罗旋的所有情况。 但就像隔壁班的姑娘,她主动告诉你她的姓名、和你自己去打听到她姓甚名谁,那是两种性质的事情。 罗旋这是在隐隐之中,要和刘富贵保持距离。 通过此举,罗旋想让刘富贵明白一个道理:咱只是某一件特定生意上的、临时性的合作伙伴而已。 等到刘富贵走远。 不一会儿,又先后来了两位顾客,从罗旋手中买走了7朵蘑菇。 现在自己的手中,还剩下4朵。 又过了一阵,朝阳终于撕开了乌云的遮掩,在天空中露出一丝暗红色的霞光来。 正在此时。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坝之中,原来却是陈晓端也来到了市场上。 只见她左找右找,最后终于在大树下找到了罗旋。 陈晓端缓缓走近,对罗旋低声道:“你可来的真早。” 说着,只见她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罗旋:“喏,这是上次你让人送过来那只老鳖的钱。 只不过我没钱给你,这是一点粮票,你先拿上吧!不够的钱,到时候我再补给你。” 罗旋摇摇头,“那是我以前还欠你的,你不用再给我钱了。” 陈晓端将手里的粮票,不由分说的塞到罗旋的兜里。 嘴里淡淡道:“以前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债务了,昨天你让人送来了一只老鳖,这粮票就算是买它的一部分钱款吧。剩下的余款,我会尽快给你付清的。” 说着,也不管罗旋是什么反应,陈晓端转身就走。 望着陈晓端远去的背影,罗旋心知:自己追上去也没用。 这位陈晓端的出身不凡,以前她家里绝对不普通。 她那与生俱来的、渗透在骨子里的骄傲,是不会允许她向任何人低头的。 陈晓端更不会接受,来自任何人的怜悯和施舍... 算了! 罗旋暗暗劝解自己:她是因为风向骤变,而掉到地上来的天鹅。 自己只是院坝里的陀螺。 没必要去围着别人打转转。 ——咱还没那么欠抽。 第88章买野猪崽 鸭蛋黄一样的旭日,藏在山背后偷窥着大地。 或是它也被这片土地上嘴馋的人们,给吓破了胆。只见它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就是迟迟不肯露出脑袋来。 几道微弱的霞光胆大,此时已经偷偷钻进了树林之中。 光芒被树上的枝枝茬茬撕碎,斑驳金黄的碎片洒在林中众人的身上,一如密林里潜伏着的金钱豹。 罗旋手里的十几朵蘑菇,此时早就卖完了。 刚好卖了18块钱。 至于马蜂窝,则脱手的更早。 其实卖蜂窝,要将它一劈两半,把里面的蜂蛹展示出来给别人看,那样才好卖。 这种卖法,叫“明眼”。 但由于罗旋来的太早了。 树林里光线不足,即便自己劈开了马蜂窝,别人也看不清里面的蜂蛹成色。 所以那个马蜂窝,罗旋最终只好整个卖。 里面的蜂蛹究竟是多是少、是好是坏,大家只能各凭运气。 这种卖法,叫作“估堆堆”。 买蜂窝的人,拿起蜂窝闻了闻,就知道这不是废弃的蜂巢。 然后再摇一摇、掂一掂蜂窝的重量,心里便能做出一个大致的估计。 最终,这个蜂窝以5块5毛钱的价格成交。 自己现在兜里有了钱,就得将它花出去,那才能叫做钱。 要不然,那就是一堆彩色纸。 罗旋揣着这笔钱,在树林里东看西望、反复比较。最后用4块2毛钱一斤的价格,买了一张贰俩伍的糖票。 以1角8分钱一斤的价钱,买了50斤细粮票。 又用6分钱一斤的价钱,买了50斤粗粮票。 现在用钱还能换到粮食。 罗旋打算先尽可能的、先吃外面买来的细粮,至于小鸡小兔它们的饲料,也尽可能的在外面买。 在往空间里放粮票的时候,罗旋这时才顾得上看了一眼,先前陈晓端塞给自己的东西。 原来是2张10斤的【巴蜀省内通用粮票】! 现在的粮票分为县内粮票、xx省粮票,还有就是全国粮票。 其中含金量最高的,毫无疑问就是全国通用粮票了,这种粮票,你走遍全国都可以使用。 接下来。 省内粮票也算得上是一票难求了,只有单位上那些需要出差的人,凭借【xx单位出差证明】,才能去粮票粮站里面,凭借证明兑换出适量的粮票。 在所有的粮票当中,县内粮票的含金量要稍微低一些。 像自己刚才买的那50斤细粮票,每斤是1角8分钱。 但陈晓端给自己的这2张省内通用粮票,根据刚才罗旋在市场转了一圈打听来的行情,那至少要卖到2角1分钱1斤。 在空间里藏好粮票。 然后罗旋随手用早前,向生产队长彭志坤借来的钢笔,给自己开下来一张【出行证明】,便闪身出了空间。 罗旋一边在市场上闲逛,一边等着那个刘富贵忙活完了,好和自己一起往县城里出发。 青蛙市场散市很早。 等太阳胆战心惊地、爬到山顶上趴着观望的时候,市场上的人就已经基本上散得差不多了。 但虽然市场上人已经不多了,不过那些负责维持秩序、掌管过秤的人,每一次他们都是来的最早、走的最晚。 所以只要市场上还有一些顾客在逗留,刘富贵他们就暂时脱不了身。 闲来无事,罗旋正在无聊之际... 却看见一位年轻妇女,艰难地背着一个背篓来到了市场上。 那背篓之中,时不时的还传出几声小猪崽微弱的吭哧声。 不用问,这是准备来卖猪崽的人。 只不过这个时期,私人家里已经不允许养猪了。这位妇女,却把猪崽背到青蛙市场上来卖? 年轻妇女这个怪异的举动,不禁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很好奇,有一些人便围了上去,开始问东问西的。 只听那位妇女解释道:这是自家男人在山里面,一个野猪窝里面,掏出来的几只野猪崽。 而这位妇女的男人在抓野猪仔的时候,碰到了外出觅食回来的大野猪。 护子心切的野猪和妇女的男人,经历一番生死搏斗,最终双双都失足跌下了山崖。 乱石之中,一人一猪都伤的不轻。 等到生产队的社员们,在山崖下找到妇女的男人之时,那只母野猪已经挣扎着逃跑了。 现在她的丈夫急需医疗费。 所以这位妇女才将家里的粮食统统卖光之后、又背着几只野猪崽来市场上,想碰碰运气。 年轻妇女也知道:在公家办的牲畜交易市场上,是没人会买她的这几只野猪崽的。 所以她才跑到青蛙市场上来,看看会不会有人买野猪仔回去,杀掉吃肉。 养猪是不会有人养的,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养猪。 大多数人只能靠年底,生产队里分上一点点猪肉,才能开开荤。 这样子。 这个时期,不要说野性未脱的野猪崽,就是家猪都不会有人养。 所以大家伙儿看着背篓里的那6只小野猪崽,都是抱着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买回去杀来吃肉的心思。 小野猪仔太小了,一只也不过4,5斤的样子,看样子还没有断奶。 由于猪崽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这些野猪崽已经被饿得奄奄一息,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有人问:“你准备卖多少钱?” 妇女显然很少出山,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极少,只见她畏畏缩缩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该卖多少钱。您就当行行好,出个价就是了。我男人在乡卫生院里,等着这笔救命钱哩。” 吵吵闹闹半天,总算有人出价了:“2块钱一只?” 那个人刚刚说完,立马就有人讥笑他:“亏你出的这2块钱!你那是外国票子,更值钱吗?” 这人一听,顿时不服气了:“你睁开眼睛看看!这瘦不拉几的猪崽,身上有肥油?杀出来,刨去肠肠肚肚、骨头鬃毛,能有2斤半肉不?” 猪崽比肥猪贵、而猪肉比生猪贵,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但这里所说的猪崽,是那种家养的猪生下来的猪崽。别人买回去是养殖用的,而不是杀来吃肉。 旁边围观着群众们一听,其中不少人便纷纷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这种小猪肚子里面没有半点油腥,杀出来真还没什么肉。” 也有人开口劝那位妇人:“2块钱不少了。要依我看,你就卖了吧! 你也知道现在这个行情,食品站里的剔骨肉,那才多少钱1斤? 就是顶好的肥膘肉,那也才5毛多。买1斤肉票,再花上5毛,加起来才不过1块1毛钱。 算算你这2块钱1只的小猪仔,可比食品站的肉,卖的还贵多了。” 妇人看上去,真没有怎么和外界的人打过交道。 她看见一下子这么多人,围着自己东一句西一句的。 直将她局促的双手都无处安放,一双眼睛茫然的往四周张望。 当她的眼神,停留在罗旋身上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便垂下眼帘,满脸悲戚地望着自己背篓里的小猪发呆,一时间不知所措。 “2块5一只卖不卖?我全要了。” 罗旋上前,“如果你卖的话,那就把这只背篓也一块儿送给我,因为我没有家伙事儿,将猪崽背回去。” 旁边围观的人,看见有人出了高价,便不好再继续多说什么了。 只是众人都在心中暗暗腹诽:这也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半大小子! 咋一下子,就加了5毛钱1只呢? 别人还价2块钱,如果这个女人不卖的话,大不了2块1毛、2块1毛5,2块1毛8,就这么慢慢的往上加。 估计最后顶多也就是2块2毛钱一只,这几只猪仔也就能买到手了。 哪有这小子这种做派,一下子就加5毛钱的?! 罗旋没理睬众人,掏出15块钱,将这些猪崽、连同背篓都统统买下。 买好野猪崽。 罗旋背上背篓,走到距离“南华宫”很远的一个小树林中。 稍事休息了一阵,反复确认没人注意这边,罗旋才闪身进了空间,将小猪崽从背篓里面取出来。 给它们喂一些泉水,小猪们没一会儿,精神便好了不少。 一旁的小猪崽们在那里喝泉水,罗旋则用砂锅熬了些大米粥。 罗旋这是准备先用米汤将猪崽养一养,看看能不能将它们救活。 能救活最好。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好吃烤乳猪了。 第89章第一次进县城 红星乡,距离县城只有27里地。 但就是这区区不到30里的路程,一天却只有两趟公共汽车:上午10点一趟,下午4点一趟。 就这两趟公共汽车,都还非常的不准时。 只因为沿途有不少群众,需要上下车、搬运大包小包的物品,所以非常的耽搁时间。 而驾驶员的脾气很大,他是想骂谁就骂谁。 但驾驶员开起车来,又出乎意料的佛系,他是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这样一来,公共汽车要是能够准时准点,那才叫奇怪了。 现在的驾驶员太牛气了,要他看谁不顺眼了,随时随地都会张口呵斥对方几句。 被怼了的人,一边忍受着驾驶员和坐车的那些人的斥责,一边反而得给驾驶员递烟、给同车的人们赔笑脸... 没人敢在驾驶员面前呲牙。 估计也就大队长敢争辩几句,反正生产队队长是万万不敢的。 这不。 罗旋和刘富贵坐在过道上的猪笼上,一面感受到屁股底下、猪崽身上那股温热触感,一面津津有味的听着驾驶员唾沫横飞的,高声呵斥那位生产队长: “你白长一颗西瓜还是南瓜在脖子上?让你把猪崽放车顶,你偏要放进来!你喜欢和猪娃子睡觉,老子管不着!但你能叫它们不拉屎、还是能够让它们不尿尿?” 驾驶员一边板紧方向盘,一边骂那位脖子上的青筋,鼓胀的如同黑蚯蚓一般的生产队长:“枉自你活了几十岁,分不清这是客车还是货车?看见冒烟的就往上窜,你咋不去消防队啊?” 生产队长喏喏道:“外面的太阳,实在是太毒了。我这不是担心猪崽中暑么?我还...” 驾驶员头也不回的问:“你还啥,是不是想说你补票了?信不信我让你连人带猪,都给我滚下车去?” 骂上几句。 驾驶员那是越骂越来气,“售票员,把他补的票还给他!格老子的,有钱了不起啊?把票退了退了,不拉这些毛驴!” 车里的人闻言,顿时一个个的脸上神情复杂。 刘福贵和罗旋对视一眼。 两人心中各自都在暗想:这个时候,也该旁观的群众出来和稀泥了。 果不其然! 一听说驾驶员要把那位生产队长,连人带猪给赶下车去,座位上不少人都纷纷开口劝解。 那位驾驶员也就顺坡下驴,骂骂咧咧的鼓囊了几句,便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山路陡峭,崎岖难行。 虽说这是通往县城的大公路,可弯山绕水、坑坑洼洼的道路,着实让乘客们苦不堪言! 漫天飞扬的沙尘、闷热腥躁的气息,让这辆破旧的“嘎斯”车里面的所有乘客们,一个个身上都浑身汗濡濡的,人人神情委顿,各个狼狈不堪。 在破旧的客车上,忍受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罗旋和刘富贵终于来到了县城。 客车经过县城的街道,罗旋目光所及之处,其实并没有想象当中的繁华热闹。 这座据说还是经济比较好的县城,也就和一个放大版的红星乡差不多,没多少现代气息。 只见街道两旁,都是低矮的泥巴墙房子。 其中偶尔夹杂着一间两间的砖瓦房,就已经算是县城里,居民当中比较好的住宅了。 由于这条街道没有硬化。 晴时漫天灰、雨天满地泥。 原本房顶上青黑色的瓦片,有气无力的趴在屋顶,布满的厚厚的灰尘。 而房屋的泥土墙上泥浆星罗密布,客车和货车驶过之时,溅起来一人多高的泥浆,将这些临街的房屋墙壁、门窗都给涂抹的斑驳迷离。 看上去灰包狗舔一样,着实难看。 也就是墙上涂写着的那些标语,能让人看到到一些亮色、能让人的心情感觉畅快一点点。 看见那些满墙的标语、口号,罗旋这还是心里第一次,对它们产生了一股亲切感。 没别的原因。 只因为涂写标语的地方,用白石灰粉刷过,看起来更干净整洁一些。这就与那些东一块泥浆、西一坨泥巴糊着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到客车吱吱呀呀的驶进“运输服务公司”的客运站,罗旋和刘富贵张罗着,将那两个大竹筒给小心翼翼的挪下了车。 由于县汽车站的位置,相对来说更偏远一些。 出了汽车站,刘富贵抱着密封的严严实实的大竹筒,带着罗旋左拐右拐,很熟练的就找到一家位于小巷子深处的人家。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刘富贵在厚厚的门板上,三长两短的,很是有节奏的敲门,整的和解放前的地下工作一样。 “吱呀——”一声,门后露出一张尖瘦的老脸,“进来。” 那人打开门、把刘富贵和罗旋放进去,然后伸长脖子往巷子里张望几下。 随后“碰”的一下关紧门户。 前前后后,这人一个字也没多说,谨慎的犹如一只守护着巢穴的老狐狸。 “老规矩,还是不带管饭?” 老头关好门,走到刘富贵身前问他:“住几天?” 然后老头瞟了一眼罗旋,扭头继续问刘富贵:“有要不要我给他搞出行证明?” 刘富贵看看罗旋,见罗旋摇摇头,便开口回道:“不用了,他有证明。我们这次只住一晚上,还是照以前那样,不用你管饭。” 老头点点头:“大通铺还是两人间?” 这次来县城,虽说是刘富贵找门路,但掏钱的人,毕竟还是罗旋。 所以刘富贵看着罗旋,意思是让他拿主意。 罗旋问:“大通铺多少钱一晚,两人间又是多少钱?” “通铺3角,两人间1块2。” 老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大串钥匙,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要是想洗热水澡的话,再加8分钱...一个人。” 罗旋想了想,“那就住两人间吧。” 老头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二楼上走,“都跟我来吧。” 等到老头打开二楼上的一间房门,推开门,侧身对罗旋道:“就这里了。如果你们要热开水,或者是要出去的话,就到一楼门房来找我吧。” 临走之际。 老头还叮嘱了刘富贵一句:“这一阵子,省市上水利部门来的人比较多,外面巡查队盘问出行证明更勤了一些。” “你们要是没证明的话,就实话实说的告诉我。要是你们出去之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千万千万不要扯上我啊!到时候,我可不会认这个账的。” 刘富贵显然和老头很熟,笑骂一句“啰嗦”,便和罗旋进了房间。 关上门。 刘富贵就准备打开那两个竹筒,想要看看琵琶鱼是不是还活着。 正在此时,罗旋却伸手制止了刘富贵... 第90章城里的馆子 刘富贵准备看看竹筒里面的琵琶鱼,罗旋则不想给他看。 琵琶鱼,现在还在自己的空间里面养着呢!竹筒里面就是一汪清泉。 所以罗旋才用芭蕉叶和草绳,将楠竹筒口子给捆得严严实实的,美其名曰:怕路上颠簸,担心把里面的特制药水洒出来了。 路上担心摇晃、担心竹筒里的水洒了,倒还可以理解。 但现在已经到了招待所里面,罗旋也不给看? 见刘富贵一脸不解的样子,罗旋解释道:“这药水最怕在空气里面敞的太久,那样的话,就会降低药效。” 看到罗旋说的认真,刘富贵也就不强求了。 反正这一趟来县城里面,所有的开销,都需要罗旋来承担。 想来。 要是罗旋糊弄自己的话,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刘富贵也就不强求了。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 早上罗旋和刘富贵起来的早,此时两人都感到饿得不行了。 于是,刘富贵便提议出去吃饭。 两人出了招待所。 刘富贵提议一个人去吃上半斤面条。 而且还说,他知道在县城里面,有哪一家的面卖的便宜、并且非常的好吃。 按照刘富贵的说法:这县城里的小面,里边加了好大一勺猪油、还有酱油,吃起来可真是香! 吃面条和吃米饭,都是需要细粮漂的,但吃面条可以不用点菜。所以会便宜很多。 但罗旋想吃米饭。 那刘富贵一听,心中暗自诧异了一下:毕竟还是个不当家的半大小子啊! 就这么吃下去,那以后家里的日子还不过了? 不过, 既然金主要去吃米饭,那刘富贵自然也乐的跟随。 于是他便带着罗旋左拐右拐,走到了县城的主街之上。 只见这里的街道宽阔,而且还是平平展展的水泥路面,这可比先前两人所走的那些街道,要平整漂亮多了。 大街上有好几家饭店,小小的木制招牌上,都写着国营某某餐饮服务部、国营某某餐饮服务门市。 这些所谓的“国营饭店”,其实也分为两种:一种就像顾胖子负责管理那种、真正的、纯纯的专业饭店。 还有一种就是那些供销社、粮站、食品站之类的国营单位,借着“职工食堂”的名义,所开办的饭店。 只不过。 两者区别不大:都是服务员比顾客还牛的场所。 两人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一些的门市,便走了进去。 入口处,有一个高高的柜子,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餐饮服务社的女干部。 她看见罗旋和刘富贵进来,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二人一眼,并没有开口和罗旋打招呼,脸上更没有露出半点笑容。 “同志,我们来吃饭。” 刘富贵站在柜台前,掏出几张粮票,“我要7两米饭。” 然后刘富贵看看罗旋,意思是想看看罗旋要几两? 罗旋伸出一个巴掌。 “同志,我们要1斤2两米饭。” 刘富贵数出1.2斤细粮票,递给柜台里面的那位女干部。 接过粮票,那位女干部从柜台的台面上,嗖嗖嗖嗖地撕下几张饭票。 头也不抬的丢在柜台边缘上,然后嘴里问:“你们点什么菜?” 这个时期进饭店里面吃饭,是需要先交钱、然后才去打饭的。 要点什么菜? 刘富贵当然不能越俎代庖,只能偏头看着罗旋。 而此时的罗旋,则抬头看着柜台后面挂着的那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各种菜品名字和价钱。 最终罗旋点了一份笋干烧肉、一份麻婆豆腐和一份清炒空心菜。 饭店里吃饭,并不需要肉票。 其实就连粮票,还只是去年才开始发行的。 来饭店里吃饭的人,要么是当地的城镇居民,你5毛钱、他5毛钱,凑起来“打平伙”,集资下一次馆子解解馋。 要么就是职工、干部们,他们一般一个人,吃个人均1块钱,都算吃的不错了。 还有就是那些因公出差、或者是长途探亲的人。 这些人来饭店吃饭,让他们出示“肉票”,那显然不现实。 肉票都是当地肉票,而且还有期限,你让一位天津来的人,拿出他们当地的肉票来点菜? 那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饭店里点菜并不需要肉票,而是以“市场调剂”的形式,用高昂的菜品价格,来控制大家点菜。 免得被人钻了“肉类食品计划”的空子。 等到罗旋和刘富贵,两人在桌子上做坐定。 只见刘富贵和罗旋神情肃穆,犹如大战来临前的战士。 此时,二人面前各自堆着两大碗米饭,罗旋的半斤米饭,是用的两个二海碗装着。 而刘富贵要的7两,则需要用两个最大的海碗,才能盛得下这么多的米饭。 等到3盘子菜上桌。 罗旋和刘富贵不约而同的,从桌子上的竹筒里面,各自抽出一双筷子,便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一时间只听见“呲溜呲溜”的吃饭之声。 两人一顿狼吞虎咽,如同风卷残云! 不到10分钟,3盘子菜、1斤2两的米饭,都落进了两人的肚子里。 就连饭店白送的一碗“三合汤”,也被罗旋和刘富贵儿吃得干干净净! 转眼之间,桌子上的盘子和饭碗跟狗舔过似的。 都不用洗,碗碟干净的都能照出人影来。 放下碗筷,两人打着饱嗝,挺着个肚子往外走。 一边走,刘富贵一边颇有遗憾的抱怨道:“这...呃!这三合汤好喝是好喝,搜肚子缝也好,就是太少了一些...” 三合汤,是饭店里面炒完菜之后,也不用洗锅。 将就着锅里粘在锅沿上的那一点点的油腻,加上一点儿水烧开。 然后撒进去一点葱花、滴上几滴酱油、香油,就做成了一盆免费的汤。 饭店里当然还有肉片汤、鸡蛋汤、丸子汤,甚至酥肉汤卖。 但那些汤的价钱也不便宜,所以罗旋没买,只要了这碗不要钱的三合汤。 这一顿饭吃下来。 笋干烧肉一份8角5,红烧麻婆豆腐一份卖2角3,清炒空心菜是1角5分钱。 加上1斤米饭,需要补给餐饮服务社8分钱的差价,1斤2两米饭,不算细粮票,又得花去罗旋1角钱。 这样算下来,这一顿饭,足足吃掉罗旋1块3角3分钱! 吃完饭,罗旋也打着饱嗝,丢下一句:“刘叔,我去城里随便转转。晚上,咱还在这家吃!” 还...还在这家吃饭?? 刘富贵这次是真的呆住了:这乡下小子一进城,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 看这架势,不把家给败光了,这罗旋是誓不罢休啊! 不就是平日里弄点鳝鱼,现在又能弄到一点蘑菇、琵琶鱼来卖了么? 手里有几个钱了,咋就烧成这样了嘞? 只不过,刘富贵也不太好多说什么,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 闻言他只是点点头,嘱咐了罗旋一句“别走丢了”,刘富贵便转身去城里面办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罗旋溜溜达达,向路人打听清楚了县供销社的收购门市,然后便朝收购站走去。 到了门市上一问。 蟒蛇皮这东西,收购站里面倒是收。 可他们光收蛇皮,不收活蛇。 罗旋再向他们一打听,活蟒蛇里面的蛇胆,县药材公司会收购。 如果真是像罗旋所说的,那条蟒蛇有二十来斤、三米长来长的话,收购站的职工们替罗旋估计:这这种蛇胆在县药材公司,至少也能卖上3块钱一只! 一听说收购站只收蛇皮,而县药材公司又不收活蛇。 这下子可把罗旋给为难住了。就在罗旋准备去日杂门市买把刀。然后进空间里面去,将蟒蛇宰杀掉的时候。 县收购站门市里的一位男职工,主动提出来一个解决办法:由他来帮忙宰杀蟒蛇、帮罗旋去药材公司卖掉蛇胆。 条件就是:那颗蟒蛇胆,他只给罗旋预付3块钱。 如果他拿着蛇胆到药材公司去,卖出来的钱更多的话,中间的差价就算是给他的工钱。 还有一点就是:蟒蛇肉得全部给他。 罗旋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他的这个方案。 第91章发笔小财 宰杀蟒蛇其实很容易,也很快。 罗旋在收购站的旧书籍堆里,一边翻找书籍、一边等着那位男职工宰杀蛇取胆剥皮剔肉。 没一会儿。 罗旋挑了好几本国外名著、还有几本像《小窗幽记》、《古代巴蜀名人考》,《江湖丛谈》、《厚黑学》之类的油印书籍。 想了想,罗旋又买了一些初中的旧课本。 还买了不少关于农业技术、病虫害防治,汽车修理、机械原理与维修,甚至是《母猪产后护理》之类的书籍。 反正这些书,都是以废品价格计算的,便宜的让人吃惊! 不少解放前,家里有各种杂七杂八书籍的人家,为了与以前划清界限,或者是他们嗅到了危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所以, 他们会将家里所有的书,不论新旧好坏,统统给卖光! 这些书,都是他们把它当做废品来卖给收购站的。 而县城里有不少学生,或者是爱看书的人,则会时不时的跑到收购站来,淘走这些旧书。 罗旋拿着挑出来的书籍,在供销社的地磅称上称重,最终仅仅以每斤7分钱的价钱,就买到了一大堆好书。 把废纸堆里的书再次往外卖,收购站里的干部职工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他们经常会将这些旧书籍,每1斤,加上1分钱的损耗,再把它卖给这些前来淘书的人。 虽说现在的公家单位上,各种规章制度很严、很细。 但这些人真要想把这些书往外卖上一点,其实操作起来也非常的容易。 不过就是走一下账的问题罢了。 比如说:门市上今天总共收购了50斤废纸。 别人买走了其中20斤的旧书,那就只需要负责人在入账的时候,写上今天只收购了30斤废纸,也就行了。 反正这些书籍,收购站也是送到造纸厂去,最终将它们打成纸浆。 能够将这些书籍全须全尾的,卖给那些爱看书的别人,这也是好事一桩。 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等到罗旋挑好书籍、付完钱,那个帮忙宰杀蟒蛇的职工也弄好了。 只见他将蟒蛇肉装在麻袋里面,准备提回家去吃。 而蟒蛇皮,则被他钉在了收购站,那扇特别高大、厚重的木门上,准备将蛇皮阴干。 收购站的男女职工们,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 此时都纷纷都跑过去看热闹。 而负责人则拿出一卷皮尺,在那里量着蛇皮上最宽之处。 收购站收购蛇皮,其实并非是罗旋原来想象的那样:一尺宽是多少钱、两尺宽的部位,又是多少钱? 原来收购站里,是根据蛇皮上最宽的部位尺寸,然后整张蛇皮,都是按照最宽的地方来计算价钱。 不得不说。 这个时期,这些国营单位上的管理观念虽然有所欠缺,但里面的干部职工们做起事情来,还是一板一眼,相当公正、公平的。 坑蒙拐骗的事情,在国营单位里面是不存在的。 最后这条蟒蛇皮,按照1·5尺宽、3块钱10公分的高价,卖了足足有96块5毛钱! 再加上那颗蛇胆的3块钱,罗旋现在一下子兜里充盈起来,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百元大户”。 卖掉蟒蛇。 罗旋又问了一下川贝、天麻和蝎子的价钱。 只是现在川贝的价钱不高,这个东西是论两卖,而不是论斤。 一两川贝能够卖3块5毛钱,罗旋一共只有半斤左右,所以卖不卖它都无所谓。 罗旋打算先把蝎子、川贝放一放,等以后再说。 天麻的价钱倒是可以,那一块天麻,罗旋卖了4块7毛钱。 兜里揣着一大把10元、5元面值的钱,罗旋想了想,对收购站负责人说道:“领导,麻烦您给我开具一张证明吧。” 罗旋故意不问对方“能不能给我开证明”,而是一开口就是“给我开证明”。 两种不同的说法,往往会带来两种不同的结果。 听到罗旋这么一说,那位收购站的负责人不由一愣:“开什么证明?” “就是我在领导您的单位里,卖了什么物品、收入了多少钱的证明。” 罗旋满脸小受气包模样,“您看看我这么小...” 负责人恍然大悟:罗旋还是一个半大小子,手里突然有一笔相当于1类、30级工人,足足5个月的工资。 罗旋太小了,一下子拥有这么多钱,确实有需要说明一下来源的必要性。 开具这种证明,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涉及到正册、原则什么的。 所以那位负责人,很痛快的就将证明开给了罗旋。 仔细收好证明、钱,罗旋手里提着一大摞书籍,在收购站众人羡慕、惊叹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收购站门市。 在距离收购站二三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占地很大的氨水池。 罗旋走到氨水池那个巨大的拱形建筑旁,闪身进了空间,把大部分钱都在空间里面。 只给自己身上留了二十几块钱,够这几天买东西,吃饭、坐车就行。 现在这个时期,虽说社会治安极好。可自己住的那个旅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招待所。 所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现在自己有钱了,罗旋准备给小草、给自己都置办一身衣服。 只是自己身上,只有分家之时得到的5尺3的布票,远远不够给小草和自己做衣服的。 不过罗旋坚信:只要自己手段足够灵活,办法总比困难多。 先去卖布匹的地方看看情况,至于买不买得到布料、该怎么买到布料。 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县里有供销社的百货公司。 还有几家以前遗留下来的大型铺子,只不过它们现在都属于“公私合营”,但里面销售的商品质量,却并不比供销社的百货公司差。 只是这种“公私合营”的店铺,比较侧重于销售某些特定品类的商品,里面的东西,卖的没百货公司那么齐全罢了。 罗旋先去了一家名叫【锦绣东昇】的铺子。 这家店铺专卖各地的优质布匹,它在解放前,甚至还有自己的缫丝作坊、织布厂。 因此,【锦绣东昇】在邻近几个县城,都颇有名气。 罗旋进了店铺,只见规模不小的门市上,却稀稀拉拉的,没几位顾客在里面选购布匹。 由于不管是生产队的社员,还是城镇居民、干部职工,他们的布票都是由单位上、或者是居委会、大队里面定额发放的。 他们和供销社,同属一个‘上上级’。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所发出来的布票,都是需要去指定的单位门市上购买的。 显然,这家“公私合营”的东昇商铺,就不在“指定”之例。 所以它没什么生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根据5,6年6月颁布的新工资标准,分为11类地区,一共有30级。最低的1类地区、30级工人,基本工资是20元/月。】 第92章与资本家对赌 布料宽幅4尺5,做一件适合小草穿的上衣,需要扯4.5尺布料。 而裤子则需要2尺9,算上边角料,罗旋预估的是需要给小草买3尺布料。 罗旋自己做一身衣服,买宽幅布料的话,上衣需要6尺3,裤子则需要3尺3。 之所以罗旋能够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是因为... 店铺里的墙上,把多少身高、体重,然后买什么样幅宽的布料,需要买多少尺,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要是别人写的这么明白,谁还是看不懂的话... 那只能说明他是真文盲了。 “小同志,你需要买点什么布料?” 东昇店铺里面的营业员,她们的服务态度,明显要比供销社那些大爷好很多。 只见卖纺织品的柜台后面,站着两位营业员。 她们一见到罗旋进来,目光就不停地在货柜上的新式布料上流连。 两位营业员朝着罗旋微微一点头,满脸笑容地开口对罗旋道:“我们店里刚刚到了一批上海布料,还有北棉六厂的新款布匹。你看看,需要买点什么样的布?” 罗旋指着一卷淡绿色的花布,问明了幅宽之后,便开口道:“就这个布料,来上4尺5吧。” 一位营业员点点头,“好,麻烦你稍等。” 说着。 她便转身从货柜上,将那一卷布料抽出来,然后用长长的竹尺,开始丈量起布匹来。 此时,柜台前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他身上穿着四个兜儿的上衣,左胸口袋,里还别着一支“英雄牌”钢笔。 当他看见罗旋一上来,就指着那匹上海产的、很贵的精纺布料,这个中年男人不由的瞟了罗旋一眼。 当他看见罗旋浑身衣衫破旧,心中觉得有一些憋屈的中年男子,忍不住低声鼓囊道:“小子,你也不问问价钱就买?真当是在你们山里面,扯芭蕉叶那么容易呢?” 罗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捂着腮帮子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嘶~我咋突然感觉到牙酸呢?” 另一位营业员没听见罗旋和那位中年人的话,此时她很有礼貌的对罗旋说道:“这位小同志,麻烦你把布票给我。” 罗旋伸手从兜里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掏出一把票据。 其中粮票放在最下面,而那张5尺6的布票,则放在最上面。 让人一眼看上去,好像罗旋手中拿着足足一大摞布票似的。 那位中年男人一看,原本他脸上的鄙夷不屑之色,顿时变成了诧异。 “还有那个布料,也给我扯上3尺。” 罗旋一边沾着口水,装模作样的数票据,一边对闲着那位营业员道:“麻烦你快一些,我家在红星乡下,迟了可就赶不上班车了。” 这个年代,其实大家都挺老实的,即便是不老实的,也被收拾的一个个都装作很老实的样子。 这位女营业员,显然她是真老实。 本来伸着手、准备向罗旋要票据的这位女营业员,被这么一催促,也赶紧转过身去,从柜台上抽下布料,开始忙活起来。 罗旋手里攥着票据,就是拖拖拉拉的不肯往外抽。 不仅如此,罗旋嘴里还不停的对她们指指点点:“呀,大姐,您可别剪坏了那朵花!” “这位好看的大姐,麻烦下手的时候,尺寸你别卡那么死...我给你补票就是了。那个花纹,从中间剪开了,怪可惜的...” “这边,这边那个蓝色的布料,来上6尺3。对对对,就是这个北棉六厂的精梳棉布料。” 两位女营业员在那里忙的不可开交,而罗旋在一旁就这么不断的打岔。 加上那位中年男人,此时也在不停的要求营业员,把货架上的布匹拿下来给他看... 这样一来,让两位营业员顿时就忙昏了头。 一会儿,下剪子的时候又被罗旋那么一惊一乍的,叫着往旁边又挪了两寸。 免得把罗旋口中说的那朵花,给一剪两半。 一会儿,罗旋又让她们把尺子放宽松一点点,别那么抠门儿。 一会儿。 那位中年男人,也要求营业员换一匹布,让他再看看... 等到两位营业员,好不容易把布料裁剪好,伸手问罗旋要布票的时候。 罗旋忽地一惊:“遭了!” 而两位女营业员,此时比罗旋还吃惊:“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罗旋满脸沮丧:“我,我可能,好像是把布票,给弄丢了...” “啊?” 两位营业员大惊,“小同志,你快赶紧找找!” 那位中年男人闻言,嘴角一抽抽:“以我的分析,我看你是根本就没布票吧?” 罗旋没理睬他。 只是将手里一大把票据,统统都放在柜台上,意思是请两位女业员帮自己翻找翻找。 结果。 那两位营业员越翻,心里面越吃惊:这是谁家的半大小子啊? 只见那一堆票据里面,什么布票、粗粮票、细粮票齐全,就连贰俩伍的糖票都有一张。 当她们翻到那2张“巴蜀省通用细粮票10斤”的时候,别说两位女营业员了,甚至连一旁冷眼旁观的那位中年男人,心中也是暗自吃惊! 这可是【巴蜀省通用粮票】啊! 它不仅仅代表着票面价值,而且还暗示着一种身份! 要是一位老实巴交的生产队里的社员,他拿这种粮票来做什么? 他能又上哪,搞这种珍贵的粮票去?! 有那种需要、有那个实力去全省、跨州越县跑的人,那能是普通人吗? 两位营业员和那位中年男人,强制压住心中的震惊和不解,在一堆票据里面翻找了半天,除了那张5尺6的布票,便再无所获。 见找不到布票,两位营业员顿时就愣在当场。 竟然还有不带票,就跑来买布料的顾客? 这种情况,她们从来也没遇到过,一时间真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 罗旋又开口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先把布料拿回去,布票不够的部分,请你们帮我折算成现金?” 把布票折算成现金? 谁要有那本事,早坐办公室去了,还用站柜台? 两位女营业员闻言,直楞楞的摇摇头:“上面有规定,一尺布料,必须得对应一尺布票,咋能折算成现金呢?那是违反纪律的。” “那...这些布料,我就先不要了。” 罗旋又提出一个解决方案:“等我回去找找看,试试能不能再凑一些布票,到时候再来买?” 望着已经按照罗旋的要求,裁剪成了小块儿、一小块的那堆布料,两位女营业员哭笑不得! 这个年头,布票稀缺。 你上哪去凑够这么多的布票? 但如果不卖给罗旋的话,这些布料是按照他的要求,裁剪下来的尺寸。 换成别的顾客,很难一眼就看上了这块布料、并且他家里还得恰好有这么一位个子的人,来买布料做衣服才行。 而且这些布料比较贵,还得那位顾客,恰好有那个消费能力才行。 这么多恰好的事情,上哪找去?! 可...要是不卖给罗旋,那又该怎么办呢? 第93章世家的气魄 柜台上摆着花花绿绿一堆,已经被裁剪好的布料。 两位女营业员脸上的笑容,此时早已被丢到阿尔及利亚去了。 只见她们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唉,太大意了! 就应该先收这个小子的票,再去裁剪布料的... 而旁边那位中年男人,此时却开口讥讽罗旋:“小伙子,我看你是存心想来打秋风、想来钻单位的空子吧? 你既然没布票,那还来买什么布?你还不赶紧想办法,给人家弥补上这笔损失?” 罗旋瞪他一眼,“关你屁事?别以为你衣服上比别人多两个兜,就是住在38楼上的人。” 中年男人闻言一愣:什么38楼? 现在全国都找不出一栋那么高楼层的建筑。 见那个中年男人脸上,堆满了一脸的不解,罗旋补上一句,“住在楼上,你以为自己就是人上人呐?” 这个时期,最是讲究一个“人人平等”。 大家都非常忌讳,被人骂成人上人、寄生虫、剥削阶级之类的。 被罗旋这么一怼,那位中年男人的脸上顿时涌上一股怒焰! 还没等他开口。 罗旋又冲他冷声道:“既然你说起官面话来一套一套的,看来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来,这次你来帮我解决掉这件事情?” 那位中年男人一听,气焰顿时萎顿下去:妈的,我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在这里因为1角2分钱一尺的价格差异,而犹豫不决吗? “没那本事就给我悄悄的。” 罗旋丢下这么一句。 然后扭头对两位营业员道:“麻烦你,带我去你们单位办公室一趟。看来这件事情,只能找你们领导出面来解决了。” 那两位营业员无奈。 只好留下一位看管着柜台,另外一名营业员,从柜台的挡板下钻出来,一言不发的带着罗旋,就往门市后面走去。 出了门市的后门。 罗旋和那位营业员,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走到二楼办公室。 营业员以前管办公室里的那位负责人,叫‘少东家’。 而现在,就万万不能那样叫了。 所以营业员开口道:“经理,这位小同志,没带布票就来...” 等到营业员吞吞吐吐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坐在办公室后面的那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说明白之后。 只见那位年轻人抬头看了罗旋一眼,然后冲着营业员摆摆手,“赵援朝同志,你先下去忙活吧,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营业员和那位年轻人说话之时,罗旋随意打量了这间办公室一番。 只见这是一间老式装修风格的房间:一人多高的实木墙裙,看上去很是古朴典雅。 而在办公室的一侧。 摆放着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屏风。 那屏风后面,似乎隐隐约约的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但因为屏风的缝隙太小,罗旋也看不清楚对方。 “这位小同志,请坐吧。” 等到营业员出了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年轻人,半弓着腰起了起身,对着罗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罗旋当下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椅子上。 那位年轻人招呼完罗旋,又坐回他那张高大的老板椅子中。 只听他开口问:“小兄弟,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这么做的用意?” 罗旋老老实实回道:“我现在手里有了一点钱,就想给妹妹和我自己,各自置办一身衣服。 可我身上的布票又远远不够,所以才出此下策。 还望领导能够体谅一下,我这个嘴里含着黄莲、还泡在苦水里的娃一番...” “噗嗤——” 年轻人一时没忍住笑,刚刚喝到嘴里的苦咖啡‘噗嗤’一下,差点没喷出来! 这个时期,孩子们不应该都说自己是‘泡在蜜罐里’的吗? 咋眼前这小子,就偏偏成了在苦水里扑腾不说,嘴里还含着黄莲? 这不是抹黑嘛! 姬存溪短暂失态之后,只见他赶紧捂着自己的嘴,伸手从左胸衬衣口袋里,拽出一条洁白的丝巾。 轻轻擦了擦嘴角。 稍微喘口气。 只听他话里含笑的说道,“哦...忘了给你介绍一下,我姓姬,姬存溪。我是这家店铺的负责人,小兄弟,请问你贵姓?” “不贵,也不贱;免贵姓罗,罗旋。” 罗旋很认真的回道:“领导,我并非存心来贵门市找事,只因为我实在是...” 姬存溪摆摆手,示意罗旋不用说了,“你这样做,不怕门市上把你送到所里去吗?” “所里不能直接介入民事经济纠纷,他们只有调解权。而且,我只是‘不小心遗失’了布票而已,这并不违法吧?” 罗旋双手一摊:“领导,我得告诉您一点:我是贫农,还是祖传两代半那种。” 姬存溪闻言,忍不住嘴角一抽抽:好家伙! 你这话里话外,是在提醒我,我姬存溪是‘资本家’吗? 摇摇头,姬存溪抛开心中的酸爽,开口问道:“那你怎么能证明,你真的是遗失了布票呢?” 罗旋笑道:“可是领导啊,你又怎么证明,我没有真的搞丢布票呢?” 姬存溪也笑着说道:“所里可以去调查,你究竟有没有那么多布票、这些票据又是从哪里来的呀。” 罗旋掏出收购站给自己开具那张证明,将它推到对方跟前:“我有合法收入证明。” “可这只能证明你钱的来源,并不能证明你的布票...” 姬存溪说到这里,忽地住口。 因为他和罗旋都知道,有类似于“青蛙市场”这种地方的存在。 并且全县、全地区,乃至全省的人,都知道有这种对市场的存在。 要是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的话,牵涉的方方面面就太大了! 哪怕所里去调查,只要见这个人有钱,他们也能猜得出来,罗旋身上的票据是从哪里来的。 但看破不捅破,以后大家都还有的做。 要不然,一旦把锅砸了,谁的日子也不好过。所里的人、包括他们的亲戚朋友,也得过日子不是? 姬存希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和罗旋继续纠缠下去将毫无意义。 于是姬存溪意味深长的看了罗旋一眼,开口道:“好吧。你...罗旋小兄弟是吧?” 只见姬存溪站起身来,对罗旋伸出手,“你下去拿布料去吧,我会通知门市里的柜组长,给你取货的。至于布票,算我和你这位小兄弟结一个缘,票据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罗旋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然后伸手轻轻握了握姬存溪的手,转身准备到门市上拿布料去了。 刚刚走到门口,罗旋忽然驻足。 然后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我想问一下姬先生,哪里可以买到一些,比较‘特殊’一点的东西?” 姬存溪还没有回答,却听见屏风后面传出一道声音:“粗货去简垃圾那里,细软就找全耗子。” 罗旋点点头:“谢谢了。” 说完,便径直下楼而去。 看见罗旋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姬存希拉了一下隐藏在窗帘后面的一根细绳。 然后办公室里,一道很隐秘的侧门便被悄无声息的推开。 一位看上去就很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轻手轻脚的出现在姬存溪的办公桌前。 姬存溪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位中年男人点点头,然后便消失在侧门之中。 整个过程,那位中年男人竟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像【锦绣东昇】这种百年老店,他们哪怕在计划经济的大背景下,也是有一定的经营自由的。 别说公私合营店了,包括国营门市上。 一匹布料里面,怎么都会有因为缩水损耗、织布瑕疵、印染工艺问题,和卖到最后剩下的碎布头...这些林林总总的损耗。 因此每一个店里,都是允许有一定比例的、布料和布票之间的数量差异的。 【锦绣东昇】店,一匹布规定的损耗很小,可架不住它整体量大啊! 更何况。 ‘计划’之外,还有一个词叫做‘调剂’。 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有一部分‘调剂商品’,是不在‘计划’之内的。 所以,别说罗旋那点布料,就算整卷布匹,这位东昇店里的负责人要想抹平这个账,也是能够办到的。 罗旋就是吃准了这一点,这才敢上办公室里来赌上一把。 等到罗旋一进入办公室、看见戴着金丝眼镜,头上抹着发油、把头发梳理的一根不乱的姬存溪的时候。 罗旋心中便知道:这是一只落了毛的锦鸡,他现在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至少他在咱这种贫农面前,猖狂不起来... 而当罗旋见姬存溪的言行举止之间,总有一股让人感觉温润、儒雅气息的时候,便知道眼前这个负责人,可不是那种暴发户、土财主出身的人物。 ——这是一位纯种的、杂交假洋鬼子。 估计他挺讲文明、懂礼貌的... 嗯, 至少,他也得端着。 所以。 罗旋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才破天荒的开始用起“文明词儿”来,只差没冒出来一句“哈喽”! 像姬存溪这样的人,罗旋敢断定:他属于那种学识修养都很高的人。 而且对方做了这么多年的大买卖,什么样的富贵人、可怜人,他姬存溪没遇过、没见过? 要是自己在他面前一昧装可怜的话... 顶大, 姬存溪最终也就看在自己是贫农、是他惹不起的存在的份上,挥挥手,不再追究那点被裁掉的布料的损失。 最后,姬存溪肯定会将自己当个屁...悄悄地放了。 可自己是来买布匹的,又不是来当屁的... 对于这一点,罗旋拎得清。 至于最后自己向他打听的事情,以罗旋估计:在解放前,都能够混的如鱼得水的姬存溪家,县城里大方面的正册,领导们更清楚。 但要论起那些背阴处、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姬存溪这样的世家,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第94章薅羊毛和拔虎须 等到罗旋离开了办公室。 屏风后面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小子,不简单!若是搁在以前呐,我会收他在身边,做我东昇铺子里,老东家的贴身长随。” 姬存溪听到他爹的声音。 连忙走到屏风后,弓着腰,对躺在椅子上的那位老人柔声道:“爹,你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老是跑到这里来,这对您的身体可不好。” “哎,一辈子在这店里操劳,我早就习惯了。要是一天不来看上一眼呐,咱这心里就不踏实。” 躺椅上的姬存溪老爸叹口气,“溪儿啊,你真要出国去?” 姬存溪点点头:“我已经决定了,还是回到那边去创业,可能会更加适合我。” 老头点点头:“我老啦!也看不清形势了。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拦你。自打上次那两位来过之后,我就已经决定了,还是将这间铺子都捐出去吧。” “爹,您这个决定这是正确的。” 姬存溪附和道,“而且那两位也说了,他们会尊重我个人的选择。但是属于这片土地上的财产,建议应该留在这片土地上,以造福父老乡亲们。” “呵呵,很好,这样也不错。” 老头咧嘴一笑:“你收拾收拾,去原来留学的地方打拼吧!我老了,就留在这里。哦,你去帮爹办件事情,去打听一下刚才那位叫做罗旋的小伙子,究竟是哪里人?” 姬存溪笑笑:“怎么?爹您是不是觉得,此子非凡?” 老头反问:“你觉得呢?” 姬存溪点点头:“这位罗旋,确实不似寻常乡村小子。为了达到目的,敢行常人不敢行之举、做别人不敢做之事。而且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举手投足之间张弛有度,着实不简单、不简单呐!” 老头很是欣慰的一笑:“溪儿,你方才也处理的很好,很不错!老母鸡都丢出去了,又何必计较那一点点鸡毛呢?” “左右不过是几尺布料罢了,便是白送给他又有何妨?” “更何况,爹看得出来,这小子不但有胆识、有魄力,而且有情有义。自己穿的破破烂烂,也不忘给自家妹妹买点布回去。” 老头笑道:“刚才那位小伙子,他一进来看你、看这里面的摆设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唉! 就是那一瞥啊,你爹我的心中就知道,此子不简单! 等到他一开口,恐怕你也听出来了,这小子的水...深着呢! 要是再稍加磨砺,他日后的修为,恐怕将远在你之上。” 老头话锋一转:“溪儿,依你看来,方才那小伙子看你之时,他目光之中,你看出来了些什么意味?” 姬存溪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坦然、无所畏忌,还有...还有...” 老头冷哼一声:“还有怜悯!溪儿啊,你见到干涸的水潭里,那些挣扎着的鱼虾之时,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姬存溪一听,心中顿时泛起一股复杂无比的思绪来! 我,姬存溪。 堂堂一个留洋归来的人、一位曾经在周遭几个县里,都有名有号的青年才俊。 便是如今家里失势了,咱好歹也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少东家... 呃,是负责人! 怎么可能沦落到,需要一个乡下小子来怜悯我的份上呢? 只不过。 经历过解放前后、无数跌宕起伏大风大浪的姬存溪,早已经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了。 既然自己见多识广的爹都这样说了,那就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更不会空穴来风。 所以姬存溪便仔细回味了一下,先前自己见到罗旋之时,他的一举一动。 随后。 只听他倒吸一口凉气:“确实如此...爹!难道是,他已经预见到了我们东昇店铺,前景不妙?” 老头叹口气:“这世间上,确实有人能够预感到大势,然后步步走对,最终在万千蝼蚁之中脱颖而出。 比如那位姓范的师长、还有某位姓刘的豪门。 你爹我12岁就跟着你爷爷、二爷爷他们闯码头。这一辈子,我什么袍哥老大、官僚军阀没见过? 要是我会看走眼,哪有东昇铺子昔日扬名巴渝、笑傲蜀中的辉煌?我又哪能赚那么多钱,送你去留洋?” 楼上姬存溪父子俩在说着话。 而门市上,罗旋则提着营业员用碎布头给自己打包好的布料,头也不回的,出了东昇铺子的门市。 只留下那位看的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和神情复杂的一帮营业员们... 买好布匹,罗旋又去公销社的百货公司里面,买了花了5块6毛钱,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 百货公司的文具柜台,还提供现场‘刻画’服务。 所谓的‘刻画’服务。 其实就是柜台里面的营业员,用一支半截钢锯片打磨成的雕刻刀,在钢笔的笔身上,画出“旭日东升”、“扬帆起航”之类的图案。 有了这些图案的装饰,就可以让千篇一律的钢笔外形,有了属于自己的专属图案。 这样不仅仅美观,同时也便于和别人的钢笔,做出一点区分。 于是罗旋又加了1毛钱,请营业员给自己在钢笔上刻画。 只见那位男营业员左手捏着钢笔、右手拿用用三根指头捏住刻刀。 三下两下就在罗旋的钢笔上,刻下了‘渔鸥飞翔、孤舟晚唱’的图案。 等到那位营业员,正准备在钢笔上刻下‘书山有路勤为径’,或者是‘好好读书,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之类的励志语的时候。 罗旋此时却突然恶趣味大发,开口对营业员说道:“麻烦你刻上‘贫下中农罗旋之笔’就行,其它的就不需要了。” 那位男营业员闻言一愣! 罗旋这话一出口,就连一旁站在柜台后面、冷冰冰看着门市里的顾客那几位女营业员,顿时也乐了:一年到头,文具柜组也不知道卖出去了多少支钢笔了。 像罗旋这种要求,大伙儿真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螺旋却对此并不以为然。心中暗自腹诽。你们呐,现在还没真正意识到这几个字的金贵! 真要是去当贫农,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可招架不住着招牌,它是金子打的呀! 买完钢笔,罗旋便回招待所去了。 本来罗旋还打算买了两笼蚊帐、两套单人被褥的,但自己身上没有布票、棉花票。 没有票据,自己在供销社的门市上,就没法买到这些东西。 要是再对她们使用在东昇铺子那一招的话,自己肯定得倒霉! 供销社里的领导,人家拿铁饭碗的,旱涝保收。 他们的对待这种事情的心态,与东昇店铺里的姬存溪,那是截然不同的。 伸手之前。 自己到底是在薅羊毛、还是拔虎须,心里得有点逼数才行。 第95章人老成精 买好布料和钢笔,罗旋转身回到了位于车站附近的那个黑招待所。 先前在姬存溪的办公室里,自己听见那位未曾谋面的人嘴里,突然冒出来那句话“全耗子、简垃圾”。 罗旋这是打算先回到招待所,找刘富贵打听打听:那个人说的这句话里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当时自己之所以不问。 那是因为罗旋从那个人说话的语气当中,隐约感觉的出来:这是一位久居上位的人物。 这种人,一般不会轻易开口。 但是他开口之后,也绝不会和一位陌生人多啰嗦上哪怕一个字! 既然不方便开口在姬存溪那里打听,罗旋就只好回到招待所里来,看看刘富贵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没成想。 罗旋回到招待所里,却扑了个空,那刘富贵也不知道跑哪去瞎溜达去了,至今也没有回来。 无奈之下。 罗旋只好跑到一楼的门房,敲开了那间昏暗、简陋的房间,准备向那个旅店的老板打听一番。 “捡垃圾?” 老头收下罗旋递给他的两枚“5分”的硬币,开口道:“这简单啊,就是指跑到街上去,捡拾别人不要的东西,这就是捡垃圾啊。” “......” 罗旋闻言,脑子里顿时冒出无数桔麻麦皮。 车船脚店伢,真他娘的无罪也该杀! 自己花了一毛钱的巨款,竟然换来这么一句鬼扯淡? 看见罗旋脸上的不满之色,那老头嘿嘿一笑:“哦,原来你不是打问这个啊?” 罗旋冷声回道,“你看我花上8角6分钱的车费、1块多钱的住宿费,像是跑到这里来捡垃圾的样子吗?” 这老头闻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衣衫偻缕的罗旋一番。 他脸上分明写着三个字:像,很像。 “唉,其实简垃圾,是指那位姓简的家伙。” 老头在罗旋就要发火的当口,赶紧开口解释道:“此人在旧社会。仗着兄弟姊妹多,又敢打敢杀。 所以基本上县城西边,这一片的旧货买卖,几乎都被他家给垄断了。 为此。 简垃圾的兄弟姊妹们,没少和旧社会的地痞流氓、官府里面的喽啰、**子们干仗!” 老头解释道:“正因为如此。解放后这个简垃圾,反倒因为反抗旧社会的那些黑恶势力,成了勇于抗争的,嘿嘿。 公家后来不让他继续收购旧货,提议将他合并到国营收购站里面去。 但是....这简垃圾却是不肯。 所以,暗地里,公家也就默许了他,继续干着他那个私营收购旧货的勾当。” 罗旋又问:“那‘全耗子’是啥意思?” 老头抠抠自己的耳朵,弹出一坨昏黄的耳屎,没吭声。 罗旋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张蓝色贰角钱的钞票,递了过去。 老头依旧一脸惬意地挖着他的耳朵,还是没出声。 于是罗旋一狠心,又掏出一张五毛钱的钞票递了过去! 没曾想,老头仍然不为所动。 一张红色的1块钱钞票递过去,老头却转身坐在他的床上,开口道:“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意思。” 罗旋在每一次递钱给那个老头的时候,双眼一直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从他的神色之中。 直觉告诉自己:这老头不仅知道‘全耗子’是什么意思,而且还知道的非常的详细! 但对方不说,罗旋也拿他没办法:要是自己再加钱的话,表现的过于急切了,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动手打这老头是不可能的。 他不立马躺下去,讹自己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敢在这个时期开黑店的人,县城里的三教九流、城狐社鼠,估计这老头都熟的很。 无奈之下,罗旋只好回到房间里,等着刘富贵回来。 没一会儿。 满头大汗的刘富贵,便贼头鼠脑的溜了进来。 只见他凑到罗旋跟前,低声问道:“我听说你在打听‘全耗子’?” 看来,那个旅店的老板已经将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了刘富贵。 罗旋点点头,没吭声。 刘富贵叹口气:“哎,小兄弟呀,我说你卖你的鱼就是了。城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事情,你是不能打问的。” 罗旋盯着刘富贵问:“你为啥要选这家招待所?我们又不是没有出行证明,住国营旅馆不行吗?” 刘富贵笑道:“行倒是行。不过,我反正是不想,去看国营旅店里面那些服务员的臭脸色。更不想和那些四个兜的人,住在一起,感觉不自在。” “全耗子是什么意思?” 罗旋问:“我们好歹也是生意伙伴,你可不能瞒着我。” 刘富贵笑道:“看你说的!难道你就没事情瞒着我吗?就凭你向我打听这只耗子,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罗旋闻言也笑了,“我还能弄到琵琶鱼。以后,来县城里卖鱼的事情,我就委托给你来办,咋样?” 这次来县城卖鱼,罗旋才知道了这个时期的交通条件,是多么的折磨人! 现在的自己,宁愿在红星乡卖得便宜一点,也真是不想跑到县城里来受这个洋罪了。 刘富贵一听,顿时双眼冒光,“此话当真?” 罗旋点点头。 刘富贵走到房门前,将房门打开。 然后伸出头,向走廊里仔细观望了一番,随后紧紧地关上门。 只见他返身走到罗旋跟前,压低声音道:“其实,全耗子以前叫‘金耗子’。 早几年,你也想象得到:整个社会局势都非常的紧张!不少有钱人,都想把自己手里的黄白之物脱手变现。 于是,他们就去找金耗子。 只是现在大家都比较‘干净’,金耗子也就做不了多少那种买卖了,所以才变成了‘全耗子’。 这只耗子虽说行事隐秘。 其实,县城里专门其实不少城镇职工、甚至是干部领导们,都隐隐约约知道这个人。 但他们只以为那是一个人。 而根据我战友给我透露出来的信息....” 说到这里,刘富贵一瞪罗旋:“你吃惊什么?咱巴蜀省的男儿,有几个没去当过兵、扛过枪?我只不过是命不好,现在落魄了,没混上去而已。如今敢在社会上混哒的人,谁还没几个当年的战友啊?” 说着。 刘富贵继续解释道:“全耗子,其实是一帮子人。 因为我在所里的战友们,曾经抓到过其中的一只耗子。 只不过没过多久,城里面这些买卖丝毫不受影响,还在暗地里继续进行着。 所以,我才知道所谓的全耗子,它们不是一只,而是一大窝耗子!” “你能联系上他们吗?” “不能。全耗子很是神秘。” 刘富贵摇摇头:“不过,如果你确实想找他们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你留意一下。只是...嘿嘿...” “我每次来县城,总不能光替你打听这破事儿吧?” “那个琵琶鱼,要是你拿去卖的话,恐怕黄金,也会被你卖出狗屎价钱!” 刘富贵正色道:“罗旋啊,我知道你人小鬼大、贼精贼精的。可这个琵琶鱼,它真还不是普普通通的东西。” “这玩意儿,需要买它来壮.阳的人,非富即贵。” 刘富贵搓搓手,一脸殷切的望着罗旋,“但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你真还卖不出多少钱来。普通人根本就吃不起、甚至都不知道这种鱼的珍贵之处!” “你要是卖给那些靠工资吃饭之人,人家恐怕还嫌你这个鱼,没肉哩!” 罗旋心想:反正明天去市场上,自己也能知道琵琶鱼的大致行情。 于是便一口答应下来,“行,以后来县城卖琵琶鱼的事情,就交给你一手操办了。” 琵琶鱼功效特殊,需要买这种鱼、有能力买得起的人,自己真还不好找。 交给他就交给他去办吧! 反正以后刘富贵顶多也就是赚个跑腿钱,自己也乐得轻松。 这买卖。 妥妥的双赢,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96章简垃圾 趁着还没有天黑。 罗旋又跑出旅店,七打听八打问的,总算找到了那位简垃圾的老巢。 到了地头上一看,罗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座高达五六米、占地恐怕有好几百个平方的简陋木棚子里,各种各样的废品堆积如山。 这里似乎以前是一个印染作坊,用来晾晒布匹的场地。 棚子里面。 堆放着各种桌椅板凳、衣柜碗橱、砖石木料,锅碗瓢盆、报刊书籍。 甚至是镶嵌在房顶上,用来辟邪的瓦当都有! 真的是无奇不有、无所不包。 直把罗旋看得目瞪口呆! 先前刘富贵在谈到“简垃圾”的时候,曾经笑着说:这位大名鼎鼎的简垃圾,除了两条腿的人他不收以外。 其它的物品,没有一样他不收的。 罗旋甚至是大棚外面的围墙根下,还看见那里有一圈猪圈、羊圈、鸡舍! 里面肥猪吭哧吭哧、山羊咩咩,鸡鸭喧闹、肥鹅嘎嘎。 看来刘富贵所言不虚。 这简垃圾,果然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家里收! 罗旋听说这位大名鼎鼎的简垃圾,他虽然拒绝了供销社收购站的收编,但终究还是接受了公私合营。 所以“计划委”在简垃圾的这个公私合营的收购站里,也是派驻有干部的。 但由于简垃圾他收的东西,实在是太过繁杂了! 所涉及到的专业知识,就连以前旧社会里的“当铺”掌柜,恐怕也难以胜任。 就拿鸡窝里收回来的那只白鸭子来说吧! 在计划委派来的干部眼里,他们只能大致估计出来:这只鸭子挺肥。 要是拿到市场上去卖的话,估计能卖个5块钱左右。 若是谁把它买回家去,再加点52年的泡酸萝卜,炖上一盆“老鸭酸萝卜汤”,那味道... 美滴很! 但简垃圾,他却会这样看待这只白鸭:这是一只良种樱桃鸭。 它的毛,至少能够卖7,8毛钱;再把鸭子肉卖到国营熟食店里去,还能卖个4块5毛钱。 鸭子血,卖给周边的居民涮锅子,能卖2毛钱。 里面的肠肠肚肚,卖给锄把巷的刘罗锅,他拿去爆炒来下酒,还能卖1块钱... 同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有一些单位职工乔迁新居、或者是结婚之喜,会将旧家具卖到简垃圾这里来。 这种旧家具,在那些干部们的眼里,也就是劈柴禾的料。 可在简垃圾眼中,这些又笨又重的旧橱柜、旧衣柜,可以卖到乡镇上去。 多多少少,也能卖个几块钱不是? 所以说这个公私合营的收购站里,所收购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繁杂。 因此, 计划委派来的这些干部们,并不插手简垃圾日常的经营活动...他们也不会弄啊! 罗旋进入了院子,却并没有人前来招呼自己,罗旋只好缓缓走入大棚里,开始四处观望起来。 自己刚才站在院门口的时候,脑子脑海里的空间,就开始出现了一丝异常。 已经经历过几次相同事情的罗旋,如今可以很肯定:在简垃圾的这一大堆废品里面,必定藏着有玉石!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软弱无力的夕阳光,它翻不过对面的屋脊。 由于光线不足,所以罗旋也不是特别能够看清楚,大棚里这些林林总总的废品。 这无疑就增加了自己寻找玉石的难度。 正在此时。 一个瘸腿的中年汉子,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罗旋,开口问道:“小兄弟,我看你空着手来。那看来你是想来淘点旧货了?怎么样,想买点哪方面的东西?” 罗旋笑笑,“我家里人打算翻盖一下家里的房子,所以让我来淘点旧家具。盆盆碗碗、大水缸、甚至是砖瓦都行。” 自己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罗旋通过仔细体会空间那一点点微弱的变化。 现在, 罗旋已经大致确定了那块玉石的方位:它就在这一堆砖瓦、旧家具附近! 刚才说话那位瘸腿的中年汉子,正是简垃圾本人。 他听见罗旋是来买砖瓦、家具的,只见他布满刀疤的脸上,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你随便挑吧,挑好了之后,叫一声,自然会有人过来给你结账。” 说完,简垃圾又一瘸一拐的回房间里去了。 罗旋围着一堆旧砖瓦徘徊,仔细感受着空间里、那一丝异常的波动。 不一会儿,罗旋终于确定下来:玉石就在脚下那堆陶片之中! 这一堆陶片,尺寸估计也就是50乘50厘米的规格,一共有9块。 罗旋蹲下身,仔细翻看这9块陶片。 只见每一块陶片上面,都有一条姿态各异、神色迥异的蟠龙。 看架势,这应该是从以前某一户大户人家的照壁上,给生生抠下来的。 其中有一条蟠龙与众不同:别的蟠龙的造型都是一体成型,然后放进窑里,一次性烧制而成。 而这一条蟠龙,它的双眼,则是用后来镶嵌上去的、两块黑色玉石做成。 这就让这条龙看起来,异常的凶猛、面目狰狞。 墨玉在这个时期,其实并不值钱。用它来做蟠龙的眼睛,相当于画龙点睛。 据说可以辟邪。 最后罗旋挑了两把普普通通的官帽椅、一个古香古色的小茶几。 然后顺带将这九块陶片,也一并买下。 罗旋之所以要买椅子、茶几,其实是为了遮掩自己真正的目标。 为了把水搅得更浑一些,罗旋还特意去围墙根下的牲畜圈里,买了一只黑山羊、几只老母鸡、大公鸡。 反正现在自己兜里有钱,罗旋馋了好久的羊肉汤,现在可总算有着落了。 其实在这个时期,按照规定,生产队里面的社员们,他们家里是不能养大牲畜的。 但在山王乡、越溪乡,这种距离县城上百里远、偏远乡镇的乡下,那里山高林密、地广人稀。 社员们真要在山里面,养上几只山羊的话,谁又能管得着? 要是当地乡公所的畜牧员,胆敢跑到山里面去,对那些社员们指手划脚的话... 信不信他回来的路上,不是头顶的大树上会掉下毒蛇来、就是在偏僻的小径中,会突然遇到一群“野狗”? 要是往严重一点说,发生几起畜牧员“失足”摔下山崖的事情,又不是不可能。 这种事情,很难抓到确凿的把柄。光靠猜想,派几个干部进深山老林去? 那连水花都冒不起来一朵。 方圆几十里地,大队部的干部又不是三头六臂的人,哪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要是逐一走访社员,去查证的话,山高路远,一天也去不了几家人家里。 而要是因此调集大批人力,前去兴师动众问罪的话,似乎又有一点过了... 久而久之, 县里面对那些情况特殊的乡村,在正册的执行方面,会保持一定的弹性。 所以, 罗旋能够在简垃圾这里买到山羊,那真还不是一件多稀奇的事情。 买好东西。 罗旋请简垃圾叫来几个人,帮自己把陶片、山羊,连同大公鸡母鸡,统统搬到前面的小巷子口放好。 然后罗旋托辞一会儿有家里人下班之后,来接自己。 罗旋在巷子口等了一会儿,这才抽准一个无人的时机,将这些东西统统都搬进空间里放好。 第97章爱帮忙的刘富贵(2大章,相当于3章的量) 等到罗旋回到旅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通往旅馆那条幽暗的小巷子里,只有几盏昏暗无比的路灯,在提供着最基本的照明。 由于电力供应不足。 哪怕是100瓦的白炽灯泡,其光亮度还不如一盏瓦斯灯。 就这, 由于路灯距离变压器太远,造成电压时高时低。这些路灯,也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会眨眼。 搞得小巷子里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又幽暗下去。 若是遇到胆小之人,恐怕七魂都会被吓飞六魄! 等到罗旋回到房间,正准备叫刘富贵儿出去下馆子吃饭的时候,却见在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两张木板床中间、那张破旧的桌子上,用暖水壶压住一张粮票、还有一张小纸条。 罗旋拿起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几句话:【小兄弟,有人家里的自留地,今晚无人耕种,所以我帮忙耕地去了。 你不用等我回来了,明天早上4:30,咱们在清溪大桥下的市场上再碰面。 另:如果小兄弟遇到半夜敲门的,你自己看着处理。】 纸条上最后的落款,是“刘富贵”三个字。 既然刘富贵儿今天晚上,他不在招待所里睡觉,那罗旋也就懒得出去吃晚饭。 反正自己空间里面有鱼有肉,今天晚上随便凑合着吃一点,也就行了。 这家招待所里面,既然可以给前来住宿的旅客管饭,那就说明招待所里面有灶房。 罗旋去门房找到那位老头,花1毛钱,向他买了一把老酸菜、一颗大蒜。 来这种黑招待所住宿的人,一般都是以苦哈哈、跑江湖的人居多。 有些人会自己用竹筒,带着冷饭前来住宿。 所以罗旋向他买老酸菜,那老头也不往心里去,只当他是买点酸菜回房间里去,自己拌着饭吃。 买好佐料,罗旋回到房间,然后进入到空间里面开始做饭。 一边焖着米饭,罗旋一边把刚买回来大公鸡和母鸡翅膀上的羽毛,用菜刀给截短。 然后将它们丢进养兔子的那个围栏之中,免得它们到处去祸害空间里的庄稼。 现在自己手头上没有足够的材料。 罗旋准备回家之后,再去砍竹竿回来,好好做上一个鸡窝。 然后把空间里的大鸡和小鸡,通通都丢到鸡窝里面去圈养。 在空间里面,罗旋顺便看了一下那块蟠龙瓷片上的玉石。 不出所料,那两块黑玉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陶片上只留下一对空洞的蟠龙眼眶。 只是这一次用黑玉给空间充值,但空间的面积却并没有增大。 想来,用什么样的玉石给空间充值,才能够有效扩大空间,感觉是根据玉石的品种和品质来决定的。 现在罗旋只能确定上好的白玉、或者是翡翠,才能让空间的面积扩大一些。 而其他的玉石,很有可能只能加速空间里动植物的生长速度。 罗旋又去看了看养在空间里的老鳖、鳝鱼,感觉一切都很正常。 先前自己买回来那六只野猪崽,此时似乎精神头好了很多。 罗旋便从红薯堆里,翻出一些红薯丢给它们啃。 等到自己回到家以后,罗旋准备给这些小猪崽弄一个猪圈。 要不然的话,自己空间里面的庄稼,恐怕这还不够被这些野猪给祸害的。 伺候完小猪崽。 罗旋再去观察那些早几天种下的玉米和稻谷苗,却发现它们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先前的时候,玉米苗只到自己的膝盖那么高,而现在有不少苗株,都已经长到了自己的大腿处了。 照这个架势下去,罗旋估计应该不出一个月,自己就可以收获第一轮玉米和稻谷了。 在空间里面,罗旋用那把老酸菜和大蒜,炖了十几条肥肥的大泥鳅,做成一道“酸菜大蒜烧泥鳅”。 等到吃完饭,罗旋便闪现出了空间,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发呆。 没一会儿。 罗旋便听见房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种老式楼房的地板,都是水泥预制板,质量很差。 遇到有人走在上面的时候,地皮都会微微的颤动。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非常有规律。 罗旋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却是一位衣着朴素、但嘴唇上抹了一点淡淡口红的年轻女子。 那位女子见房门打开,刚刚叫一声“富贵...”,便看清楚了,原来给她开门的是一位半大小子。 女子见状,脸上不由一愣! 然后反应敏捷的她,赶紧对罗旋点点头:“小兄弟,不好意思啊,我走错门儿了。” 说完, 这位年轻女子便转身离去,顺便在房间的门框上,丢下了一股雪花膏的廉价香味儿。 等到女子转身,罗旋赶紧关好门,飞快的把插销牢牢的插好! 再用两个粗大的楠竹筒,把房门顶的牢牢实实。 就这样,罗旋犹自还不放心,又搬过架子上用来洗脸的陶瓷盆,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竹筒上,这才放心不少。 刚才自己开门之时,一见到这位女子,罗旋心里就没由来的一惊! 罗旋生怕她强行挤进门来,对自己来一句:后生,来,姨和你社个话... 等到那位女子走远,罗旋拿起桌子上的竹壳保温水壶,从里面倒出一些热水,倒在招待所提供的洗脚盆里。 然后坐在床边上,开始洗起脚来。 而与此同时。 在县城里最为繁华的十字街上,有一处闹中取静的大院。 只见院子之中,古木繁盛、绿植葱郁。 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客厅里,【锦绣东昇】的老掌柜姬续远,此时正端着一个紫砂壶,坐在太师椅上沉思。 “老爷...” 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轻手轻脚地进入客厅。 当他嘴里‘老爷’两个字刚刚叫出口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自己失言。 于是中年男人赶紧住口,站在那里,等候姬续远的发落。 只见锦绣东昇老掌柜姬续远,缓缓放下手中的紫砂壶,淡淡开口道:“姬刚啊,你也是我们族里面,跟了我多少年的老人手了?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如今的社会,你怎么还敢叫我老爷呢? 你这不是想把我往棺材里送吗?我要是死了,你好在供销社里面,干的自在一些是吧?” 老掌柜这句话一出口,立马吓的那位中年男人浑身一哆嗦! 只见他赶紧开口道:“哪能呢!叔。我自打12岁起,就跟在您的身边。 要是没有叔对我的提携,我一家子人,哪能住到这样的大宅?还能零花钱不断、一日三餐小酒小肉不愁?” 姬续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姬刚继续纠缠。 只听他开口问,“怎么样?把那那位罗旋的情况,探清楚了吗?” 姬刚躬身回道:“侄儿只知道,那位罗旋住在黑老幺的旅店里面。 中午,他和同伴去馆子里面,吃了3块多钱。 如今,他正在简垃圾的院子里,淘了一些旧货。 侄儿看见他买了一块九龙壁,和一把椅子、茶几,还有一头山羊,和几只老母鸡。 等到他忙着搬运这些东西的时候,侄儿怕叔您等得不耐烦,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姬续远笑骂一句:“一顿饭吃掉3块多钱?这小子!倒是不在嘴巴上吃亏。” “咦?他住在黑老幺的旅店里?还买了九龙壁?” 姬续远先听见罗旋一顿饭就吃掉3块多钱,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随后,只见他眉头一皱! 沉吟片刻之后,姬续远满脸疑惑的开口道:“九龙壁,乃是大户人家用来做照壁之物。 罗旋他看起来,也就是小家小户出身的人。 德望不足、家门不高的人家,是用不得‘九龙壁’这样的镇宅神器的。 要是强行将它安装在自己家中,只会折损主家的德行和运势。 这罗旋,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二杆子货啊?他如此行事,真是奇怪哉也!” 想了想, 姬续远开口吩咐姬刚道:“去,你去找两个人,盘查盘查罗旋的出行证明,搞清楚他是哪个乡、哪个生产队的人。” 等到姬刚领命而去。 刚刚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姬续远的叮嘱:“你不要亲自出面去找黑老幺。另外找两只小蚂蚱,去黑老幺那边,堵一下罗旋那小子就行了。 记住,千万别张扬! 时时刻刻,你得把你的尾巴都给我夹紧了才好。” 姬刚应了一声,径自出门办事去了。 这位姬刚,以前原本是姬续远身边的长随,同时也是姬续远的本家侄子。 在解放前,由于世道比较乱。 姬续远这样的大东家、大富豪身边,一般都跟着有长随、护卫的。 这现在是新社会,不允许有这种剥削人的现象出现。 但姬续远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照料、替他跑跑腿才行。 总不能买一盒烟、做顿饭,还得让养尊处优的姬续远,亲自顶折烈日跑到代销店里去买烟、或者是亲自撸起袖子去烧火做饭吧? 他姬续远也不会做饭啊。 于是。 深懂变通之道的姬续远,便将自家的大院宅子里面的几间房屋,“卖”给了姬刚。 而姬刚他在供销社里,有一份挂名的工作、也能领一份工资,只是不需要去单位上上班,而是专门在家照料姬续远而已。 其实,这也是别人故意为之。 毕竟姬续远,早已经将他家族中的织布作坊、一些值钱的物件统统都给捐出去了。 如今,姬续远还要将公私合营的“锦绣东昇”也捐出来,那就是一位妥妥的是开明人士,是有资格得到优待的。 第98章遭遇查证明 这个时代的城市里面,居民们一般都睡得很早。 由于大家家里都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除了努力造人之外,大伙儿也就没什么好消遣的娱乐活动了。 在这个没什么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吵闹,只有社区大喇叭广播,会定时播放一个半小时的时代,晚上真的很安静。 除了路灯下那些玩耍的小孩儿,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后世的那种喧嚣繁华。 罗旋洗完脚,便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见房门“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又响起了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罗旋在睡梦中被这声音吵醒,一把掀开被子,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买卖,别吵了!我睡着了!” 那敲门声随即停歇。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罗旋拉亮电灯,起身去房门口仔细查看情况。 门上的插销依旧完好,只是房门底下的门缝之中,却被人塞入了一张纸条。 捡起纸条,就着昏暗的灯光,罗旋仔细辨认着纸条上的字。 只见上面写着:【你要是有货要脱手的话,明日上午9点钟,萝卜巷里,第5个路灯下等我。】 这条纸条下面没有署名,让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 但综合自己今天向旅馆老板打听全耗子的这些情况来分析,罗旋猜测这张纸条,极有可能就是全耗子送来的! 再次仔细检查一番门窗,罗旋又返身回到床上继续酣睡。 等到第二天凌晨。 天还没有亮,罗旋便起身从空间里,把那些琵琶鱼拿出来,装到竹篮竹筒里。 随后便挑着两节竹筒,往清溪河大桥方向走去。 刚刚走出旅店小巷子口。 罗旋就看见有两位穿着一身蓝色衣裤、戴着红袖章的人,站在路灯下,正无所事事的抽烟闲聊。 既然对方已经看见了自己,罗旋也就没有闪,而是坦坦然然的挑着担子,迎面走了过去。 “站住。” 其中一名巡查队员冲着罗旋一伸手,开口喝问道:“这么早就出门?你是干什么的?” 罗旋拍拍自己肩上的担子:“到河里去放生鱼苗。” “放生鱼苗?” 两位巡查队员一愣! 随即上前解开草绳,扯下楠竹筒上的芭蕉叶,探头探脑的往竹筒里看了看。 此时的路灯因为电压更足了一点点,所以要比晚上更明亮一些,但光线依旧还是很微弱。 这两位巡查队员,也没配发手电筒。 所以他们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竹筒里面,确实是有一些小鱼在游动。 但也看不太清楚。 有一位巡查队员,甚至还捞出来一条琵琶鱼,捉在手中仔细观察。 左看右看,他也没看出来个名堂。 只是他看见这种鱼的个头确实很小,便扭头对身旁的同伴道:“这小子,难道真是去放生鱼苗的?” 罗旋一大早就挑着小鱼出门,按照两位巡查队员的大致猜想:罗旋这是准备去河边的市场上卖鱼呢! 至于罗旋说的去“放生”,这种事情其实也有。 毕竟有一些信佛的人家,还真会偷偷摸摸的去河边放生,以给自己的家人祈福。 当他们看到竹筒里的小鱼,确实不太像能够卖钱的样子,两人便对罗旋的话,信了一大半。 既然在货物上找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其中一位巡查队员抬起头来,冲着罗旋道:“你是哪个街道的居民?” 罗旋回道:“我是红星乡下来的。” 巡查队员又问:“那你有出行证明吗?” 罗旋伸手,从兜里掏出证明递过去。 巡查队员就着路灯,仔细看了看证明上的内容,然后将证明递还给罗旋,“没事了,你走吧。” 罗旋对两位巡查队员笑笑,旋即挑起担子就走。 县城里的交易市场和红星乡的青蛙市场不一样,它相对来说比较固定,而且每天早上都会开市。 挑着担子,罗旋上了清溪河的河堤。 在河边的防护林里,种有很多槐树、松树之类的树木,其中还夹杂着有不少万年青、毛桃、栀子花之类的绿植。 有了这些一人高的小树丛遮掩,很是方便前来市场上,进行交易的买卖双方隐藏身形。 要是万一遇到巡查队,前来逮人的时候,这些树丛也便于大家逃跑。 只不过, 巡查队一般不会来干这事儿,除非市场整的实在是太过火了。 要不然,巡查队是不会来砸大家的方便之门的。 县城里有好几万人口,这里的市场规模,可不是红星乡能够比的。 拥有很多条通道的这个市场里面,有不少地方都很偏僻,基本上没人经过。 罗旋故意挑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紧挨着一棵小树丛,便放下了肩膀上的担子。 趁着左右无人,罗旋闪身进入空间,用以前放在空间里的麻袋,装了两麻袋红薯出来。 反正在县里的交易市场上,有来自20多个乡镇上的人,大家来源复杂,谁也不认识谁。 这要是搁在红星乡的青蛙市场上,自己是万万不敢把红薯拿出来卖的... 县城里面的单位多、工矿企业多。 前来采购各种物资的人,也非常的多。 市场上各种各样的物资,来源也比较杂,所以罗旋才敢把红薯拿出来试试。 现在虽然不是挖红薯的季节,可说不准哪个山里,人家就有红薯储存的好、或者是开挖得早的呢? 所以罗旋就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卖掉一些红薯。 把红薯摆在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然后罗旋守着两个楠竹筒,专心致志等着顾客前来买自己的琵琶鱼。 之所以把红薯放远一些,这是为了防着刘富贵,突然窜出来找到自己。 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的话,罗旋可以装作那些红薯不是自己的货。 刚刚蹲在竹筒旁没一会儿,便有一道人影,走到罗旋的身旁低声道:“火把,两毛。” 原来, 树林里漆黑一片,所有前来卖东西的人,都需要向市场里面的“另类管理人员”买上一支火把。 如若不然的话。 卖东西的人,就会被这些‘管理人员’给驱逐出市场,不允许他进来交易。 罗旋掏出两毛钱交给对方。 只见对方收好钱之后,便从一个大口袋里抽出一根竹竿,然后用火柴将它点着。 原来这是一根浸泡过柴油的竹竿。 这可比以前自己抓黄鳝的时候,用的那种竹火把,照明效果要好上不少。 有了竹火把的微弱照明,那些前来买东西的人,才知道此处有人摆摊卖货、才能看清楚这里究竟在卖什么东西。 罗旋先是把火把插在装着红薯的麻袋边,自己在则躲到几米开外的楠竹筒旁边。 这样一来。 要是刘富贵突然来找到自己了的话,罗旋就可以托辞说不懂这里的规矩、没去买火把。 到时候,刘富贵自然会去找人买火把过来,两人才能卖琵琶鱼。 罗旋刚刚将火把插到红薯边上。 不一会儿。 就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上前来,借助火把微弱的灯光,在那里翻看着麻袋里面的红薯。 只听见其中那位女的,她嘴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咦?赵科长,你来看看!怎么现在就有红薯了?而且这红薯的个头,怎么这么大?” 那位男的叫做赵科长的人,上前拿起一只足足有5,6斤大的红薯,仔细看了看。 然后开口问,“这是谁的?” 罗旋仔细看看左右,并没有见到刘富贵的身影。 于是赶紧凑上前去,“这是我的。领导,你可不要小看这红薯,这可不是普通的红薯! 据说,这是这是从阿尔及利亚那边,刚刚引进来的新品种,叫做‘水果红薯’。特别的甜,是可以当水果来吃的。” 那位赵科长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儿,上下打量了罗旋一眼。 嘴里笑道:“也不知道你是哪个乡跑来的小家伙!你就吹吧,阿尔及利亚会有红薯?” 罗旋嘿嘿一笑。 伸手抽出一把菜刀,在红薯上砍下来一点,然后递给那位赵科长笑道:“还是领导您的水平高,我也不懂这些。只不过这个红薯特别的甜,这确实是真的,不信您尝尝?” 赵科长闻言,并没有伸手来接罗旋递过去那块红薯。 而是朝着旁边那位年轻姑娘点点头,示意她来代劳。 那位年轻姑娘接过红薯,放进嘴里。 紧接着,只见她双眼一睁! 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赵科长,这个红薯确实很甜!比枇杷还有甜呢!” 看着姑娘脸上夸张的表情,赵科长一脸疑惑:至于么? 不就是一颗红薯而已,有没有这么夸张? 第99章进口红薯求首订,拜托了 随后那位赵科长,也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 只见他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罗旋笑道:“这位小同志,你这个红薯确实不错,你准备卖多少钱一斤?” 罗旋道:“1毛5,一斤。” 那位赵科长把眼一瞪:“你跟我扯呢?平常红薯顶大也就是2分钱一斤,你这红薯凭什么能卖这么贵?” 罗旋笑道:“领导啊, 这是进口水果!只不过它叫做水果红薯罢了! 您要是把它买回去,烤熟了,拿出来招待你们单位上的贵客,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要是您把它切成瓣,用来作为饭后果,那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领导您也不想想, 现在整个市场上,有红薯吗? 物以稀为贵呀领导!那些客人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人家不就图吃个稀罕吗?” 赵科长沉吟不语,他的心中还有点矛盾。 可一旁的那位年轻姑娘,此时却用手肘子捅捅赵科长,冲着他点了点头。 “8分钱一斤吧,这些红薯我都买了。” 赵科长对罗旋道:“看起来这些红薯也就是6,70斤左右,也就几块钱的事情。小同志,你就别纠缠这点钱了。” 罗旋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回道:“领导,您是吃国家粮、拿高工资的人,这点钱在您眼里可没啥。可这几块钱,够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一家人买一年的盐巴了呢! 领导,您还是别计较这点鸡毛蒜皮了,您可是大忙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需要您去操忙哩。” “哎, 小同志你别说了,我给你一个整数,1毛钱一斤好吧!就当我们单位支援地方建设了。雅菊同志, 你去叫人过来称重吧。” 赵科长吩咐身边那位年轻姑娘,去找市场上专门负责称重的人去了。 然后。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本收据,对罗旋道:“小同志,你这个价钱,我买回去不太好走账。所以呢,你得把它写成‘时令水果’才行...哦,你会写字吗?” 罗旋点点头。 赵科长便将手中的收据,递给罗旋,让罗旋在已经盖好章的收据上面,写下品类、单价、总价之类的内容。 罗旋用赵科长给自己的钢笔,写下几个字,然后把那一页收据撕下来,嘴里连忙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领导,我念书少,一时间没想起来该怎么写。” 赵科长笑笑,“没事没事, 不着急, 你慢慢写。” 于是罗旋拿着收据又开始写起来, 只是这第二次, 竟然又写错了! 撕下那报废的张收款收据,罗旋一脸歉意的把剩下的收据还给对方:“实在是对不住领导您了!我文化低,还是您来写,最后我按手印就行了。” 赵科长无奈,只得蹲下身子,将牛皮公文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然后将收据放在上面,赵科长借助微弱的火光,在收据上写下收款内容。 最后,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印泥盒,让罗旋在上面盖上手印。 赵科长正在写收据,而那位年轻姑娘则带着一个肩膀上扛着一杆秤的人过来。 罗旋和他一起,合力将红薯抬起来过秤。 这次卖的红薯一共是67斤,得款6块7毛钱。 只不过自己还要付给那位过称的人1毛钱。 所以这一次卖红薯,罗旋一共得到了6块6毛钱。 不过,自己还贴进去一条麻袋,算下来,红薯其实也没卖多少钱。 目送赵科长和那位年轻姑娘走远,红薯自然有偷偷摸摸出来扛活的“棒棒儿”帮他拿着。 罗旋借助火把的光芒,将那两张报废的收据掏出来看了看。 只见收据上面,那个红色的印章里面,写着【6xx82工厂采购科专用章】。 6xx82是代号,那是一家保密工厂。 全县的人都知道:这家工厂里面职工们的工资很高、福利待遇也很好。 所以遇到他们出来采购的时候,往往出手比石油勘探队的人,还要大方很多。 而罗旋之所以要搞到这两张收据,那是因为自己这次来县城,得到的现金真是不少! 可以预见的将来,自己到时候赚的钱,肯定会越来越多。 要是自己不能解释这些钱的合法来源的话,以后自己迟早将遇到大麻烦! 但如果自己有了这种收据,在上面填上“卖了多少斤土特产、山货”的话,那就可以将自己现金的来源,解释清楚。 至于查证,是不会有人去查证的。 6xx80工厂,普通人连大门都靠近不了! 而且这个拥有几千人规模的军供大厂,哪天不开出去几本收款收据? 谁有那闲工夫,给他翻找某一次采购土特产收据里面的存根? 这样说吧:没有京里的批复,地方上的任何人、任何部门,连6xx80的门都进不去! 想想还能有谁,会排除万难去人家那里,就为了找一张收款收据? 所以这两张空白收据对于罗旋来说,作用就非常的大了。 卖完红薯。 罗旋将火把移到琵琶鱼这边。 但由于此处比较偏僻,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不多。 再加上琵琶鱼是装在竹筒里面的,顾客们也看不清楚罗旋到底在卖啥? 再加上跑到市场上,来闲逛的人很少。 他们每一个人来到市场上的时候,都是抱着明确的目标而来。 所以, 即便是有人经过罗旋的楠竹桶旁,微微感到有点奇怪的时候,也顾不上开口询问。 他们心中估计,罗旋大不了就是卖点什么黄鳝、泥鳅之类的。 在县城这个市场上,来自十里八乡卖这些水产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罗旋这两个大楠竹筒,也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又在原地等了很久。 罗旋才看见刘福贵带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自己走来。 等到刘富贵带来的人走进,罗旋凝神细看:只见他穿着两个兜的蓝色上衣,一条湛蓝的筒裤,完全是一副油腻中年大叔的样子。 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便能看出他在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透露出来一股威严气势! 这个刘富贵,今天来市场其实也很早。 只不过他一直在四处寻找这位买主,所以他也就没顾上来找罗旋。 直到刘富贵把这位秃头大叔带过来,罗旋才将这26条琵琶鱼,以每条4块钱的价格,统统都卖给了他。 (琵琶鱼,当地人叫做“吸石鱼”,这种鱼后世也得2000多块钱一斤。所以当时卖4块钱一条,相当于卖了80块钱一斤。——特此说明。) 手里攥着的104块钱。 罗旋又从兜里掏出一点零钱,然后凑成5块2毛钱交给刘富贵。 这是自己和他先前商量好的,每一条鱼,刘富贵有2毛钱的抽成。 至于来回的车费、还有就是吃饭用掉的粮票这些款项,罗旋也一并结算给了他。 这次来到县城。 两个人单趟的车费是8角6分,来回就是1块7毛2;然后昨天罗旋和刘富贵两个人,一顿饭就干掉1斤2两的粮票。 按照1斤细粮票,价值1角7分5来算,罗旋一共给了刘富贵2块钱。 等到和刘富贵算完账,两人各自分头行事。 这刘富贵就是个街溜子,整天也不知道他急急忙忙的在干个啥。 所以他在和罗旋约好下午四点钟,两个人到客运汽车站再碰头之后,便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罗旋又在市场上闲逛了一会儿,买了几丈布票、一些纱布票,还顺手买了3只老母鸡、5对小兔子。 布票一尺8毛6,纱布票一尺3毛7,罗旋准备给自己弄两顶蚊帐,一顶学校里面用,还有一顶放在家里。 自己一直饱受蚊虫困扰,现在有了蚊帐,这样自己在外面也能睡个安生觉了。 老母鸡倒不贵。 一只四斤多的鸡,罗旋花了5块2毛钱。 这个价钱算下来,好像是比猪肉要贵一些。 但不要忘了:买猪肉是需要肉票的! 食品站鲜肉门市上,卖5毛7分钱一斤的猪肉,里面还没有包含肉票的价钱。 找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罗旋将买来的东西,统统放进空间里,便空着手朝县城的大街走去。 罗旋打算先去吃个早饭,然后等到9点的时候,自己便要去萝卜巷,去会会那位神神秘秘的‘全耗子’。 第100章大肆采购 县城里面的饭馆多。 卖早餐的店也多的很。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各个单位自己私下里开设的“国营饭店”,管理的反而更严! 要是没有粮票的话,它们是不会卖豆浆油条给顾客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小地方讲人情,大地方讲规则”吧。 县城虽小,但还是比红星乡的规矩更严一些。 要粮票倒不怕。 罗旋前天在顾胖子那里,让他转让给了自己10斤细粮票,在青蛙市场上, 还买了细粮票、粗粮票各50斤。 加上从陈晓端那里得来的20斤省内粮票。现在自己的身上,足足有80斤细粮票、50斤粗粮票呢! 罗旋拿出1张粮票,买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浆。 10斤的细粮票,算是非常大的面额了。 这个时期的粮票,最小的1两,2两,甚至连什么贰两伍的粮票都有。 所以罗旋掏出这10斤细粮票,倒是把饭店柜台上的那位负责人,给忙活了半天! 林林总总的, 找给罗旋一大把细碎的粮票,这才算完事儿。 吃完早饭,时间还有点早。 罗旋便去供销社的百货门市,打算买上一点生活用品。 自己上一次进山收获颇丰,至今自己还欠着杜鹃父女俩一大笔人情债。 既然自己给钱他们不收,那罗旋就打算买点东西,算是给他们的一点补偿。 现在买这些工业品还不需要工业券,所以只要你兜里有钱,就可以随时买到这些工业产品。 要是再过几年,实现了‘工业产品配给制度’之后,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配给制。 到那个时候,要是手里没有工业券,哪怕你兜里再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了。 在日用品柜台, 罗旋先是买了几个搪瓷水杯, 上面印着“多快好省,赶x超x”的字样。 然后,罗旋买了一个五磅重的竹壳暖水瓶。 这种竹壳子暖水瓶,卖的是1块8毛7分钱一只。 暖水瓶,罗旋一次性就买了两只,准备一只给自己用、打算送给杜鹃父女一只。 这个时期这种上海产的竹壳暖水瓶,它的定价很奇怪:光是里面的保温瓶胆,一只竟然要卖1块5毛5分钱! 而连壳带胆、连同温水瓶上面的那个软木塞子,才卖1块8毛7。 罗旋实在是想不明白:要是一不小心把暖水瓶打碎了,谁会光来买一个瓶胆回去? 那算下来,不占便宜啊。 买完暖水壶蚊帐,罗旋将它先寄存在日用品柜台上。 然后转身,又去日化品柜台那边,买了两块儿“嘉奖”牌香皂。 这个时期的香皂一共有3种:最高档的是“嘉奖”牌香皂,“双喜牌”是中档香皂,而上海产的“白猫牌”香皂最低档。 嘉奖牌香皂一块卖9毛2,双喜香皂是5毛5,白猫香皂是2毛9,它们之间的价格差距,还真不小! 而罗旋买的,是百货公司里面最好的“嘉奖牌”香皂...谁让自己兜里有钱呢? 而且,一次性还的买两块儿! 这个时期的香皂, 都是一打一打的, 可没有独立包装。 一长串香皂就是一打,一共有12块。 顾客买的时候,营业员会用柜台上系着的一根绳子,将香皂割下来。 两块香皂之间,有一道凹槽,营业员就会用那根绳子,在香皂上缠绕一圈。 然后轻轻拉动绳子。 这样一来,就能把香皂很轻松的就割下来了。 最后营业员会用一张油纸,替顾客将香皂包装起来。 售卖方式非常的原始。 买完香皂,罗旋又顺手买了两块儿肥皂。 营业员售卖肥皂的方式方法,和卖香皂一样,只不过这个时期的肥皂,卖的并不比香皂便宜多少。 但好在肥皂个头大,一块儿都有300克重。 两块“灯塔牌”肥皂,又花去罗旋7毛4。 日化品柜台里面,还卖着雪花膏、蛤蜊油、友谊牌肤膏,万紫千红润肤脂... 还有什么美人鱼、凤凰甘油一号之类的化妆品、护肤品。 想了想,罗旋没买这些东西。 自己原本就要和杜鹃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罗旋担心买这些东西去送给她的话,会引起对方的误会。 所以最后罗旋买了2瓶“宫花牌”洗发水,和1瓶”蜂花牌”护发素。 其中有一瓶洗发水,是罗旋自己要用的,而自己这种短发用不着护发素。 所以那一瓶洗发水和护发素,都是用来送给杜鹃的。 送给杜鹃的礼物买好了,罗旋又去买了一刀卫生纸。 这个时期的卫生纸可不是一卷一卷的,而是用裁纸刀将它裁成一张有两尺长、一尺半宽的纸张。 这么厚厚的一摞卫生纸,就叫做“一刀”。 自己现在有钱了,吃的喝的倒是暂时不用愁。 可菊花也需要保护好才行,天天用篾片擦屁股的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买好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罗旋又在门市上闲逛了一圈,想看看能给杜仲买点什么才好? 当走到副食品柜台的时候,罗旋突发奇想:这杜仲家里面吃喝不愁,干脆就送他一点稍微稀罕的东西算了。 所以在向营业员打听清楚了,购买罐头不需要票据的时候,罗旋便买了2听天津产的红烧牛肉罐头。 一罐牛肉罐头是1块4毛9。 然后又买了两瓶1.5磅重、上海产的‘糖水菠萝’罐头。 这种罐头一瓶卖的是1块1毛6。 还有一种厦门产的‘糖水荔枝’罐头,价格是1块3毛钱一瓶。 罗旋一下子就买了四瓶。 其中两瓶送给杜仲,自己留下两瓶,到时候也给小草尝尝。 这个时期的巴蜀省,不要说小草那种4岁的孩子,就连周老大那种15岁的半大小子,多半都没见过苹果、西瓜。 更不要说什么荔枝、菠萝了。 还别不信! 红星乡里绝大多数孩子,连见都没见过这些水果。 偶尔有些读过书的孩子,他们对这些水果的认知,也就停流在课本上、画片中。 买好一大堆东西,罗旋也无法将它们搬回去。 好在这个时期,有国营的“搬运站”,可以替大家搬运东西。 这些搬运站里面的职工,其实就是以前走街串户、到处扎堆揽活的“棒棒儿”。 解放后,他们都被组织起来,成立了搬运服务社,其主要业务是对公。 比如说粮站、供销社、煤炭产销服务社,这些单位就是搬运服务社的大客户。 偶尔,他们也会承担一些个人的业务。 罗旋请供销社的职工,出去帮自己叫了一位服务社的职工过来。 然后这位搬运工用板车,将这些东西往外拉。 等到走到一个很僻静的地方之时,罗旋请他把东西帮自己搬下来,借口说自己要在这里等家里人来接。 那位搬运社的职工闻言,问也不问的、就把东西给罗旋往车下搬! 反正工钱的高低,和他们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现在这些“棒棒儿”,都是光荣的在编职工,牛的很... 等到搬运工走远。 罗旋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之后,罗旋这才将这一堆东西,全部都搬进了空间里。 将东西放好。 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罗旋便径直奔萝卜巷而去。 第101章,全耗子 萝卜巷,第5个路灯下。 罗旋仔细数了数巷子里的路灯,生怕搞错了位置。 因为这条巷子,一共有两个口子。 巧合的是:无论罗旋从哪个口子开始数路灯,最终都是在这间小小的厨房外面、那根黑漆漆的木头电桩上,挂着的便是第五盏路灯。 由于此时的太阳,已经爬到了房顶烟囱顶上一人高的地方, 像颗红彤彤的圆辣椒。 多多少少有点辣。 所以罗旋站在小厨房一侧的阴凉处,静静的等着那位神秘人来和自己交易。 巷子里很安静。 由于此时大家都上班去了,就连巷子两头的大街上,也极少有人走动。 等了没一会儿。 罗旋只觉得有一个声音,犹如在自己耳边响起一样:“小兄弟,你手头上有什么货?” 这个声音不大,但是来得很突然。 所以罗旋还是莫名的吃了一惊! 等到辨明声音的来源,罗旋又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和自己说话之人,他就站在小厨房里。 由于这个长条形的小厨房, 墙体都是由红砖砌成,而在自己躲阴凉这一侧的砖墙上,有两排‘十字’形的花窗。 刚才和自己说话之人,正是站在厨房里、隔着花窗和自己说话。 由于光线是面朝着自己,敌暗我明,所以罗旋也看不清花窗里面那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看来, 此人选择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和自己进行交易,是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和算计的。 以罗旋估计:这个厨房里面,可能另外还有一道门,通往旁边的房间。 要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的话,此人一下子就能窜到房里去。 而且里面的房间,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这人要么能够一下子迅速转移到隔壁人家家里、甚至是翻上房顶上去,然后借助复杂的屋脊逃之夭夭。 不过, 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安排, 自己管不着。 现在听见那人开口问,罗旋便回道:“我有一个粗项圈。” 一般来说, 项圈不是用金子、就是银子打造而成。 罗旋刻意强调的是粗项圈,那么就是指用银子打造成的项圈。 要是谁家用金子,打造手指头那么粗的项圈的话,那恐怕就不叫项圈了... 那是哪吒脖子上的乾坤圈。 那人听见罗旋这样说,稍稍沉吟了一下,然后轻声道:“白的不怎么值钱。7块钱一两,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脱手。” 1两50克。 这样算下来的话,一克银子才1角4分钱。 罗旋伸手在自己以前上学用的旧书包里,拿出那根在土匪窝里捡来的银项圈,正准备递进去。 不料却被那人制止了,“小兄弟,今天你我的买卖虽然不大,但我全耗子从来不做那种坑蒙拐骗之事。” 说着, 只见他从砖墙上的‘十’字花窗中,伸出一只手来。 而他的手中,赫然提着一把特别袖珍的天平秤。 罗旋按照他的要求将项圈挂在天秤在一端,那人就用一只手提着天秤,伸出指头在秤杆上拨弄了几下。 随后开口道,“你看好, 不多不少, 正好八两。” 八两银项圈卖了56块钱, 差不多相当于那些中级技工们,两个月的工资了。 这个价钱,倒也不错。 隔着花窗,买卖双方收好钱、物,那人又问,“小兄弟,你还有没有东西?”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如果罗旋手头上就这一根银项圈的话,那这场交易就到此为止。 大家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还有一个黄戒指。”罗旋想了想,然后问那人:“这个多少钱?” 那人显然对罗旋这种分批交易,后面才开始拿出值钱货的行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闻言沉声道:“这个现在的行情是220到280块钱1两,具体的价钱,要根据货的成色来看。” 罗旋说了一句:你稍等一下。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厨房的阴凉处,绕到一边向阳的地方。 这里的砖墙上没有花窗,也没有缝隙,所以厨房里面的人是看不见外面的。 罗旋见四下无人,赶紧闪身进了空间。 拿出那颗原本镶嵌着翡翠的金戒指,和另外一根黄金发簪、一根金项链放进书包里。 转身回到原地,罗旋先把金戒指放在花窗上的砖头上。 那个人就着花窗上的光线,仔细看了看那枚金戒指,然后开口道:“小兄弟,你这个金戒指成色不是那么足。所以我只能给你算230块钱1两,你看怎么样?” 这枚黄金戒指,由于它上面原先镶嵌着翡翠。 一般用来镶嵌宝石的金戒指,都不会用后世那种所谓的‘24k’金。 之所以不用纯度那么高的黄金,来打造这种戒指,就是为了使黄金戒指的硬度更高一些。 这样的话,镶嵌进去的宝石,也就不容易脱落。 最后, 这枚戒指是4钱,也就是20克,卖了92块钱。 那根金发簪纯度最高,所以那个人开出了280块钱1两的最高价。 金项链的纯度比金戒指高,但由于项链的卡扣处,用的是低纯度的黄金打造。 所以综合算下来,那人给的是260块钱1两的价钱。 最终, 这根金簪子和金项链,罗旋又卖了237块钱。 自己空间里还有不少的黄白之物,但罗旋已经没有再把它们拿出来卖钱的兴趣了。 后市信奉的‘现金为王’,在这个年代行不通。 恰恰相反。 这个年头其实多攒点粮食、多攒点各种票据,才是王道。 就像现在,花上1角7分5,再加上1斤粮票,就可以买到1斤粮食。 要是再过上一年多的话,哪怕就是翻上10倍的价钱,你也很难从别人手里买到1斤粮食! 要知道,那可是别人的救命粮啊!谁会要钱不要命的,把粮食卖给你? 其实这说起来,也是相当于一种通货膨胀了。所以说现在积攒太多的现金,其实毫无意义。 甚至是攒得越多,赔的越狠! 等到罗旋和对方各自清点好钱物。罗旋装作不经意的问他,“请问你手头上有玉石吗?” 那人微微一愣。 然后回道:“现在没有。如果你要的话,我去替你搜罗搜罗。” 罗旋又问,“那我以后怎么才能找到你?” 那人微微一笑,“你不用找我。只要你还是住在黑老幺的旅店里,等你需要买玉石的时候,只需要将放在窗户玻璃上贴张纸。到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 窗台上搞暗号? 嘶~这个情节,怎么有一种似曾耳闻的感觉? 不得不说。 他们一个个的争斗经验,那都是相当的丰富啊! 这一次自己在专门倒腾金银细软的全耗子这里,没弄到一丁点玉石;反倒是在收破烂的简垃圾那边,捡来一点墨玉。 看来, 靠先入为主的凭空想象,确实要不得... 第102章要通广播了 中午,刘富贵不会过来和自己一起吃饭。 所以罗旋进到饭店里的时候,只给自己点了一盘回锅肉、一盘凉拌香油笋丝。 等到服务员把回锅肉端上桌的时候,罗旋一脸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这个回锅肉,不是用的五花肉或者是后臀肉炒的? 那位服务员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一指柜台后面那块黑板:“你要想不用猪头肉回锅,那你就得点‘优质回锅肉’才行!下次来点菜的时候, 你得看清楚了才好,免得浪费口舌。” 用猪头肉和尖椒做成的回锅肉,其实也很香。 罗旋一边用袖口擦着筷子,一边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有点飘了啊! 以前自己吃上一顿肉都是奢望,现在能够一天三顿都吃上肉了,却开始挑肥拣瘦起来了? 这是病,得治。 吃完饭。 看看饭店墙上挂着的吊钟,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这个时期, 县城里面可没有公交车。而这个饭店,距离汽车站还有几里远的路。 所以罗旋吃完饭之后,就顺着街道两边的屋檐阴凉处,慢慢哒哒的往汽车站方向溜。 到了汽车站。 空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面,两家国营商店的营业员,都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大厅里一排排水泥长椅上,有一些前来候车的人,在那里吹牛打屁。 只听他们在那里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吹嘘着哪里哪里的玉米,据说今年至少、至少,也能达到亩产多少多少斤! 旁边有人不服气,大声吹嘘着哪里哪里的红薯,一颗都有二三十斤重! 一亩地,产量少说也有多少多少斤! 罗旋听他们一个个都吹得神乎其神、有板有眼的,好像他们都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罗旋心里不禁谓然一叹:该来的,终究还是快来了... 在汽车站等了很久, 左等刘富贵不来,右等也不见他的踪影。 直到发往红星乡的班车, 已经‘吭哧吭哧’地驶出了汽车站很久之后,罗旋才见到刘富贵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候车大厅。 “实在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啊小兄弟。” 刘富贵一见到罗旋,就止不住地连连陪礼,“我在城里遇到一点事儿。再加上要打要帮你打听‘那个’,所以就耽误了。” 刘富贵一边解释着,一边见罗旋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得,我错了我错了!” 刘富贵挠挠头:“这次是我的错,咱犯了错就得认、挨打就得立正。走走走,我带你去坐‘半步颠’,这可比闷在那破班车车厢里面,敞亮多了!” 县城发往红星乡的班车,每天只有两趟。 这么少的班次,显然满足不了大家的出行需求。 于是每一个乡镇上,还有“搬运社”的架子车,天天在县城与乡镇之间往返,作为客运、货运运力不足的一种补充。 因此,刘富贵带着罗旋出了客运站, 去大马路边, 坐上了发往红星乡的骡车。 等到骡车驶出县城、那段相对来说要平整一些的道路之后。 罗旋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这种骡车,会被叫做‘半步颠’了。 由于这种架子车没有减震装置,再加上拉车的骡子走起路来,也不平稳。 还有就是这种没有硬化的路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所以架子车行驶在上面,骡子抬一下腿,车上就在颠簸一下;再前行一步,大伙儿又得摇晃一番。 因此,这种架子车才被大家调侃为“半步颠”。 而且这个半步癫前面,也没法加上“含笑”两个字。如果说大家有什么表情的话,那就是都在不停的“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摇摇晃晃,吱吱呀呀。 还没走出去三五里地,架子车上的男男女女们,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一般。 尤其是那些坐在架子车硬邦邦的木板上的人,要是遇到自己的臀部上的肥肉比较少的话,木板与骨头的亲密接触... &n-->>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bsp; 那种滋味儿,只有谁切身体验过一回,才能懂其中那种酸爽。 但好在车上的人,精神状态还不错,一个个亢奋的的如同像打了鸡血一样。 尤其是其中有一位背着行李、戴着眼镜的的年轻人。 此时,他更是在那里神情激昂、满怀豪情地向大家讲述着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们晓得不啦,南云省那边,这一季的玉米产量,高的很!” 说着,他便列举了一个数字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得架子车上的众人一阵惊呼! 其中也有人表示怀疑:“玉米的产量,能有这么高?咋我们生产队里,一亩才180来斤呢?” 只听那年轻人身边,看起来像是他的伙伴的人,开口道:“那是你们干劲不足!这都是...哼,还能有假?” 年轻人用一根食指,推推自己鼻梁上的镜框,扭头对那位质问自己的老农民道感叹道:“你们呐,还是不会科学种田、没有那种敢想敢拼的劲头! 要知道,等永兴水库一修好,咱们红星乡的耕地,统统都能旱涝保收。 到时候,你们这些社员们再鼓足干劲、力争上游,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我们可以向地里要粮食、向贼老天争个风调雨顺嘛! 地里的庄稼大丰收,田间地头再种上些杂粮、黄豆。 到时候,一斤大的白面馒头,你们只管敞开了的吃!” 架子车上的众人,一个个都听聚精会神,纷纷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之中。 倒也暂时忘却了坐在架子车上,给身体所带来的那种酸痛。 等到刘富贵儿开口,问这两位看起来像是吃公家粮的年轻人,问他们在哪个单位上班? 直到此时。 大家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两位年轻人,是被上级刚刚调到红星乡的广播员,叫张维。 而他的同伴,是负责维护广播设备、提供技术维护的干事,叫戚勇。 此时,只听张维补充道:“等永兴水库建设完成,我们红星乡就要通电了...” 一位年轻姑娘赶紧接过他的话题,开口问他,“那我们红星乡到时候,是不是就和城里一样,也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了?到时候,是不是也有电影看了?” 张维显然不喜欢自己的话,被人打断。 闻言不由冷声道:“你们呀!还是思想觉悟太低、认知高度不够啊!有电了,你们这么就只想到享受呢? 我告诉你,有电之后,你们就不用挑水去抗旱了,电闸门一推,那河里的水,就能自己流到山上去! 你们也不用舂米、推磨磨面了,到时候打米机、面粉机哗哗的往外流淌大米白面! 大家伙儿好好想想,到时候,山上的旱地,也能变良田!以后,社员们过的,那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噢!水能自己往山上流!” “天呐,以后我们真不用自己舂米?那也太好了!舂一次米,真的能累死人!” “是啊,在石臼里舂一次米,累人不说。还得多让人吃三碗饭,太浪费粮食了...”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真还不懂什么是‘广播员’,于是就有人一脸卑微的向戚勇和张维讨教。 只见那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很是耐心的给大伙儿科普:“广播,就是通上了电,然后乡公所的干部们坐在一个话筒前,就能够将上级的精神,及时的通知到所有的大队部里。 而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要靠通讯员下乡去,一个生产大队的挨个儿通知。而负责给大家讲解正册、播报新闻的人,就是广播员。” 刘富贵儿听完点点头,很有权威的下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很重要、很光荣的岗位!” 于是, 架子车上的人纷纷对那那两位年轻人,投去无数惊叹、羡慕、崇敬的眼神。 唯有罗旋听到这些他们的这些对话之时,心中不由一动! 现在已经不愁吃喝的自己,要是能够在里面找到一份事情来做的话,该多好啊! 可自己年龄太小,也没门路,又怎么才能进得去呢? 第103章关门,放周老三 架子车行进速度很慢。 罗旋和车上的众人,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一路上都只能听着张维和戚勇给大家画饼。 吹牛的人吹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听的那些人眼睛鼓胀的像蛤蟆,也跟着他们两个人兴奋起来。 时不时, 人群之中就爆发出一阵“哦,啧啧啧,别人那些生产队, 收成咋就那么高呢?” “哎呀,不得了、了不得啊!白米细面管够吃?太厉害了!”之类的惊叹... 架子车上只有罗旋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附和他们一句。 而是张大了眼睛,在那里东张西望,看着道路两边的地里面,那些被烈日晒的蔫头耷脑的玉米苗、红薯秧出神。 “呀,这位小同志,我看你怎么对全国各地农业高级合作社取得的丰硕成果, 毫无兴趣呢?” 戚勇吹的起劲,但他看见有一位坐在架子车前面一些的半大小子,竟然对自己和张维说的这些东西毫无兴趣的样子。 戚勇心中,不由感到有点不是滋味儿:“现在各地工农业生产,都是形势大好!这可对我们所有人的未来,都是一个极好的积极信息。你这位小同志,怎么表现得漠不关心呢?” 罗旋微微一笑:“我听的很是认真呢!听到戚干事你这样一说,我脑海里啊,飞舞着的都是一碗碗大米饭,还是磊尖尖那种!再盖上一勺猪油上去...啧啧啧...” “呲溜——” 罗旋咽下一大口口水,真真假假的呲溜声,引得架子车上的大伙儿,也跟着“呲溜——”、“咕咚——”的咽口水! 戚勇大笑不止,“哈哈哈,你这位小同志啊!目标咋就这么低呢?” 张维也笑道:“小同志啊,立志要高远一点嘛!白米饭上面,盖上一大勺回锅肉,不够再加!这才是真正的好日子啊。” 罗旋脸上堆着光芒四射的笑意, 心里却是暗自腹诽:立志高远? 屁! 老是昂首挺胸、望着天走路, 迟早你得栽进下水道里去! 大家都少吹牛比、老老实实的把手头上的每一件小事做好,聚沙成塔、积少成多。 涓涓细流,终究能够汇聚成大海,这样不香么? 罗旋那种带着稚气的憧憬,终究还是感染了车上的众人。 张维、戚勇听见罗旋这样说,俩人脸上才恢复了那种眉飞色舞、意气风发的神态,才恢复了接着吹嘘的兴致。 坐了一路的架子车,大家被张维和戚勇二人打了一路的鸡血。 等到骡车到达红星乡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快6点了。 这个时候的太阳,早已没了先前的热烈,就像架子车上的男男女女乘客们一样无精打采的... 毕竟激情,总有燃烧殆尽的时候。 等到激情散去,等待大家的,还是日复一日的油盐柴米。 和刘富贵道别之后,罗旋专门跑了一趟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趁着他们还没有关门,赶紧又去买了20斤淀粉。 想到自己家里,现在已经没有肉吃了。 于是罗旋又去顾胖子那里, 买了两碗红烧肉, 然后便快步流星的往家里赶。 进了自家那个熟悉的篱笆小院,罗旋便看见院子里的竹架子上,那些粉条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周家老三,则坐在自家的屋檐下,正一个人在那里玩扑克。 当他一见到罗旋回来,便兴奋地一把将扑克扔到一旁,赶紧迎上前来。 罗旋冲他一笑,从兜里掏出3颗糖递给他,算是给他们三兄弟的奖励。 “喏,那两个家伙,现在是天天过来。” 周老三收下糖,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 然后往篱笆墙外的草丛里努努嘴,“他们被我二哥收拾了一顿,再也不敢进来找小草要肉吃了,所以就在那边等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溜进来。” 罗旋顺着周家老三指着方向一看:只见那边的草丛里面,罗小新和罗小中两兄弟,一个人头上顶着一个碗,把他们的饭碗当成钢盔戴着,正躺在那个斜坡上打盹。 &nb-->>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sp; 据周老三所说,自己不在家这两天里。 罗小中和罗小新两兄弟,曾经因为抢小草的连环画,被周老大亲自动手,给狠狠地打了一顿。 而有一天晚上,罗小新他们趁着周家三兄弟不在罗旋家,就溜进来,让小草把肉分给他们吃。 结果第二天。 罗小新、罗小中兄弟俩,被周老二给按进池塘里,逼着他们啃了几口淤泥。 并且罗小新哭喊着,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吃小草的“豆瓣膀”之后,周老二这才放过了他们两兄弟。 听完了周家老三的描述,罗旋朝着斜坡上的罗小新、罗小中招招手。 或许是那两个小子,打盹打得迷糊了,竟然没看见罗旋的手势。 最后还是周家老三,朝着他们扔了一个土块儿,才将那两个家伙吓得一下子蹦起来两尺高! 像两只受惊的蚂蚱。 等到他们看清楚并没有人来打他们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畏手畏脚的朝着篱笆墙走近了一些。 “你们要想吃糖吃肉,就要去给我挖蚯蚓、或者是抓甲鱼来换。” 罗旋冲他们说道:“在我这里,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而且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敢抢小草的哪怕一张纸片,到时候你就不要怪周老大,天天去堵着门上打你们!” 罗小新今年虚7岁了,只听他高声回答道:“罗旋!你凭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娘说了,你时常拿糖、用零食去讨好他们周家三兄弟。 我娘说了,像你这种人,这叫吃里扒外!我娘还说了,我们都姓罗,还是兄弟哩!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吃?” 一旁的罗小中,甚至还用指关节敲着手里的破碗,在一旁跳着脚帮腔,“是啊,罗旋!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吃肉吃糖?小草天天晚上,都过来你这里吃肉,我们俩兄弟,凭啥就吃不得?” “欠揍货!” 罗旋暗骂一声,然后对那两兄弟招招手,示意他们进院子里来说话。 罗小新犹犹豫豫的看了周老三一眼,感觉他对自己的威胁性不大。 所以罗小新稍稍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禁得住罗旋房子里的那碗肉的诱惑,慢慢吞吞走进了篱笆门。 罗旋关上篱笆院门,扭头对身边跃跃欲试的老三点点头:“去吧,放开手脚的整。” 吩咐完周老三,罗旋转身回到灶房,查看自己的粉条去了。 早就在一旁等的不耐烦的周家老三,顺手提着一根小竹棍儿,冲着院子里的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就冲了过去! 周家老三,其实是打不过罗小新的。 但架不住周老三,人家背景深厚啊。 周老三一出手,果然凶悍无比! 只见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顿时被周家老三追的满院子乱跑! 稍不注意,“噗”的一下,两兄弟的后背上,就挨了周老三一棍子! 罗小新他们在周老三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儿,却丝毫没有还手的勇气。 就连回去找王氏告状,他们都不敢。 因为一旦王氏敢出面来收拾周家三兄弟的话,一则王氏还未必吵得过满嘴脏话的周老大、周老二。 二来,周老大已经15岁了,长的虎背熊腰的。 这种年龄的半大小子,做起事来不顾忌后果、下手也没个轻重。 王氏要是怼上了周老大、老二,恐怕在武力值方面,她也不是周家两兄弟的对手。 文的吵不过,武的也打不过。 除非王氏去把罗铁柱搬出来,否则她在周老大三兄弟面前,真还不是个个儿! 但罗铁柱一出面,就相当于干仗双方,从小摩擦升级为举国之战了。 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是再整的急了,把饲养员周大爷给招惹出来了的话,保管让王氏两口子吃不了兜着走! 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根子很正、又嗜酒如命的周大爷面前,王氏就像一根灯草... 轻飘飘的,没有分量。 第104章又盖房子 周老三在院子里追着罗小新、罗小中的两兄弟打。 罗旋则在灶房里面,望着那屋子里,那2口崭新的大石头水缸发呆。 据刚才周家老三所说,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天,张大叔和罗铁柱各自带着几个石匠徒弟,都给自己送来了一口大水缸。 现在大水缸里,已经满满当当的堆砌着晒干了的粉条。 这些粉条是张大孃、三嫂子, 还有丁大爷,过来帮忙替自己收拾进水缸里面放好,储存起来的。 自己上次一共做了50斤淀粉的粉条。 当时做好之后,给生产队里好几户曾经帮助过自己、平常也很关心自己的人,各自送去了10来8斤的水粉。 只不过水粉压秤,将它们晒干之后, 倒也没多少干粉。 所以,现在自己家里的干粉条,估计还有45斤左右。 这些粉条都被丁大爷、张大孃他们很细心地捆得结结实实, 然后放进这两口崭新的大水缸里面,妥善储存起来了。 把粉条放进石头水缸有好处:不怕粉条受潮,也不用担心被老鼠偷吃、被虫蚁啃噬。 罗旋望着石头水缸上,那一条条整整齐齐、崭新的凿子印痕,心中不禁有点五味杂陈。 罗铁柱和张大叔他们在采石场里面干活,虽说干上一天,可以拿3天的工分。 听起来,收入似乎不错的样子。 但其实他们这种重体力活,极其耗费体力,所以罗铁柱、张大叔他们饭量奇大、吃的粮食也多。 要是用生产队社员们的话来说:这是在用他们自己身上的肉换粮食吃,那是在透支他们的将来的身体... 因此, 罗现在看到这两口崭新的大石头水缸的时候,心里明白它的来之不易... 且不说罗铁柱和张大叔他们, 是如何说服采石场里其他的匠人, 和生产队长彭志坤、会计戴老师他们,将这两块大青石给弄出来的。 就光说他们在劳作之余,还要抽出时间来,辛辛苦苦的替自己加班开凿这两口水缸。 那也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上面的一锤一凿, 每一”条石头上的印记,都是用大颗大颗的汗珠蚀刻出来的! 这份情,自己得还... 罗旋正在灶房里出神,而此时,篱笆院外传来丁大爷的声音:“罗旋、罗旋,你回来啦?” 应了一声,罗旋赶紧跑到灶房外面。 只见丁大爷脖子上搭着一块发黑的毛巾,手里提着两条大鳝鱼,正站在篱笆墙门外。 至于院子里三个小屁孩儿,在追逐打架的事,丁大爷自动就将他们忽略掉了。 生产队里的娃嘛,哪有不打架的? 当丁大爷看见罗旋果然在家的时候,便伸手打开离篱笆院门,冲着跑过来的罗小新喝骂一声:“你们还不赶紧滚回去吃饭?” 原本在院子里、被周老三追着打的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趁此良机,赶紧冲出院门! 一溜烟的跑得远了... 这两兄弟先前也不是不想逃。 他们也曾三番五次尝试过,要去打开竹篱笆院门。 但院门处是周老三的防守重点,罗旋当时把门又关的严实,罗小新两兄弟,根本就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要让罗小新撞翻篱笆墙往外跑, 那两兄弟又不敢。 因为那样一来的话,自己弄烂了罗旋新家的围墙,那性质就恶劣了。 其后果,也是会很严重的。 至少, 以罗小新估计:自己一连挨上周老大三天的毒打,恐怕是少不了的。 丁大爷进了院子,把手里的鳝鱼从草梗上抹下来,顺手丢进院子角落里,那个专门用来养鳝鱼的小水坑里。 罗旋将丁大爷请进屋,用暖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 坐在太师椅上的丁大爷,盯着罗旋手中崭新的暖水壶,不禁夸赞一句:“行啊小子,你这家当是置办的越来越多了。嗯,不错不错,像个家的样子。” 罗旋呵呵一笑,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香烟,拆开来递给丁大爷一支。 “好烟!” 丁大爷一脸笑的稀烂:“我听说这个牌子的烟,外面的人根本就买不到!你小子出息了啊-->>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身上竟然有这种好烟。” 这盒烟,是回来的路上刘富贵转让给罗旋的,算是他耽搁了班车发车时间,给自己赔罪用的。 这这一盒烟,足足花掉了自己4毛9呢! 不过,深懂‘研究之道’的罗旋,在这方面倒是不会心疼钱。 罗旋不怕给人送礼,就怕送礼都找不着门路、有礼都送不出去。 丁大爷啜了一口水,然后掏出8块钱,伸手递给罗旋,“这是你...罗铁柱让我转交给你的钱,说是你这个学期的学杂费、生活费。 至于你在学校里面的生活费,以后不够花的时候,罗铁柱他说了,会再让我给你捎过来的。” 罗旋接过钱,将它攥在手里。 自己的学费,一个学期是3块5。 所以这8块钱里面,还有4块5毛钱,就是罗铁柱给自己的生活费、买本子铅笔的钱。 至于这8块钱。 以罗旋的估计:罗铁柱顶大,也就能从王氏那里要出来5块钱,剩下的部分,铁定是罗铁柱找丁大爷借的。 甚至还有可能,这8块钱,统统都是罗铁柱借丁大爷的钱。 至于他为什么,要让丁大爷转交给自己? 那不用说, 以罗铁柱那个石头尿性,你让他闷头干活能行;但你要让他玩铁汉柔情? 估计罗铁柱这辈子,他也学不会这套。 “呼~好烟!” 丁大爷深深地吐出一口烟雾,然后心满意足的对罗旋交代这些天的情况:“你走这几天,你家里,那周家三兄弟是没断过人的,他们都是轮流在这边盯着晒粉条、给你喂鸡喂兔子。” “早上,张大孃上工之前,会来这里看上一眼。收工之后,她也是要来一趟的。” 丁大爷悠悠道:“队长彭志坤,三嫂子他们,也时不时的会过来瞄上一眼。半夜里嘛,就该轮到我来你家看上一回了。 所以说,以后罗旋你去上学了,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年半载不敢说,但十天半个月的,啥事没有!” “罗旋啊,你脑子活,人也勤快。” 丁大爷盯着罗旋道,“只是,你现在也是一户人家了。大爷我原本不应该多嘴的,可要是不问上你一句,咱这心里又不踏实。” 罗旋陪着笑脸道:“大爷您说。” 丁大爷问,“我就想问问你,你老是不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年底你咋补口粮差价?”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每年有几百斤的定额口粮。 但这个粮食,可不是生产队白送给社员们的。社员们和城镇居民、职工们一样:这些粮食,只是一个数量标准。 社员们的定额口粮,相当于城镇居民们手中的“粮食供应凭证”,也就是俗称的“粮本”。 而社员们要想把这些粮食,给顺利的搬回家,也是需要掏钱买的。 就好比城镇居民、职工们,他们去买粮食的时候,除了需要出示粮本,也是需要掏钱的。 只不过城镇居民职工们,他们是靠挣工资;而生产队的社员们是挣工分,最后折算成钱。 农民和工人干活赚钱的单位不同而已,但赚钱买粮食的性质,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罗旋闻言,心知丁大爷是在替自己担忧。 在感动之余,罗旋低头看看手中那皱皱巴巴的8块钱,心中便有了计较。 于是罗旋开口道:“丁大爷您放心,现在我还能赚得到自己的盐巴钱。而且...我打算重新盖房子。” 罗旋靠着倒腾一些黄鳝、甲鱼赚钱,甚至还能干出弄粉条这种、别人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通过这些事,丁大爷也知道罗旋的本事,是愈发长进了。 但他心里面,其实很担心罗旋这样子干下去,恐怕难以长久。 所以丁大爷今天才专门跑过来问一问,好让他心里有个底儿。 而且说不定丁大爷刚才问出来的事情,其中也包含了罗铁柱的担忧。 没曾想, 眼前的罗旋,不但不担心年底拿不出钱来买粮食,而且竟然还要重新盖房子?! 这个消息对于丁大爷来说,不啻于一枚500磅的重磅炸弹! 一下子就将丁大爷,给炸懵在当场... 第105章申请宅基地 罗旋又要盖房子了! 这个消息,先是在6生产队传开,然后迅疾蔓延到整个正兴生产大队。 甚至连同邻近的红光生产大队、胜利生产大队里,那些在6生产队里有亲戚的社员们,都隐隐约约听说了:有一位叫罗旋的家伙,刚刚分家出来,就连续盖了两次房子! 至于第一次罗旋盖的两间竹棚, 其实严格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盖房子。 但毕竟对于一个刚刚分家出来、单独立户的半大小子来说,能够在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给自己盖新房子。 这在农村里,那也是一个非常震撼人心的消息了! 修房造屋,历朝历代在农村人眼里, 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这小子,厉害啊!” 大队里的社员们议论纷纷:“我前两次在青蛙市场上,还看到过正兴6队那个小子!人家确实是很勤快、能干!抓的鳝鱼多不说, 而且条条都大。” “哦,你们说的人,就是6生产队罗石匠抱养回来的那个娃啊?我听说,他后娘不怎么待见他。啧啧啧,这才分家多久啊,就能够自己盖房子了...” “咦...我听二舅家的三小子的小舅子说,好像以前罗石匠抱回来的这个小子,他原来的亲生爹,当年是跟着匪军跑了吧?” 一位矮壮汉子一瞪那人:“你在这里瞎说啥嘞?人家小伙子有能耐、有出息了,你就这样子说人家?” “这我可没胡说!你要知道,我二舅的三小子的小舅子,人家可是在县里面上班的,是四个兜的干部!比乡里的干部, 官儿还要大哩!” 这人不服气了,抗声道:“上一回他来我家, 我好像就听他提了这么一鼻子。” “算了算了,管这些干啥?” “妈的,老子回去得锤我那个儿一顿!都14了, 还鼻涕一沓、口水一泡的!看看人家的孩子...” 罗旋要重新盖房子的消息,就像田坎上的野草,正在乡间里蔓延。 而此时的罗旋,却忙着给自己去办理各种建房手续。 这一次罗旋打算盖的房子,不再是先前那种临时的竹棚,而是敞亮的大瓦房! 要想建房,就得先去生产队里申请地基。 罗旋打算先去找生产队长彭志坤,和他打个招呼再说。 生产队长彭志坤家,也不怎么宽裕。 这天中午,罗旋手里提着一只鸡,进门先放好鸡,然后给彭志坤,递上一支大前门牌香烟。 彭志坤平常比较忙,所以罗旋只有在中午的时候,找他谈事情才比较方便。 就着罗旋手里的火柴,彭志坤先是点着了嘴上的香烟。 然后只见他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把罗旋刚刚提过来的那只大公鸡, 一把就给丢到院子里! 亏得大公鸡被罗旋捆住了翅膀、双爪。 要不然, 这只鸡还不知道会跑到哪去了呢! “你要是来串门的话,空手来了就好。你要是因为建房子的事情, 来找我办事,那就有事说事,别来这一套!” 等到罗旋进了屋,正好遇到彭志坤的婆娘做好了午饭。 她看见罗旋进门,先是一愣! 随后满脸带笑的拽着罗旋,非得往饭桌上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罗旋来来来,一起吃午饭。” “不了,我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 罗旋赶紧推辞,“七婶,我是来找表叔谈点事的。你们吃,你们慢慢吃,我在边上把事情说一下就行。” 生产队里的社员,穿来说去,大都能够扯上一点亲戚关系。 所以罗旋得叫队长表叔,叫他的老婆为表婶。 彭志坤的老婆见罗旋客气,便推了一把彭志坤,“还愣着干啥呢?还不赶紧到厨房去,拿一副碗筷过来?” 训完自家的男人。 七婶又扭过头去吩咐自家女儿,“去,赶紧去炒几个鸡蛋过来...多放一点油,别和你爹一样,抠抠搜搜、小气巴撒的。家里面就这雪里蕻、藤藤菜,咋拿得出手来招待人家螺旋嘛?” 七婶这么热情,罗旋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对七婶道:“哎呀,我差点忘记了!我家里的灶台上,还有一点菜,要是不吃掉的话,这么热的天气,那碗菜可就坏了。” 说着,罗旋一溜烟的跑-->>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回家里,把那碗红烧肉拿出来,再返回到彭志坤家。 别人既然不收自己的鸡,那自己也得另外拿点什么礼物,遮遮手才行。 礼节礼仪上没有瑕疵的人,总是更受欢迎一些。 等到罗旋在饭桌上坐好,一帮人就欢欢喜喜的一起吃起饭来。 这一次罗旋来彭志坤家,他家的桌子上,其实真没有一丝丝荤腥:一碟自己做的腌黄豆,咸的要命,但这样才好下饭,能够节省菜。 一碗水煮雪里蕻,里面没有一滴油丝,汤汁红的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还有一大碗空心菜,也是毫无油腥光泽,看着就像喂猪的红薯藤。 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特意给自己“炒”的鸡蛋,其实也没用什么油。 所以那三颗鸡蛋,炒出来黑乎乎、死蔫蔫的,看着都让人没食欲。 但就这种品相的炒鸡蛋,彭志坤一家子都舍不得夹上一筷子,全都留来招待罗旋。 直把彭志坤那个9岁的儿子,一双眼珠子给陷在那碗炒鸡蛋里面,拔也拔不出来了... 原本这个点儿,并不是来找彭志坤商量事情的好时机。 但除此之外,罗旋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倒不是故意挑中午,才跑过来找彭志坤说事情。 别看农村里,家家户户的院门都不关,似乎随时都敞开门来欢迎所有的客人一样。 其实大家家里都都缺粮,基本上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都是掐算着家里的人口,往锅里下米、下红薯粉、玉米碴。 要是这个点上,有客人突然来访的话,就会造成主家煮的饭不够吃。 所以, 社员们都是心照不宣的、避免饭点的时候去串门。 现在的罗旋,肚子里不缺油水,自己如今是白米饭天天吃,猪肉蘑菇顿顿有。 虽说还没有豪横到吃一碗、倒一碗在那份儿上,但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自己就是吃到七老八十,也不成问题! 而自己之所以要中午过来找彭志坤,只因为平常他一般都不在家里。 现在是农闲季节,其实生产队里也没多少活。 但这个时期的生产队,可不会让社员们闲着:天晴的时候,地里没活儿就去锄草、修整水渠。 要是遇到当天旱了,就组织社员们担水去浇玉米。 若是遇到下雨,生产队就会把社员们集中到保管室,去整理粮仓、再安排一部分人,去饲养室打扫猪圈、牛圈。 总之,生产队是不会让社员们闲上一天的。 而且社员们自己也不愿意闲下来,哪怕去地里磨洋工,大家伙儿也得去凑个数! 否则那一天的工分就没了。 混日子嘛,这事儿大家不用学。 天生都会。 吃完饭。 有了那碗红烧肉的滋润,此时彭志坤家里两个儿女,神态也变得活泛起来。 还没有等他们的爹娘吩咐,就主动给罗旋倒水、搬凳子... 等到罗旋说明来意,彭志坤点点头,“你作为我们生产队的一名社员,按照政策,是可以划分到地宅基地的。只不过,在此之前....” 罗旋接过话头道:“在此之前,我得先把分家的事情,给弄精明了,对吧?” 彭志坤笑道:“是啊。所以下午你最好去趟大队部,把廖大队长请过来,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出面,把你们这个家,给分的彻彻底底的分了。” 自己要单独申请宅基地,那就必须要和罗铁柱、王氏那边,把家给分清楚。 上一次自己分家,属于半真半假,要是较起真来的话,那一次分家就做不了数。 当时, 大队和生产队的干部们不出面,那是出于维护罗旋的心思,生怕罗旋在外面没有独立生活下去的能力。 但现在, 罗旋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向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里所有的社员们证明了:自己确实有独当一面的本事。 既然罗旋顶门立户没问题,那上一次的分家证明,就得重新开一张才行。 等到正兴大队的干部出面,将那一纸证明重新开一次,以后自己和罗铁柱、王氏那边,就真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106章去偷袭大队长 正兴大队部。 大队长廖先明将罗旋递给自己的那一支‘大前门’香烟,颠过来、倒过去的在办公桌上反复杵。 “你小子,上哪去学了这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说说,上次我桌子上那一包红梅香烟,是你偷偷放下的吧?这是3角6分钱的烟钱,你拿上。” 廖先明把几张1毛2毛的钞票、2分的硬币递给罗旋,“以后啊, 你少在我面前来这套,想腐蚀拉拢我?没用。” 罗旋笑嘻嘻地接过钱,将它塞进自己的兜里。 然后嬉皮笑脸地开口道:“廖大叔说什么生分话嘞?我这不过就是晚辈用来孝敬长辈的一点点心意,这和廖大叔您是不是生产队里的干部,没有半个硬币的关系。 哪天大叔您调到乡上,甚至是去县里做了大官,我想孝敬您,还孝敬不上哩。” “小兔崽子!要是搁以前呐, 你小子整个就一人精。” 廖先明笑骂一句,然后正色道:“听说你打算盖房子是吧?看来你小子是无事不等三宝殿呐,说吧,你这次来,是不是来找我批宅基地的?” 罗旋点点头:“还得是咱大叔慧眼如炬!我确实是来向大叔您讨要一块安身立命、遮风挡雨的地皮的。” 廖大队长沉吟片刻,然后开口道:“按照规定,你一个人应该...” 这画风不对啊! 看架势,大队长这是要和自己搬条条框框了。 要是这个廖先明,真按照只有一个人的标准,来给自己划分宅基地的话...那我岂不是惨了? 城里那些住在筒子楼的工厂职工,他们在过道上,用两平米都能弄出一个厨房来。 可在农村,几十平米的宅基地, 那能干啥? 老母鸡随便扑棱一下翅膀, 就能蹿到隔壁家里去! 千万不能让他打官腔、搬条条框框。 绝对不能和他谈龟腚! 于是罗旋赶紧开口打断了廖先明的话,“叔, 您在县砖厂,有认识的人吗?我想买点红砖。” 廖先明闻言一愣:这不是准备说宅基地面积吗? 怎么一下子, 又扯到买砖的事儿上去了? 没办法, 既然罗旋已经问到这里了,廖先明只好点点头:“我有两位战友,在县机砖厂里搞管理。我好像听说,他们的红砖出厂价是2分3一块。 不过,机砖厂里,有那种烧制的不规则的残次品红砖,一块才9厘钱。我看呐,你干脆买那种红砖算了,还能节约不少钱哩。” 罗旋摇摇头,“叔啊,这修房造屋,是我们农村人的百年大计,我不想马虎。以后我讨老婆、生他十几个娃,还要在这房子里住呢,哪能凑合啊。” 生十几个娃? 廖先明哈哈大笑:“罗旋啊罗旋!你小子才多大?现在就想着生娃,还十几个的生?你真当你婆娘,是你们6队里那头老母猪啊?啊...咳咳咳!” 此话一出口, 廖大队长忽地感觉到自己失言,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罗旋心中微微一笑:就等着你掉坑呢! 人都有一种心理:他一旦当着别人的面,做错某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么在他的潜意识里,就会想方设法地采取一些措施,去尽力弥补这个过失; 或者他会匆忙选择去做另一件事情,以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借此掩饰自己的难堪处境。 而这种匆忙之间选择的事情,过错方往往会做出让步,以便尽快摆脱对自己不利的境况。 他越是想尽快摆脱不利局面,让步的幅度也就会越大-->>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 刚才廖大队长一不小心之下,将罗旋未来的老婆,比作生产队里的那头老母猪。 这无疑是一种人身攻击,是对别人的一种侮辱... 无心之过,它也是过错! 这让向来以高标准、严于律己的廖大队长,怎么能够忍受呢? 于是,廖大队长赶紧开口岔开话题:“你不是要批宅基地吗?” “是啊,我都15岁了,眼看着就要毕业、要谈婚论嫁,成家立业了。” 罗旋很是诚恳的陈述道:“所以呢,我要是没座像样的房子,谁会嫁给一个脚底没块砖、头上没一片瓦的穷光蛋?哦,我不是看不起广大的贫下中农...您看,我自己就是一名光荣的贫农。 贫农光荣是光荣,可它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房子住啊! 所以啊,我宁愿背上一辈子的债,这次说什么也得把这座婚房,给盖的敞敞亮亮、大大气气的!” 罗旋的嘴里像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直接把对面的廖大队长,给整了个头晕脑胀、云山雾罩... 最后, 罗旋很是坚决的挥挥手:“我苦一点没啥,再苦,也不能苦了我的那十几个孩子!” 廖大队长为人刚直、敦厚,他其实并不是那么精于算计,更不会玩那些虚头巴脑的套路。 他以前在部队里的生活很简单,当兵那些年,廖大队长所接触到的人和事,也很单纯。 如今他被罗旋这左勾拳、油煸腿的,给彻底整懵了圈,完全抓不住罗旋话里的重点。 只听他一脸茫然的问,“15岁?你今年不是才13吗?” “马上就15了,这是虚岁。老话不是说了嘛,‘光阴似箭’,日子过的很快的。” 罗旋反问廖大队长,“叔,您当年多少岁结的婚?” 廖先明回道:“16岁。我们那个时候结婚都早。再说了,我要去部队里当兵,家里生怕我这一去,不能给咱老廖家留个后,所以...” 罗旋赶紧道:“叔,您看,你们那会儿16岁就结婚了。我这顶多18,也得当爹...就算19岁当爹吧!一年生一个,等我30岁的时候,家里那得多少个娃?难不成,到时候我再盖一次房子?” 罗旋一顿偷梁换柱、故意混淆概念、东拉西扯一番。 就这么一通组合拳打下来。 最后罗旋拿着宅基地的批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队部。 只留下手指头里夹着香烟、却忘记‘吧嗒’上一口的廖大队长,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 此时廖大队长心里,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想了半天,廖大队长总算恍然大悟:他娘的! 这罗旋真把他以后的婆娘,当成生产队里的老母猪了? 一年一窝,一年一窝?! 然后, 廖先明转念一想,心里不禁又对罗旋暗自欣赏不已:这小子确实不赖! 人勤快、脑子又灵活。 嘴巴又甜,又会来事儿,接人待物有眼色... 看看这小子,刚刚才分家出来才多久? 就要盖砖瓦房了! 这可是整个正兴生产大队,都不多见的好房子啊。 这小子,有出息! 第107章动工大吉 生产队批给自己的新宅基地,就紧挨着原先那处竹篱笆房。 这里原本就是一片荒地,除了野芋头、杂草之外,种啥啥不长。 而罗旋之所以要选择在此处建房,就是想远离喧嚣、和生产队里的其他的社员们的房子,保持一些距离。 距离会不会产生美,罗旋不知道, 但是它会让自己感到更安全。 不过,宅基地批文虽然拿到手了。 可清除杂草、平整场地,用石灰粉圈出宅基地的占地范围...这些盖房子的前期准备工作,其实也是很耗时耗力的。 只因为这个时代,根本就没什么机械设备。 所有的活儿,都需要用人工一点一点的去完成。 现在丁大爷, 正指挥着张大叔, 还有易阳他们在荒草地里划线、平整地基范围内的地面。 而张大孃和三嫂子,还有彭志坤家的婆娘, 则在罗旋的茅草屋里,忙活着做饭、做粉条。 罗旋倚靠在灶房门框上,开口问张大孃她们:“七婶、大孃,你们来替我帮忙盖房子,不能去生产队挣工分,会不会把你们给亏待了?” 七婶笑道:“亏待啥呢?我们哪还不知道,罗旋你这是在照顾我们哟!生产队里虽说可以挣工分,可那算下来,像我们这种妇女劳动力,一天才8个工分,年底啊,生产队顶多能给我们算6角4分钱一天。” 三嫂子一边忙活, 一边也笑道, “是啊,给罗旋你盖房子、做粉条,可比去生产队里出工,要划算多了哩!” 张大孃则低声劝罗旋:“罗旋啊, 我们知道你这是在偏向我们,可你也别太亏了呀!依我看呐,中午那顿饭,咱就把玉米粒儿,给多煮进去几把才行。” 听到张大孃她们说,感觉她们并不觉得吃亏了,罗旋这才放下心来。 像丁大爷、张大叔,还有张大孃他们,因为要来帮罗旋盖房子。 所以这一阵子,他们就没法去生产队的地里干活了。 所以罗旋又问:“七婶,你们都不去地里出工,别的社员们不会有意见吗?” 七婶大笑道:“有意见?他们一个二个的,还巴不得我们不去出工哩!” 三嫂子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罗旋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正是农闲季节,生产队里出工的人越少,那么年底工分的总量,就会越更少。 这样一来,分摊到生产队每一个工分上面的单价,就会高一些。 所以呢, 他们现在巴不得磨洋工的人少去一点,大家好多摊一点工分值呢!” 丁大爷和张大孃他们不去地里干活。 其他社员们高兴倒是高兴,只是让他们在高兴之余,不禁又非常羡慕丁大爷、张大叔、易阳他们来帮罗旋盖房子。 这可算得上是一桩好活了。 帮忙盖房子的人,罗旋一天得给他们管三顿饭。 早上是大米和玉米碴熬制的稀饭,加上‘全麦粉’做成的窝窝头,配上一点泡菜、咸菜。 全麦粉,其实就是小麦在石磨上磨出来的粉,由于没去皮,吃起来有点涩口。 至于那种白花花的面粉,那是城里人吃的。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一年到头,连见都难得见上一次白面。 中午饭,则是大米加玉米碴蒸的米饭。 只是罗旋大手,这种饭和社员们平时吃的粗粮细粮比例,完全是颠倒过来的:饭里面大米多、玉米粒少。 中午这一顿饭,无疑是吃的最好的。 不但米饭里面大米多,而且还有一大盆子芋头烧烧剔骨肉,或者是笋干炖肉,要么就是酸菜粉条炖肉。 总之,不管菜里面肉多肉少、是肥是瘦。 反正天天中午,这些来帮忙盖房子的人,大家都能吃上一顿油汪汪的荤菜! 晚饭相对要简单一些。 不是煮粉条就是烩粉条,或者是再加上一点青菜,再伴上一顿玉米碴多一点、大米少一些的米饭,也就应付过去了。 就这种饭食,已经让丁大爷和张大娘他们,喜得眉开眼笑了! -->>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而且,罗旋还给他们一个人每天两斤粉条,或者是二斤大米,算是酬谢他们的帮忙。 给张大叔的酬谢,还得加倍。 虽然罗旋绝口没提工钱的事情,但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这些粉条或者二斤大米,其实就是工钱。 其实村里面盖房子,大家之间就是相互帮忙,基本上是不会涉及到工钱问题的。 但罗旋这里情况特殊。 马上就要开学了,生产队里的人都知道,罗旋是没法给大伙儿换工的。 所以罗旋用粉条、大米顶账这种做法,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忌恨。 农村人过日子仔细,一分一厘的都算的很清楚。 像现在在生产队里挣工分,一个壮劳力干上一天,是10个工分。 6生产队的效益相对来说,比较好。 所以到了年底,一个工分大致是在8分钱左右。也就是说,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地里干活,一天可以挣8角钱左右。 这样算下来,壮劳力的生产队社员,一个月可以挣24块钱。 听起来很高,但其实真正到了年底,一户社员家里面,能落下几十块钱都不错了! 能领到上百块钱的人家,整个生产队里,寥寥无几。 因为这个时期,农民们要承担各种提留、摊派。 这些“提留”、“摊派”很多,也很重。 更不要说,还有几乎每个人都逃不掉的“义务劳动”了,这个也会耽搁社员们挣工分。 所谓的各级提留,其实就是县里、乡里,还有大队、生产小队里面的管理费用、公共事业支出。 比如说哪里要修水渠、哪里要兴修水库,还有就是兴建学校、公路、甚至是拉广播;还有翻修红星乡场上的那条街道... 这些的钱,除了上级部门会拨出一些专款之外。 其余的大部分费用,都要分摊到各个生产小队里的每一位社员身上。 就连大队里小学教师的工资补助,卫生员、防疫员、宣传员这些人的生活补贴、岗位补助,都是需要社员们来承担的。 所以社员们一年到头忙碌下来,真正到手里的盐巴钱,真还没有多少。 甚至有一小半的社员们,到头来,还得倒欠生产队的钱! 像张大孃她们来替罗旋盖房子。 一天三顿,管饱不说。 大家还能得到2斤粉条,或者是大米作为报酬,这里里外外一算:罗旋给他们的工钱,其实已经达到了1块钱了。 更不用说,罗旋还给丁大爷、张大叔和易阳他们,每个人每天还管上一包香烟。 八分钱一包的“春耕牌”香烟,虽然不贵,但那也是钱呐! 这让他们心里,一个个都开心的很! 所以大家干起活来,也就特别的卖力。 丁大爷他们在算他们的账,而罗旋则在心里算着自己的小账: 自己现在兜里的钱,有点多。不花出去的话,放着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钱发霉。 但要是拿这些钱,去买什么自行车、手表的话,那就无异于给自己惹麻烦、自找不痛快了。 现在整个红星乡的自行车,都不超过5辆! 佩戴上海牌手表的人,整个正兴大队,也不会超过10个。 不要说生产队大队长,就连乡公所里面的大干部,他们的交通基本上都是靠腿、通讯完全靠嘴。 自己何德何能?! 才半大小子一个,手腕上带着亮锃锃的手表、跨.下骑着夺人眼球的“洋马儿”? 骚包倒是够骚包。 只怕哪一天,自己手上会带成“双手表”,然后去植树造林...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 趁着自己兜里的钱还容易花出去之前,罗旋将这些钱统统拿出来盖房子。 把现金变成实物,这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第108章赚钱不怕辛苦 罗旋盖房子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早期的筹备工程。 这一阵子,再也顾不上出去抓鳝鱼的罗旋,就以收购别人的鳝鱼来养殖为主了。 白天忙着操持盖房子的大事小情。 晚上罗旋就钻进空间里面,给玉米苗、秧苗浇浇水。 顺便用竹竿,给买回来的大公鸡、母鸡,还有小鸡仔搭建鸡笼。 小兔和小鸡都好办, 那只买回来的黑山羊也好饲养。 只要给它们喂饱了红薯、玉米粒和水,它们就不会在圈里捣乱。 现在主要就是那6头野猪崽,让罗旋感觉有点头大! 早已恢复了元气的小猪崽们,正是它猪舅舅不疼、猪姥姥不爱的阶段。 这些野性十足的小猪崽们,成天都在地里面拱来拱去,找那些肥美的蚯蚓来吃。 顺带还祸祸掉不少的玉米苗、秧苗,只把罗旋气得牙痒痒的! 没个猪圈,实在是关不住这些小野猪。 但要想修猪盖猪圈,就得用到不少条石板。 现在自己盖房子所需要的石料,张大叔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往自己这边送。 但他每一次送过来的条石、青石板,都是有数的,丁大爷把每一块石板、每一根条石,都仔细记录在小本本上了的。 想偷走其中几块? 门儿都没有! 自己要是从中拿走一部分的话,哪怕少了一块儿,都会被细心的丁大爷和张大叔,给察觉出来。 到时候,要是引起他们的怀疑的话,那就不好了。 生产队里,基本上都没有外人来。 要是工地上的石材少了,丁大爷和张大叔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就是自己! 不要说这个时期没什么小偷, 哪怕就是有小偷,谁会跑到罗旋这里来偷石头? 他们不怀疑罗旋, 哪还能怀疑谁? 所以, 望猪兴叹的罗旋就只能用粗粗的竹竿,暂时给这些一刻也不消停的野猪崽们, 做了一个临时的猪圈。 但随着野猪崽们越长越大, 以后这些用竹竿做成的猪圈,又怎么能够围得住它们呢? 罗旋一边把那些种植的比较密集的秧苗、玉米苗,拔出来一些,给被野猪们祸祸掉的地里补苗。 一边在心里面暗想:看来自己还得赶紧去弄点什么材料回来,尽快搭建一个牢固的猪圈才好。 这一天。 罗旋一大早就动身,准备去县里的机砖厂,着手买几车红砖回来。 等到罗旋走到红星乡的街道上、路过顾胖子的餐饮服务社的时候,正巧碰见顾胖子瞥见了路过的罗旋。 顾胖子从柜台后面,‘嗖’的一下就窜了出来!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街沿儿下,伸手把罗旋给一把扯住:“来来来,到里面去,我跟你说点事儿。” 罗旋为了能够赶上班车,所以出门很早。 此时走到顾胖子这里的时候,也就是个八点钟左右。 而自己的老熟人刘富贵儿,今天也刚好在餐饮服务社里面吃早饭。 等到他见到罗旋进来,刘富贵不由眼前一亮, “嘿,巧了啊!罗旋, 来来来, 我请你吃根油条。” 顾胖子一巴掌扇开刘富贵伸长的手,开口道:“去去去,一边儿去。进了我餐饮服务社,一根油条还用得着你来做人情?” 说着,顾胖子就把罗旋直接拉进了他的办公室。 原来, 这一阵子因为永兴水库的筹备工作催得紧,再加上红星乡乡公所里面,马上就要建立广播站了。 这就需要不少技术人员,前来安装、调试设备,拉电线,安装电线杆这些事情。 所以胖子的餐饮服务社里面,最近这段时间,招待任务一直都很繁重。 等到罗旋问明了顾胖子的用意,这才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要向自己买一些蘑菇、鳝鱼。 有多少,他要多少! 这一阵子,秧苗越来越高、越来越茂盛了。 很多向阳的水田里面,稻谷已经开始扬花。所以现在抓鳝鱼,就变得非常的不容易。 这就使得市场上鳝鱼很稀少。 自己这一阵子没出去钓鳝鱼,从别人手上买过来的十几斤鳝鱼,个头也是参差不齐,大大小小的都有。 但好在以前自己在空间里养的那些小鳝鱼,如今已经长到了3两以上,倒是能够拿出来应付一下。 至于蘑菇,这一阵子整个红星乡地界上也没怎么下雨,所以市面上的鲜蘑菇,更是几乎绝迹。 顾胖子要蘑菇,找的很急,需要的量也很大。 只因为这一次红星乡要建立广播站,就需要生产厂家派来技术人员,帮助安装、调试设备。 这些技术人员,包括上一次罗旋在架子车上,遇到的那位戚勇、张维,他们都沿海省份的人。 张维他们万里迢迢,跑到偏远的巴蜀省,来支援兄弟省份的文艺宣传战线的建设。 红星乡里,又怎能怠慢他们呢? 但这里没有海鲜,没有老酒,也没有张维他们吃惯了的那种带猪毛的、甜的发腻、巴掌大一块的红烧肉... 所以,张维他们来到红星乡没几天。 就因为水土不服、和饮食习惯上的差距大差异,而变得精神萎靡起来。 乡公所的领导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把领导们给急坏了! 不解决掉他们的生活中的困难,那又哪来的战斗力呢? 所以乡公所领导们指示顾胖子:务必要做出一些,符合张维他们这些技术人员的口味的饭菜来! 接到领导指示的顾胖子,顿时也急的不行。 现在市场上常见的,就那点本地蔬菜,吃来吃去就那几样。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可别指望能够买到沿海的东西。 在红星乡,甚至是县城里,恐怕也就是海带,墨鱼干之类的东西,勉强算得上是“海鲜”了... 既然海鲜没有,那顾胖子就只能用河鲜、山货来凑。 顾胖子需要买鳝鱼,尤其是蘑菇,罗旋便点头答应下来。 原本鳝鱼和蘑菇都在自己空间里面。 但为了不引起顾胖子的怀疑,罗旋托词蘑菇还在乡下的某一个山里面,自己需要回家去摘。 出了办公室,罗旋和刘富贵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赶紧往家的方向跑。 出了餐饮服务社。 此时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已经开门了,罗旋跑进门市上,去买了一点淀粉。 然后回家里,将淀粉交给张大孃她们,这才扭头又回到了红星乡上。 这么跑来跑去,确实很辛苦。 但自己空间里面的蘑菇,基本上两天都可以采摘一次。 要是不把它卖出去变成钱,这些蘑菇也只会在地里,一直保持那副模样:不会变坏,但也不会再变大。 只会平白浪费资源。 现在市面上没有蘑菇,既然能够卖个好价钱,自己跑得再辛苦,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只要有钱赚,哪怕让自己跑上三天三夜都行! &nbs-->>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p; 等到卖完鳝鱼蘑菇。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等到罗旋急急忙忙赶到红星乡,那个简易汽车站的时候,班车已经开始启动,马上就要出发了。 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罗旋好不容易挤上了车,却发现车厢里,早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 不少两人座位上,都挤着三位、甚至是四位乘客。 罗旋正准备在过道里面,和那些鸡鸭鹅、猪崽挤一挤。 正在此时, 却见座位上的刘富贵,向自己招手,“来来来,在我这里来挤挤。” 于是,罗旋便从过道里艰难的挪过去,和刘富贵同挤在一个座位上。 这个刘富贵,你别看他只是在青蛙市场上打打杂。 可他那副见多事广、藐视一切的神态,让车厢里不少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都不敢过去和他挤着坐。 等到汽车摇摇晃晃地驶上了公路。 车里的乘客,便开始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红星乡马上就要通电、通广播的事情。 只听有人眉飞色舞的吹嘘道:“你们知道那个广播,有多厉害吗? 省城里面的干部们开会,中午我们就能知道,又有什么新政策出台了。 还有就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别的兄弟省份,这一茬玉米亩产3000斤的话,他们上午收完玉米,咱下午就能接到消息。 你们说,这个广播厉害不厉害?” 也有人不服气。 开口道呢:“广播算什么?我们生产有一个人,买了个收音机盒子。把那上面的开关一拧,随时都能听到新闻要闻。 而且啊,想听川戏就能听川戏,想听京剧就能听京剧!那才叫好呢。” 刘富贵闻言,用胳膊肘捅捅罗旋:“我可听说了,你正在准备盖房子?罗旋啊,你咋不也去买一个收音机盒子呢?你家要是有了那家伙,包管让你家天天人山人海、热热闹闹的!” 罗旋摇摇头:“我光是盖房子,都还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年的饥荒呢!哪还有什么闲钱,去买收音机盒子?那得多贵呀。” 买收音机? 这笔钱对于自己来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压力。 但买那玩意儿,必定会给自己招来大麻烦! 这个年代,可不是让人能够肆意张扬的时期。 就像自己上次在县城百货公司五金柜台里面,看到的那种“熊猫牌”木盒子外壳的收音机。 上面装饰着天鹅绒金丝面料,看上去古香古色、很是漂亮。 当时罗旋也有点心思,准备买上一台回来。 以现在自己的消费能力,花上129块钱,买上一个单喇叭的收音机,那是完全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压力的。 但罗旋转念一想:要是到时候来一阵什么风头,自己头上突然落下一顶‘偷听x台’的帽子的话... 去大西北植树造林、造福人类都算是轻的了! 弄不好,直接是两颗花生米。 所以自己身上这笔钱,除了用来买粮食、修房造屋之外,还真没什么好去处。 罗旋隐约记得: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似乎有一个信用社的会计,最后因挪用公款被捕。 就是因为他家里有两辆自行车、三块手表。 从而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因为按照当时他们的工资收入,这位会计家里面,是根本买不起两辆自行车、三块手表的! 由此看来, 在这个时期,还真的不能张扬,还是得苟起来才行! 等到班车,摇摇晃晃近两个小时、终于驶入县城的时候,罗旋便拉着刘福贵儿下了车。 两人径直进了上一次那家饭店。 这一次罗旋学乖了,在柜台上就直接点了一份“精品回锅肉”。 一份多2毛钱就多2毛钱吧! 自己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为了个吃好喝好吗? 只是罗旋万万没想到:向来吃惯了别人、喝惯了别人、用惯了别人的刘富贵儿,这次竟然很是坚决地、抢先替自己付了菜钱和粮票! 在等待饭菜上桌的间隙。 刘富贵而将脑袋凑近罗旋,低声道:“你这次盖房子,需要花不少钱吧? 那你还不赶紧去弄点儿琵琶鱼来卖? 我跟你说,赚钱这事儿啊,还得赚有钱人的钱,那才来得快! 你要是去稻田里抠黄鳝,累死你也赚不了多少钱!就算你偶尔能弄到几只老鳖又如何? 毕竟咱红星乡上,也就‘那几位’才是和老鳖有仇,看见大鳖就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 而县里的市面上,卖老鳖的人多了去了,你除非拿着那种很罕见的家伙,才能卖个好价钱。要是其它寻常货色啊,顶大也就是3,5块钱。” 刘富贵嫌隔着桌子说话不方便,干脆把屁股挪到罗旋的身旁,“怎么样?啥时候你还能搞到琵琶鱼?” 罗旋摇摇头,“这一阵子我太忙了,要去买红砖、买木料,真还顾不上去山里面抓鱼。” 小老君和大老君交界的深山里面,有琵琶鱼这件事情,消息灵通的刘富贵自然也知道。 其实。 这件事情,整个红星乡里有不少人,都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人,绝大部分都很老实,甚至是非常懦弱胆小。 他们的生活圈子,一般都在生产队的3,5里路范围之内。 你要让他跑上几十、上百里跑深山老林里去抓鱼,生产队的社员里面,起码有一半的人没那个胆。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琵琶鱼难以养活。 即便是有人抓到了这种鱼,那他也没法将鱼全须全尾的、带到山外面去变成钱。 看着刘富贵儿眼中火热的神情,罗旋淡淡道:“你就别指望我会把药水的配方,转让给你了。” 刘富贵嘿嘿一笑:“那哪能呢?这配方,是你以后赖以发财的绝技,我还没贪心到要夺人财路的份儿上。” 罗旋问他,“那你明明知道我这一阵子抽不开身。现在还特意提起这一茬,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刘富贵压低的声音道:“你不转让配方,这也没关系。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那种秘制的药水? 以后进山里抓鱼的事情,我自己去办就好,也不用你辛辛苦苦跑来跑去。咋样?” 罗旋想了想。 觉得刘富贵这个提议,很有钱途! 自己每次只交给他一大竹筒的水,那竹筒的容量,都控制在自己手里。 哪怕刘富贵进到山里去,他也抓不了多少鱼。 既然竹筒的容量有限,不用说,他只会挑大个的鱼去抓,也就不用担心刘富贵会抓小鱼了。 这样一来,就不会对山里面的琵琶鱼,造成太大的威胁。 反正空间里的泉水只有自己才有,就此一家、别无分号。 罗旋也不担心他拿去复制。 有钱大家一起赚,路才会走得越来越宽。 而且一切由刘富贵去操办,自己也不用担心以后被乡公所“割尾巴”... 这件事,确实可行! 第109章窦白军的刁难 砌1平方米宽的砖墙,大致需要64块红砖。 罗旋计划中的新房,是3间一字排开的、4米乘5米的房子。 稍微简单的计算一下,包括房子两边、架檩子的那两面墙壁上面,会座多出来两个三角形部分。 还有盖一个小厨房、厕所需要的建材。 罗旋最后算出来自己一共要买1万2千块砖,耗费288块钱。 加上运费的话,光买红砖这一笔, 自己就差不多花掉了400块钱! 这个时期,大家的工资都很低,农副产品的价格也很便宜。 但工业品的价格,却高的吓人!据说,这是因为实行了一种什么“剪刀x”的策略,才形成了这种局面。 就像这一次, 自己拉砖的运费,它与社员们的收入比起来的话,那真是高的让人匪夷所思! 等到罗旋赶到机砖厂, 却发现机砖厂的隔壁,竟然是县里的“预制板厂”。 里面生产水泥预制板,和一些其它的制品。 这倒是很方便自己买一点建材回去,好给空间里的野猪崽修建一个猪圈。 于是罗旋跑到预制板厂里面,花钱买了十几块报废的预制板。 将水泥做成预制板,这个时期基本上都是靠纯人工完成,哪有什么“振动棒”。 由于水泥里面有气泡,所以有些时候会出现断裂,或者是上面出现裂缝。 这种预制板,是不能拿去做楼板的。 但刚好罗旋可以将它买回去,放进空间里面,给那些野猪、山羊做成猪圈。 等到罗旋买好残次品预制板, 砖厂便从“县汽车运输服务社”里,调来一辆货车, 帮罗旋把砖头和水泥板往回拉。 拉砖的车,是‘苏连’产的那种老式“嘎斯”车。 这种破车本事不大, 脾气倒是不小。 汽车一次只能拉2000块砖,却嘎吱嘎吱地在路上,都已经罢了三次工了! 驾驶员是一位新手。 他因为是中专生,有文化,加上家里的出身又好,这才在毕业后不久,就被安排到了县汽车运输服务社上班。 所以也只是经过了一些简单的驾驶培训这个司机,便匆匆忙忙的上了岗。 经过几年的磨砺下来,这位驾驶员的水平,也就停留在“能把汽车开的动、停的住”的阶段上。 但要让他修车的话,那他的技术并不会比后世开过3年“人从泰汽车”的司机高超。 以前这位司机开车的时候,在部队里有专门的技术人员,来负责维修保养汽车。 现在在县汽车运输公司里面,那里面也有专门的汽车修理厂。 所以他真还不怎么懂得机械原理。 这一次, 汽车在一个半山坡熄火之后,那位司机掀开引擎盖儿一看,只见水箱上的盖子,都不知道被强大的水蒸汽给冲飞到哪去了! 水箱里的冷却水‘咕噜’的冒着泡。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心急如焚的司机跑回驾驶室里,连续打了几次火,却始终无法将汽车重新发动。 情急之下, 司机又抽出一根长长的摇杆,试图用人力将汽车重新发动起来。 正在司机忙得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之际。 却见罗旋提着车上那只、用半截汽车内胎做成的、简易打水工具,吭哧吭哧地提着一桶水回来。 罗旋提着水走到汽车旁,对那位又气又急的司机道:“师傅,你在旁边歇一歇吧,我来给发动机降降温。” 提水沟里的水,来给开了锅的汽车发动机降温,这个法子司机是知道的。 只是这辆车他也开了好多年了,知道仅仅给发动机降温,是远远不够的。 “嘎斯”牌货车的脾气很怪异,就像喝醉了酒的老毛子。 它啥时候能够往前走,还是突然躺平,全得看这辆车的心情。 看见罗旋辛辛苦苦地提了一桶水回来,司机便退到一边,独自坐在石头上抽烟、生闷气。 反正给发动机浇水,也是讨好这辆老爷车的方式之一。 左右没什么坏处,司机也很放心的让罗旋去弄。 等到水浇完。 罗旋请司机回到驾驶室里去,再重新打一次火,然后自己就趴在引擎盖那里看。 “突突突”几声过后,汽车屁股后面冒出一大股浓烟... 但也就仅此而已。 罗旋看明白了问题所在,昂首对驾驶员道:“师傅,麻烦你拿一把大扳手,去车底将马达往后面挪动一点点。” 其实这一次汽车上的毛病并不严重,仅仅是因为马达上的皮带,磨损得太严重,造成了皮带打滑。 马达不给力,发动机自然就打不着火。 司机原本是不信任罗旋,甚至是看不起罗旋这个乡下小子的。 现在的司机这个职业,简直就是太牛了! -->>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平日里,司机们走路都是昂首望着天的,哪会正眼看上别人一眼? 如今眼瞅着天色已晚,自己又束手无策。 而且看起来,眼前这位小子也像是读过书的样子。那司机只好把死马当活马医,权且相信罗旋一回。 司机心里暗想:或许一不小心,就被这小子蒙对了呢? 司机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钻到车底下,把马达往后面稍微挪了一挪。 等到固定好马达之后,司机再次重新打火。 没成想,这一次居然很顺利的就发动了汽车! 这下子, 司机对罗旋顿时刮目相看。 在接下来的路途上,司机一路都很热情的和罗旋聊天,完全没有先前的那种倨傲之色了。 等到汽车吱吱呀呀的、拉着一大车砖,回到正兴大队6生产队村口的时候,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要想把这一车砖拉到自己家的工地上,需要在生产队里的小道上通行一段距离。 而这条村里的小路,实在是太窄了。 要是不拓宽一点的话,汽车根本就无法通过。 汽车的动静很大,一对大汽车灯灯光耀眼。 此时,整个生产队里的男女老少们都出来看热闹、看稀奇。 罗旋让周家老大回家去拿了一把锄头过来,准备将这一段道路挫宽一点。 小道旁边一共住着有五户人家。 其余四户人家,都同意罗旋可以把路面往自己家院坝外的地方,拓宽三尺。 但唯独就有一家,死活不同意罗旋动他家的、哪怕一寸土地! 无论罗旋的提出给他补偿一点钱,还是用自己分家得来的那一点点自留地和他换。 甚至还提出来,给他补偿100斤粮食。 但这户人家就是不坚决不同意,罗旋拓宽道路的行为。 这户人家姓窦,男主人以前叫什么已不可考。 但如今这家主人名叫“窦白军”。 说来他这个名字,一听就是有故事的人。 只不过一开始发生在此人身上的,是事故;后面就变成了故事了。 再发展到现在,又变成了他骄傲的资本。 解放前, 巴蜀省大大小小的军阀林立,他们之间连年混战,都忙着抢夺地盘。 那怎叫一个乱字了得? 这些大大小小的军阀们,因为手头上子弹太多,而炮灰太少;所以都喜欢在各自的地盘上抓壮丁。 等到川军出川的时候。 有军阀派人前来窦白军家,想要抓他去当兵。 结果这个窦白军,害怕自己死在混战之中。 于是, 他躲进厨房里,抡起菜刀对着自己右手上的食指,就狠狠地剁了下去! 等到自断一指。 窦白军还担心不保险,于是将菜刀换了一个手,又将自己的左手给小小的改造了一下下... 以至于现在,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作了窦白军,成为了整个红星乡里,不畏军阀压迫的典型。 只有8根手指头的窦白军,以前在村里胆小怕事、唯唯诺诺。 但解放后的他,被生产队任命为“监督员”之后,他肩膀上,就总是披着一件绿色的旧军装,双手叉着腰,时不时的就在整个生产队的地界里巡视。 像一只属牛的大公鸡。 其实生产队里的八大员里面,其实并不包含“监督员”这个头衔。 当初正兴大队和6生产队里,为了安置这位窦白军,干部们可没少费脑筋。 生产队的八大员之中: 保管员的靠山,比窦白军硬,他抢不赢。 饲养员周大爷比窦白军牛,这个职务,他抢不过; 会计员得会打算盘,窦白军不会这技术,干不了; 学习辅导员需要有文化,汉字不认识窦白军,难! 卫生员需要会扎针,窦白军晕针,整不了; 记工员需要会写字会数数,窦白军只有8根手指头,掰指头明显吃亏,弄不成; 农机员? 呃,目前6生产队的机械,只有一辆架子车、两辆手推车,这个职位目前只好空缺... 所以到了最后,非常具备创新性、创造性的生产队干部们一合计:干脆为他量身定制、新增一个“监督员”算了! 生产队里一年多给他60斤粮食,作为职位补贴。 一个月比别人多5斤粮食,没把窦白军的肚皮撑圆,倒是把他的气势和威风给充起来了。 今天罗旋拿着锄头,正准备要动他家的地。 那窦白军连篱笆院门都懒得出,只让他婆娘出来传话:谁要是敢动他家一锄头的地,除非从他的尸身上跨过去! 第110章笑人无恨人富 窦白军不让碰他家的地界,生产队许多人都去劝解他,也是不顶事。 他家正好居中,要是罗旋只拓宽其余四户人家院外的道路,而窦白军家动不了的话。 这条道路,整体就会形成一个“凸”字形结构,着实让人郁闷得很。 不得已, 罗旋只好去窦白军家,试图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一进门,罗旋先是给他递上一支烟,然后开口道:“窦大叔,我这次盖房子,为了拉砖瓦、石灰方便一些, 所以打算拓宽一下路面...” 窦白军看看桌上的那支‘大前门’香烟, 还没等罗旋把话说完,便把那支烟给罗旋丢了回去。 “我穷苦人家出身, 抽不起你的好烟。你要是来我家蹭饭呢,玉米糊糊,我给你管饱。” 窦白军冷冷道:“但你要说什么占地皮的事情,那就不要说了!这事儿没得商量。” 罗旋道:“窦大叔,要不,我给你100斤玉米作为补偿,咋样?” “不稀罕!” 窦白军将手指头往外一指:“我家里多这100斤玉米,是酸菜就着玉米糊糊吃一顿。少这100斤玉米,也是喝的玉米糊糊就酸菜吃饱。 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心思吧。 别以为自己有两个钱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还盖房子哩! 还盖砖瓦房...哼。 算了,你盖你的房, 我补我的篱笆墙,咱各不相干。 你要是没事了,就出去吧!我也就不给你留饭了, 左右你也看不起我家的这些饭食。” 听到窦白军话里话外的意思。 罗旋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是一个心眼儿特别狭隘的人,这种人最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见事不可为, 罗旋站起身来, 朝外面走了几步。 忽然又转过身去,把桌子上那一支烟给拿了回来。 因为罗旋心里面知道:像向窦白军这种钻了牛角尖儿的人,等到自己跨出堂屋门的时候,这家伙肯定会把这支烟,朝自己的背后扔过来! 借此好显示他坚决不向自己的头的决心。 这么一支好烟,与其被他那样糟蹋了,还不如自己拿出去给大爷他们抽呢。 “窦白军,我希望你明天能够改变主意。” 罗旋伸腿跨在窦白军家堂屋门槛上,扭头冷冷的盯着他,开口道:“要不然,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你算什么,竟敢威胁我?” 窦白军冷着脸回道:“想当年,白匪都威胁不了.....” 罗旋没等他说完,扭头便走! 如今这个窦白军,已经铁了心不讲道理,那就只好和他斗一场了! 只不过, 这不是一个靠拳头, 就能解决问题的时代。 更不是一个靠钱砸,就能把对方砸趴下的特殊时期。 因此, 窦白军铁了心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自己还得另想办法收拾他才行。 等候在窦白军家外面的人,见罗旋沉着脸出来,大家伙儿便知道罗旋前去和他商量,没成功。 于是等到罗旋走远,丁大爷又前去和窦白军说好话,也是不行。 张大叔去和他讲理,照样还是行不通。 就连生产队长彭志坤,前去劝说他的时候,都挨了几句怼:“有钱就了不起啊?想当年,老子在那些匪军面前,都没有退让半步!他算个球!” 彭志坤劝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别人要拉着建材从这里路过,到时候压坏了的路面,人家罗旋也承诺了会修补好。 而且只会比现在的道路更加平坦,也不会再遇到下雨就弄的汤汤水水的。 再说了,人家还给你们一点补偿。 等到路修好了,以后你们自己出行也方便,你这么就不同意这种好事情呢?” 窦白军脖子一梗! “老子不管!” “老子习惯了这种‘水泥’路,咋的?我就看着这条老路顺眼,走在上面舒坦!有钱盖砖瓦房就牛了?他算个毛!” 这个窦白军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他话里话外,无疑就是在骂罗旋了。 好不容易把砖块儿拉到地头上的那位驾驶员,也是一个暴脾气! 当他听说有生产队的社员,竟然不肯让路的时候,当即提起一把扳手,就准备去拿窦白军的脑袋,当成木鱼敲! 最终还是在丁大爷、张大叔他们的劝解下,这才好不容易把那位驾驶员给安抚下来。 眼看实在是商量不下来。 罗旋一边把窦白军记在小本上,一边请生产队里面的壮劳力们,都来帮忙卸车。 扭头又吩咐周老二,去戴红梅家的代销店里买了一条烟,准备作为大家伙来帮忙的酬劳。 罗旋请社员们将这一车红砖,先卸在生产队里的路口处。 打算等到明天,再用小推车,一车一车的往自己家的工地上拉。 等到社员们把红砖都卸完。 大伙儿拍拍手,夸赞罗旋几句有本事,再安慰罗旋几句,社员们便纷纷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各自回家洗漱去了。 -->>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临走之际,一个个的都坚决不要罗旋递过去的香烟。 并且所有人在临走之前,都恶狠狠的瞪了那个窦白军家一眼。 窦白军的婆娘叶二娘见状,深感受到了藐视的她,顿时跳着脚,破口大骂那些社员们,“看什么看?瞪什么瞪? 咹,你们一个个都是势利眼,都去舔人家有钱人的勾子! 咱们家招你们、惹你们啦?老娘告诉你们,咱家的汉子,连蒋匪都不怕,还会屈服于你们这些软骨头?” 窦白军家的这个婆娘,原本是解放前,一位地主家的二房小老婆。 叶二娘她其实也是一个苦出身。 只因为她家里的爹好赌成性。 结果她那位欠了一屁股债的烂柴爹,最终无奈之下,只好将姿色不错的叶二娘半卖半送的、硬塞到那位地主老爷的雕花大床上... 解放后, 窦白军被树立为典型之后,由乡公所出面牵线搭桥,把叶二娘介绍给了穷的叮当响的窦白军。 大伙儿都笑窦白军有本事,竟然还能分配回来一个婆娘! 现在这个叶二娘,好不容易爬上了窦白军这条破船,才因此而改善了她的成分。 所以叶二娘在面对罗旋这种‘有钱人’的时候,态度反而比那些真正贫苦出生的社员,更为凶恶。 车上的红砖,已经全部卸下来、堆好。 驾驶员临走之前,伸手拍拍罗旋的肩膀道:“生产队里,得这种红眼病的人多了去了! 小兄弟,你也别放在心上。 以后你到县城来的时候,尽管到运输服务公司来找我。 你也不用叫我什么彭师傅了,直接叫我彭莽子就好。县城里大事小情,我还是能帮得上小兄弟你一点忙的。” 罗旋笑笑:“后面还要麻烦彭师傅您给我拉砖块、木料,到时候少不了还得麻烦你。” 彭莽子一拍胸脯,“罗旋你也甭跟我客气,你这小兄弟,是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你这位兄弟,我彭莽子交定了!” 等到罗旋和彭莽子客气几句,他便发动货车,连夜返回县城去了。 等到晚上罗旋回到家。 却看见自己的房子里面,七大姑八大姨的还真是不少! 这些人都是过来安慰罗旋、开解罗旋的。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重新了解。 生产队里的人都知道罗旋虽说很勤快、很能干,对人也很大方。 但大家伙儿也感觉出来了:罗旋的报复心,其实很重! 你看看,小草天天都可以跑来罗旋这里吃好东西。 但王氏、连带王氏那两个亲生儿子罗小新、罗小中,却根本就占不到罗旋一丝一毫的便宜... 今天晚上, 大家之所以这么晚了还聚集在罗旋家中,迟迟不肯离去,其实并不是贪图罗旋那满院子挂着的水粉。 大家此举的目的,一个是来安慰、劝解罗旋。 隐隐约约之中,大伙儿还有一些站队的意思在里面。 农村里的斗争向来如此:一旦两方发生了冲突,社员们都会暗地里开始站队、开始以亲疏远近排阵营。 这种站队基本上无关对错,只有关系远近。 二来,大家既然都知道罗旋报复心很重。那大伙儿心里,最怕罗旋会采取那种论起锄头直接上的、最为简单粗暴方式,去报复窦白军。 要是那样的话, 殴打、报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典型人物,那影响将会是非常的恶劣。 后果也会特别的严重! 如此一来,罗旋的前途可就算是彻底毁了... 等到罗旋进到小院里。 三嫂子赶忙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粉,上面油汪汪的漂着一大片猪油。 “来来来,罗旋你饿了吧?” 三嫂子拉着罗旋的手臂,就往屋里走,“多吃东西、少讨怄气,这才是长命百岁之道嘛!” 罗旋笑道:“三嫂子你在说啥呢,我和谁怄气?谁想长命百岁,谁长命百岁去!反正我是不想当那种百年老王八。” 张大孃也笑着对罗旋道:“就是嘛,吃咸些、看淡一点。你看我咱家的罗旋多大气! 生产队都是鸡毛琐碎、家长里短,烦人的很。 笑人无、恨你富,农村里,祖祖辈辈儿,就尽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丁大爷拍拍罗旋:“看开些!你还年轻,别和那些黄土埋半截的东西计较。” 彭志坤对罗旋道:“现在是讲正册、讲规矩的社会,可不像以前家族势力大,就能干翻对方的年头了。罗旋啊,你也是读书人,可不能蛮干啊。” 众人七嘴八舌劝解一番,罗旋则一边点头、一边只顾着往嘴里扒拉粉条。 其实, 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和驾驶员一起下馆子吃过饭了。 此时大家都一片好心的,来开解自己。 害得罗旋拍胸脯向他们保证也不是、点头认怂也不是。 所以只能靠往自己嘴里塞粉条,来堵住自己的嘴... 第111王氏的脸皮 翌日。 天不见亮罗旋便起身,急匆匆的往红星乡赶。 罗旋先是去食品站的肉食门市后门,等了一会儿顾胖子。 等到他前来采购肉食的时候,罗旋从他手中分了几斤五花肉、几斤剔骨肉,顺手把蘑菇也卖了一些给顾胖子。 反正罗旋打定主意,能够拿东西换顾胖子手上的肉,自己就绝不想掏一分钱! 交易好猪肉、蘑菇, 罗旋又很郑重的请顾胖子帮忙,去乡公所里面,找一下那位广播员张维。 顾胖子没搞懂:罗旋一个生产队里的小家伙,去高攀人家吃公家粮的张维做什么? 但他看见罗旋说的郑重,最后倒也点头答应下来此事... 等到顾胖子走远,罗旋闪身进入空间, 将这些肉统统都放进空间里面。 然后才慢慢吞吞的, 往餐饮服务社走去。 餐饮服务社每天开门都很早,罗旋进到饭店里面,用二两细粮票买了两根油条,又买了一碗豆浆。 一通狼吞虎咽之后,刘富贵果然准时出现在饭店之中。 自己并不知道刘富贵儿住在哪里。 但顾胖子告诉罗璇说:每天早上七点整,这个刘富贵必然会准时到门市上来吃早饭。 等到刘富贵看见罗旋,也不禁有点意外。 只不过他旋即便恢复了正常。 因为他知道罗旋会经常来这里,给顾胖子的店里送蘑菇、送甲鱼鳝鱼之类的。 刘富贵以前在餐饮服务社,也遇到过罗旋两次,只不过没见过罗旋坐在那里吃早餐而已。 等到刘富贵坐定,罗旋低声和他嘀咕了一阵儿,便起身离去。 再等上一阵,供销社的门市就陆陆续续地开门了,罗旋到日杂门市去买了一口大铁锅、一口大蒸锅。 想了想, 罗旋觉得自己有必要,给空间里配备一辆手推车。 加上这一次盖房子,窦蒋匪刁难自己,昨天晚上卸下来的那一车砖块儿,也是用得到手推车的。 于是罗旋又花了足足23块钱7毛钱,买了一架钢制、带轮胎的新式手推车。 买完这些物品, 罗旋将就着用手推车拉着大铁锅、大蒸锅,又去供销社副食品门市。 在副食品门口,刘富贵早已等候在此。 这次买淀粉,是由他出面去买的。 罗旋生怕自己买淀粉出面的次数太多、太过频繁,会引供销社职工们的注意。 所以才让刘富贵出面,由他来帮自己买了30斤淀粉。 等到把淀粉也装上手推车,刘富贵儿凑近罗旋身边低声道:“那我现在就去‘所里’,和乡公所的‘土管办’,帮你把事情办妥? 至于那位广播员的事情,我不好直接去和他说。你等我找找人,我从侧面把他请到你们正兴大队去采访。” 罗旋点点头。 临走之前,刘富贵又嘱咐罗旋旋,“那你也得把那个秘方药水,给我准备好咯!下一次青蛙市场上,你可不能误我的事儿啊。” 罗旋笑骂一声“啰嗦”,便推着手推车往家中赶去。 等到出了红星乡。 在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罗旋把手推车和大铁锅、淀粉这些通通都放进空间里。 顺带又在小树林, 稍稍歇了口气。 在此间隙, 罗旋心里不禁感慨万千:老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以前自己只知道修房造屋、置办一处家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真正的让自己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去办的时候,罗旋才知道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现在自己的兜里,基本上已经没钱了。 家里还有不少石料、木料都还没有付款。 接下来还要买石灰、沙子、瓦片,还要请木匠给自己做门窗...这 哪一样,都是钱呐! 每一样东西,都是自己花钱买回去的;但要是往外倒垃圾的时候,倒掉的任何一件东西,又何尝不是钱呢? 稍事歇息之后, 罗旋便空手空脚的,继续往家里赶路。 等到快要到达6生产队的时候,罗旋才找了一个竹林钻进去,然后把小推车推出来。 自己空着手回家肯定是不行的。 要不然,到时候怎么解释自己的手推车和淀粉、铁锅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呢? 刚刚走到村口。 罗旋片看见丁大爷、张大叔,还有张大娘、三嫂子,七婶她们一大帮人,都在那里帮着自己用箩筐、簸箕,将砖块往工地上搬。 甚至在人群中,罗旋竟然还看到了罗铁柱的身影! 正在弯腰捡拾砖块的罗铁柱,不经意间瞅见推着手推车的罗旋之后,居然破天荒地冲着罗旋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挑起一担沉重的砖块,转身就往工地上走。 正在此时。 远远地听见王氏那尖锐的声音传来:“罗铁柱!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放着公家的工分不去挣,你偏要去舔人家有钱人的沟子?” “你个吃家饭、拉野屎,拿着家里的布头,去替别人补破洞的憨包!” 王氏那特有的尖利声音刺耳,但她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你有种就不要回来吃饭!人家不是给你包吃吗?你倒是在外面混了个肚皮圆,我们娘母子在家,却嚼糠咽菜?你个狗日的,也能吃的安心?” 罗铁柱对王氏的话充耳不闻。 只见他挑着沉重的担子,健步如飞,头也不回的跑的飞快! 而正在帮忙装担的三嫂子,则狠狠地冲着远处的王氏,重重的呸了一口:“自家的儿子盖房子,这么大的事!他罗铁柱一个当老子的来帮忙,又咋了? 不要说人家罗旋管饭管烟、管工钱。 就是他罗铁柱倒贴一点钱,来帮忙干活,那是天经地义!” 七婶轻轻推了一把三嫂子。 低声道:“少说两句吧!和她浪费口水,不值当。那婆娘是心疼罗铁柱在采石场干活,干一天能顶三天的工分。” 张大娘哈哈笑道:“其实罗铁柱来这里干活,只是他自家吃的更好一些。 但要论起工钱嘛,还真没他在采石场赚得多。王氏这贼婆娘,就是心疼那点工分呢。” 张大娘、张大叔两口子,都在帮罗旋盖房子。 张大叔在工钱上,要吃一点亏;但是张大孃则要占上一点便宜。 所以他们两口子里里外外一算:在罗旋这里来帮忙盖房子,两口子不但在收入上不会吃亏,而且在肚皮上,更是大大的占了便宜! 而王氏没法来罗旋这里干活。 她家光一个顶梁柱罗铁柱过来,显然就不如张大孃两口子合算。 “啊呸!” 七婶重重的呸了一口,“她以前是怎么对罗旋的?她也好意思过来干活?” 你还别说,这一帮村里的老娘们儿,还真就低估了王氏的脸皮之厚的程度! 三个人正说得起劲, 却见王氏挑着一对空空荡荡的簸箕,正昂首挺胸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王氏厚着脸皮,要到工地上来掺和上一腿。 遇到这种事情。 张大叔、丁大爷他们都知道:罗旋肯定是不好出面处理的。 历经了数千年‘百善孝为先’的观念熏陶,罗旋无论怎么做,都容易给人留下话柄。 因此趁着罗旋不在这里的时候,张大孃和七婶、还有三嫂子,丢下手中的砖块儿,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将王氏死死地阻挡在砖头堆之外,不让她去碰这些砖块。 王氏挑着担子,满脸讥笑的尖声道:“哟哟哟,没看出来呀!你们讨好有钱人的态度,还很坚决嘛!” “王氏你要不要脸?” 三嫂子冷声回敬,“人家罗旋请你来干活了?还是答应了让你来帮忙了?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自己厚着脸皮往上贴。” 王氏脖子一梗,“咋了?说的好像那小子,和你们倒是一家子一样!啊呸,真是不要脸。” 七婶伸手一把推开王氏,“王氏,你是不是觉得老娘好几年,没和生产队里的人干仗,就觉得老娘不会吵架了?想当年,老娘在这方圆12个生产队里,干仗怕过谁?!” 王氏闻言,心中陡然一惊! 忽地想起来了:眼前这位七婶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想当年她干仗的时候,能够搬着一根长板凳,坐在那里和人干上一整天。 直到对方声音沙哑、精神萎顿,反反复复将脏话、骂人的话,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而这位七婶却依旧还能不打草稿、也不带重复的,在那里不停地问候着对方祖上13代的女性成员! 七婶,她绝对是一位骂架高手中的高高手! 只是这几年,七婶的男人彭志坤当了生产队长。 需要注重形象的七婶这才开始变得慈眉善目、与人为善起来。 可她七婶骂架的功力还在。 想当年,她骂遍整个生产队找不到一个对手的余威犹存! 见硬的不行,王氏旋即口气一软。 赶紧赔笑道:“我说七婶啊,你也知道咱和那娃的关系。他再怎么说,也是姓罗。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哩! 我也就是来帮帮忙。 这娃要开门立户啊,不容易是吧?咱要是袖手旁观的,那多不好!要是传出去了,那可是会坏我的名誉的不是?” 张大孃、三嫂子和七婶闻言,心中齐齐暗呸:你还有个屁的名誉! 正在几个老娘们儿僵持之间,罗铁柱已经挑完了一趟砖,正自回来准备再装一箩筐。 见王氏和别人对峙,罗铁柱阴着脸,冷声问王氏:“你不去保管室那边搓黄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氏惹不起七婶她们,但收拾罗铁柱来,还是很熟练的。 只见她一蹦三丈高,将肩上的扁担往地上狠狠一扔! “罗铁柱!你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前一阵子,你下工之后在那里偷偷摸摸的凿水缸,你以为老娘不知道?” 王氏隔着三嫂子她们,指着罗铁柱大骂,“说!他究竟给你啥好处了?你吃着咱家的粮食,却替外人白白干活。 你这是鬼迷了哪根心窍?你家的粮食,多的吃不完吗?老娘和小新、小中在家里,顿顿喝着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就为了省点粮食,好给你吃稠的! 你个黑心萝卜,却吃着家里的粮食,去替别人当孝子贤孙?” “咹,哎呦,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人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娘却遇到一个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氏一边嚎,一边坐在地上,用巴掌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哎呦,这日子过不成了,我带着罗小新两个可怜的儿,跳河去算了!省的碍你的眼,耽搁了你去疼那个野种喔.....呜呜呜!” 罗铁柱见状,脸上都快拧出水来。 只见他也卸下肩上的担子,上前一把扯起在地上撒泼打滚儿的王氏,拉着她便往家里而去。 肩膀上挑着箩筐的丁大爷,看着罗铁柱和王氏远去的背影。 苦笑着摇摇头,“这罗铁柱啊,分明就是瓶子里的骨灰——他就不是一个自由的鬼! 他这一辈子,算是被王氏给拿捏死咯。 我还说咱们生产队个个的祖坟上,都是栽的酸枣树...尽出带刺的货! 你们呐,刺还是不如王氏的尖!张大孃你们还是玩不过她,方才,你们都上王氏的当了。” 张大孃、三嫂子她们听到丁大爷这么一说,忽地一下子也明白过来:这王氏刚才挑着簸箕过来,其实是两手准备。 要是大家不阻拦她,王氏就会厚着脸皮,在这里来混一点工钱、混上一天三顿好饭菜。 说不定还会把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也一块儿拉过来蹭饭。 若是大家伙儿,坚决不让她来帮忙的话。 王氏就会顺势把罗铁柱,给拽回家。 好让罗铁柱去生产队的采石场里,继续挣工分。 ——左右她都不亏! 这边,丁大爷和张大孃他们还在继续搬砖。 而此时的罗旋,则在那五户人家挨家挨户的送礼。 这一次罗旋给那四户,同意让自己占用他们一点点地皮的人家,每户送了半斤五花肉。 这可把那四户人家,给喜的嘴角都快裂开了! 但当他们听说,原本罗旋是准备给这五户人家,每户送上2斤肉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去! 罗旋满脸歉意地对这四户人家道:“我这也没办法啊!你看这路也没修通,所以就只能给你们四户人家,先补偿给上半斤肉、一斤粉条,让你们先凑合着吃着。 等到哪天路修通了,我再把那些剩下的肉,给大家伙们补上。” 这四户人家的男女主人闻言,心中顿时对窦白军一家人,生出一股怨恨之情来!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人家罗旋不过是只占用二尺多一点的地皮,这挨千刀的窦白军,咋就死活不愿意成人之美呢? 二斤肥汪汪的五花肉啊! 夏天天气炎热,肉也不能放。 所以这一天中午,窦白军的左邻右舍家,都飘着一股股的猪肉香味。 直把窦白军家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馋的哈喇子流的二尺多长。 “馋!馋死你们!” 就着酸菜喝玉米糊糊的窦白军,一边气呼呼的呵斥自家儿女,一边恶狠狠的咒骂:“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左邻右舍的装仁义?啊呸!老子不吃那二两肉,就会饿死,还是身上会少一块肉?” 窦白军的婆娘,畏畏缩缩的低声道:“我听说,那个罗旋正在张罗着,要拉碎石来铺门口的路。干一天活,给一斤粉条,还管三顿饭哩。” “砰!” 盛满玉米糊糊的粗瓷碗,被窦白军狠狠地掼在地上,顿时把他家里的四个儿女,吓得齐齐嚎啕大哭起来! “滚!” 窦白军大怒,“你个烂婆娘,是不是怀念起你以前,跟着那个挨枪子儿的地主,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了?你想去舔罗旋的臭腚,就赶紧去!省的老子看着心烦!” 叶二娘被窦白军这么一怒斥,顿时吓的浑身如同筛糠一般。 只见她眼眶里的泪水打着旋,赶紧弯下腰去,拾掇地上的碎瓷片... 第112章着手准备报复 五户人家门口那一段道路路基,都已经平整完毕。 张大叔现在正带着一帮徒弟们,先是给道路上铺上碎石,然后再垫上黄沙。 这样一来,以后就哪怕是下雨,因为黄沙的渗透性比较好、再加上道路两旁,又开挖了崭新的排水沟。 所以,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条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一碰到下雨就变成大家伙儿戏称的“水泥路”了。 罗铁柱自从被王氏揪回去之后,白天他是不敢过来帮忙干活了。 但他会在下工之后,每天都跑过来帮着修葺路面、抬一抬石头之类的。 只是罗铁柱,总是不愿意留在罗旋这里吃晚饭。 最后还是丁大爷好说歹说,每天给他兜里塞上了一包烟、隔三差五的, 让他提上一斤粉条回去吃吃。 罗铁柱下工的时闲暇时间,过来帮上一两个小时。 干活能得到一包烟、一点粉条。 王氏心里,虽然对这个报酬有所不满。 但嘀咕归嘀咕,罗铁柱在不耽搁挣工分的前提下,能够多给家里挣回来一点儿是一点。 所以王氏内心里,还是很馋这一点点报酬的。 反正每次罗铁柱回到家中,王氏是一边接过粉条,嘴里还一边就抱怨:“真是些白眼狼!给别人每天管三顿饭不说,每天还有一斤粉条。你这两天三天的,才得到一斤。呸!自家人还不如外人,都什么人呐...” 念叨归念叨,但是王氏还是会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小捆粉条,往那又粗又笨的大柜子里面放。 关好柜门, 犹自不放心的王氏,还在上面挂上一把老古的铜锁,仔细把钥匙挂在裤腰带上, 拍拍, 这才意犹未尽的继续念叨罗铁柱几句... 王氏一想到罗旋这次铺路, 竟然要铺好几百米远! 那样一来, 自家的男人就能去干上很多天的活了。 一想到这里, 王氏的心里, 就感觉自家的小日字越来越有奔头了。 毕竟多了一份收入不是? 但这条路因为窦白军阻挠的原因,分明在村口处,就没法修通。 就像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尾巴伸的再长,又有什么用呢? 如此一来, 王氏又担忧罗旋会知难而退,最后放弃修路的事情,以至于害得自家男人少了一份活干... 但现在王氏听说,罗旋只是暂时放弃了和窦白军协商占地的问题,直接开始将道路往自个儿家的门口修。 吃了定心丸的王氏,不禁又拍拍胸脯暗自庆幸:这样最好! 自个家的男人有活干,还能让罗旋平白的浪费钱、干无用功...嘿! 王氏暗自窃笑一声:叫你有钱就嘚瑟! 罗旋在分家之后没多久,就连续盖了两次房。 这件事情,让王氏在四邻八乡颜面尽失。 现在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旋吃瘪,王氏在心里啊,就好比六月天吃了冰粉还舒服! 这一天, 罗旋给窦白军相邻的四户人家送完肉, 用肉香馋哭了窦白军家的小孩之后。 罗旋转身又去了戴红梅家。 这一次罗旋来找戴红梅,就没有避开戴红梅她妈, 而是与她们俩母女一起商量事情, “戴大娘,我以后长余出来的粉条,就放在你这里。要是哪位乡亲需要粉条,您就先替我把甲鱼收上,咱一个月算一次账行不?” 戴大娘早就想染指罗旋的粉条了,只是她一直有两个担心: 一是供销社里,不允许代销店掺杂私货。 二来,不好解决“买和卖”这个问题。 现在罗旋主动找上门来,戴大娘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罗旋啊,大娘知道你有本事、脑子好使。你这个法子,能行得通么?” 罗旋道:“放心吧大娘,用甲鱼换粉条,咱这不是没牵涉到买卖吗? 你的代销店,反正不管有没有人来,天天也得守着。 我把粉条放在你这里,你帮忙替我换成甲鱼就好。乡里乡亲的,帮一个忙,那些公家人不会介意的。大娘您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用粉条换甲鱼,不涉及到买卖私货的问题,戴大娘闻言便放心不少。 戴大娘心中很馋这笔收入,但她犹自还有些不放心,“罗旋啊,乡里乡亲的,大娘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酬谢呢?可大娘我想不明白,乡亲们又上哪去,找的那么多的甲鱼来换粉条?” “这一点,大娘你不用担心。” 罗旋道:“需要粉条的人,可以去周家三兄弟那里弄甲鱼....” 说着,罗旋压低声音,和戴红梅母女俩嘀咕了半天。 最终戴大娘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谈妥了这件事情。 接下来罗旋又和戴红梅的妈嘀咕了一阵,直到将所有的事情谈妥,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忙活盖房子的事情去了。 (此处不说具体的操作方法,具体参见岛国特色:柏.青.哥,读者大大可自行查一下。) 这一天傍晚,窦白军家的左邻右舍,那四户人家都去帮罗旋铺路去了。 一来呢,修自己家面前的路,那好处就不用说了。 另外去帮罗旋修路,还能得到一些粉条。 难得遇到这种好事情,直把那四户人家乐歪了嘴、脸上笑开了花。 几家欢喜一家愁。 外面工地上大伙儿有说有笑,干的是热火朝天。 但窦白军家里面,此时却是阴风惨惨、愁云密布。 窦白军的婆娘叶二娘,一脸哭兮兮的站在窦白军面前,“他爹,家里...家里还有钱吗?” “什么钱?” 窦白军一头雾水,“你哭兮兮的干啥?自打嫁给老子,我是缺过你的吃,还是短过你的喝了?你摆脸色给谁看?丧气!” 叶二娘愁眉苦脸的回道:“晚上做饭没盐了,洋油灯里也没煤油了。” 窦白军眼一瞪,“没盐、没洋油了你就去买呀,代销店里还少吗?” 叶二娘懦懦道:“可,可我身上没钱啊。你不是还有一点烧酒钱吗?” 窦白军不耐烦的摆摆手:“没钱就先赊着!真是能花,上个月才给你3块钱,咋就花完了呢?” “前些天,我...我兄弟过来借了1块3角钱,去应急。” 叶二娘红着脸道:“现在代销店那个戴红梅,不赊账给我家了...不仅如此,她娘还催我,让我把以前的账结一结。” “什么?!” 窦白军闻言,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戴大娘这老娘们儿!咋还信不过我?咱好歹也是生产队里的监督员,在队里也是有头脸的人,咋还不能赊一点东西给老子?我找她说说去!” 说完, 窦白军穿着个背心儿,就准备往外走。 身后传来他婆娘急急忙忙的声音:“哎,把把你的衣服披上。” 这窦白军出门,不披上那件已经褪的看不出底色的旧军装,咋能行呢? 没派头。 窦白军大热天的,披着那件厚军装就出了门。 等到他迈出自己的院门。 看见旁边邻居家院子前,那一段已经被平整得整整齐齐、还铺了一半石块的路面,心中不由涌上一股怒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耗子!不去田里面偷玉米棒子,非要把这些破石头往这里搬!” 说着, 窦白军一脚便狠狠地踹在堆积在路边的石头堆上! “哎哟,疼死老子了!” 窦白军的破布鞋蹬在石块上,那些青石显然比用碎布头做成的布鞋,要硬上不少。 他一脚踹下去,石头只是晃了晃,可他自己的腿,倒是颤抖了半天! 等到窦白军的弯下腰,仔细查看自己的脚,却见布鞋前面的破洞之中伸出来的大拇指,上面的指甲已经裂开。 一丝鲜血,从缝隙之中缓缓渗了出来。 捂着脚背,窦白军倒吸了七八口凉气,这才从剧痛中缓过气来。 瞅见左右无人,只见他伸手从石头堆里抱起一块大石头,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石屑纷飞,很是解气。 扔完石头,窦白军一瘸一拐地便往戴红梅家的代销店走去。 当他路过前面那一截、还正在整修的路段时,便看见丁大爷、张大叔。 还有生产队里不少男男女女,连同自己的左邻右舍那四户人家,都正在那里卖力的干着活。 丁大爷一见到他,便开口打趣道:“呀,戴大监督员,你又来指导工作了?” “哼!” 窦白军冷哼一声,“拿着公家的工分,去替私人干活!一群没有原则立场的家伙!” 生产队里的会计代老师闻言,不禁眉头一皱,“窦白军同志,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这么一说,感觉我们这些生产队里的管理干部们,都集体失职了一样。” 窦白军道:“你们在出工的时候,一个个蔫不拉几的,替私人干起活来倒是生龙活虎,这不是损公肥私是什么?” 队长彭志坤听到这里,不由放下手中的铁锤,缓缓站起身来。 对窦白军道:“窦白军同志,我希望你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如果你觉得我这个生产队长,工作中有失误、甚至是不称职,你可以去大队、去乡公所里找上级反映。 在上级没有做出评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在我们这些生产队的干部面前,说这种不利于安定团结的话。” “哼!你们放心,我会上向上级反映这件事情的。” 窦白军冷声道:“而且,我还会恳请上级,派人来调查某些人的财产来源的!” 说完, 窦白军把双手往后背上一背,强忍着脚趾头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昂首挺胸的便往代销店而去。 在戴红梅家的代销店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场坝,院坝边上种着几棵槐树。 等到窦白军走到槐树下的时候,不禁又开始踌躇起来:自己家自打过完年,如今欠代销店里,已经有十好几块钱了。 现在是8月底,眼看着这些债都已经欠代销店大半年了。 人家戴红梅家,虽说她爹在粮站里上班,每一个月有一点工资收入。 可也架不住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都跑去她家赊账、借钱啊! 开代销店,虽然可以多多少少赚上一点微薄的利润,来补贴家用。 但每个月月底,供销社会派人来查账、结款。 所以戴红梅的妈,已经或明或暗的、催促过窦白军的老婆还债了。 今天窦白军的老婆,前来赊点盐巴,左右也不过是一毛钱、两毛钱的事情。 可带香带红梅的妈,就连这一点点东西,都不愿意再赊了! 按照这个架势,现在自己厚着脸皮去,弄不好也会吃个闭门羹。 别看窦白军平日里,在生产队社员们面前装的人模狗样的,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拿腔作调的,别人也就是哈哈一笑。 还真没人,会把他这个监督员当根葱... 蹲在槐树下。 窦白军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小半包‘春耕牌’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 然后用已经快擦成光板的火柴,好不容易点着了烟,便蹲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思索起来。 自己虽然是欠代销店一点钱,而且欠的时间还不短,可自己好歹也是生产队里的监督员。 按理说,戴红梅家没道理连两毛钱的盐巴,都不肯舍给自己的老婆啊。 想来想去。 窦白军心里面不仅猜疑起来:这很可能就是罗旋在背后捣鬼! 因为罗旋是代销店里最大的客户。 他这一阵子盖房子,家里来帮忙的人多,所以无论是盐巴、豆油、豆瓣酱,还是火柴、煤油,买的数量都很大。 不仅如此,罗旋基本上每天都会来代销店里,买一条两条的香烟! 自己家里穷,平常抽卷烟都不太舍得。 要不是为了装这干部范儿,窦白军早就学周大爷他们那样,自己裹旱烟抽了。 可人家罗旋一天买的烟,就足够顶自己一个半月买的数量了。 设身处地的想想:戴红梅她家,看着谁会更亲近一些? 如果真是罗旋在背后捣鬼,阻止代销店赊东西给自己的话... 窦白军估计也戴红梅她妈、戴大娘那老娘们,还真会屈服于罗旋! 想明白了这一点。 窦白军恶狠狠地将嘴中那一点点烟屁股一口吸流光。 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罗旋,你给老子等着!” 发完狠,窦白军转身便往家里走。 今天晚上,家里做饭没有盐巴,那有啥关系? 泡菜盘子里的酸水,又不是不能用。 家里的煤油灯里面,没煤油了? 那也没关系。 早点吃、早点睡,还能省点粮食哩! 窦白军在那里想七想八、左右算计,而此时的罗旋,则在空间里忙着砌猪圈。 先前买回来那十几块残次品楼板,罗旋托词这些半截子水泥板,要留作以后建厕所、弄沼气池。 现在房子才开始平整场地,开挖安放条石地基沟槽,这些水泥板放在那里实在是太碍事了。 所以罗旋让人把它们都挪到竹篱笆屋子的后面、那一片小竹林旁的野芋头荒地里去了。 那里荒草丛生、竹林纠葛,又是一个斜坡,所以平时根本就没人愿意去那边。 罗旋用竹竿搭建起一个简易的三脚架,用绳子捆住预制板一点点的往上拉升。 半截子水泥预制板并不是特别重,当初罗旋去预制场选预制板的时候,就特地选的那种个头小一些的,以便于自己将它挪进空间里面。 但就这小预制板,罗旋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好不容易将它们放进了空间里面。 修建一个坚固的猪圈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小野猪崽已经有8,9斤重,现在那些草绳已经栓不住它们了。 好在它们似乎更偏爱那堆红薯,所以空间里的玉米、稻谷苗,野猪崽们倒没有怎么去祸祸。 在空间的角落里,划出一片20来平方的场地。 罗旋把地上的玉米秸秆铲除掉,虽然马上就要收获玉米,此时拔掉它们确实有一点可惜了。 不过, 把这些玉米、连同玉米杆,都用来当做山羊、小兔子们的青饲料,也算挽回了不少损失了。 清理好场地,罗旋就加紧开始盖起猪圈来。 第113章环环相扣 盖猪圈是一个体力活。 这需要在猪圈的四个角,先用红砖砌四根坚固的砖柱。至于小门上的柱子,那还得另外砌两根砖柱。 能不能将水泥预制板固定住,就全得靠这些柱子了。 调石灰砂浆、砌砖,再用小推车把预制板拉到需要的地方,然后将它安装上前... 这些都是很累人的事情。 原本用水泥砂浆会更牢固,只可惜水泥厂实在是太远了, 整个江内地区,拢共才有两家水泥厂。 要是自己用水泥来盖房子、砌猪圈的话。 运输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水泥厂是耗能大户,这个时期,整个巴蜀省都没多少电力供应。 因为水泥厂的数量稀少,所以卖出来的水泥价钱很贵。 而且还需要“指标”才能买的到。 好在红星乡就有几家石灰窑,自己只不过是盖一层、四面单砖的房子,用石灰也是能够凑合一下的。 只要不盖小二楼, 农村,甚至包括城里面,现在还很少有人会盖成24墙体。 12墙的好处就是成本低,但隔音、隔热,还有抗震的性能不足。 反正自己也不是打算像那些老财主,一弄就是按照百年老宅的标准去盖房子。 先凑合着再说吧! 生产队里盖一座砖木结构的房子,已经很超前了。 超前一步是幸福; 超前太多了,青山医院里常住。 打定主意的罗旋盖一会儿猪圈,就休息一下,顺便去看看空间里的庄稼。 现在玉米苗已经长到一人多高,玉米棒子上红艳艳的毛须油亮、玉米杆粗壮。 上面还挂着不少一筷子多长的双玉米棒。 罗旋撕开其中一根玉米棒子,只见里面齐齐展展的排满了正在上浆的玉米粒。 用手指甲一掐,玉米粒颗颗饱满,粒粒充盈。 看样子, 今年的玉米收成,绝对会很高。极有可能, 空间里的玉米产量,会高到一个让人吃惊的程度! 只是玉米比较多,罗旋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所以估计不出来具体的产量。 那就只能到时候,玉米都收获了再说吧。 看完玉米,罗旋返身再去看看稻谷。 由于空间里的旱稻,种植的比较迟,所以现在才刚刚开始扬花。 估计要比空间外面的那些稻谷,要迟一些时间才能开始收割。 但生产队里的稻谷,社员们从过完年就开始着手准备育秧。 然后到成熟,前前后后要拖上7个来月,才能见到收获。 而自己的空间里面,仅仅只需要短短的10几天、不到20来天,就可以收获一茬稻谷! 一年,竟然可以收获十几茬的庄稼?! 这么一算下来的话,以后空间里种出来的粮食,自己哪能吃的完哟? 罗旋甚至都不敢想像:自己以后坐在高高的大米堆上,面对堆积如山的粮食,自己该怎么去处理掉它才好? 现在空间里面的稻谷,收获的要比生产队里的稻谷迟几天。 把时间错开,其实这样也好。 现在生产队里的水稻, 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成熟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 生产队收割水稻、将它们晾晒收仓,前前后后大概需要忙活半个月左右。 到时候,等生产队里农忙完了,自己再接着请他们过来帮忙盖房子。 那样的话,自己空间里面的稻谷也收获完毕。 等到匠人们来盖房子的时候,自己也就不用花钱,去外面买粮食了。 趁着现在还不是农忙时期,罗旋准备把村口通往自己家的路,先给修通。 这样一来, 以后拉石灰、沙子、红砖,汽车就能直接拉到自家门口,就不用耽搁那么多的人工了。 算算时间节点,倒是刚刚好。 只不过自己要想顺顺利利的盖房子,还得把那位窦白军,给彻底收拾趴下才行! 自己先前给窦白军的邻居,使用的送肉、请他们来帮忙修路这些招数。 都是为了把他从人群中摘出来。 先孤立窦白军,然后下手收拾他会更容易一些。 至于请戴红梅家帮忙,截断窦白军赊账的路径,那是为了逼迫他急躁起来。 想来, 现在的窦白军,恐怕已经在开始给自己找茬、找干部们打小报告去了吧? 还别说,真如罗旋所料的那样:此时的窦白军,气呼呼的摸黑吃完晚饭。 一丢下碗,他就阴沉着脸,借着昏暗的月色往大队长家里走去。 正兴大队廖大队长的家,就住在6生产队对面的第5生产队,相隔的路途倒是不远。 可6生产队通往5生产队的路上,有一段小田埂,弯弯曲曲、杂草丛生,很是难行。 出门出的太急促的窦白军,也没有顾得上打个火把。 偏生今天晚上的月亮,似乎精神又不太好,清冷的月光实在是晦暗难明。 害得窦白军在田坎上,猛地摔了一跤。 要不是他反应快的话,身上披着那件旧军装,可就被他给甩到稻田里去了! 等到窦白军好不容易从田坎上爬起来,于是他心中的怒火,就更加的旺盛了! “廖大队长,我要向你反映一个情况!” 摔筋溜斗的窦白军好不容易到了廖大队长家,也顾不上喝一口大队长爱人递上来的热水,就气急败坏的申诉起来。 廖大队长此时刚刚吃完晚饭,正坐在八仙桌主位上消食。 这个时期,农村里面的堂屋里会客,基本上都是坐在饭桌上说事情。 哪有什么专门的茶几、沙发。 所以窦白军也只能坐在廖大队长的下首。 甫一坐定, 只见窦白军从兜里掏出一盒、他已经珍藏了半年多的“红梅牌”香烟。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中抽出一支,恭恭敬敬给廖大队长递了过去。 廖先明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 “咋了,大队长你嫌我的烟太差了?” 窦白军说话一向很直。 只听他对廖大队长道:“我晓得罗旋那小子,给你都是整包整包的递烟...” 一旁扇着蒲扇的廖先明的爱人,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我说他叔,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家的这人,最是耿直不过。 你去整个生产大队、哪怕去整个红星乡上打听打听! 我家廖先明,啥时候占过公家一点便宜、拿过社员们一点东西?” 廖大队长知道眼前这个窦白军的成色,当即摆摆手,示意他家婆娘住嘴。 然后伸手接过窦白军一直举着的那支香烟,就着桌子上的煤油灯点着了火。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口烟吸进去,差点没把廖先明给呛的直接给背过气去! 吓得廖大队长的老婆,赶紧丢下手中的蒲扇,上前给他捶背! 一边捶背,她一边还扭头对满脸诧异的窦白军说道:“你看看!他叔你看看,我家廖先明,连现在连烟都抽不成! 哪会去收别人的一整包烟? 那不是我们家男人身上,泼脏水么?!” “大队长,我要向你反映我们生产队里,出了搞歪门邪道的人!” 窦白军还没等廖先明缓过气来,便满脸沉痛的诉说起来:“一个半大小子,哪来的钱盖房子?我怀疑他...” “你今天晚上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吗?那你就不用说了。” 廖先明手指头夹着烟,任由它香烟袅袅,却再也不肯抽上一口。 只见他打断了窦白军的话,开口道:“你说的,是罗旋盖房子的事情吧?这件事情我知道,而且大队里面的所有干部们,都清楚这件事情。 你先回去吧,明天,大队干部们将去6生产队开会。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窦白军见状,欲言又止。 奈何廖大队长神色阴沉,明显是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了。 无奈之下,窦白军只好起身离去。 “呸,啥过期的发霉烟?抽的差点没把我难受死!” 等到窦白军走远,廖先明把手头上的那支、烟丝已经发绿的香烟一把丢出了堂屋大门... 6生产队有一座以前地主留下来的大院。 这个大院里面,现在住着有十几户人家。 生产队里的保管室、会计室、卫生室,都设置在这个大院里面。 平日里。 这里便是6生产队社员们,最喜欢扎堆聚集的地方。 方圆五里之内,无数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都在这里汇集、加工、放大。 然后。 各种各样的新版本小道消息,又从这里扩散出去,蔓延至整个生产大队。 所以,大院里一直都很热闹。 但今天,与往不同。 不仅仅整个6生产队里的所有社员、大队干部们,甚至包括整个正兴大队所有生产队的队长、会计,卫生员、保管员们,都齐聚一堂。 正兴大队今天要在这里,召开一场很特殊的大会。 只见一米多高的石台两边,各自悬挂着一张巨大的条幅。 右边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思想落后的社员,将会阻挡合作社前进的步伐。] 左边则是:[我们要团结一致。共同努力建设模范生产大队。] 最上方的横幅,上面则写着【正兴大队第一次社员思想纠偏大会】。 台上,十几张从大队小学抬过来的课桌,拼凑成了一条长长的会议桌。 长桌后面,坐着一溜大队里的干部们,个个神情肃穆、表情严肃。 廖大队长居中,旁边赫然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这是谁啊?” 李四婆扭头,悄悄问身边的欧七娘,“这小伙子,看起来才二十来岁吧?这么年轻,就能够上去和大队的干部们,坐在一起开会?” 欧七娘也不认识台上那位广播员张维。 闻言,她也是满脸疑惑的盯着那位年轻人道:“是啊,这么年轻,居然都能坐在那位置上。这小伙子的前程,不可限量啊!咦,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公社派来的干事?” “应该是吧?” “啧啧啧,真不知道谁家的闺女有那个福气,能够攀上这样的高枝?” “哎呀,欧七娘,你就别想多了。人家这种吃公家粮的人,那怎么着,也不会娶咱们生产队里的女子啊!人家至少也得娶个城里的、甚至是地区里的好女子哩!” “好年轻的小伙子啊,长的真俊!” “是啊,看看人家!这么年轻,也不怯场。要是让我上去坐一会儿啊,我这屁股,还不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让我坐那里都坐不住!” “哈哈哈,三嫂子,你要是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你也是乡公所里吃国家粮的干部了呢。到那时候,我就把我家幺妹儿嫁给你。” “啊呸,我才不要呢!我吃上国家粮了,不会去娶一个也是吃国家粮的?看看人家城里那些,两口子都挣工资的人家,那小日子过得...啧啧啧。” 台底下,一帮老娘们儿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而台上的廖大队长,见人已到齐,便站起身来,举着他手中那个铁皮大喇叭哼哼两声,清清嗓。 已经参加过无数次会议的所有社员们,心里都知道:这是干部要开始讲话的前奏。 于是, 整个台下两三百号人,一下子变的鸦雀无声。 “咳咳,啊!” 廖大队长昂首挺胸,举着铁皮喇叭开始讲话:“今天,大队部请整个大队的生产队长、会计等,啊,所有的干部们,和6生产队全体社员,齐聚在这里,是要召开一次会议。 “这是一次什么会议呢?请大家看一看上面的横幅。上面写的内容,就是这一次大会的主题:思想纠偏。” “思想,是决定我们的行为,决定我们前进方向的根源!” 如果我们的思想出现了问题,那么,我们前进的方向,就会出现偏差、甚至是会出现倒退!” “啊,这样子行吗?这显然,是不行的!” 坐在台下各个生产小队的队长们,听到这里,耳根子都齐齐地抽搐。 大家心里面都知道,看样子,这次会议定下来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尤其是坐在人群前面的6生产队队长彭志坤、会计代老师,两人悄悄地对视一眼,心里面各自都在打鼓: 这次大队里,选择在6生产队召开这次会议。 明显就是冲着6生产队的事情而来的! 可问题是... 6生产队和其它的生产队一样:日子平淡如水,既无大风、更无大浪。 如果非得说自家生产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的话,那就是罗旋修路、要盖砖瓦房的事情了。 彭志坤和代老师,都在心里暗自猜测:这次会议,恐怕多多少少都会和罗旋有关。 只是不知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目前看起来,既然会议的主旨是思想纠偏。 那么...唉,希望罗旋这次能够挺过去吧! “在这次会议召开之前呢,我先请大伙儿看两样东西。” 台上的廖大队长,依旧在继续。 只见他朝旁边看了看,示意大队会计站出来讲话。 大队里的老会计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正兴大队会计姓吴,平时大家都尊称他“吴老师”。 只见吴会计从桌上举起一张纸条,对着众人晃了晃。 然后开口道:“大家伙儿肯定是看不清这上面,到底写着什么,那就由我来给大家说说吧! 这是一张县收购站、第一门市开具出来的收入证明。” “上面写着: [今证明] x月x日,红星乡正兴大队第6生产队社员罗旋,为了支援国家的文艺宣传事业,该同志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在小老君生产大队捕获大蟒蛇一条,前来出售予我单位。 按照县计划委,所制定的收购价格,我单位给予罗旋同志96.5元钱的现金补偿。” “特此证明。” 落款是县公销社收购站第一门市。 此时, 廖大队长又站起身来,继续朝台下高声说道:“我知道有一部分社员同志,对于罗旋盖房子、修路这件事情,心里是由衷的感到高兴的!看到自己乡亲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们在上级的正确领导下,我们正兴大队的生产建设活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嘛。” 廖大队长话锋一转:“当然,也有一部分社员同志,对罗旋的资金来源,有所不解。” 这也是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但是!我在这里要声明一点:虽说我们所有的社员都是平等的。 可是我们的社会分工,是有所不同的;每个人的能力,也是有大小之分的! 每个人获取劳动报酬的途径,那也是有差异的。” 廖大队长从桌子上,拿起他那只已经包浆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 然后继续讲话:“就拿罗旋同志这件事情来说吧!如果我们正兴大队的社员,还有谁能去捕捉到20斤的大蟒蛇、能够给我们的民族乐器生产事业添砖加瓦,那我们也是鼓励的嘛!” 台下的众人一听,顿时议论纷纷:“罗旋上次去山里面,竟然抓到了大蟒蛇?” “厉害了,咋我就碰不到这种好事情呢?” “得了吧你!王刚,你连撒尿的死蛇都握不稳,还敢抓大的?” 王刚闻言大怒:“赵三娃,我....你个仙人板板!你的才是死蛇!” 赵三娃一瞪眼:“咋了?我死蛇,还能生6个娃?” 王刚冷哼一声,“指不定你那自留地里,是谁偷偷帮忙种的呢。” 这下子,又轮到赵三娃发火了,“王刚!我铲你个仙人板板!你敢说我屋里的婆娘不老实?我锤死你!” “赵三娃、王刚,你们闹个锤子!是不是想挨大队干部的收拾了?” “哎,人家罗旋这是苦尽甘来了啊!竟然还有人妒忌人家...” “啧啧啧,罗旋胆子真大...” “其实,人家罗旋给生产队里修路,还让大家伙儿有好活干,咋就要去刁难人家嘛!狗曰的窦白军...” 第114章天平严重倾斜 坐在人群中的窦白军两口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次会议。 台上的干部们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句句都像颗针一般,扎在窦白军和叶二娘的心尖尖上... 站在台上的廖大队长,见台下的众人‘嗡嗡嗡’,像马蜂一样的吵闹得不可开交。 便伸出双臂往下压了压, 示意大家安静。 “同志们呐,我们要多看看别人的勤劳,多学学别人的努力。这样,才能让我们生产队所有的社员们,日子越过越红火嘛。” 廖大队长继续道:“哦,我忘了告诉大家,你们6生产队的社员罗旋同志,确实是一位非常勤劳、也很愿意开动脑筋的人。来, 吴会计同志,你来跟大伙儿说说。” 说完,廖先明再次向身边的吴会计示意。 吴会计站起身,举着一张收款收据向台下展示:“这是某家国营大厂,在罗旋同志手中收购农副产品之时,所填写的收据。 其中有木耳、蘑菇、黄花、野山菌,还有鳝鱼、甚至马蜂窝... 所以,我们可以保证,罗旋同志得来的钱,完全是清清白白、合理合法的!” 这位吴老会计,在解放前他就是村里的私塾先生。 村里不少人从光屁股开始,就知道他嘴里从来不说一句谎话、不打一句诳语。 所以, 这位老会计在整个正兴生产大队里面,德望都很高。 他与廖大队长一文一武, 都是公正无私之人,所以深孚众望。 “罗旋时常不在家,原来是去挖这些东西去了啊?啧啧啧,真是勤快!” “光勤快有用吗?你黄华兵够勤快了吧?一年出工360天。可要让你去山里面弄这些,你会弄吗?你敢去弄嘛?” 黄华兵摇摇头:“我...我不敢。去红星乡赶场, 看见那些穿的齐齐展展的城里人,我这心里啊,都有点发虚...” 张大孃呸了一口,“这是人家罗旋,用命换回来的一点点血汗钱!真不知道那些红眼病的缺德家伙,咋就容不下人家?” 这些议论,如同黄蜂尾上的毒针一样,从四面八方劈头盖脑地扎进窦白军两口子的耳朵里。 于是, 两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加的阴沉起来。 老会计补充了一句:“同志们不要多想,我只是证明一下,这件事情的合理性。至于其他的方面,还是由廖大队长同志来说吧。” 廖大队长接过话筒,朝着台下高声吼道:“同志们!对于罗旋同志这件事情,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窦白军的老婆叶二娘,听到这话,‘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高声道:“大队部和乡公所里的领导, 我有情况要反映。” 廖大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缓缓坐下,“请说吧。我们这次会议, 就是要让大家敞开心扉,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说出来,大家畅所欲言啊!不要有任何顾忌,只管说嘛。” “大队长,还有乡里派来领导,我就想问问。” 叶二娘高声问:“请问,作为生产队的一份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既然有的社员,找到了一条能够为集体创收的门路,那就应该让广大的社员们,都一起获益才行。 这样,才能体现出来我们一个大家庭、大集体吧? 总不能学旧社会,这涝的涝死、旱的旱死。领导,你说我讲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就是。” 原本心中忐忑、双腿颤栗的窦白军,此时也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我同意这个说法!我认为罗旋无论是捡山货也好,还是去捕猎野兽也罢。” “罗旋所得来的收获,就应该让全体的社员,都能得到获益!这才是集体的优势嘛。” 台上那位年轻人,此时开口插话道:“看来,这两位同志的思想,确实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听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两位社员,你们这是完全否定了其他社员的劳动成果、和辛勤付出。” 张维扭头对廖大队长点点头:“看来你们正兴生产大队,召开这次会议很重要、也是非常及时的啊! 这对于及时扭转,小部分社员思想里的等、靠、要这种懒惰思想,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直猜不透张维身份的窦白军闻言,双腿顿时就感觉有点儿发软。 毕竟他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监督员”。 平时窦白军在社员们面前,假装一下威风,倒也勉强能够凑合。 可在要想这些真正的村、乡干部面前,他显然不够格。 但事已至此, 窦白军只能硬着头皮抗声道,“这位领导,您恐怕误会我和我爱人意思了。我是说,他罗旋至少,他也得向集体上交一部分收益吧?” “对头!” 此时坐在小马扎上的王氏,也尖声附和道:“我们要集体劳动,集体获益。一个人过得好,不算好;一户人过得好,也不算好。我们要大家过得好,才算好嘛!对不对领导? 所以呢,我觉得窦监督员刚才说的对! 任何人有了额外的收益,都应该上交一部分给集体,这样才像一个大家庭嘛。” 廖大队长对此,似乎早有准备。 闻言,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这位同志说的很对。我们合作社的社员们,确实是应该共同劳动,一起富裕。” “不过呢,让我们这些大队干部们感到很欣慰的是:罗旋同志的觉悟,还是很高的。” “他早在几天前,就曾经来办公室找过我,提出要给我们正兴大队集体账面上,上交一部分他的劳动所获。” 廖大队长扭头,冲着身旁的老会计说道:“吴老师,你来说说,是不是有这件事啊?” 吴会计点点头,“确有此事。当时大队部在办公室里,妇女主任,民兵队长,还有我们这几位同志都在现场。 我可以向大家作证,当时罗旋确实是提出过,要向大队部和生产队里,都上交一部分收益,作为大队、和生产队里的两级提留。” 窦白军、王氏一听,顿时来劲了,异口同声问道:“那我们怎么没见到这笔收益?难道领导们,这是准备留到年底,给全体社员们分红吗?” “用一勺肥水浇百棵树,哪棵树能长得粗壮?” 廖大队长高声道:“就罗旋交上来这30块、50块钱,分到整个正兴大队2000多号人头上,谁又能分到几分?” “所以,经过我们大队里所有干部们集体开会商量。 最后!我们决定将这笔钱,暂时委托给罗旋同志去安排使用。 就请他用这笔钱,给你们6生产队用来修路,这不也是你们生产队里的好事一桩吗?” 台下的众人一听,顿时炸了窝! 感情这次修路的钱,是原本罗旋应该用来上交给集体的收益。 可这三五十块钱,对于一家一户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但要是将它拿出来修路架桥的话,这三五十块钱... 能干个啥?! 连水花都砸不起来一个... 看来,人家罗旋这次,吃亏吃大发了! 在场的两三百号人,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会场边上一言不发的罗旋。 其他生产队里的队长、会计们则在心里面暗自惋惜:咱们生产队里,怎么就出不出这样的人才呢? 看看人家! 靠着自己的勤劳赚了一点钱,首先想到的,就是拿出收一部分收益来,去上交给集体。 当集体上把这笔钱,委托给他用来给生产队里修路的时候,人家毫无怨言的暗自贴钱,也要完成领导交代下去的任务。 有能力而不骄傲自满,有眼色而不居功自傲... 这么好的社员,干部们谁不喜欢? 多好的娃呀! 此时,会场里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罗旋。 而罗旋却低着头,膝盖上放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面,认认真真地记录着领导们所讲的每一句话... 哎,这动静还是闹得大了些! 罗旋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刚才廖大队长,和那位广播员张维的讲话精神,心里面一边在暗自腹诽: 自己想方设法的激怒窦白军,逼迫他的怒气无处安放,使得窦白军不得不去找大队干部们,向他们告自己的小状。 按照罗旋的预估:等到自己和窦白军的矛盾,闹得不可调和之时。 廖大队长最后很可能会亲自来6生产队,出面协调一下此事。 顺带证明一下自己的收入来源。 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的话,那位窦白军,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 最后,他应该就会主动接受自己的条件,收下一点粮食,然后自己的修路工程,就可以顺利进行。 但现在看来, 这位窦白军心里面,已经开始惧怕大队干部们的施压了。 但反过来,他心中对自己的怨恨,不但没有消弭... 反而已经变得愈加浓烈起来! 那就只能再放大招了,再狠狠的敲打一下这家伙! 打蛇的时候,如果心怀怜悯之心,日后必将遭到反噬。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才能永绝后患... 等到散会之后。 张维作为乡公所派到正兴大队来的下村干部,生产队里,是需要给他安排派饭的。 接到任务的队长彭志坤,顺势就将张维安排到罗旋家派饭。 彭志坤此举,明眼人都懂:彭志坤这是想让罗旋,多在乡公所的干部面前,露露脸。 也好借此机会,抬升罗旋在生产队里的地位。 派饭任务一下达,张大孃和三嫂子,连忙去罗旋家里帮忙生火做饭去了。 而罗旋自己,却跑到树林里面去稍息了片刻。 没一会,罗旋然后便甩手甩脚的,提着几朵大蘑菇回到了家。 中午饭,罗旋准备用酸菜烩粉条、素炒蘑菇,还有一道大蒜烧黄鳝来招待张维。 虽说自己空间里有鸡有羊,还有前两天买回来的五花肉。 但罗旋压根就没准备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招待张维。 在他面前,装装自己很清贫、节俭,不是坏事... 第115章再添一把柴 等到饭菜上桌。 张维看着那一盘鲜嫩的“素溜蘑菇”,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白白嫩嫩的鲜蘑上面,撒了一点自己最爱的葱花。 清清爽爽,让人看起来都有很有食欲。 等到他夹起一筷子蘑菇,刚刚一入嘴,就感觉这蘑菇鲜嫩无比! 再加上罗旋在炒蘑菇的时候,用芡粉淡淡的勾了一下汤汁。 这就使得这一盘清炒蘑菇, 入口丝滑;轻轻咬上一口,只感觉汤汁饱满、一股鲜滑香嫩的味道,顿时充盈着整个口腔... 张维在红新乡的餐饮服务社里,也吃到过这个品种的野蘑菇。 但那位服务社里面的掌勺大厨,似乎更喜欢做那种重油重口的菜式。 比如像什么冷吃兔、宫爆鸡丁、回锅肉、耗子鱼,或者是太安鱼之类的菜品... 餐饮服务社的大厨,将这些菜品确实做得非常的到位。 可张维初来巴蜀省,作为一位江南水乡长大的人, 真还吃不了那种重油重口、鲜香麻辣的菜品。 这不, 他刚刚来到红星乡没几天,就因为水土不服、和天天吃那些重口川菜,而落得满嘴燎泡。 顾胖子那家服务社里的炒蘑菇,里面是加了豆瓣酱、酱油、香油的。 哪有罗旋家这一盘素溜蘑菇,来得清爽可口? 而且,罗旋为了照顾到张维的口味,还在蘑菇里面,偷偷的加了一点点糖。 这就让偏爱甜口的张维,吃的就更起劲了! 等到张伟吃完饭,喝着用空间的泉水烧开之后、沏成的一壶粗茶。 坐在竹椅上, 张维拍拍肚皮,心满意足、而又带着一丝歉意地朝着罗旋微微一笑, “罗旋小同志啊,你可别见笑啊。实话实说,这还是我来到红星乡之后,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 罗旋笑笑,“领导你不远万里, 前来支援我们红星乡的文艺宣传事业。 把你的生活照顾好、让你吃好,领导你才能更好的指导我们红星乡的广播站建设工作,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维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喝着这壶农村里最低劣的粗茶,也感觉到特别的顺口。 很有一点点龙井的韵味。 心情大好的张维,当他听到罗旋这些话的时候,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罗旋小兄弟啊。你讲话的语气,怎么像红星乡公所里面的那些领导啊?” “还有啊,罗旋同志,你以后可不能叫我领导。” 张维道:“我只是乡公所里的广播员,还当不得领导这个称呼。” 罗旋坐在竹椅上,对张维笑道:“当的起!张领导你年纪轻轻,就一人分饰几个角色。 这一方面是能者多劳,另一方面,也是体现出领导你的知识全面、技能高超啊。” 张维闻言,不禁扭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罗旋来,“罗旋同志,你现在上几年级?” 罗旋回道:“等到开学之后, 我就念高小五年级了。” 张维眉头微皱,“怎么我感觉你的文化素养,远远不是一个高小生所能具备的?” “我只不过是喜欢看些杂七杂八的闲书,知识来源比较杂。然后我脸皮也厚、敢吹出来罢了。就我这点小本事,哪敢在领导您面前显摆呀。” 罗旋笑道:“以后,咱要是有机会,领导您也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想向领导您多多讨教讨教呢。” 听到这里,张维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他摆摆手,“罗旋同志啊,你以后真不要左一个领导、右一个您了。你就叫我张维吧!要不,叫我张大哥也行。” 罗旋点点头,“行,恭敬不如从命。张大哥,那你以后也别叫我罗旋同志,叫我小罗、小旋都行,直呼其名,叫我罗旋更好。” “好,那就一言为定!” 张维笑了笑,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套纸笔,放在膝盖上道:“那我们就来开始采访吧?” 请广播站来6生产队采访,这是刘富贵在背后活动的结果。 眼看着广播站即将建立。 张维正愁自己手中没有新闻稿、没有当地的正面典型的人和事。 正在他向乡公所里的干事们打听,哪里有值得报道的素材之时,恰好被刘富贵托请的人趁虚而入。 于是, 便有了这次张维来正兴大队、6生产队采访罗旋之行。 现在张维既然开始谈正事,罗旋也就开始陪他严肃起来,“其实吧,我就是因为当初底子薄,那时候,我心心念念的,就想着能够吃饱饭。 如果让我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的话,我这身体又不太好,而且过一阵子我还需要去上学,也没太多的时间去生产队里出工。 无奈之下,我就只能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去搞一点点副业,然后去其他社员们那里,换一点粮食回来吃。 只是到了后来,我因为有各级领导的亲切关怀,有生产队干部们的关心,还有广大社员们的帮扶... 所以我这才有了一笔较大的收益。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动了盖房子、修路的念头。” 张维把一些关键词,一一记录在采访本上。 写好这些关键节点。 张伟用手指头杵着采访本,沉吟了一会儿。 然后睁开眼,对罗旋低声道:“罗旋啊,以后你在外面可不能说,你自己当初的梦想,就只是想吃饱饭而已...至于其中的原因,我想你也懂的。” 罗旋点点头,很虚心的接受了张维的建议。 张维一边敲本子,一边斟词酌句的说道:“按理说,你作为生产队里的一名小社员,你努力干活,想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 这只是一位很普通的社员、一个很平常的愿望,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就这件事情来说,恐怕很难写成新闻稿子啊!” 罗旋微微一笑,低声道:“顺序,关键词。” 张维一愣,“顺序、关键词?这是什么意思?” 罗旋抠着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经心的低声咕囔道:“比如有一位木器社的职工,单位里业务繁忙,生产任务很重。 于是,不喜欢张扬的他,悄悄地拿着单位上的原材料回家。 他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在家里生产家具,最终帮助单位上,顺利的完成了生产任务。” 张维脸上更疑惑了,“然后呢?” 罗旋低声道:“同样,有一位木器社的职工,偷偷摸摸的拿着单位上的原材料回家,然后利用业余时间做家具。 而此时, 他的单位上,却正是业务繁忙、生产任务很重的时候。 虽然说, 他最后也把自己做出来的家具,交给了单位上,也算得上是从侧面帮助了他的单位,完成了生产任务...” 张维喃喃自语:“悄悄地拿原材料...偷偷摸摸的拿材料; [最终帮助单位完成任务], 对应: [虽然说,他最后‘也’把家具交出来了,也算得上帮助了单位...]。” 张维瞪大眼睛盯着远方的虚无,嘴里喃喃道:“嘶~同样一件事情,被你这么一说,这味道,咋就完全不同了呢?” 罗旋抬起头来,一脸诧异的望着张维,“我?我说什么了?我只是想写一篇作文,好完成老师交代下来的暑假作业,所以就忍不住念出声来了。” 张维也是一位极其聪明的人。 原本觉得此事没什么出奇的他,听到罗旋的话,心里面忽地一动! 顺序? 张维立马感觉自己脑子里灵光一闪:罗旋盖房子,然后为了自己拉建材方便,所以修路... 但要是反过来,先写修路呢? 而且, 不管罗旋的出发点是什么,人家总是贴钱贴力的,在修建生产队里的道路吧? 无论怎么说, 罗旋修路这个举动,也是对生产队里的所有社员们,都有好处的吧? 这也是符合事实的啊。 “啪嗒——” 目瞪口呆的张维手中的钢笔落地,他还犹自不知。 直到罗旋缓缓弯下腰,从地上替他捡起钢笔,然后又在自己的衣服上,替他擦干净之后。 张维这才反应过来。 “咕咚——” 只听他咽下口水,直愣愣的看着罗旋,“罗旋,你是咋想到这些的?” “看书啊。” 罗旋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起身从自己的卧室里,抱出来一大堆书籍放在张维的跟前:“我也没啥乐趣,所以一有空闲,就喜欢看书。” 张维望着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书籍,不由长长的吁口气,“果然是学无止境呐!看来我以后在闲暇之余,还真不能光顾着去和乡公所值班的那些同志们打乒乓球了。 我以后,还是应该向你学习,多看看书才好。” 罗旋很谦虚的点点头,“互相学习,互相学习,我们都要加强学习。” 装完一个大大的比,这个时候越是谦虚低调越好。 张维好不容易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对罗旋道:“嗯,这一次的正兴大队之行,让我很有收获。 这次采访,就到此为止吧。我需要回去,好好整理整理思路和这些素材。” 说着, 张维从挎包里掏出一张二两的粮票,一张一两的粮票,还有两角钱放在罗旋的手上。 这是乡里的干部下乡,去生产队社员家里吃一顿饭的补贴标准。 罗旋当下也不客气,将粮票和钱都收好。 这个时期, 干部下乡,必须得给派饭的社员家里放下粮票、菜钱,那是硬性规定,谁也不敢违反。 “等到把广播站顺顺利利地建立起来、培养出新的广播员、采访员之后,我有可能就会调到别的地方去。” 临行前, 张维转身对伸出手,“我希望你开学之后,遇到星期天、星期六,或者是放学之后,多多的来乡公所里找我。 到时候,我也好教教你一些调试设备、播音,还有写稿的技巧...不,恐怕在写稿子上面,有些事情,我还得向你讨教才行。” “领导太谦虚了。” 罗旋也伸手回应了一下,“只要你不嫌麻烦,我会经常去广播站向您讨教的。” 张维大笑:“又来了!说好了不要叫我领导,也不用‘您’这种敬词。要是你以后还这样,我可不理你了啊。” 罗旋当即也大笑,“好好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两人嘻嘻哈哈打趣几句,张维便告辞而去。 两天后。 一篇【小小社员有担当,人人出力修路忙——记红星乡正兴大队、6生产队小社员罗旋,全力以赴替生产队里修建石板路的先进事迹】的广播稿,就在县广播站里播出,并且取得了很大的反响。 自此, 罗旋为了收拾窦白军,而从四面八方布下的局,已经开始逐渐收拢。 有了左右邻居的疏远,和生产队里大部分社员们的鄙夷,窦白军的日子,是越发的煎熬起来。 可正因为如此。 困兽犹斗的窦白军,一咬牙! 干脆一连几天,他连工也不出了;也不披上他的旧军装,去生产队的地界上,对社员们指手划脚了。 窦白军只是把自家院门关得紧紧的,玩起了避不见人、足不出户的把戏。 并且他还放出话来:谁要敢动他院门口的一寸地皮,他就和谁拼命! 第116章窦白军败笔迭出 窦白军白天宅在家里不出门,晚上却偷偷地溜了出去。 掐着点赶路着他,等到窦白军用双腿硬生生走到县城的时候,天也刚好亮了。 再等上一会儿。 县里面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的开始来上班了。 这时的窦白军,跪在县府门口,手里举着一块用硬纸片写着的纸片。 纸片上面, 是他请人用红油漆写上去的、一个大大的【冤】字! 他如此骇人的举动,直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给吓得不轻! 拦路喊冤? 以自己的鲜血写讼状?! 虽说他这个纸片上的红字,大家伙儿一眼便能看出来,那是用红油漆写上去的。 可红油漆,与那种用鲜血书写讼状的效果,也差不多。 让人看上去, 毛骨悚然的! 拦路喊冤、跪地陈情这种事情,只存在于解放前的传说当中。 现在是啥社会? 经过了这几年的治理, 整个社会风清气正、道不掇遗,市不二价、上安下顺! 现在竟然...还有人跪在大院门口,玩这一套陈情把戏? 窦白军的举动,顿时引起无数人的围观,不少县城里的居民职工,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一时间,整个县府门口的大马路,顿时被围的水泄不通! 背着背篓的农民、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大爷,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一幕... 吃瓜群众们都对着他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大家都很好奇:这人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冤屈,需要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来? 窦白军刚跪下不到两分钟,便有两名工作人员上前,客客气气的将窦白军请到了办公室里面。 等到他刚刚一进办公室,便看见有一位看上去约摸五十来岁、微微有点秃顶, 穿着四个兜银灰色上衣的干部, 正一脸阴沉地站在办公室当中。 当这位干部一看到窦白军进屋。 便赶紧跨步向前, 伸手握了握窦白军的手,“这位同志请坐, 你先喝口水,别急别急。哪怕有天大的事情,我们也能替你做主。” 旁边自有工作人员,替窦白军递上查茶缸。 “咕咚——” 窦白军接过茶缸喝了一大口水。 从正兴六生产队,走到红星乡是7,8里路。 再从红星乡走到县城里来,又是27,8里。 这样一来,连夜赶了30多里路的窦白军,此时还真是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喝了两口水,等到他缓过了神。 窦白军便站起身来,对这位干部满脸悲戚的陈诉道:“领导,我要向您举报!” 那位领导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示意窦白军坐下慢慢说。 “领导,我们生产队里,出了一个占用集体土地、假公济私,占公家便宜的家伙!” 窦白军越说越气,“他还去干私活、赚私钱!然后沉迷于个人享乐,替自己修建华屋大宅、用集体的地去修私人的路!” 那位干部一听,当下就愣住了! 因为一大早的,众人看见窦白军的怪异举动, 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呢! 弄了半天,原来竟是这种并不是那么急迫的事儿啊? 哪怕窦白军,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那他完全可以走正常的程序,向当地大队、乡公所反映一下情况。 这种事情,并没有急迫到需要跑到县府这里来,还玩儿跪地陈情、当众喊冤那种把戏?! 事情有那么紧急吗? 干部耐着性子听完了窦白军的陈述,然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摇把子电话,便“咕咕咕”的摇了起来。 “喂,接线员吗?麻烦你给我接红星乡公所。对,不要接值班室,嗯,接乡长办公室。” 干部举着话筒等了片刻。 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详细询问了一下窦白军所说的,‘有人占用集体土地,给自己盖豪宅大屋’的事情。 电话那头传来叽叽咕咕的说话声。 但因为通话质量不是特别的好,坐在一米开外的窦白军竖着耳朵,也没听清楚对方在电话里面,说了些什么事情。 坐在布衣沙发上的窦白军,满脸紧张地看着那位干部打电话。 而打电话的干部,则一只手举着话筒,另一只手叉着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犹如一尊雕塑。 “嗯,你们调查过吗?嗯,好。你们确定事情,确实是这样子的?啊,行。一会儿我会派工作人员,前去你们乡,再核查一次。” 干部一边通话,一边偶尔扭头扫视窦白军一眼。 只是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阴沉! 等到干部打完电话,放下话筒之后,转身对窦白军说道:“你是窦白军同志,是吧?” 窦白军点点头,“咋样?领导,您准备怎么处理,那个损公肥私的罗旋?” 干部阴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只听他对窦白军说道:“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调查、核实一下,再研究怎么处理。 但根据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事情和你所说的,有非常大的出入。” 干部吩咐工作人员,“小刘,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去红星乡走上一趟。” 一旁的小刘应了一声,正准备出去着手准备。 干部又说道:“你带上粮票、出差需要用的钱。还有,等会儿先带这位窦白军同志,去食堂里吃点早饭。粮票和钱,我会给食堂里补过去的。” 安排完工作人员的事情, 干部扭头对沙发上如坐针毡的窦白军道:“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和你一起,去红星乡当面核实此事。 嗯,你不要有顾虑。 我们鼓励广大社员们,去监督生产队、大队干部的工作。但我们也决不允许有人无事生非、造谣中伤。 如果有人捏造事实,去攻击、污蔑我们的合作社干部、和广大的社员的话,我们同样也会严肃处理的。” 窦白军期期艾艾道:“这还核实啥呀?这些事情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哩!” 干部长长的吁了气,忍住心头的不快。 对窦白军道:“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吧!等到你和小刘一起去红星乡、去你们生产大队里面,把所有的宅基地手续,都查看、验证之后,咱再来说如何处理、究竟该处理谁的事情。 说完,这位干部便请其他的工作人员,带着窦白军去后院的单位食堂里面吃饭去了。 “乱弹琴!” 等到窦白军出了办公室,干部重重的做回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这些人呐!不去想着搞好团结,大家一起努力,搞好生产队里的农业建设。却成天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简直就是胡闹!” ~~~~ 窦白军到县城里告状去了。 而此时, 廖大队长、还有正兴大队那位一直在地区医院里面治病的老支书,正在6生产队里,指挥着一帮社员,动手拆除窦白军家的篱笆围墙。 只见彭志坤带着丁大爷和张大叔他们,三下五去二,就把窦白军、连同他左邻右舍这五户人家,面朝道路这一边的围墙,通通给拆除掉了。 除了窦白军的老婆叶二娘,在那里跳着脚,试图阻挠施工之外,其余四户人家都很配合拆除工程。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这片地,本来就是乱占的生产队的地盘。 这个时期,生产队里的人口,可远远没有后世的人口多。 社员们的宅基地,也远没有后世那么密集。 几年前, 国家当时鼓励城镇人口下乡,生产队里给那些愿意到农村扎根的人,包落户、包分土地。包分宅基地。 所以,当时是整个生产队里的宅基地管理,都比较混乱。 尤其是被村民们,今天往外扩张五寸、明年偷偷加一尺,慢慢扩大的院子,生产队里更是对此视而不见。 只要不挡住大家的出入,哪家哪户都把自家的院子,给往外扩大了个3,5米。 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见怪不怪,大家讲究个“民不举、官不究”,谁也没把这当回事儿。 但这一次,明显正兴大队部的干部们,和这五户人家较了真儿。 非得来核实、纠正他们的院子占用集体土地的事情! 甚至就连在村里久未露面的老支书,这次也破天荒地来到了拆除现场。 这老支书的脾气,可比廖大队长还要刚直! 要不然, 他也不会因为操劳生产队里的事情,而积劳成疾,被送到了地区医院里,调养了足足有三个多月。 在拆除现场,其余四户人家因为当初罗旋要修路的时候,篱笆墙便往后退了三尺。 所以现在大队部,要让他们退还多占用的集体土地。 这件事情对这四户人家来说,并不是多大一个事。 顶大,再往后面退上一两尺就行了。 此举对他们造成的最大损失,无非就是需要重新去砍竹子回来,重新搭一个新的篱笆围墙。 还有就是,以前中原本种在院子里面的南瓜、豇豆,如今变成了种在围墙外面。 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因此, 在老支书和廖大队长,前来指挥社员们帮忙拆除篱笆墙的时候,那四户人家都端着饭碗,站在自家院子里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唯有窦白军的老婆叶二娘,在那里跳着脚的怒吼:“凭什么,凭什么要拆除我家的院子?咹?” “就凭你家,占用的是集体土地。” 廖大队长回道:“怎么,你占集体的便宜,还有理了?” 叶二娘指着罗旋家的方向,“那罗旋盖新房子,他家的老房子那块宅基地,是不是也该退出来?” 正在干活的生产队长彭志坤,闻言开口道:“这件事情,用不着你来瞎操心!人家罗旋早已经向大队请示过了。 他准备等新房子盖好之后,就把老房子的宅基地,退回给生产队。 不信你问问廖大队长,在大队部里面,还有罗旋打的条子哩!” 叶二娘看见宅基地的问题上,挑不出罗旋的毛病。 只见她胸脯急剧起伏一番之后,又想出一个歪招,“那生产队里,还有那么多人家的院子,也是私自往外扩建了不少!你咋不去拆除他们的嘞?” 叶二这句话一出口。 周围看热闹的社员们心里,顿时一阵讥笑! 这傻婆,娘真是被气昏了头! 有什么事情,就说什么事情。 现在她一下子攀扯了这么多人,这不是把整个生产队都的人,都给得罪了吗? 真是胸大无脑的憨婆娘! 第117章胜局已定 听到叶二娘这么一说。 原本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抽烟的老支书,此时开口了:“怎么?狗吃屎,你也跟着去吃屎?然后你觉得自己就是对的?” 叶二娘虽说心里畏惧不怒而威的老支书。 但事关自家的利益,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些干部们,是因为我男人不在家,好欺负一点点吗?大家伙,怎么就不去拆除别人家的院子?” 老支书闻言, 缓缓丢下手中的烟屁股,然后慢慢站起身来。 只见他走到叶二娘跟前,沉声道:“那好啊,走!现在我就安排由你承头,去拆除那些占用了集体土地的院子。你说拆哪家、就拆哪家的院子,可好?” 这叶二娘再憨,此时也听出来不对味儿了:自己承头去拆除社员们的院子? 那等到干部们走了, 自己家不被社员们半夜里砸成马蜂窝,那才怪了! “我,我就那么一说。” 叶二娘懦懦道:“老支书,您可别往心里去啊,咱就一个啥也不懂的妇道人家。我...我头发长、见识短,您可别跟我计较。对不住了啊,老支书。” 老支书见叶二娘退缩,也没和她一般见识。 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们两口子啊,就不知道消停!等着吧,一会儿,你家男人也该被民兵押回来了。” 叶二娘一听,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自家男人这是犯了哪条王法了? 咋还会被民兵,给押回来呢? 别看叶二娘平日里仗着自家男人,是生产队里的一个假干部,所以她平时在生产队里, 也是有一点狐假虎威的。 可真要遇到什么事情, 叶二娘的胆子其实也大不到哪去。 只见她身子一软,顿时一屁股萎顿在地。 窦白军早上去县里面反映情况的事情, 红星乡公所接到电话之后,就派人来正兴大队调查了一番。 等到乡公所的干部们,了解到罗旋盖房子的手续合理合法,同时知道了窦白军、之所以要阻挠修路的症结所在。 所以,明白了真实情况的干部们,当场就被激怒了! 干部们当时就撂下一句话:要狠狠的刹住这种无事生非、破坏农业合作社广大干部、社员之间团结的恶劣行径! 这股歪风邪气不刹住,以后大家谁还能安安心心生产? 既然乡公所里面的干部,都已经明确表态了。 因此老支书刚才那句话,真还不是空穴来风。 老支书资历老,处事公正,所以他在大队里面的威望特别高,他说出来的话,那就代表着事实、就能够一锤定音。 别看老支书他平时因为身体不好,不怎么在生产队里露面。 但真把他给惹毛了的话,后果可比得罪了廖大队长,要严重得多! 毕竟廖大队长,他只是脾气火爆了一些,等他把火气发泄完了,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但老支书要给谁动用条条框框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这一次, 老支书和廖大队长,齐齐出面来清理6生产队这五户人家、私自占用集体用地、做自家院子的事情, 自然是罗旋在背后发力。 私自扩张一点点院子这种事情,虽说是“民不举,官不究”。 但现在既然有‘民’举了,干部们还是得管一管的。 前天, 刘富贵儿去乡公所“土地办”,就是为了查阅6生产队的社员们,当初在“土地办”里面备案的宅基地、和院落登记信息。 当时罗旋的计划就是:如果窦白军死活不肯服软的话,自己就可以去大队部里,反映窦白军家私自占用集体用土地的事情。 这样一来,自己就占据着法理,让人无法诟病。 只不过,法不外乎人情。 所以在此之前,罗旋私下里,也和窦白军的四户邻居商量好了。 拆除他们两尺多宽的院落篱笆墙,这不过是临时举措而已。 生产队里的情形就是这样:大家都会采取蚕食的方式,把自家院子慢慢的往外扩张... 等到这一次风头过去、道路也修好了。 大家以后再三寸五寸的,慢慢往外挪动篱笆墙就是了。 罗旋此举的目的,其实并非是要给窦白军家,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 而是要彻底激怒窦白军,罗旋要让他去拼命闹腾,最终使得他彻彻底底的、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去。 如此一来, 窦白军在生产队里不仅孤立无援、颜面尽失。 而且他极有可能,会因此遭到乡公所、生产队里干部们的处罚。 只要他宅基地不合法、再将他头上那个“典型”光环去掉之后,以后窦白军,就变成了连普通社员都不如的身份。 那他就再也无法阻挠自己修路了。 只不过,为了预防窦白军狗急跳墙,罗旋准备将这个隐患,给彻彻底底消除掉... 有了老支书和廖大队长出面,这次拆除篱笆墙的工程,进展很快。 而被乡公所的民兵,押解着回生产队的窦白军,回来的也很快。 正当生产队的社员们,准备各自散去之时。 却忽然看见村口的道路上,两名背着枪的民兵,押解着蔫头耷脑的窦白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等到窦白军来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有气无力地扫视了一眼、自家被拆成七零八落的竹篱笆院墙。 然后便低着头,静静地站在老支书和廖大队长的跟前。 等候他们的发落。 “污蔑合作社干部,向无辜社员身上泼脏水...” 老支书狠狠瞪他一眼,“行啊!窦白军,你长进了,出息了啊!开了一场全体社员大会,也治不好你思想上的偏差。 你可真行!” 廖大队长叹口气:“窦白军啊窦白军,上次召开思想纠偏大会,我本来是试图再挽救你一次。 但现在你既然越过大队部、越过乡公所,直接带着污水去县里面往我们身上泼... 你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村干部的处理权限了。 现在是由乡公所,直接出面处理你这件事情。 去吧,去好好改造吧!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思想深处的错误,痛定思痛、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来。” 窦白军闻言,浑身打了一个颤。 “老支书!您救救我!” 窦白军‘噗通’一声跪倒在老支书面前,“我只是不知道罗旋批了地基,也不知道他去卖山货得来的钱。 我,我只是觉得他行为可疑、钱财来路不明。 所以,我才向上面反映一下情况,想揪出我们6生产队里面的害群之马...老支书啊! 那个罗旋虽说没有犯法,可我作为一位有责任心、有公心的生产队社员,我看到值得怀疑的事情,便向上级反映情况。 这件事情...我本身是没有做错的吧?” 窦白军这言下之意,他向上面反映事情并不违法,所以他不应该受到惩罚。 廖大队长摆摆手,“你正常反映情况,当然没错。可....唉,不要说了。 你的事情,乡公所里面已经做出了处罚决定。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去收拾收拾东西,早点去改造吧。” “唉......” 老支书重重的叹口气,正要说话。 却忽然听见从窦白军家里,传出一阵阵“拱,拱,拱”的声音...... 众人闻声,大家都齐齐一愣! 作为农村里长大、在生产队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这种声音,大家伙儿简直就是太熟悉不过了! 这分明就是小猪仔吭哧声音啊! 生产队不让社员们在家里养猪。 可是在社员们的心里,谁不曾做过几次,在家里面养上两头肥猪的美梦? 大家心心念念的,就是院子里有一大群鸡鸭、圈里有两头肥猪。 都说“庄稼是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作为一位世世代代祖传的农民,家里不养上几头猪的话... 这个农民当的,就不够正宗。 等大伙儿一听见小猪崽的吭哧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大家齐齐望向窦白军家的大门口。 “爹!娘,快来呀,你看看,咱们家也有小猪了!哈哈哈,我要去割猪草回来,把它们养的肥肥的...” 只见窦白军才5岁的小儿子,抱着一只小猪崽,正满脸兴奋的从门里面跑出来... 看见自家男人,竟然是被乡里的民兵押回来的。 本来就被吓傻了的窦白军老婆叶二娘,再看见自家娃怀里的那只猪崽之时,直觉得自己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只见她两眼一翻,“咕咚”一声! 叶二娘顿时就晕了过去... 而窦白军原本就虚汗直冒的脸上,顿时就显得更加的苍白起来! “我,我家哪来的小猪崽?” 窦白军喃喃自语,“我...我昨天晚上,只不过去生产队的地里,扒了几个玉米棒子解解馋...我家哪来的猪崽?” “爹,不止一只,有...有...” 窦白军的儿子放下怀里的猪崽,然后举起一只巴掌,把手指头伸直了比划着:“有,这么多哩!” “窦白军!” 生产队长彭志坤,猛地朝着窦白军厉喝一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窦白军此时,额头上的冷汗流淌如注,“我,我也不知道啊...” 望着小儿子怀里的猪崽,再看看陆陆续续从自家门槛上、蹦蹦跳跳往外涌的其余四只小猪... 窦白军顿时, 懵了!! 再看看晕倒在地上、然后被社员们给扶着斜靠在石头上的叶二娘,窦白军想问问自家婆娘,那也是做不到的事情了。 大伙儿正在惊疑不定之际。 正在此时, 醉醺醺的周大爷,在周老大的搀扶下,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只见他一边跑,一边磕磕巴巴的朝着老支书、廖大队长喊道:“不好啦,不好啦!饲养室里的小猪崽,跑了几只!” 社员们听说,齐齐惊呼:“跑了几只?” 饲养室的猪崽跑了,这在生产队里,也是了不得的重大责任事故了... 廖大队长叹口气,“唉,走吧。” 随即,老支书在廖大队长的搀扶下,两人缓缓起身离去... 而那两位民兵,则压着窦白军回乡公所去了。 ~~~~ 窦白军家门口,正热闹非凡、乱糟糟、吵闹闹。 而此时的罗旋,却在家里面忙碌着。 现在自己家里做出来的粉条,数量已经很多了,家里面有点放不下。 所以, 罗旋叫来周家老二,去给以前那位给自己送来甲鱼的人,将欠下人家的粉条给送过去。 然后让周老三,再给戴红梅家的代销店,送去一部分。 其余的粉条,罗旋全部交给张大孃,让她帮自己代为保管。 以后和来帮忙干活的社员们结算报酬的事情,罗旋也一并交给张大孃出面去处理。 要是遇到有谁给自己送来鳝鱼的话,罗旋也请张大孃去出面结算。 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自己回家的时候就会比较少。 再加上空间里的玉米,眼看就要收获在即,所以罗旋现在能利用别人帮忙做事,自己就尽量的少去忙活。 至于请张大孃、张大叔一手去帮自己打理这些琐碎事情,罗旋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付给张大孃两口子一笔报酬。 这也算是变相的答谢他们两口子,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关爱之情了。 等到忙完了这些,罗旋又闪身进到空间里面去。 现在空间里的那6只小野猪,已经开始长骨架了,等到它们的骨架足够大的时候,就应该给它们增大投食量,以给这些野猪增肥。 懂得一些养殖技术的罗旋知道:猪仔太小的时候,是不适合给它们喂太多精饲料的。 那样的话,猪崽就会长成一个肉团团,也就是俗称的“坨坨猪”。 这种.猪再怎么长,它也不可能长得太大。 所以这6头小野猪仔,现在还不是催肥的时候。 在这个时期,就应该给它们多喂一点粗糠、骨粉之类的,好让它们长骨架。 要想搞稻骨粉,其实很简单。 红星乡的收购站,有一处专门的场地,在大量收购骨头。 等到收集来的骨头足够多了,收购站就会将它打成骨粉,往地区畜牧局的良种场里送。 而收购站,之所以要另外开辟一处远离人群的场地,来收购骨头。 只因为这些骨头,特别特别的臭! 堆放骨头的地方,顶风都能臭三里! 五里地之内,谁要是闻到了那股恶臭,都能熏得人肚子里翻江倒海... 好在现在有周家三兄弟,在替自己跑腿。 所以这种要命的脏活儿,都是周老大去替自己办。 只不过这活确实不容易,所以给他们的报酬,也得昂贵不少:那周老大跑一趟,至少得给他半斤剔骨肉! 今天中午,周老大就给罗旋买回来一包骨粉。 所以, 罗旋给了他半斤剔骨肉。 额外还给了他一瓶“绿豆大曲”酒,让周老大拿回家去,孝敬他爹... 周大爷嗜酒如命。 但他喝的都是自酿的包谷酒,这种酒的质量很差。 像这种玻璃瓶装的“绿豆大曲”,周大爷要是看见它了,肯定比看见画片上的美女还亲! 以周大爷的尿性,他都恨不得抱着这瓶酒睡觉了。 周家三兄弟来替罗旋跑腿,偶尔能够得到剔骨肉、瓶装酒的奖励。 这样一来, 以后周大爷不但不会阻拦自家儿子去罗旋那边,反而求之不得呢! 罗旋望着自家的野猪崽,心里面乐开了花:有了谷糠、骨粉,还有富含糖分和淀粉的红薯,作为饲料喂养这些小野猪。 现在它们的个头,竟然已经长到有两尺多长,估计有15,6斤重了! 而差不多和这些小野猪,同时出生的生产队饲养室的那12头小猪崽。 此时它们即便有老母猪的乳汁喂养、有饲养员周大爷的悉心照料,那些猪崽也不过才6,7斤重。 要知道,野猪和经过改良的家猪,它们品种是不同的。 真要说起来的话,野猪的生长速度,真还比不上家猪。 在自己空间里面的这些小猪仔,它们的生长速度,已经远远超过饲养室的那些小猪。 两下一对比的话,罗旋估计要是自己在空间里面,能够养上几只家猪的话。 它们的生长速度,恐怕会比空间外面,至少高出5倍! 也就是说,生产队里养一年的猪,自己只需要养上两个多月,就能出栏了。 空间里面的玉米、稻谷,马上要收获了,到时候这么多粮食,自己也无法消化得了。 要是能够将粮食转化为肉食的话,那相当于也是一种变相的存粮方式。 看来, 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自己还需要去搞上几只猪仔回来,养在空间里才行。 但现在市场上,买卖小猪崽的业务,都不对个人开放。 自己要想搞到猪崽回来养殖的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去饲养室偷,罗旋一般是不会去干那种事情的... 老罗家的人,饿死不偷食! 就像先前自己趁着周大爷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去饲养室里,替那5只小猪们换了一个窝。 罗旋敢对着空间里的那只老鳖发誓:自己抱那些些小猪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轻拿轻放的。 自己绝对没有伤到那些可爱的小猪猪,一根毫毛。 而且, 自己也绝没有占那些小猪猪的便宜,甚至连它们身上的一根猪毛,自己都没有薅一根! 没办法, 老罗家的人,就是这么耿直。 第118章同林鸟飞了 今天是红星乡青蛙市场,开市的日子。 同时也是红星乡高级小学,开学报名的第一天。 罗旋和往常一样,天不见亮的,便起身往青蛙市场赶路。 与以往不同, 以前自己往青蛙市场上去,是为了卖东西。 而现在对于罗旋来说, 去青蛙市场卖东西,其实已经意义不大了。 现在自己空间里面的鳝鱼、蘑菇,基本上都卖给顾胖子的餐饮服务社,属于有固定的销售渠道。 自己之所以总是要去青蛙市场看看,多半还是为了掌握市场行情、把握住粮食市场的波动情况。 如果哪一天, 市场里面出售的粮食,突然开始收紧的话, 那么说明困难时期就要来了! 以前自己通过史料,只知道那三年困难时期的大致时间,但其实巴蜀省比别的地方,来的要早一些、也更严重一点。 而且在现实中,往往市场上的粮食松紧程度,会超前透露出来一些信息。 所以,这就需要自己时时刻保持着一种警惕、及时把握住市场的脉动,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以前每次青蛙市场开市的时候,罗旋基本上都是凌晨3点多钟就起床,然后急急忙忙的往市场里赶路。 往往这个时候,生产队的社员们都在熟睡当中。 罗旋以往在通往红星乡的道路上,很少能遇到同行的人。 但今天,偏偏就有点奇怪! 等到罗旋走到村口的时候,却看见那里隐隐约约地站着一个人。 似乎在他的脚下, 还放着一个大大的口袋。 罗旋看着那道人影,心中不禁本能的就产生了一丝警惕:因为这个村口,正好位于窦白军家附近。 昨天傍晚,窦白军被带走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生产大队。 现在窦白军挖煤去了, 可他老婆叶二娘还在家。 那个有几分姿色、但却出了名的胸大无脑的婆娘,谁知道她会不会发神经、给自己来个恶向胆边生,哪怕弄不过、也要抱着自己啃上一啃? 自己不屑于使用暴力、或者是以武力相威胁;可并不能确定那个心胸狭隘的叶二娘,也能遵守这项原则啊! 所以, 当罗旋看见站在村口的那道黑影的时候,便停住了脚步。 然后悄悄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两块石头。 一块放兜里、一块捏在手上。 这两块儿3,4两重的鹅卵石,不轻不重、不大不小,用来当作远距离攻击武器,倒也非常的趁手。 由于担心在黑暗中、自己出手不够精准。 所以罗旋又悄悄的从旁边、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竹篱笆墙的垃圾堆里,捡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握在手上。 以当作近距离防身之用。 “咳咳——” 正当罗旋全神贯注,防备着那道黑影的时候。 那个人却故意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问,“是不是罗旋小兄弟啊?你这是要到乡上去办事情吗?” 罗旋一听,心中更是警惕起来!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二娘! 她刚才问的话,其实就是一句废话。 整个6生产队里,一到青蛙市场开市的时候,也就只有罗旋才会这么早去赶集。 而其他的社员,哪怕他有那个必要去市场上进行交易, 一般也不用去那么早。 因为在青蛙市场上,买卖双方成交的速度非常的快。 大家赶个5点左右进场,不用20分钟,就能搞定一切买卖。 社员们都穷啊! 哪怕大家去市场上了,他们大不了也就是卖一背篓细粮、或者是买上一小袋子粗粮回来。 拢共屁大点儿买卖,也就是三两句话的事情,再加上大家都胆小,没人会愿意耽搁时间。 所以一到开市的日子,只有罗旋才会一大早上的,才会往青蛙市场上赶。 这是整个生产队里面的人,心里面都知道的事情。 确定了站在村口那人的身份之后,罗旋不禁有一点疑惑:这个叶二娘,居然起得比自己还早? 那她为什么会早早的、就跑到村口来等自己? 想来想去,罗旋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她的意图。 于是便远远的开口问她:“叶二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唉,罗旋兄弟啊,我家里的事情,你也是晓得的,我是啥子人,你还是晓得的...我也就平时爱充个骚。 其实我的胆子,也不大。这个事情,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叶二娘幽幽叹口气,“我这是准备去乡公所里,和那个挨千刀的办理离婚手续。” 罗旋闻言,心中颇感意外:这,这来的太快了吧? 十个小时之前,窦白军才刚刚被抓走,叶二娘这就要去办理离婚了? 其实这个时期,办理离婚的事并不稀罕,只因为解放前有很多封建婚姻,都是由父母、族长一手包办的。 还有以前老财、富豪们家里的小妾,也是需要脱离那种畸形婚姻的。 这个时期很多结婚的男女双方,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感情。 再加上以前因为战争、匪患之类的,很多巴蜀省的男孩儿,都在外面到处征战,和家里娶回来的新婚妻子聚少离多。 那些幸存下来的人,见多识广,等他们回到家里,哪还和以前的老婆过的下去? 城里的,嗯... 甚至这个时期,久别重逢的小两口,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见了面,相互认不出来对方的夫妇,都多的很! 所以说这个时期,大家好说好散,再各自去组建家庭,这种事情真的是很常见的。 离婚不罕见,只是叶二娘这么着急上火的,就要和窦白军划一个界限,这确实也让罗旋感到很意外。 罗旋在黑暗中指着叶二娘脚下的口袋问:“那是什么东西?” 叶二娘又叹口气,“我听说去办理手续,需要交1块5角2分钱的手续费、工本费。所以我这是想去市场上,卖掉点粮食变现。罗旋小兄弟,我不懂外面的事情,恐怕还需要你帮帮忙才行。咱能和你同路吗?” 罗旋又问,“我看你的袋子不小,里面的粮食,恐怕有了4,50斤了吧?” 叶二娘在黑夜之中低声道:“嗯,这是40斤黄豆。我打算把它卖了之后,换上一条新床单,买一对新枕头回来。” 换新床单,买新枕头? 罗旋听在心中,不禁越发疑惑起来。 对面的叶二娘,或许是感受到了罗旋的疑问,于是又开口道:“罗旋小兄弟,我知道你很精明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 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全生产队的人都会知道,到时候,我也瞒不住你。” 叶二娘道:“我这是准备嫁给周大爷,所以才要去买新床单、枕头。” “啊?” 罗旋一听,顿时被这个消息给雷的外焦里嫩! 等到好不容易平复住心中的震惊。 罗旋转念一想,倒觉得这也是挺好的一个结局。 要知道, 在这个时期,生产队里没有一个壮劳力来支撑门户,那日子,将会过得相当的艰难。 而周大爷,他身为生产队里的饲养员,那是相当吃香的一个职业。 不说别的,就那炒的香香的黄豆、蚕豆粉,他要往兜里塞上两把,谁能知道? 以前自己借住在饲养室的时候。 周大爷每天临走之前,就会在饲料缸里面画上一通、只有他才能画得出来的“鬼画符”作为记号,以防止自己偷吃猪饲料。 他以后,要是真和叶二娘整在一起过日子了,那他要是偷生产队饲养室里的猪饲料,谁能察觉的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用不着自己去操心。 所以罗旋远远的冲着叶二娘道:“我喜欢独来独往的走路,你背得重,恐怕也走不快。 这样吧,要不你先让到一边,先让我过去?” 对面的叶二娘叹口气:“罗旋小兄弟,你把我想成啥样的人了?你还怕我敲你闷棍不成?” 罗旋嘿嘿一笑,“小心无大错嘛,互相理解,互相理解。” 等到对方闪到路边。 罗旋便紧贴着道路的另一边,快速越过叶二娘,直奔红星乡而去。 叶二娘今天早上专门起了一个早,就是在这里等着罗旋,好让他带着自己,去青蛙市场卖粮食。 由于以前,她从来没去过青蛙市场上卖过东西。 所以叶二娘也不知道里面的行情。 再加上叶二娘虽说在村里有点横,但她一想到去乡公所里面,去找那些干部替自己办理离婚手续,叶二娘的头皮上,就不由一阵阵的发麻! 其实生产队里的大多数婆娘,都是那样:别看她们平时和左邻右舍的婆娘们吵起架来,那叫一个泼辣。 但真要让她们去大队部走一遭的话,保管吓的她们双腿打颤颤。 就更不要说,让她们去乡公所里面办事情了! 等到罗旋走远,身后的叶二娘眼神复杂的望着罗旋依稀的背影,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叶二娘心里是怎么想的,罗旋管不着。 她准备做什么,自己也没那个义务去帮她。 想一想都觉得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手把手的、带着她去乡公所。 然后指点着叶二娘,去办理各种手续呢? 要是她去办理什么孩子的【出生证明】、批个宅基地什么的,自己倒还可以顺手帮帮忙,替她出个主意、帮她找找人什么的。 现在叶二娘要去办的,那可是离婚手续! 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凑上前去,帮人办这种事情。 抛下形单影只的叶二娘,罗旋大步流星的赶到青蛙市场。 还别说,这一阵子因为罗旋长期饮用空间里的泉水,再加上吃的也好了。 现在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强壮,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丝低血糖的影子了。 只不过对外,还得装作自己身上的“耙耙病”还未痊愈的样子。 走了约摸有三四十分钟的样子,罗旋便赶到了青蛙市场附近。 这一次的青蛙市场,选择在供销社的氨水池边开市。 罗旋快要赶到地头的时候,就进入空间里面,把那一竹筒泉水给拿了出来。 这是自己和刘富贵约好的事情。 自己给他提供“秘制药水”,然后刘富贵会找人进山里面去抓鱼。 所得的利润,自己得八成,而刘富贵则只能落下两成。 不过,即便是这两成,刘富贵儿都乐得屁颠屁颠的。 竹筒一次可以装30来条琵琶鱼。 刘富贵辛苦上三四天,就可以赚到一个月的工资,他又怎会不高兴呢? 第119章来调查我了? 罗旋赶到青蛙市场上,胡乱转悠一圈,最后用5角2分钱1斤的价钱,买了10斤肉票。 有一些城镇职工、或者是生产队的社员,他们预计到自己家里什么时间,需要摆酒请客的时候。 就会提前开始节衣缩食、往外卖掉自家的粮票和肉票。 等到他们需要摆酒的那个月,才会又去市场上, 掐着手指头,购买回来一些粮票和肉票。 因为大家的手头上肉票、粮票都不宽裕。 这样倒腾一下的话,才不至于让票据在自己手里,白白的被放过期。 因此, 青蛙市场就像一个蓄水池一样,每一次开市,在里面都能找到买卖票各种票据的人。 现在罗旋自己家在盖房子,对肉票、粮食的需求量就比较大。 至于自己空间里面的粮食和养的家禽家畜,罗旋准备等到以后再说。 毕竟现在自己兜里有钱,在市场上还能买到这些东西。 要是再过上一年多的话,只怕手里攥着再多的钱,求爹爹告奶奶的也买不到半斤粮食了。 这一次来青蛙市场上。 顾胖子一如既往地、跑到市场上来采购各种物资,罗旋顺手就将鳝鱼和蘑菇卖给了他。 然后再用一部分卖蘑菇的钱,在市场上买肉票、粮票。 至于那一筒泉水。 因为刘富贵还没有顾得上进山去抓鱼,所以就暂时收不到钱。 罗旋准备等自己手里的钱,稍微宽裕一点的时候,到时候抽个时间再去县城一趟。 试试能不能找到全耗子,买到一点玉石来给空间充值。 在市场上溜溜达达几个小时,罗旋也没看到一点什么特别一些的货品。 倒是看见了叶二娘,缩在一个角落里面,在那里卖黄豆。 其实在这个时期,黄豆是也是一种很稀罕的物品, 它的价格比普通的粮食, 要高出很多。 比如说大米, 有粮票的话,买一斤大米才1角7分5。 但黄豆同样是在有粮票的前提下, 却能卖到2角6一斤! 豆腐就是农村人的荤菜、算得上是穷苦人家的肉食了, 它能给人提供大量的蛋白质。 但让人很感觉很奇怪的是:做豆腐,其实并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 但这个时期的人,很少会在自己家里做豆腐吃。 一个是因为家里面,能拿得出很多黄豆的社员,毕竟还是比较少。 社员们家里只有一分、最多两分的自留地,里面还要种玉米、种蔬菜。 哪有那么多土地,让大家伙儿去种黄豆? 大家也就是在自留地的边边角角、自家的院子周边,见缝插针的种一点点黄豆、红豆、黑豆之类的。 等到豆类成熟的时候,不少人家就迫不及待的、扯上一些毛豆回去煮来吃。 即便是能熬到等到收获以后。 大多数社员会将黄豆炒熟,给孩子们当零食,或者是给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补充营养、当做下酒之物。 因此, 像叶二娘这种一下子能积攒40斤黄豆的人家,绝对是非常罕见的。 大家都不怎么做豆腐来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生产队里面,大人基本上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一年365天,生产队都给大家伙安排的紧紧凑凑的,出工一般不会低于350天。 白天在生产队的地里,忙活了一天。 等到回到家里的时候, 哪还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推石磨、磨豆腐? 也就是挨着城镇的那些“蔬菜生产队”,才有专门的“豆腐房”。 而他们生产豆腐,也是根据指标来生产的,绝不会额外生产豆腐给大家吃。 供销社的生鲜副食品门市,会给这种蔬菜队的豆腐房,下达具体的生产任务。 然后从粮站里面拨出一定数量的黄豆,给蔬菜生产队的豆腐房使用。 想了想, 罗旋又用5角2分钱一斤的价钱,在市场上买了10斤黄豆。 农村里别人没时间做豆腐吃,可自己有时间啊! 自己不会做豆腐,在自己家里面,还请着那么多的人帮忙。 到时候, 请张大孃、或者是三嫂子她们去做就行了。 左右自己,不过是给她们付上一天的工钱罢了。 买这10斤黄豆,罗旋是故意绕开叶二娘去买的。 熟人之间的生意不好做。 买的贵了、卖便宜了,闲话多。 罗旋懒得沾染这种麻烦,所以就没去叶二娘那里买。 等到找个地方躲起来,将买的东西放好,此时的天已经开始慢慢放亮了。 眼看着距离供销社门市开门的时间还早,罗旋又去餐饮服务社的门市上,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 想想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连6分钱一个的豌豆饼都买不起。 而现在的自己,那是左手一根油条、右手还是一根油条! 如今,自己的生活已经充满了油腻腻,真真的幸福无比。 吃完早饭,这个时候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也已经开门了。 等到罗旋拎着口袋,走进去想再买上30斤淀粉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今天买淀粉,每个人限量竟然只能买半斤! 见此情形,罗旋心里猛地一咯噔! 糟了个糕了! 供销社显然意识到了,淀粉销售政策上的存在的漏洞。 所以在没有制定出新的价格体系之前,才会这样子限量销售! 罗旋扪心自问:自己来买淀粉,或者是是周家三兄弟来买,都是分批、少量的多次购买。 还有一个就是,从戴红梅家的代销店里面,一点点的往外买。 自己行事这么小心谨慎,这一次供销社,怎么反应就这么灵敏呢? 既然现在买淀粉限量,那自己再买上半斤淀粉的话,那就实在是没意思了。 两手空空的罗旋,百思不得其解的走出供销社副食品门市。 正在此时,却看见周老大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罗旋,罗旋!等等我。” 等到周老大跑到跟前。 只见他一把拉住自己的胳膊,然后慌慌张张的凑近耳边低声说道:“罗旋,你得赶紧回家一趟!上面来人,开始调查你的事情了!” 罗旋闻言,心中微微一惊:“别急,慢慢说。什么上面?是哪个单位的人?他们在调查什么?” 周老大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我也不是太清楚。 好像是来了两帮人,有一帮人去了大队部、还有队长彭志坤叔家里。 另一帮人,听说是供销社的职工,一共有三个。今天一大早就来到我们生产队,好像是去调查你的粉条的事情。” 自己做粉条的事情,动静闹得太大。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其中有一些人,难免会眼红眼绿的。 自己做粉条这件事,迟早会被捅破。 对此,罗旋心里面早有准备的,而且也找好了应对措施。 可另一帮人,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罗旋想来想去,也猜不透另外一帮人去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只好先回家看看再说了。 没一会儿, 罗旋和周老大,便急急忙忙的赶回了生产队。 供销社来调查自己做粉条的事情,罗旋心里面早有预案,所以并不觉得有多急迫。 至于另外一帮人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才是自己最需要搞明白的当紧事情。 所以罗旋刚刚一回到生产队,就直接去了大队部了解情况。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 老支书一看见罗旋,便向罗旋招招手,“来来来,我们勤奋的罗旋小社员,快过来。” 看着老支书脸上洋溢着的喜笑容、和他亲切的话语。 罗旋顿时放下心来:不用猜,铁定是好事一桩! 要不然的话,迎接自己的就会是两位背着枪的民兵,和一捆粗粗的麻绳了... 等到自己被老支书拉进了办公室,只见里面济济一堂的坐满了人。 正兴大队所有的干部,基本上都在场。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穿着四个兜上衣、面前放着公文包的干部,也坐在办公桌前。 廖大队长一看见罗旋进门,便站起身来,朝着罗旋招招手:“来来来,赵同志、方同志,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小社员罗旋。” “罗旋啊,这两位是从县里面、和乡公所来的干部。这一位,是县里下来的干部,赵正同志。” 廖大队长热情的给罗旋介绍那两位客人,“而这一位,是乡里面,分管我们正兴大队工作的王同志。” “哟,这就是上了广播的那位勤奋的小社员?” 赵正站起身来,伸手握住罗旋的手,满脸笑意的打趣道:“了不起啊!啧啧啧,小伙子不仅仅勤劳,热爱集体,而且还长得很周正嘛!” 罗旋闻言,不由的脸上一红:说事儿就说事儿呗,干嘛要夸赞长相? 男子汉大丈夫,是靠本事吃饭,又不是靠脸蛋... 在办公室里,罗旋被人一通夸赞、一阵闲聊之后,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 自从张维的那一篇广播稿,在县里的广播站播出之后,立马就引发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那位姓王的干部笑吟吟的对罗旋道:“罗旋同志啊,你做的很好!很不错!” “你给我们红星乡,增添了光彩!” 王同志拍拍罗旋的肩膀,鼓励道:“希望你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力争以后做出更大、更多的成绩来!” 罗旋嘿嘿一笑,“谢谢领导们的夸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相信在县领导、在乡公所、在大队部领导们的支持和鼓励下,我们荣威县所有生产队里,别的社员们有了余力,也会像我这样做的。而且,他们还会比我做得更好。” “哈哈哈,说得好!” 赵正鼓掌道:“不骄不躁,懂得谦虚谨慎。罗旋同志啊,你很不错!” “有这样的小社员,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啊!” 赵正打量一下罗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着、乱糟糟的头发,心里暗自感叹一声:这孩子,太节俭了... 只见他喝了一口浓茶,然后站起身来,一手叉腰道:“试问一位不到14岁的小社员,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不仅仅能够解决自己生活上的所有困难。” “而且还能帮助集体修路,还能拿出自家的东西,去和生产队里的社员们分享。” “这么一位勤劳节俭、又热爱集体、甘于奉献的小社员。放到全县、甚至是整个地区,又能找出来几位?” 众人点点头,很是赞同赵正的观点:一个农村13岁多的娃,能够不流鼻涕、不尿床,能够保持不是一副大花脸,都不错了! 虽说农村的孩子懂事都早、也很勤快。 可要让他们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他们能够保持浑身不哆嗦、能够说出一句完整话,都非常的困难。 哪能像罗旋这样,应对从容、谈吐得体? 光从这一点来看的话,这娃,就确实很了不起! 赵正轻轻拍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然后开口道:“能够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小社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正兴大队的干部们,引导的好、教育的好、管理的好!” 接着,赵正噼里啪啦又说了一通。 几圈烟抽下来,几缸子茶喝下去,眼看着时间就快要到中午了。 赵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然后拿起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奖状和一个红包,很是郑重地递给罗旋。 办完事情,赵正便起身向大队部的干部们告辞。 他这次来下乡,主要就是来鼓励罗旋、慰问罗旋的。 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也该回去了。 乡公所派来的那位王同志,自然也要随同他回到乡里去。 等到大队部的干部们,送走了赵正和那位王同志,廖大队长转身拉住罗旋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去你们6生产队。供销社这次派来的那三位,我认识。我会向他们说明一下你的情况的。” 原来, 供销社这次派的三位职工,前来调查罗旋在家生产粉条的事情,廖大队长他们早就知道了。 有了大队部的干部出面,去向他们说明情况,这倒是给自己省掉了不少事儿。 原本按照罗旋的打算。 没有廖大队长他们出面,自己应该也能搞定这件事情。 自己不过是拿粉条去换甲鱼,来给自己治病罢了,不牵扯到任何买和卖的问题。 什么偷鸡倒把的事情,安不到自己头上! 但这个时代的观念和认知,自己后世是截然不同的,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所以, 供销社里的领导,最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还是得等自己到回到了家、见了那些干部们面,才能知道具体的结果。 第120章这是你们失职 廖大队长带着罗旋,一前一后的往6生产队里赶。 刚刚走到村口,罗旋便看见戴红梅半遮半掩地,站在村口那棵树后面。 戴红梅原本是打算,在半路上来拦截住罗旋,好和罗旋通一下气。 但当她看见走在罗旋前面的廖大队长的时候,吓得又赶紧缩回树后面去了。 廖大队长是什么人? 想当年, 他去敌人的碉楼下“抓舌头”的事情,廖大队长都没少干的! 戴红梅在那一抱粗的树底下遮遮掩掩的,廖大队长哪会看不见她? 眼见廖大队长和罗旋就要绕过大树了,把个心急如焚的戴红梅,急得的在树后面直跺脚。 “去吧。看样子,她是真有急事儿找你。” 廖队队长目不斜视、路过那棵大树。 然后头也不回地给罗旋丢下一句话:“不要试图搞什么小动作, 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把事情向供销社的职工们, 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到时候时, 他们决定该怎么处理你,咱都认。不要试图去欺骗、糊弄供销社的职工。罗旋,你听明白了吗?” 罗旋应了一声,然后就停留在原地,等着戴红梅。 等到廖大队长走远,戴红梅才战战兢兢的从大树后面,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罗旋啊,上次你说的那个法子,能把做粉条这件事情,交代过去吗?” 罗旋微微一笑,“红梅姐,麻烦你把‘吗’字去了。而且我又没违法乱纪,怎么就能扯上‘交代’两个字了呢?” 戴红梅红着脸,绞着衣角,低头小小声声道:“你就别硬充好汉了。要是你真的说不过去的话,我就去红星乡粮站里, 把我爹叫回来。 你也知道,我爹好歹也算是公家人。 由他来出面, 和供销社的职工们说说,也更能搭上话一些。 要是我爹出面还是不行的话...大不了,大不了...” 罗旋道:“大不了,你家那个代销店不要了?请供销社收回去,另外交给别人去开?” 戴红梅抬起头,一脸坚定的点点头:“对!大不了再罚我家一点款。我们这个代销店是公家的性质,供销社要是处理起来的话,这比你私人更轻一些...” 罗旋摇摇头:“红梅姐你理解岔了,撬公家的墙角,性质可比私人还要恶劣。嘁,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没事的,你回家安安心心的做饭去吧。” 供销社派人下乡来办事,和大队部、生产队里没啥关系。 负责派饭的任务,自然落在每个每个大队里面的代销店头上。 所以罗旋才会开口,让戴红梅回家去做饭。 现在已经中午了,那三位供销社的人这次下来,那派饭的任务只能落在她们家。 大队部, 是没有那个义务去管他们的。 安抚好了忐忑不安的戴红梅,罗旋赶紧往家里赶。 等到了家里。 推开篱笆门一看,却见有三位提着公文包的人, 正在和廖大队长坐在院子里,拿着县里发给自己那张奖状,在翻来覆去的看。 一边看,供销社的人还一边夸赞,“优秀小社员?哈哈哈,廖大队长,这下子你们正兴大队,可就扬名整个县里的26个乡、几百个生产队了!” 等到他们听见院门声响,看见罗旋进来。 其中一位瘦高瘦高的职工站起身来,指着罗旋,然后扭头问廖大队长,“这就是你们合作社里的小明星?” 廖大队长点点头,“这位小同志就是罗旋。” 然后廖大队长对罗旋招招手,“这三位同志,是乡供销社派来了解情况的。罗旋啊,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了。相信供销社的领导们,会酌情公正处理的。” 见那三位供销社的人,齐齐望着自己。 罗旋开口道:“领导,我在您们单位上,其实并不是买淀粉,而是买的药!” “买药?” 三位供销社的人一愣,“买药去卫生院啊,怎么跑我们供销社里来了?” 这三位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预案推演,预想着罗旋究竟会怎么狡辩? 可这家伙一上来,就整出来这么一个稀奇的说法,这倒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罗旋解释道:“三位领导,我身上有‘耙耙病’。听老中医说,甲鱼血可以治疗这种慢性病。 所以,我需要弄点甲鱼回来,好治疗我这个要命的毛病。” 那位瘦高瘦高的人问:“那你就去抓甲鱼啊,这和买淀粉、做成粉条又有什么关系呢?” “领导啊,这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有依靠广大的群众们,大家一起努力,才能更好、更快的办成一件事情。” “我做粉条,就是为了去和别人换甲鱼啊。这就相当于是发动广大的社员们,来帮着我办成这件事情。” “社员们都很忙,人家抽时间给我抓来甲鱼,咱不得感谢一下别人吗?咱哪能占别人的便宜呢?” 罗旋低声道,“领导您看我这身板儿!要让我天天出去抓甲鱼?恐怕甲鱼没抓回来几只、我的病没治好,可耽误了挣工分,我自己倒先给饿死了。” 廖大队长眼睛一瞪:“咋说话的呢?我们正兴大队,还能眼睁睁看着哪位社员饿死不成?” 罗旋赶紧道歉,“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这副身体,有‘耙耙病’拖累,也挣不了多少工分不是?” 然后罗旋走到那位瘦高汉子面前,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的细胳膊腿儿。 三位供销社的人齐齐点头,“嗯,你只是一位半大小子,算不上壮劳力。确实在生产队里,挣工分难!” 其中一位胖一点的人开口问,“哦,我听说,你还在上学吧?” 罗旋点点头,“我今年,就是一名光荣的高小五年级学生了”。 那位胖一点的人叹口气:“身体不好,还要上学,你要是靠挣工分吃饭,确实很难。” 罗旋点点头,“还是领导看问题,看的更加的全面。我只善于去抓黄鳝,所以捉甲鱼的事情,就只好托付给乡亲们去替我做了。” 还是先前那位瘦高瘦高的人,听了罗旋扯了一大通。 如今他总算回过神来,问:“我们还是说说,你钻公家的空子,买大量淀粉做粉条这件事情吧。” 罗旋闻言,不由在心里腹诽一句:就你事多! 这定性一坐实了,自己可就麻烦了! “什么钻公家的空子?” 罗旋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门市上不是明码实价,在公开出售淀粉吗? 我们还以为公家既然在卖,那公家就不会吃亏。 咦~原来公家卖淀粉,不划算啊? 难道这是供销社销售科里面的人,工作上出现失误了?” 那位瘦高个的人,手里提着的猪皮公文包上面,印着【奖给xx年度,优秀职工】的字样。 而落款,就是红星乡供销社供销科! 罗旋这是反客为主,专门攻其软肋、只往对方不方便的地方捅。 等到罗旋这句话一出口,那位瘦瘦高高的人,不禁脸上一红! “咳咳咳,这个...这个啊,咱先不说这个。” 瘦高个咳嗽几声,然后艰难的开口道:“你家里存放着粉条,我们也看了。好像还有个4,5斤左右。那个戴大娘家的代销店里,好像也有个4,5斤粉条,对吧?” 自己的粉条早就转移了。 张大孃家里放了一部分,自己的空间里放了一部分。 他们现在来,能够在自己的石头缸里找到4,5斤粉条,那还是留来给帮忙盖房子的人做菜吃的。 他们能找到多少,才叫有鬼了! 罗旋摇摇头,“戴大娘那边有多少粉条,我不太清楚。我只不过是寄存在她那边,请戴大娘帮忙看看。” “如果有社员抓到了甲鱼,她就帮忙给人家一束粉条,免得别人费心费力的替我抓回来甲鱼,却一无所获。” 罗旋叹口气,“谁家也得养家糊口对吧,领导?帮一次可以,帮两次也行。我这个病,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 长此以往,不给人家一点表示,谁还会替我抓甲鱼呢?” 瘦高个点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胖一些的人,此时插话道:“这样说起来,你是去抓黄鳝,然后去我们单位上买淀粉。然后做成粉条去换社员们手中的甲鱼,用来给自己治病。” “廖大队长同志、罗旋同志。” 胖子笑道:“我这样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廖先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唉,罗旋买淀粉做粉条这件事情,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胖子站起身来,开始给这件事情下结论:“不过呢,他的行为出发点是没有错误的、是情有可原的。而且买走淀粉的数量也不多,并且也没给我们单位上造成损失。” 胖子伸手,对罗旋歉意的一握,“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我们接到了你们生产队,一位姓窦的社员的反映,所以今天才来了解了解情况。现在看起来,也算不上什么事,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窦白军前几天,白天闭门不出。 其实,他晚上就会溜出去。 等熬到了天亮,窦白军先是去乡公所里,反映了一下有社员占用宅基地修“豪宅”的事。 但乡公所大致知道一些6生产队里的事情,所以没顾得上理会他。 犹自不服气的窦白军,便扭头又去供销社里,说罗旋在私自生产粉条... 所以,才有了供销社派人来了解情况这件事。 只不过窦白军当时并不知道,罗旋的淀粉,就是从供销社里光明正大的买出来的。 绝大多数社员平日里,一年到头都不会去买二两淀粉回来用。 能够想到用淀粉做粉条这个主意的,也就一个哑巴、还有罗旋了。 原本窦白军去供销社反映情况,供销社是要替他保密的。 但如今他已经进去了,再替他保密就没那个必要了。 此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罗旋,心中不由叹口气:要收拾一个喜欢使坏的人,果然出手必须要狠! 亏得自己对窦白军没有手软! 如若不然,必定后患无穷。 最后,经过廖队长和供销社那三位,说明罗旋的实际情况之后。 那三位供销社的人当即表示:等他们回去之后,会向上级申请,每个月给罗旋特批30斤淀粉。 他们嘴里面说着是回去申请。 不过以廖大队长的和罗旋的观察:其中那位胖胖的人。就是能够拍板的领导。 这件事情,板板上钉钉,跑不了。 其实, 买不买得到淀粉,如今对于罗旋来说,也不是那么特别的当紧。 自己空间里面的红薯,又不是不能做成粉条。 做粉条很容易。 但是生产淀粉的工序很繁杂,也很累。 并且生产淀粉,需要很大的场地、水池、和大量的水才行。 所以各个生产队的社员们,会做淀粉的人很多。 但让他们有那个精力、和那些设备去生产淀粉,这就没人能做得到了。 所以罗旋也不打算自己弄淀粉。 忒累! 现在问题得到圆满解决,戴红梅家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损失。 以后自己一个月下来,能够获得30斤特批的淀粉。 想想也蛮好! 聊胜于无。 第121章干了这碗鸡汤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无广告! 在家里吃完中午饭。 罗旋稍事休息,便又顶着烈日,往红星乡赶路。 这个时期,学校里报名留给学生们的时间足足有一天。 哪怕是第二天去,已经开学了再报名也行。 只因为红星乡管辖的范围很大,距离乡场上最远的学生,弯山绕水、再走崎岖山路的话,都超过50多里地了。 再加上这个时期的交通很落后。 所以要想让学生们准时、准点的赶到学校,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罗旋赶到学校报名的时候,只见空空荡荡的教师办公室里,只坐着两位老师。 其中有一位,还是学校里的会计兼德育老师、兼油印工、兼敲钟的工友、兼打扫办公室卫生、兼出纳。 “袁老师好!” 根据原主留存下来的记忆,罗旋记得自己的数学老师是袁理毅。 这是一位脾气暴躁、喜欢以‘德’服人的年轻人。 罗旋一进门,就规规矩矩的向他问了一声好。 “嗯,进来吧。” 袁老师微微点头,“学杂费准备好了吗?” 这位袁老师一见到罗旋,就先问学杂费的事情。 这倒不是他见钱眼开。 因为大伙儿都比较穷,拖欠学费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平常见。 以至于学校里面的老师们。一个月20多块钱的工资,其中有一大部分,都用来给学生们垫交了学费。 而这位袁老师,在暑假的时候才刚刚结婚,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所以他一见到罗旋这种、家庭比较困难的学生来报名,第一反应就是头皮一麻! 心尖儿一颤! 他生怕自己一不忍心,又给学生们垫付学费了。 这样一来,他回去的小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罗旋掏出一张“黄蛤蟆”,递给旁边那位、负责收学费的会计兼无数职位的老师,“请问赵老师,我要是寄宿在学校里面,需要交多少住宿费?” “住宿费,一个学期是1.8元钱,乡公所教育办,给学生们补贴了每人9角钱。所以你只需要补交9角钱就行。” 赵老师道:“另外,一个月需要交蒸饭的柴禾煤炭钱、水费9角;半年的卫生防疫费是3角钱,一个月工友补贴费6角。 还有,你们这种寄宿生,每天要轮流打扫卫生、要挑水灌满门口那个大水缸。” 这个时期,红星乡还没有通电,更没有自来水。 赵老师嘴里的水费,是指负责灶房那位师傅,给大家担水来蒸饭的工钱。 而那3毛钱的‘卫生防疫费’,则是指驱蛔虫用的“宝塔糖”。 这种宝塔糖,好像在卫生室里卖的是1角钱1颗。 自己的前身,和生产队其他的孩子们一样,体内的蛔虫是比较多的。 不少生产队的孩子们,他们在拉臭臭的时候,经常会出来一筷子长、那不可描述的东西... 但自己似乎,是因为天天喝空间里的泉水的原因,然后平常也比较注意不喝外面的生水、不啃生红薯。 所以现在自己的体内,已经没有了蛔虫的踪影。 但学校里面收的这种“卫生防疫费”,是强制性的。 由不得学生有没有那个需要,都必须要交,然后卫生员会来学校里面,给大家发放宝塔糖。 经过赵老师的一仔细计算,螺旋技术在学校里面包括学杂费、住宿费、水费之类的。 自己这一次,竟然一共要交费11.5元! 其中最大头支出,是5个月的煤炭钱。 学校不管饭,也不卖饭。 所以学生是需要自带饭盒、大米和玉米碴,在学校里的灶房里蒸饭来吃的。 一个月煤炭柴禾钱就是9角,本来这个学期只能上4个多月的学,但学校是按照5个整月来计算的。 所以光这一笔炭火钱、水费,就得4块5毛钱。 除此之外,第二大的开销就是工友们的“补贴费”了。 学校有看大门的、负责维修桌椅板凳的、油印试卷教材的工友。 这些学校临时聘用的人员,无法进入“计划”之中。 所以他们那份一个月13,4块钱的工资,也得大家想办法来均摊。 一个学期,就要花掉11块钱多杂七杂八的钱,这还没有包括学生们的伙食费、菜钱,买各种文具、本子橡皮钱... 开销这么大,难怪不少贫困家庭,无力供养家里的孩子上学... 等到罗旋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赵老师之后。 一直坐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罗旋的袁老师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 既然罗旋能够足额交够各种费用。 那袁老师也就不会担心,自己的班上又流失一位学生了! 虽然说,以前罗旋在学校里面表现非常的普通,毫无出色之处。 但在袁老师的心里,还是巴不得所有的学生们,都能够完完整整的念完六年级。 到时候, 所有的学生们,也好拿到一张红彤彤的【高小毕业证】。 只不过,生产队里的社员子弟,即便有了文化,也改变不了他只能回家去修地球的命运。 这个时期,生产队里的年轻社员要想脱离农村,无非就是两个途径:参军、招工。 这两样途径,普通人削尖了脑袋,也别想指望能钻进去。 其的难度之大,懂的人自然懂。 罗旋之所以没有选择辍学在家、安安心心的搞生产,主要还是冲着那一本本的毕业证去的。 这些文凭,对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来说。 没什么鸟用。 但它是自己获取参军、或者是招工进城的必须品、是进入更广阔世界的敲门砖。 至于自己以后,到底会不会去参军、会不会招工进城,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先把最起码的资格,给弄到手再说。 等到交完费,罗旋拿着收据,便转身到袁老师面前开始领书、领本子。 这个时期的课程非常的简单,一共就两门,【语文】和【数学】。 还有一门副课:【思想与品德】,但这一门课的成绩,是不计入总分数里面的。 袁老师一边把书本,一一发放给罗旋,嘴里一边嘱咐道:“罗旋,你家的条件,我也知道一些。所以啊,你要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文化知识,争取早日改变自己的命运。” 罗旋一边把书本装进自己的旧,心里面一边在和袁老师唱反调:改变命运?改变个屁的命运! 从自己一出生之时,基本上就注定好了结局,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真正能够走出去的人,百不存一。 袁老师嘱咐了罗旋几句,看见罗旋的脸色清淡如水。 他只以为罗旋是因为家里遭遇了变故,心情抑郁,所以袁老师又开口劝解道:“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 罗旋接过话题:“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临终之际。 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怎么,罗旋你也知道他的励志语?” 袁老师吃了一惊,嘴张的能够塞下一颗鸡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个时代,人人张口都是励志语,要么来上几碗大家耳熟能详的心灵鸡汤。 没什么文化的人,开口喜欢来几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唱词。 而且脸上还要配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两道坚毅无比的眼神,似乎不把站在自己对面的“敌人”给震慑住,就对不起这两句唱词一样... 至于文化人,则有所不同。 他们张口不吐几句外国名言、灌上两碗进口火鸡汤,那是不行的。 好像不这样做,就显得自己跟不上潮流、逼格不够高一样。 听到袁老师问自己,罗旋悠悠道:“他?谁呀?不认识...” 袁老师:“呃...那是大名鼎鼎的保尔啊。你刚才说的,不就是他的励志语吗?” 罗璇叹口气,“对于我来说,我感觉喝碗老母鸡炖天麻的鸡汤,比那来的更实在一些儿。” 这个时期,还没有所谓的心灵鸡汤这一说。 罗旋说这些励志语,还不如喝一碗鸡汤来的滋补,袁老师还就真以为,罗旋说的是老母鸡汤。 袁老师心里正想要感慨一声、批判一下罗旋太土太俗... “噗嗤——” 只听见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嗤笑声,“人家保尔那是精神食粮,你怎么能拿鸡汤来比喻呢?” 大家回头一看。 只见门口一道温润的光芒映耀之中,站着一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 朴素的衣着,遮掩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圣洁气质; 无华的打扮,掩藏不了她骨子里渗出来的高贵典雅。 真真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不是陈晓端,却又是谁?! “呀,陈老师?” 办公室里的袁老师和赵老师,齐齐站起来迎接。 赵老师笑着对陈晓端道:“我听说,你还在教育办里面走手续,还以为你不会来管报名这些事呢!没想到陈老师,你来得这么快呀。” 一边说,赵老师一边伸出手。礼节性地和陈晓端握了握手。 而年轻、难免火气重的袁老师,他的热情显然今天的太阳差不多:火辣辣的。 ——和他看着陈晓丹的眼神一样,有点烫... 只见他也伸出手,快步迎上前去,“哎呀,陈老师!我早就听校长说了,你要来我们学校教书。我这是左也盼了、右又也盼。 您可是我们整个红星乡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出来的、几位真正的师范生之一啊!” “你能来和我们共事,共同培育这些祖国的花朵,真是我们的荣幸、也是孩子们的福气呀!” 袁老师握着陈晓端的手,就不肯松开。 只见陈晓端淡淡地朝着袁老师点了点头,“袁老师过誉了。” 然后, 她眼睛却看向罗旋:“呀,这不是罗旋吗?” 说着,陈晓端不露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袁老师的双手里面抽了出来。 。 第123章陈晓端再现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无广告! 只见陈晓端快步走向罗旋。 然后伸出小葱一般的玉手,在罗旋的肩膀上拍了拍:“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你了。怎么样,你这一阵子,收获大吗?” 陈晓端问罗旋的收获,是指罗旋抠黄鳝、捉甲鱼,采蘑菇这些事情。 而站在陈晓端背后的袁老师,显然是理解岔了。 只听他低低的的哼了一声,“生产队的这些野小子,他们和住在‘街上’的学生不同,城镇职工家里的孩子,更好学,所以他们的学习成绩也更好。 生产队里的这些学生,他们成天不是去抓知了、就是去抓蚂蚱,要不就是往池塘里跳,抓鱼摸虾的。 他们都野得很,哪可能会去看书复习、练字做题?” 袁老师嘴里所说的‘街上’的孩子,其实就是指住在红星乡街道上的、那些城镇居民家的孩子。 这个时期, 有一种很有意思的现象:比如说县城里面的居民,他们会被人称为‘城里人’。 他们勉强算得上是真正的城里人——只要不去和省城里,那些正宗城里人比的话。 而住在红星乡街道上的、同样也是吃过‘国家粮’、‘居民粮’的这些人。 他们在农村人面前,会自诩为城里人。 但红星乡实在是太破烂、太小,使得他们自称“城里人”的时候,骨子里的底气着实不足。 而且他们在那些真正的“城里人”面前,又属于被鄙视的一方。 所以, 大家后来便把这种住在小乡镇上的人,称为‘街上的’,以示他们和城里人、农村人之间的微妙区异。 袁老师认为,生产队里的孩子性子野、不爱学习。 但陈晓丹和罗旋,已经有过几次接触了。 她知道罗旋别的同龄孩子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 闻言, 陈晓端柳眉微皱:“袁老师,我并不认为生产队里的孩子,就比城镇里面的学生更差。 他们之所以学习起来更吃力一些,是因为他们要帮家里干活。 还有,就是受到生产队里面的环境影响,缺乏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 “陈老师,你的观点我并不不赞同,但你有保留您的观点的权利。” 袁老师笑道:“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就拿罗旋来说吧,他的单元测试成绩,从来就没有超过60分。” “而同样作为我们班上的学生,你看看人家周健同学,他的成绩,从来就没有低于过95分。” 袁老师今天的话,和办公室外面那棵柳树上的知了一样:有点呱噪。 罗旋淡淡的开口道,“袁老师,那说明,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噗嗤——” 这一次,就连办公室里面的赵老师,也没忍住笑。 而陈晓端更是双肩耸动,抿住嘴在那里偷笑。 但袁老师今天的注意力,显然没在罗旋身上。 只见他慷锵有力的一扬手:“陈老师,您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的天赋不同,而造成的吗?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 我认为,这是他们个人所付出的努力不同,才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差异。” 罗旋淡淡地瞟了神采飞扬、颇有几分挥斥方遒气势的袁老师一眼。 心里面不由暗自好笑:这小子,自己刚刚还新婚燕尔,这一看见美女啊,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不过这也正常。 任何男人都喜欢在那种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的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学。 要是对方丑的、连无常两兄弟看见都会被吓跑的话,男人是不会在她面前表演的。 为了打断袁老师的表现欲,罗旋开口道:“袁老师,我想跳级。” “跳级?跳什么级?” 正在兴头上的袁老师,陡然听见罗旋这句话,一下子就懵了。 “女孩子玩跳绳、盖房子,男孩子玩斗鸡、扇烟盒,你这个玩跳级是啥意思?” 袁老师偏头看着罗旋:“这是你们生产队里的小孩,又搞出来一种新的名堂?” 袁老师没听懂罗旋的话。 赵老师倒是听明白了,“罗旋你这是想越过五年级、直接上六年级吗?” 这个时期, 学校里面的生源来源复杂,同一个班级里面的学生年龄,也跳跃的很厉害。 就比如初小一年级。 同一个班级里面,有流着鼻涕、还不到7岁的娃娃。 也有因为身体长得太快。裤管都只能遮到小腿把子上的10岁孩子。 因为同班学生里面,大家智力发育程度不一样,所以这个时期,跳级、或者是留级,都是相当平常的事情。 一连留三次级,或者是连跳两级的事情,也是有的。 远的不说, 人家周老大,不就在小学一年级里面,足足数了三年手指头、脚指头吗? 听到赵老师的话,办公室里的陈晓端,倒是对此不怎么觉得有多惊讶。 因为在她的心目当中,已经隐隐约约感觉的出来:以罗旋的谈吐来看,陈晓端估计罗旋的学识,绝不是停留在区区一个小学五年级的文化程度上面。 一听说罗旋竟然打算跳级,深感意外的袁老师,他倒是真的吃了一惊,不,起码三斤! “什么?罗旋,你...你没被你爹给捶傻了吧?” 袁老师瞪着罗旋问:“你知道6年级的课程,有多难吗?” 罗旋伸手从里,拿出自己以前在新华书店里买的5年级课本。 将课本举在手中,罗旋对着袁老师晃了晃,“5年级的所有课程,我已经预习完了,再继续学习5年级上半期的课程,我觉得没...没劲。” 罗旋原本准备说‘没意义’。 但是又担心这样说的话,会伤到袁老师,所以才改成了孩子气的口头禅‘没劲’。 陈晓端若有所思的开口道:“那你觉得六年级的课程,你能掌握得了吗?” 罗旋点点头,“差不多吧。” 废话! 区区一个相当于后世3年级课程难度的“高小5年级”,就那些课本内容,自己还会搞不懂? 自己要不是因为担心被冠以“神童“、“怪物”的头衔的.... 罗旋甚至都有一种‘你们干脆直接把我保送进大学算了’的冲动。 算啦! 罗旋转念一想,还是低调点儿好。 现在哪怕自己进大学里面去,也是在里面瞎混,那还不如在这‘高级小学’里面慢慢煎熬呢。 自己一副13岁的躯体,30岁的心智。 进到大学里面,自己也是被那帮子精力过剩、青春飞扬的人摸着脑袋问:“小弟弟呀,你脑袋里装的究竟是啥?你怎么这么厉害呢?简直就是神童啊。” 被一帮子发育的比自己好、长得比自己高的男男女女围观。 这个伸手来捏捏自己的脸蛋、那个伸手来揉揉自家的脑袋。 跟进了动物园似的。 想想,罗旋都觉得自己的头皮直发麻... 眼见罗旋说的认真,袁老师随后出了一道5年级下半年、才会教授的课程里面的数学题,让罗旋计算。 罗旋拿出本子和笔,装模作样地在上面推演了一番,最后给出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行啊你,罗旋。” 袁老师满脸的不服气,“来,你再来计算这两道题试试?我还就不信了,这一次你还能蒙对?” 罗旋没吭声,只是在这一本上,三下五去二的就将运算结果写了出来。 见状, 无话可说、一脸生无可恋的袁老师,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出于好奇,陈晓端走上前来,请罗旋背了一首5年级下半册的古诗。 然后,陈晓端还要求罗旋解释一下,这首古诗大致的意思、和诗人想表达的深意。 罗旋流畅地将古诗背了出来。 并且将诗里面,所要表达的意境、和描绘的人和物,也解释清楚了。 只是诗中的深意,罗旋在解释它的时候,故意往沟里带了一下,理解的有点偏差。 这样一来,才显得自己和‘神童’两个字沾不上边。 一个才13岁的小屁孩儿,能够精准的分析出诗人那股忧国忧民的情怀。 那自己表现的,也未免太过了一些。 在办公室三位老师的震惊之中,罗旋收拾好,然后问袁老师:“我可以申请跳级吗?” 袁老师长长的吁了一囗气,“你跳级的事情,等校长从教育办回来之后再说吧。在此之前,你还是在五年级的班上,先安安心心的学着。” 罗旋点点头,然后背上,和三位老师老师打个招呼,便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径直去学生宿舍里面,收拾自己的床铺去了。 “这个罗旋,变化好大!” 袁老师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罗旋远去的背影,嘴里自言自语道:“我以前只听说他家,好像...不是很和睦。 也没人会去管他的学习。 所以罗旋他的成绩,历来就不是很好。可这短短不到两个月,咋就变成...” 赵老师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从解放前,这座学校当时还叫‘国民第二高级小学’,就开始在学校里面...咳、咳!” “我从事教育工作已经有20来年了,遇到过不少天赋异禀的学生。” “有的学生,因为突然开了窍,悟性变得很高、也爱学习起来。也有的学生,因为他家里有条件给他辅导,所以他对课本知识掌握的很牢。” “这些学生,都是能够跳级、还能保持成绩不下滑。” 赵老师感叹道:“这个罗旋,难道也是因为开了窍?” “或许吧。男孩子一旦开始顶门立户,心智就会急剧变得成熟起来。” 陈晓端微微一笑,“我听说他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在生产队里给自己修房造屋了。 一个能够独自支撑起一个家的人,会比一般的孩子更懂事、也更加的知道进取,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办公室里面的三位老师,还在议论、分析罗旋。 而此时的罗旋,却在供销社的门市上采购东西。 现在自己要住校了,有一些生活用品,那是必须要配备的。 被褥、蚊帐这些东西,先前已经在县城里面买好了。 但拖鞋、凉鞋,还有就是一些洗漱工具,是需要再买上一套的。 尤其是卫生纸,还得再买上一刀。 这人啊,一旦上去了,就很难下来。也就是常老话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现在自己上厕所,已经用惯了卫生纸。 对于篾片和作业本纸,菊花对它们算得上深恶痛绝、苦大仇深了。 还有就是自己上次去县城里面,买回来的布料,现在正在供销社的缝纫社里面,交给那些裁缝帮自己做成衣服。 这个时期,要做一件衣服,只有两个途径:要么就是这次回到生产队里,请那些会缝纫的人,帮帮自己用手工一针一线的缝出来。 要么就是花钱,到供销社的缝纫社里,去“求着”他们做成衣服。 用求着两个字,这真还不夸张。 如今缝纫社里面这些裁缝,在旧社会里面,他们都是那些私人布庄、绸缎庄、缝纫店里的小掌柜、或者是帮工。 现在翻身把歌儿唱的他们,自信心是提起来了,可脾气也愈发见长。 除非是遇到那些穿两个兜、四个兜儿的人,他们的脸上会写着‘笑脸相迎’四个字之外。 对罗旋这种生产队里来的穷小子,她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说起来搞笑:这个时期,能够准确计算出布匹尺寸、又会量体裁衣的人,真是不多。 所以缝纫社里面的这些人,都算“技术工”。她们的工资,起步都是28级,这可比供销社里一般的营业员,要高出2级。 所以,她们牛的有本钱、有底气! 。 第124章权利自己争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上一次自己拿着布料,到缝纫社去量体裁衣的时候。 当时就看见一位拿着皮尺的女裁缝,犹如容嬷嬷的翻版一样,就差没拿缝衣针,去扎被她量体的那个小兄弟了: “把手张开!伸直!” “转身,屁股不要撅!” “站稳,收腹,没肚子,你鼓什么?别动!” 那位小兄弟,看起来约摸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 罗旋看他身上衣衫褴褛,比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强不到哪去... 他站在那里量腰身、手臂长度的时候,旁边也没有大人跟随。 想来, 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孤身一人,来缝纫社里做衣服的。 只见他伸直着双臂,犹如被武师用来练拳的木头人,被那位女裁缝扒拉过来、扒拉过去... “站稳!转过去,挺起来!” “挺前面,谁让你撅屁股了?” 女裁缝似乎对抽陀螺情有独钟,此时正把他当练习的靶子一般搓揉。 那位小兄弟满脸的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罗旋见状,心里暗自叹口气:希望排到自己丈量身高腰围的时候,会换一位裁缝来给自己丈量。 只希望到时候,自己能够被温柔以待...... 没一会儿,前面的顾客量好了尺寸,就该轮到罗旋上前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倒霉催的... 依旧还是那位女裁缝,来给自己丈量。 同样的配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呵斥之声:“站好,站直了...收腹,你前面鼓起来做什么?!咹,你挺屁股做什么?” “啪——” 女裁缝一巴掌拍打在罗旋的屁股上! 她打的倒是不重。 但伤害性不强,对自己的侮辱性却很大! “掌柜的,您行行好,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贫苦人儿吧,别呵斥我了...俺,俺怕。” 罗旋昂着头,盯着黑不溜秋的屋顶,嘴里大求饶道:“俺不过是省吃俭用,扯回来二尺红头绳...不,是二尺洋布。求掌柜您给我做一件衣裳,好热热闹闹的过年...” “你在念叨什么呢?” 拿着皮尺的女裁缝一愣:“什么掌柜?” 罗旋低头,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飞扬跋扈的女裁缝,“您不是铺子里的东家、掌柜?” 女裁缝闻言大怒:“你这个娃,咋说话的呢?我是供销社缝纫服务社里面,一名光荣的女职工!” “哦,原来你不是高高在上的旧社会掌柜啊?” 罗旋放下自己因为举的太久、有点酸胀的双臂,一把扯过她手上的皮尺,“你还是别给我服务了,咱贫困人,惹不起你这种主人。”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服务社里面所有的职工和顾客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全部直愣愣的,看着罗旋和那位女裁缝。 “你!你含血喷人!” 女裁缝怒火中烧,指着罗旋厉声尖喝道:“谁是主人?你这个娃,这么能够胡说八道呢?你是哪个生产队的?我要去找你们的干部评评理!” “你倒是去呀。” 罗旋一把将手里的皮尺揉成团,丢在那张用来裁剪布料的柜台上,“算了,回生产队太远。干脆,我陪你去供销社办公室,或者是乡公所里走一趟吧。怎么样?谁不敢去,谁是...” 说着,罗旋伸出两根手指头,做了一个‘爬’的动作。 大家伙都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乌龟爬呗。 女裁缝似乎在单位里有后台,闻言也是不怕,“走就走!你一个污蔑我名誉的家伙,你不去,我还拉着你去哩!” “等等。” 罗旋驻足,“你们店里,是不是卖着用来做衬里的白棉布?” 女裁缝冷哼道:“是有,又怎么样?” 买这种棉布,也是需要布票的,只不过需要补的差价不高。 罗旋掏出一张布票,拍在柜台上,“给我扯上几尺布,我要在上面写上‘缝纫社新恶霸,欺辱贫困社员’几个字,然后咱们拉着条幅再去。” 缝纫社里面其他的职工一听,顿时慌了手脚! 这个跑出来,拉着那位女裁缝,让她赶紧给人家道个歉; 那位职工冲过去,拍着罗旋的肩膀,让小兄弟消消气。 还有一些资历老一点的职工,就站在一边打圆场:“她这两天家里面有事,所以脾气不太好,小兄弟啊,你不要跟他计较...” 还有些职工柔声劝解,“来来来小兄弟,我来给你量,保证给你量的妥妥贴贴的、衣服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要是有一点点不合适,你拿过来直接摔在我的脸上,损失的布匹,我给你赔,怎么样?” “算了,这位小同志,这是我们的不对。” 最终, 还是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这样吧,刚才那位态度不好的职工,我们会让她向你道歉、并且给缝纫社、还有供销社办公室写检讨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吧。” 罗旋是一个半大小子,身上的衣着也很破烂。 所以这位女干部,心里并没有太过于把罗旋当回事。 “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规章制度来做什么?” 罗旋缓缓道:“依我看啊,还是拉着条幅,咱先在红星乡的街面上走一圈,然后再去供销社办公室里评评理吧。” “如果到时候,你们供销社的领导,觉得是我没道理的话。” 罗旋对那位女干部笑道:“那我就给你们道歉好了。道个歉而已,牙又不会疼。” 女干部闻言,心中一咯噔,心知今天缝纫社里,算是遇到硬茬子了! 要是真如眼前这半大小子所说,他拉着一副条幅去满大街走一圈的话... 那后果之酸爽...不敢想象! 女干部连忙将罗旋拉到一边,“这位小同志,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换一位态度好、业务精湛的老师傅,来给你量尺寸。 至于你这次做衣服的费用,就当我们单位上,对她的罚款吧。你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自己做一套衣服的费用,是1块1毛5,小草那一套衣服的手工、耗材费是9角7分钱。 这样算下来的话,自己还能节约个2块出头。 罗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那位女干部的议和条件。 见好就收,合作共赢。 自己再闹下去,大不了最后供销社的领导出面,处罚缝纫社里面的这些干部职工一次。 可那样一来,自己半毛钱好处都捞不到。 闹了半天,就为了闹出来个寂寞? 那未免也太冤了... 等到罗旋量好身高体重,又给那位裁缝老师傅,大致交代清楚了小草的身高、肥胖矮瘦。 小草呆在生产队里,她还在长个子,也不用出门儿,不用讲什么要穿的得体、漂亮。 所以农村里面的小孩儿做衣服,一般都是照着大一点的尺寸做,不会把尺寸给她做的刚刚好的。 这样一来,就能多穿上两年。 等到将自己和小草的衣服布料交到柜台上,领取了一个写在碎布头上的数字号牌。 罗旋便转身出了缝纫社。 出了门。 只见先前被女裁缝折腾的不轻的小伙子,正站在门口,紧张不安的往缝纫社里面张望。 他一见到罗旋出来,便缩头缩脑的凑上来低声问,“这位哥,那里面的公家人,竟然没扣住你?” 罗旋一愣,“扣住?她们凭什么扣人?” “你扰乱她们单位的工作秩序,和她们吵架了,她们还能放过你吗?” 这位小伙子紧张的手都在抖,拉住罗旋的手腕说道:“吓死我了!我一听见你和她们嚷起来了,就赶紧往外跑。” 罗旋听的一头雾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跑什么呢?” 那人苦笑一声:“我也知道和我无关,可我心里就是怕嘛!” 听到这里,罗旋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眼前这家伙,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这种事情搁在后世,可能很多人不理解。 但在这个时期,很多住的偏稍微偏远一点的生产队的人,不要说像他这种才13,4岁的小半大小子。 就是好多20出头的大人,都胆小的要命! 他们一见到公家人,就和耗子见了猫一样,连说话、走路都不利索了... 罗旋拍拍他的肩膀,丢下一句:“自己的权利,需要你自己去争取。” 说完便丢下他,径直走了。 经过了上次那一场大闹服务社,这一次罗旋过来取衣服的时候,里面职工们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 当她们看见罗旋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时候,虽说没有开口和罗旋打招呼。 但站在门口那两位裁缝,好歹还朝着罗旋点了点头,也算是问候了。 只是她们没有像后世宾馆门口的迎宾小姐那样鞠躬。 差评。 取好衣服,马上就去供销社的百货日用品门市上,准备给自己买两双鞋。 门市上的鞋有很多种:解放鞋、白球鞋、布鞋、皮鞋、凉皮鞋。 望着柜台上那些贼亮贼亮的甩尖子皮鞋,罗旋终究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没给自己买一双。 自己要住校。 住在宿舍里面洗完脚,就需要用到拖鞋。 所以罗旋营业员,拿过来一双拖鞋给自己看。 等到营业员将拖鞋放到柜台上的时候,罗旋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这什么拖鞋?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用废旧汽车轮胎,割了又割、缝了又缝,用这种废弃橡胶做出来的拖鞋? 罗旋估计:要是自己穿上这种拖鞋的话,就连臭名昭著的‘香港脚’在自己面前,也得捏着鼻子、闻风而逃。 第125章别人家的孩子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后世烂大街的塑料拖鞋,在这个时代可是宝贝货。 只因为这个时期,用塑料做的拖鞋才刚刚问世不久,市面上能够见到的塑料拖鞋,基本上都是进口货。 而第一双国产的塑料拖鞋,还得等到4年以后才能面世。 罗旋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红星乡供销社里,怎么就弄回来了几双这种奢侈品? 或许是通过经互会,从某个东欧国家进口来的吧。 第一双塑料拖鞋,发源于高卢那个时尚之都。 当年塑料拖鞋一经面世,便引得了很多人的追捧:它颜色鲜艳、款式新颖,而且还不渗水,又比较耐磨。 但就这种散发出一股恶臭气味的塑料拖鞋,那卖的可真是贵! 一双竟然要16块1毛7分钱! 差不多顶人家一个临时工,干一个多月的活了。 罗旋看了看,然后在营业员一副“果然不出所料,你也就是看看,你肯定买不起”的表情之中,放下了塑料拖鞋。 现在市面上卖的鞋子,可供选择的余地不多。 柜台里卖的皮鞋,倒是好质量,价钱也不贵。 6块钱左右,就能买到一双纯手工的牛皮皮鞋。 但罗旋并不打算买皮鞋。 “回力鞋”不错,绝对是这个时期穿出去,就能够吸引无数眼球的神器。 罗旋想了想,也放弃了买一双回力鞋的想法...现在还没到春天。 再说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装比给谁看? 哪怕招来了马蜂、蝴蝶的什么的,自己也得落荒而逃。 看了半天,罗旋最后只买了一双布鞋、一双布拖鞋。 由于自己时常去弄鳝鱼,而且无论刮风下雨,自己也需要去青蛙市场上转悠,所以罗旋还买了一双雨靴。 后世的雨靴,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和款式。 但这个时期的雨靴清一色都是那种黑不溜秋的“傻大粗丑”。 就这臭熏熏的橡胶雨靴,绝大部分人家,也买不起。 一双顶好的京城老字号布鞋,卖的是1块7毛3,布拖鞋是7角5,而那双又丑又重的雨靴,却花掉了自己整整4块3角8分钱! 没办法, 此时我们国家的橡胶工业才刚刚起步,橡胶制品供不应求,再加上某个剪刀的加持之下,这种工业品的价格都很高。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只要兜里有钱,还可以去供销社买到这些东西。 要是再过上几年的话。 手里没有‘工业券’,社员们就是拿着钱,也买不了东西了。 而按照在职职工级别、根据计划分配的各种工业券,也叫“工业品购买券”、“工业品购买证”。 工业券大致是平均每20元工资,就给配一张工业券。 而大多数职工工资,都在20-30元之间,可想而知,大家手里的工业券,会有多么的紧张? 凭工业券购买商品的范围比较广,几乎无所不包:毛巾、毛毯、运动鞋,人造棉制品、尼龙内衣裤、收音机、腰带、刀剪、进口刀片、各类箱包... 甚至连巧克力、糖块。 以及定量之外的香烟、茶叶、白酒,也是需要凭票购买的。 当时发放票证,目的是保证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供应。 然而, 票证却也带来了诸多问题:票证优先保障城镇居民供应,生产队里的社员,则供应的很少。 像罗旋这种生产队里的社员身份,再过几年,要想来买东西,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社员们,都没怎么配发“工业券”,没票证就买不成东西。 买好鞋,罗旋又去买了一个大脸盆、一个洗脚盆,一个带扣的饭盒。 然后再买点卫生纸、牙膏牙刷、水杯漱口杯之类的东西,就回到了学校里面的宿舍。 现在自己花钱如流水,兜里如今已经没多少钱了。 好在自己空间里的蘑菇给力,两天就可以采摘一次。 现在很久没这么下雨,红星乡的市面上,就很难见到这种野生蘑菇,所以价钱还不错。 这个时期, 一斤鳝鱼才2角多钱,而遇到市场上缺货的时候,蘑菇的价格,却能达到鳝鱼的5,6倍之多! 算下来,其实这个价钱并不离谱:后世一斤鳝鱼3,40块钱,而顶级的野生蘑菇,几百块钱一斤真的不稀奇。 像那些松茸,甚至还能高达上千块钱一斤。 所以,目前罗旋靠着卖蘑菇,还能保障自己的零花钱不断。 但要想给家里买建材、还要给空间充值,这需要的钱,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罗旋打定主意:等哪天自己有时间了,就再跑一趟县城,好卖掉一部分“黄货”变现。 等到罗旋已经回到宿舍里。 只见昏暗的房间之中,已经有三位同学搬了进来。 由于宿舍只有一面墙上开着,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所以房间里面的光线很不足,显得有一些阴暗。 “呀,是哥啊?” 罗旋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刚刚进到宿舍里面,自己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房间里面的光线。 就听见一道有些隐约耳熟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哥,你咋买这么多东西呢?” 然后。 一个瘦瘦小小、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同学,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只见他不由分说的、就从自己手上接过搪瓷盆、被褥、蚊帐这些东西,然后热情地把罗旋往宿舍的木板床那边带。 等到缓过神的罗旋定睛一看,这才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便是上一次在缝纫社里,被女裁缝给折腾的不轻的那位小伙子。 “哥,你看,你是睡这张床、还是睡那张床?” 小伙子热情的有点过了,让人有些浑身不自在。 只听他嘴里面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叫的那才叫一个亲热。 罗旋暗自腹诽:自来熟也不是你这种熟法,你这都快把人给齁住了... “你是?” 罗旋抱着东西,站在床铺过道里,一脸疑惑的问那位热心小伙子,“我叫罗旋,以后你就叫我罗旋同学就好。” 小伙子抱着罗旋的搪瓷盆、蚊帐,也站在床铺边嘿嘿直笑,“哥,你不记得我了?嘿嘿...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贵军。” “哥,你看,房子里一共四张床,彭勇和王兵比我后来,他们占了窗户口这两张。” 余贵军道:“现在就剩下这一左一右两张门口的床铺了。哥,你先选,选好了,我给你腾地儿。” 听到余贵军这番话,罗旋心里直反胃:这小子,说着最客气、最卑贱的话。 但实际上, 他这是在挑拨离间、在往那位彭勇和王兵身上,不知不觉的就泼了一盆脏水啊! 先不管他。 听到余贵军这么一说,罗旋扭头一看,只见剩下的两张床上,其中一张上面,已经放着一捆行李。 想必这张床,就是余贵军挑好的了。 于是, 罗旋便把东西先放在那张床上,准备把最后一张床先打扫一下,再把自己的物品往上面放。 余贵军一看,顿时闪过身子,来阻挡罗旋,“哥,我的被褥很脏,你这些崭新的东西放上去,恐怕会给你弄脏。” “要不这样吧,哥,你先放在彭勇的那张床上?他的铺笼罩被,比我的干净多了。” 正在此时, 原本坐在靠窗位置床铺上,那位矮矮壮壮的彭勇,也站起身来对罗旋道:“罗旋同学是吧?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又是同一个宿舍里的人了。你也别客气,先把东西搁我这里吧!” 罗旋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然后把东西都放在彭勇...对面的那位似乎叫“王兵”的同学床铺上。 王兵是隔壁班的,罗旋的前身认识他,只是以前没交往,也不是住一个宿舍里的同学。 彭勇看见罗旋走到自己床铺跟前,却华丽的一转身,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了对面。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变! 余贵军见状,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然后又再次集聚起来,犹如被风吹过的云朵,“哥,你歇着!我来帮你扫床、挂蚊帐。” 罗旋准备自己动手,却被热情似火的余贵军给扒拉到一边,“哥,地方窄,你还是一边稍歇,我来帮你弄这些吧!” 见自己实在是插不上手。 如果话说的太重了呢,那也未免太伤人了。 于是罗旋干脆就空手空脚的,一屁股坐在彭勇的床铺上,扭头问他:“你是从大老君生产队那边,转学过来的?” 彭勇先前被罗旋,给小小的蹂躏了一下,现在他的心情还不是太美丽。 但既然罗旋已经坐在自己床上,直盯盯的问自己,彭勇只好点点头,“是啊,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罗旋指指他床头放着那个洗脸用的搪瓷盆。 彭勇扭头一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还是你眼尖心细,我都没注意到这些。” 原来, 那个崭新的搪瓷盆上,赫然写着:奖给,大老君生产大队,55年度优秀干部彭xx...的字样。 彭勇的老爹,是大老君生产队的大队长。 这一次, 他从别的地方转学来红星乡“高级小学”,临行之前,爱儿心切的彭勇他妈,便将乡公所奖励给自家男人的这个搪瓷盆儿,也给彭勇拿了过来。 既然话夹子已经打开了,彭勇对罗旋先前那种疏离感,立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毕竟大家都是来自于农村,大家天然有一种亲近感。 那些住在“街上”、城镇居民家的孩子,是不会和这些寄宿在学校里的农村孩子住在一起的。 “罗旋?咦,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彭勇把头摇来晃去的冥思苦想,“对了!你是上过广播的那位罗旋吧?我爹前几天锤我的时候,就说我咋不学好、不去向那个什么优秀小社员罗旋学习?” “妈哟!” 彭勇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害得我挨了一顿爆锤的罗旋啊!” 罗旋一听,顿时满脸黑线... 活着活着,自己咋就沦落成了别人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了呢? 第126章无事献殷勤 班级里, 城镇居民家的孩子,和农村生产队来的孩子们之间,平时也会一起玩儿、偶尔也会打架。 但无论是彼此之间玩的开心、或者是打的热闹的时候,各自都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分成两帮人马。 那些城镇里面的孩子,和生产队的农村孩子们之间, 时时刻刻都有一道隐形的鸿沟.... 两帮子孩子都会抱团取暖,共同排挤对方。 不过,往往都是生产队里来的孩子吃亏。 没办法, 家里的条件不好,造成了这些农村孩子在城里的孩子面前,天然就低了一头。 骨子里就流淌着一股自卑... 罗旋正在和彭勇闲聊, 而一旁帮自己拾掇东西的余贵军,却一会儿“哎呀,哥,你这牙膏真高级!哥,这得花不少钱吧?” 罗旋分明看见余贵军趁着转身之际,在偷偷的拧自己那支“中华”牙膏的盖子。 只不过牙膏盖里面,还有一层锡皮封口,他情急之下,挤不出来罢了。 罗旋在心里,给余贵军下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人品有问题、手脚不干净的家伙! “哥,你这个保温壶,它方便了。有两它,以后我也能天天用上热水了...” “哥,你这蚊帐真好,你哪来的布票?”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王兵,此时开口道,“人家是生产队里的小明星, 上了县里广播的人。生产队大家手头上的布票虽然很少, 但大家伙, 会给他凑一些布票也说不定呢。” “哇!” 余贵军表情夸张。 然后满脸神神秘秘地凑到罗旋跟前,“哥,你说这个人要是出了名了,是不是就能得到很多好处?” 然后,余贵军伸手轻轻捅捅罗旋,“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上次你得了多少奖金?” 罗旋笑而不答。 上次县里面来慰问自己,除了给自己发了一张奖状之外,另外还有两笔钱:一笔是县里给自己的“鼓励金”,这笔钱是7块8毛钱。 还有一笔就是县里、连同红星乡一起,给自己的“慰问金”5块7毛6。 罗旋也不知道这两笔有零有整的钱,县里和乡里是根据什么标准、又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反正自己有钱拿就好。 尤其是那张有一点含金量的“奖状”,那可是宝贝! 这张奖状,不仅仅能够给自己考试加分。 而且有了那张奖状护体,上次供销社来调查自己做粉条的事情,才解决的更加的圆满。 因为按照自己的预想,和预先布下的防御措施来推算的话:供销社最后,顶多也就是不追究自己,钻公家的空子、大量购买淀粉来做粉条这件事情。 但正因为有了那张奖状的加持,才让供销社, 最后给自己特批了30斤淀粉。 现在看起来, 这30斤淀粉倒不是多稀罕。 真要是搁在一年多以后,那绝对是一笔能救命的粮食! 余贵军看见罗旋笑的神秘,满脸艳羡的张着嘴,望着罗旋,直盼着罗旋能够说出来那笔奖金的数额,好满足他那颗八卦之心。 罗旋依旧不语。 旁边的彭勇笑着说道:“等你出名了,肯定也有好处的啊。 你看看我们大队里面,那位生产典型。现在人家都去县里面各个乡作报告去了,天天都有出差补贴、生活补贴,哪还会靠工分吃饭?” “哇,哥,您教教我,怎么才能出名、怎么才能成为典型?” 余贵军摇摇罗旋的手臂,“不瞒哥您,我家里的条件不怎么好。有些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以后,哥您慢慢就会知道的。 哥啊,我太渴望出名、太需要被树立成为典型了。您能不能教教我?我求求你了...” 罗旋强忍着心中反胃那种恶心,低声道:“这个事情很复杂,短时间之内也急不来。这样吧,后面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到时候,我慢慢的教你。” 余贵军一听。 ‘哦耶’一声,兴奋的直跳起来! 然后双手一按罗旋的肩膀,“哥,你就在这里歇着,你这个蚊帐上的竹竿,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只见他一溜烟的跑出宿舍,去学校灶房里借柴刀,砍竹竿去了。 宿舍里空空荡荡的,要想把蚊帐固定在床铺上,没竹竿还真不行。 余贵军出门砍竹竿去了。 罗旋就留在宿舍里,和彭勇、王兵聊天。 通过闲聊,罗旋得知:彭勇的爹是大队长,家里面的条件呢,说多好也没多好、说差也不差。 反而是沉默寡言的王兵,因为他爹在食品在里面当屠宰员,王兵他们家的生活,反而还充满了油腻腻。 只不过,似乎王兵他爹的脾气不太好。 所以,王兵宁愿跑到学校里来,住在学生宿舍里面,也不愿意去红星乡供销社的屠宰站,和他爹一起挤职工宿舍。 聊了可能有二十来分钟,罗旋便评判出来:彭勇看起来粗枝大叶、行为稍显粗鲁,但他其实是一个很仗义的人。 而王兵则比较成稳,做事比较有他的主见和原则,并且他的骨子里,有一股狠厉劲... 而且还是那种,敢在别人身上捅刀子的真狠! 正聊着。 忽地跑来一个住在隔壁的小子,满脸慌慌张张的跑到宿舍门口喊,“罗旋?原来你真是住在这里啊。 快去吧,你们宿舍里面有一个叫余贵军的?他砍社员家的竹子,被人抓住了。 现在正在学校大门口,吵的热闹呢!” 学校每到开学的时候,就会有几十个寄宿生。 这些学生,一到宿舍首先干的事情,就是跑到学校周边的生产队里,去砍别人家的竹子。 好回来做晾衣杆、支撑蚊帐之类的。 时间久了, 紧邻着学校周围那几个生产队里的人,都被这些学生给整怕了。 所以每逢开学的时候,生产队的社员们,就会时时刻刻的盯住自个儿家的竹林,免得被这些学生给祸祸了个精光。 听到那位同学的报讯,罗旋赶紧起身往学校大门口跑。 而彭勇见状,也赶紧丢下手头上的琐碎事情,紧随在罗旋身后。 还没跑到学校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那里围着一群人。 只听见余贵军的哭声,从人群中传出来,“你凭什么揪住我不放?别人也去砍了竹子,你凭什么就抓我一个人? 再说了,我这是替我的同学砍的,又不是我要用的,你凭什么要罚我的款?” 另一个声音传出来,“别人砍我的竹子,老子那是没抓住他!现在就抓住了你,我不罚你,还能罚谁去? 你说是替你同学砍的,就是替你同学砍的? 那你说说,是你哪一个同学在幕后指使你干的? 妈的,屁大一点娃娃,还学会了玩万恶的美帝那一套?总是躲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指使它的狗爪子出来干坏事?” 等到罗旋刚刚靠近人群。 只听见里面传出余贵军的声音,“我是替罗旋同学砍的。罗旋你知道不?那是上过县广播的人物!你惹得起吗你。” 那人厉喝一声,“什么狗屁罗旋,还是竹蜻蜓螺旋打转转?我管他上广播还是上广播体操,只要来偷老子东西的,那就是一个人名! 什么狗屁人物,就一偷竹竿...啊呸,还是躲在幕后,指使你这个瓜怂出来偷的家伙! 带我去找他,看看老子怕、还是不怕他?” 罗旋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 其实,看热闹这些人当中,也不乏偷竹竿的学生。 只不过他们运气好,没被生产队里的社员给逮住。 所以,暗自窃喜的他们,此时看起热闹来,反而更为兴奋! “我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罗旋挤进人群中间,然后对那位揪住余贵军不放的汉子道:“这件事情,是我错了。给你造成的损失,我赔。” 那汉子一听,反而愣住了:这家伙,认罪这么快? 而且认打认罚的,很是干脆。 以前,生产队里面抓住了前来偷竹竿的学生,哪一次不是又哭又闹、又是狡辩,又是推卸责任? 根据汉字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学生们不闹个半天,是没有一个学生会主动认罪认赔的。 眼见罗旋坦坦荡荡就认了,汉子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嗯,像个有担当的家伙! 松开死死揪住余贵君的手,汉子扭身面向罗旋,开口问,“那你就说说,到底准备怎么个赔法? 如果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不去找你们的教导主任、或是校长了。” 罗旋瞅瞅地上,余贵军砍回来那两根水竹,开口道:“一根竹子,就赔你3角钱吧。” 那汉子一听,点点头,“你倒还识货,知道这种竹竿的行情,3角钱一根,行!” 水竹长不粗,但很结实,韧性特别好。 是做钓鱼竿的上好材料。 嗯,用来支撑蚊帐,也挺合适的。 汉子手一摊,“给钱吧,大家都忙着呢。” 罗旋伸手顺势抓住他的手,轻轻的往旁边一拉,“这里人多嘴杂,咱到里面去说。” 红星乡高级小学,占用的是解放前“南华宫道观”的地盘。 但南华宫占地广大。 小学只是占用了道观里面,其中的一部分建筑和场地。 所以道观也得以保留下来一部分。 只是现在学校的入口处,和南华宫道观,是共用的一个通道。 一进入学校大门,旁边同时也是南华宫道观的大门。 罗旋拉着那位汉子,便闪身进了道观。 一进门,罗旋的脚后跟一勾,顺势就把道观那两扇,白天从来不关闭的大门,给关起来。 同时,也把那些看热闹的学生,全部给屏隔在外。 第127章南华宫老道 “嘎吱——” 缺少香客前来捐献香油的道观,已经无力给门臼里上油了,所以关闭大门的声音很是难听。 像生产队保管室里那一群耗子,同时在磨牙。 见罗旋关门,那汉子心里面满是疑惑:给钱就给钱,咋还把自己往道观里面扯? 这...怎么还关上门了呢? 只不过疑惑归疑惑,汉子也不怕! 自己身为蔬菜生产队的民兵队长,怎么可能会怕眼前这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半大小子? 哪怕这小子关门放狗,那也不过是给自己送狗肉罢了。 掩上门。 罗旋有扭身对那位汉子道:“叔,我没钱给你。” 汉子一愣,随即怒道,“亏你还是高小生哩,竟然满嘴跑火车?说,为啥你刚才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说自己没钱,你在耍我不是?” 罗旋低声道,“我是学生。” “谁不知道你是学生?!” 汉子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学生又咋了?咦...好家伙,原来你搁这儿给我挖坑着呢?” 穷学生、穷学生。 那个汉子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能够住校的,必然是来自偏远生产队里的农村娃。 他们怎么可能有多富裕? 这些农村孩子能够不辍学,家里都已经是节衣缩食、倾其所有来供他们念书了。 都不容易啊! 汉子盯着罗旋道,“你这家伙,不老实啊!你在外面答应一根竹竿,赔我3角钱。 现在搞得全校的学生,还以为我真收了你6角钱,但其实,你却一分钱都没给我! 好名声你也落下了,坏名声却要我来担,你咋这么焉坏焉坏的?” 罗旋眼睛一瞪:“我咋坏了?我这不是为了大叔你好吗?” 汉子闻言,差点被气得晕过去,“你,你怎么就是为了我好了?” 罗旋叹口气:“每年,学生们都去拿你家的竹竿,这不行吧?” 汉子暗想:他娘的,这还用说? 没等汉子说话,罗旋又说道,“既然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 我先前在外面,答应一根竹竿得赔你3角钱。这样的话,其他陆陆续续来住校的学生,都知道砍你家一根竹子,起步价3角钱。这样一来,他们还敢去吗?” “哦,敢情你这是在树立一个娃样子啊?害得我白高兴了一场,唉...” 汉子叹口气,“你们要是真穷,那就别胡乱答应赔偿嘛!星期天来我们生产队里干一天活,也是可以顶账的吧?甚至是你们态度好一点,保证以后别干这种事情了,我们还能打死你不成?” “再说了,你们这帮娃娃啊!” 汉子脸上露出一股欲哭无泪的神情,“这周围竹林多了去了,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祸祸?咋就天天来砍我家的那一笼竹林呢?” 罗旋笑道:“那还不是怪你家的竹子好?不粗不细,用来撑蚊帐刚刚好。” 汉子也被气笑了,“敢情,这事儿还得怨我栽的竹子品种不对啊?” 罗旋大笑不止,“谁让大叔您种的是水竹呢?要是楠竹,你送他们都不会要。” 汉子笑罢,含笑问罗旋,“你小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现在咱闲谝几句。刚才,你就不怕我去找你们的校长?” “不怕。” 罗旋摇摇头,“你找我们校长,我就去找你们大队长。” 汉子眼睛一瞪! “你们偷我家的竹子,你凭什么去找我们生产队的大队长?” 罗旋道:“因为我是学生。” 汉子哼了一声,“我眼睛不瞎、耳朵不聋,知道你是学生。” 罗旋道:“既然我是学生,你找我们校长告状。那要是我因此而背上了处分,害得我耽搁了招工进城的机会,让我一辈子在生产队里修地球。 毁人前程,罪大恶极。 要是耽搁了我以后成为一位医生、或者是教师,甚至是机关干部...大叔,你的良心,它难道不会痛吗?” 汉子现在是彻底抓狂了:“我,我他娘的,咋还罪大恶极了呢?” 罗旋没理他,继续质问汉子,“你让我受处分、让我一辈子在农村玩泥巴。大叔你想想,我会轻饶了你?” 汉子一愣,“听你的意思,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罗旋也瞪他一眼,“一位贫困学生,因为开学没有竹竿来撑蚊帐。作为同属一个阶级、同样是生产队里的社员,支援他一根竹子,又咋了? 大叔你别想转移话题! 现在咱们来谈谈、你私自发展经济林这件事情,难道这事儿,你又做对了? 我问你,大叔你家交了管理费吗?” 所谓的私自发展经济林,其实这东西怎么说呢? 说它合理吧,可又不合法。 说它不合法吧,但又合理。 只因为巴蜀省的农村里面,生产队里的社员们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有自己家的竹林。 这是上面考虑到当地的实际情况,而制定出来的一种惠民正册。 因为农民需要编织背篓、簸箕,弄竹凉席、竹椅子之类的东西。 所以, 当初在实行‘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时候,除了给社员们留下一分左右的自留地之外。 生产队里会把这些竹林总数,给计算清楚,然后分给全体社员们,允许他们各家各户,都拥有一点点小竹林。 但这些竹林,和果树一样,都被归类为“经济林”。 这是需要社员们,另外向乡公所上交“经济林管理费”的。 只不过规定归规定,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今,社员们就没有给自个儿家的竹林交过费。 这笔钱并不多。 但是这么多年了,积累下来也不是特别少。 要让生产队里、原本就穷的叮当响的社员们,一下子掏出这么一大笔钱,那绝对也是要老命的事情! 所以说, 罗旋刚才说的,要去找他们的大队长,就是指的自己要去质问大队长:为什么不收取社员们的这笔管理费? 这种事情。 若是有人真要揪住不放的话,大队长哪怕硬着头皮,也得让社员们把这笔钱给补上来。 这就是巴蜀老话说的:不怕上面有规定,就怕下面有人揪住乌龟的腚不松手... 汉子听完,幽幽叹口气:“我说川戏里,咋会唱那些驸马啊、宰相什么的大官儿,他们杀人都不见血? 原来,是人家读的书多啊! 他们曰弄起人来,那是大年初一到八月十五,都不带重样的。把我们卖了,咱还得替别人数钱。 小子,这次算你狠,大叔我自问整不过你。” 说着,汉子伸手打开道观的大门。 他一只已经脚迈出门槛,然后扭身对罗旋道:“罗旋这个名字,我记下了。罗旋,你确实是一个人物。” “等老子回去,就把我家那两个、只知道玩泥巴的娃,立马往大队小学里送!不给老子念出个名堂,看老子不捶死他们!哼...” 话音渐小,汉子已经走的远了。 “无量寿佛,道友留步。” 罗旋正准备离去,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招呼声,“这位道友,可有雅兴入观闲叙?” 罗旋转身,躬身对那位蓄着三缕白须的老道说道:“老师傅,我宿舍还没有整理好呢。过几天,等我安顿下来了,恐怕少不了来叨扰老师傅您。” 现在道观里面的道士,绝大多数都被劝诫还俗了。 南华宫剩下来的5,6位、无家可归、也没什么劳动能力的年迈道人,县里专门负责管理他们的部门,便让他们留在道观之中。 平日里,道人们负责看管一下楼台馆亭、打扫卫生、修缮门窗。 如今没有了香客们的供奉,就靠每个月那点儿定额的粮食、和一个人2两7钱5的食用油。 这些道士的的日子,过的就不是太美丽。 罗旋估计道观里面的这些老道,恐怕连晚上点上一盏油灯,都成了一种奢望。 道教,好歹也是劝人为善、也会悬壶济世、接济贫苦渡人厄难的,也是我们的本土教派。 所以,罗旋并不想在老道面前调侃。 不料, 那位老道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只听他朗声道:“相请不若偶遇,这位小道友,些许凡尘琐事,你又何必苦苦挂念呢?” 罗旋叹口气,“老师傅啊,我还得吃五谷杂粮、也需要去五谷轮回之处拉臭臭。我要是不去把蚊帐支撑起来,今天晚上就会挨蚊子叮。所以啊,清谈之事可以缓缓,但这些凡尘琐事,却不得不为呀。” “蚊帐没撑好有又何妨?” 另一道声音,在老道身后的大殿中响起,“这位小哥,若是你不排斥我道家经纶的话,便是秉烛夜谈、或是手谈几局,也是可以度过漫漫长夜的啊。” 罗旋没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只会下石子棋、跳跳棋。这位大修,对不住了。” 说着,罗旋便往道观门外走。 老道叹息一声:“道友慧根灵透,潜心修行,自可更上一层楼。须知与名士席谈,可获仕途实益。 这位道友,你又何必倨傲自满呢?” 罗旋头也不回的回敬一句:“白沙在泥,与之俱黑;早上的朝阳,不可与残月同行。 我就生产队里的一个小社员,只知道大干快上、努力抓好农业生产;要不然...我会吃不饱饭。 老师傅留步,别送了,不再见。” 一边说,罗旋一边跨过南华宫那道高高的石头门槛,一溜烟的跑了... “唉~” 身后的老道顿足叹息,“可惜,可惜!” 大殿里传来姬续远的爽朗的笑声,“凡情留不尽之意,则味深;凡兴留不尽之意,则趣多。 牛鼻子老道,你急躁个什么劲啊? 这小子,竟然能够听懂你我话里的玄机,果然是具备灵根之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哈哈哈,亲眼看见他算计那位汉子,我这眼里啊,看的是津津有味、心里是啧啧称奇!哈哈哈,笑死我了。” “哼,歪门邪道、雕虫小技也!终究上不得台面。” 老道一挥自己满是补丁的道袍袖子,满脸郁闷的转身往大殿里面走,“若是能够将这小子拉回正道上来,倒也不失一位可造之材....” 姬续远笑道:“华阳老道你闭嘴吧你!你也不看看,如今这是啥势头? 什么是正道? 群众做了自己的主人,这就是正道!你还指望如同以前那般,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的家伙,来指手画脚?看手脚不给他们打折啰。” 华阳老道摇摇头,“续远兄啊,你真把【东昇铺子】也献出去了?你以后是个怎么打算?” 姬续远微微一笑,“捐了。捐出去了清净,也清静。只是,以后我可没法照顾你家的买卖了。” 老道脸色一寒,“什么买卖?还我家的?想当年,贫道这里香火鼎盛、前来奉侍三清的善信不知凡几! 你倒好,四季捐道袍、八时供鲜果,年年献香油。 如今贫道家的买卖不好了,你...啊呸!贫道这南华宫香火稀落了,你却一毛不拔了! 锦上添花你常在,雪中送炭不见汝,如今你竟然还有脸,来贫道这里打秋风?” 姬续远笑道:“华阳老道你好不要脸!前日我还给你120斤粮票的时候,你那张脸,可舒展的比止盈道姑还好看! 再说了,我凭什么要给你的花儿浇水? 想当年,我要不是留恋红尘,这南华宫观主之位,还轮得到你坐?” 华阳老道嘿嘿一笑,“俱往矣,都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谈这个,不谈这个。老姬啊,你以后有何打算?” 姬续远道:“什么老鸡小鸡的,忒难听。我能有什么打算,左右我也不过是风烛残年之躯。 如今好不容易,卸下了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名利场。 现在我求静的时候,便安安静静的看看道经。 久静思动之际,就四处去看看日新月异的大变化,感受一下大伙儿热火朝天的激情,我这心里啊,倒也蛮充实的。” 华阳老道明显很想转移话题。 只听他骂了一句,“哎,真是个花苞谷!方才这小子...” 华阳老道一想到方才、罗旋在院子里忽悠那位汉子的模样,就又好气又好笑。 提起罗旋, 华阳老道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前些天,我听你提及此子之时,还以为他是天赋异禀之人,行事自当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之辈。” “如今看来,此子着实邪性。” 华阳老道叹息道,“现在老道我也拿捏不准:这位罗旋,究竟是邪是正、走的魔途还是正道?” 姬续远微微一笑:“此子必非池中物,也绝非你我可拿捏之人。且看淡些,你我尽力将他往正道上引导就好。 士子未能陶铸人,毕竟是你我功力修为不到。 要想真正收服这小子,恐怕得师叔他老人家出马,或能有几分把握。” 华阳老道叹口气,“师叔在他的房间里闭门不出,就连一日两餐,都是你我送过去的。这小子的心性,你我尚未摸透,师叔他老人家,哪会为了一个不知正邪的小子,而轻易出来点化于他?” 姬续远笑道,“缘来挡不住、缘尽不可留。左右我以后,会长住你这破道观里面,哪怕不能将他点化,也能时常打趣这小子,也能乐呵乐呵一番。 且看吧,走一步算一步,至于将来...谁知道呢?” 南华宫里,姬续远和华阳老道正在闲谝。 而此时罗旋,却在忙着收拾自己的床铺。 第128章礼轻人意重 回到宿舍。 罗旋只见自己的床位上,堆着一堆并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一笼半新旧的蚊帐、一双崭新的布鞋。 有一双布拖鞋、几个带盖子的楠竹筒。 还有一件大半新旧、用手纺布做成的“白衬衣”,一条淡蓝色的裤子,一件两个兜的蓝色上衣... 虽然说这些衣服都是半新旧的,但在这个时期,农村孩子能够有衣服穿都不错了。 谁的身上衣,不是补丁摞补丁、窟窿连着窟窿? 甚至一户人家, 只有一件出门衣服的事情都有... 所以哪怕只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旧衣服,也显得弥足珍贵... 据留守在宿舍里的王兵说:这些都是自己生产队里的乡亲们,陆陆续续送来的。 来送东西的人,其中男的叫易阳,女的叫戴红梅。 王兵转达易阳他们的话,给罗旋听:据他们说, 易阳和戴红梅两个人, 也是在半路上巧遇。 所以才结伴来学校里面, 给罗旋送来这些东西。 而当时罗旋当时不在宿舍。 当易阳听说罗旋,因为砍竹竿的事情遇到了麻烦,当即就想去学校门口帮忙。 但他却被戴红梅给拉住了:“罗旋自己肯定能解决这件事,咱就别瞎掺和了。那样的话,说不定还会给罗旋添乱。” 戴红梅的话,是有出处的:自打上一次罗旋收拾了窦白军。 还有供销社,派人来调查粉条的事之后,整个生产队里,最是清楚前因后果的戴红梅,就不再把罗旋当作半大小子看待了。 如今在戴红梅的心中,罗旋的本事,恐怕是仅次于大队长、老支书一般的存在。 戴红梅觉得:即便是她在粮站里面当个小干部的爹,恐怕也远非罗旋的对手... 至于大家伙都给罗旋送东西来, 那是因为开学之后,罗旋要寄宿学校里面的事情, 整个6生产队的人都知道。 所以戴红梅考虑到罗旋没有鞋穿, 就把她偷偷做好的布鞋,给罗旋送了过来。 她还考虑到罗旋寄宿在学校里面, 需要自带粮食蒸饭来吃。 所以戴红梅, 还给罗旋做了一个带盖子的楠竹桶,权且充作储放粮食的米缸。 这种楠竹筒做成的米缸,占地方小、携带也更方便一些,倒是很适合寄宿学生们使用。 在竹筒外面刻上各自的名字,这样也好区分哪个竹筒属于谁。 而另外一个竹筒,则是罗铁柱托人送来的。 以前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李四婆,请易阳给自己送来一个楠竹筒、还有那双半新旧的布拖鞋。 至于那顶半新旧的蚊帐、那件半新旧的白衬衣,是窦白军四户邻居,他们一起凑起来,委托戴红梅给罗旋送到学校里。 原本易阳,也给罗旋做了一个楠竹筒。 但他看见乡亲们,一下子送来这么多竹筒,易阳知道罗旋也用不了这么多。 所以他只好跑到供销社的门市上,给罗旋买了一个搪瓷盆过来。 这下子, 罗旋原本就有两个搪瓷盆,加上易阳送自己的这只,就变成了三个搪瓷盆! 看到那一堆东西罗旋,心里面既感动、同时也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只有一张脸,用一个洗脸盆就足够了。 剩下的两只盆, 难道一只脚伸到一个盆里去? “哥啊, 你在生产队里的人缘可真好!” 余贵军一边捆绑竹竿,一边羡慕万分的说道:“哥,你这么多楠竹米筒,可怎么用的完啊?唉,我还是用的米袋子,真是不方便。” 寄宿在学校里,用米袋子装粮食,确实很不方便。 把它放在床上吧,袋子会往外钻灰。 放在地上又会受潮。 宿舍里条件简陋,也没一张桌子。 唯一的一张小小的课桌,上面还要放大家的吃饭的家伙,洗漱的用具。 所以余贵军,这才会羡慕罗旋有好几个楠竹筒。 但这些物品,都是自己的乡里乡亲,他们亲手做出来、送给自己的礼物。 所以罗旋心中压根儿,就没打算转手拿去做人情。 见罗旋只顾着收拾东西,却并不搭理自己。 余贵军手里,拿着两根已经裁剪好了的短竹竿,凑到罗旋跟前低声道:“哥,这两根竹竿算是长余出来的,我那床上正好短两根。” 说完, 他也不等罗旋表态,便拿着竹竿去他自己的床忙活起来。 进门这两张床铺,其中有一头和王兵、彭勇的床铺相连,而他们的床上早就绑好了竹竿。 所以他们的床上,有两根竹竿可以和罗旋、余贵军共用。 因此,罗旋和余贵军这两张床上面,各自就只需要用两根竹竿就够了。 “哥啊,你真掏了6角钱给那个人?” 余贵军一边忙活,一边问罗旋,“那也太贵了!你知道吧,哥,我们左邻右舍的同学们,都去砍了不少竹子。 凭啥就光让我们掏钱? 哎,要不是我拼命抓紧这两根竹子,咱们今天可就没竹子用了,真是倒霉。” 余贵军自言自语道:“早知道你给他6角钱,还不如让他打我一顿呢!那6角钱,哥你就给我好了,我还能买两个星期的菜吃哩。” 学校里面的灶房,是不给学生们不管饭的。 其中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涉及到当时的粮食正策。 但学校考虑到学生们的实际困难,所以学校也会到外面去买一些蔬菜回来。 然后给学生们,做一些极其简单的水煮菜。 甚至学校里面的各个班级,还有那些教职员工们,都在学校里面开辟有菜园。 这些自耕自种的蔬菜,最终教师们会拿回去吃一部分。 但主要还是用来,给寄宿在学校里面的学生们加菜、补充营养。 灶房里面的水煮菜,一份卖5分钱。 因此刚才余贵军才会说,6毛钱足够他买两个星期的菜来吃了。 一听到余贵军说饭吃饭的事情,也在整理自家床铺的彭勇开口问:“罗旋,王兵,今天晚上咱们怎么吃饭?” 今天是报名的日子。 但有一些住在很偏远的学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还没来,而且即便是这些住宿的学生,也会在外面投亲靠友。 吃饭的人太少,而且这个吃、那个不吃,这就让灶房很难准确掌握住人数。 所以报名这一天,学校里的伙夫头,是不会给学生们生火蒸饭的。 听见彭勇问,余贵军停住手中的活,竖起耳朵听。 王兵看看罗旋,意思是让罗旋出个主意。 罗旋摇摇头,“我怎么吃饭都没关系,还是你们决定吧,我都没意见。” 自己空间里有鱼有肉,兜里有钱有粮票,怎么吃晚饭,当然是无所谓的。 再说了, 哪怕自己一无所有,就是厚着脸皮跑到顾胖子的餐饮服务社里面去,蹭上他一顿晚饭,都不是什么问题。 王兵性格很成稳,属于那种早熟的厉害的品种。 他看见罗旋不表态,便朝着彭勇说道:“那就你来安排吧!如果是我们自己生火做饭,我就回我爹的单位上去拿一口锅过来。 你们去弄点柴火回来就行。 如果是到外面去吃的话,该多少钱,到时候说一声,我也不会让你们帮我垫付一分钱的。” 既然罗旋和王兵都好说,彭勇就把脸转向余贵军。 余贵军红着脸道:“我家的经济有点紧张,我爹虽说是在邮电局里面上班,可我二嫂基本上把他的工资都拿走了...我,这次出来,身上只带了一点点菜钱。要是花的太多了的话,我后面可就要吃盐巴拌饭了...” 王兵和彭勇对余贵军的话,听的是一头雾水。 他话里话外、扯东扯西的。 这就使得严重缺乏生活经验、和社会经验的彭勇和王兵二人,根本就理解不了这个余贵军,到底在说什么! 在场之人,唯有罗旋听出来了一点儿苗头。 听懂了余贵军话里,所表达出来的意思的罗旋,心里不禁更加鄙夷他来:这个余贵军! 他为了占同学们一点儿便宜,甚至不惜把他自己家的龌龊丑事、人伦惨剧给搬了出来... 罗旋不露声色的问了他一句:“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余贵军抬起头道:“我要拿到高小毕业证、甚至是一张初中毕业证!这样一来,我就有可能顶替我爸,去邮电局上班、吃上国家粮。” 为了再确认一下,罗旋又问他,“你几个哥哥?他们都是什么文化程度?” 余贵军道:“我有两个哥哥。大哥不识字,也没结婚。他只知道在山里面干活、去生产队里挣工分。我二哥初小毕业,他...他有可能,以后等我爹退休之后,他会去顶替我爹。” 听到这里, 罗旋算是明白了:老大是那种只知道干活,根本就不会替他自己考虑的那种正宗“老实人”。 这种人,农村里其实很多。 他一辈子存在的意义,就是替家里干活、给别人当垫脚石。 什么结婚生子、什么吃喝享受、什么理想追求...这些东西,他统统没有、他也不懂。 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也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他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思维能力。 他打小就没上过学,从小也没有人会去启发他的智力。 每天该干什么、每天该去哪里做什么农活,都是被家人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照办就好。 犹如两条腿的机器人。 第129章喝酒的姬续远 今天的晚饭,彭勇提议“打平伙”,大家集资去餐饮服务社吃饭。 但余贵军不太想掏钱,话里话外都在叫苦喊穷。 彭勇和王兵二人,毕竟还是没脱离小孩子心性,见余贵军实在是穷,便一口答应下来:他那一份份子钱, 只需要交够他自己的粮票、再加上1角钱就行。 余贵军需要分摊的菜钱,不够的部分,就由彭勇和王兵来替他分摊。 等到四个人出了学校,进了餐饮服务社。 只见偌大的大堂里面,稀稀落落的坐着三五桌客人,正在那里吃饭。 再往里面的雅间之中。 传出一阵阵的谈笑之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各单位上的领导们,正在里面聚餐。 大厅之中, 吃饭的客人多半都是红星乡各单位上的职工。 比如粮站、畜牧站、卫生防疫站之类的,他们基本上就是三个人点两盘子菜、五个人点三盘子菜,在那里凑钱打平伙。 也算是“下馆子”撮一顿。 罗旋还在吃饭的人之中,看见了戴红梅的爹。 只不过他对走进来的罗旋视而不见,分明看看了自己,却并未和自己打招呼。 搞的罗旋以为他,生怕自己去蹭他的饭一样。 那些人都是冲着来开荤、塞饱肚皮的,没什么稀奇。 大堂里, 只有一桌“搬运社”里面、长的五大三粗的搬运工们,正在那里就着一盘猪头肉、一把花生米和一碗豆腐喝酒。 这些人都是下力的粗人,哪有什么讲究,只听他们猜拳行令、石头剪刀布,闹得那才叫一个喧嚣! 这些人都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唯有一张桌子上的客人,引起了罗旋的注意。 只因为别的客人, 三五一桌、七八位一群,大家伙儿都是忙着埋头苦吃, 生怕自己少夹了一筷子似的。 毕竟打平伙, 自己吃的少了的话,心里有点亏的慌... 而这一位客人,却偏偏孑然一身、独占一桌,这就使得他显得颇有点与众不同。 只见他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看上去约莫有60岁的样子。 与旁人衣衫朴素、面带菜色不同。 这位老者神态从容、动作优雅,一身粗布短打穿在他身上,却掩饰不住他傲然独立的那股子气质。 在他的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凉拌猪头肉、一碟炒花生米。 一个3钱细瓷酒杯,被他用三根手指头轻轻拈起,眼睛一闭,“滋溜”一声,杯中酒便被他吞落在喉... “呼——” “够劲!” 老头喝酒,与生产队里那些社员们截然不同。 只见他闭着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眼,嘴里发出一声赞叹:“入口柔,一线喉,好酒!” 老头这一开口不打紧,罗旋却是听的心中一跳! 好熟悉的声音! 这人说话客气、语气平稳中和,但言语之间, 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霸气! 自己第一次听见这声音,还是在县城里的【东昇铺子】办公室里。 第二次听到这声音,是在“南华宫”道观中。 今日已经是第三次听见他说话了。 只不过,以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一次倒是能够把对方给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罗旋不由心念一动:世界上还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偶然一多了,就是必然。 难道...对方盯上自己了? 那他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罗旋正在那里心中嘀咕、想七想八。 而喝酒的姬续远这番做派,引得走在桌椅板凳之间的王兵和彭勇等人,不由好奇地驻足观看: 就连向来言语不多的王兵,都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啥酒啊?这位老爷爷,也能喝出蜂糖水的样子来?” 彭勇也是看的目不转睛,嘴里喃喃自语:“我爹喝酒,端起大杯子就是一口闷。然后张着嘴,像我家那条大黄一样哈、哈的吐气,辣的我爹眼泪八叉的,哪有这位老爷爷这样有滋有味的?” 老爷子对几个小屁孩的话充耳不闻。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举起桌上的细脖子小酒壶,将壶口对准小酒杯。 一股细如婴儿撒尿、清澈如水的白酒缓缓从酒壶中流出。 然后老爷子的手,急速往高处一抬、再缓缓下压。 这么一举一压之间,桌上的小酒杯里已经盛满了、满满当当的一杯白酒。 酒花泛起、酒香扑鼻。 余贵军见状,由衷赞叹道:“这位老爷爷倒酒的本事,我二嫂强。她给我爹倒酒的时候,‘唰’的一下倒满,然后‘砰’的一下,把酒壶给墩在桌上,时不时我二嫂还会冲着我爹来一句‘喝,喝死你’! 哪有人家这位老爷爷,倒酒这么好看?” 姬续远眼见罗旋几人过来,便开口招呼道:“几位小伙子,过来拼桌?” 餐饮服务社的大厅里有20多张八仙桌,空空荡荡的,只有3,5桌客人。 哪有拼桌的道理? 彭勇等人对老头笑笑,然后慢慢往里走。 “几位小友,可饮一杯无?” 姬续远给自己斟好了一杯酒,随后举杯朝着罗旋四人笑道:“来来来,今天你们若是能够喝1杯酒,老夫就送你们1两米饭。 要是喝上10杯,我再给你们加上一盘芹菜肉丝、或是回锅肉,也让你们解解馋,如何?” “回、回锅肉?” 余贵军的双眼猛地睁大,“真,真的?” 彭勇扯一扯王兵,连同罗旋就在紧邻姬续远旁边的桌子上坐好。 只有余贵军“嗖”的一下,窜到老头下首,满脸惊喜的问他:“老爷爷,你说的是真的?” 姬续远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我活了这一把年纪,啥时候骗过人?” 余贵军咽下一口口水,指着桌上的猪头肉道:“那我可以先垫吧垫吧吗?” 姬续远偏一下头,示意余贵军随意。 然后他对着罗旋这一桌招招手,“你们也一起来吧,今天晚上,只要你们喝酒,就给你们加饭、加菜。” 彭勇的反射弧一点长。 先前老头说话的时候,彭勇还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的。 现在再听姬续远这么一说,不由就动了心,只见他身形一动,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兵看看罗旋。 见罗旋只顾盯着桌子上的缝隙看,王兵也就学着罗旋的样子,坐在那里数桌缝。 彭勇左看看、右瞧瞧,终究还是没起身过去。 余贵军在隔壁桌对着那盘猪头肉,满怀着苦大仇深的心情、一脸慨然赴死的决然态度,三五口之间,就将一盘肉给吞落下肚。 正在此时, 服务社的女服务员,正端着木制托盘,来给罗旋这一桌客人上菜。 “服务员同志啊,麻烦你给我这一桌,再上2两猪头肉。” 姬续远对服务员道,“再加一份凉拌豆腐干、半斤凉拌肥肠。” 服务员低头给罗旋他们上菜,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自己去柜台上点菜、交钱。都啥社会了,还指望谁伺候谁呀?” “呃——” 姬续远喝酒的姿态很优雅,看来他从来没有被酒呛住过。 但服务员这一句,却将他呛的着实不轻... “我去!” 余贵军嗖的一下子站起来,“我去看着他们称重。老爷爷你是不知道啊,那些...” 服务员已经上完菜,正转身走开。 余贵军瞟一眼她的背影,压低声音对老头道:“您是不知道啊,她们称重的时候,都是看人下菜。 要是遇到领导了,她们就抓那种肥一点的猪头肉、挑的都是肥肠头...油大!分量还给的多多的,称坨都挂不住。 要是她们看见我们这种乡下人,虽说她们不会缺斤少两,但都是给我们那种核桃肉...太瘦了。还是得去盯着一点...” 姬续远皱眉,“啰嗦!” 余贵军嘿嘿一笑,揣起桌子上老头放好的5块钱,一溜烟的往前面柜台上交钱、到凉菜案板上挑肉去了。 “怎么样?过来吧。” 姬续远今天晚上,似乎铁了心要当一回散财老叟。 只见他又冲着罗旋这边招招手,“我一个人吃饭,也没甚意思。来来来,过来喝上两杯,给你们肥肥的回锅肉伺候!咋样?” 罗旋、彭勇他们在宿舍里,都已经商议好了。 今天晚上打平伙,各自需要吃多少米饭的粮票,和需要补的差价,都是个人掏个人的。 但是大家一起吃的菜,是由四个人一起均摊。 在出发之前,大家都仔细商量好了该点什么菜、大概需要多少钱。 所以现在, 罗旋三人的桌子上面,只有三盘菜:一盘红烧豆腐、一盘凉拌莴笋丝,一份红烧猪血旺,就算是荤菜了。 这些菜都不贵,拢共才9角7分钱。 要是自己在家里做这些菜的话,恐怕连3角钱都花不了。 这也办法,要是没有票、没有指标的话,市场上的豆腐和猪血,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而且餐饮服务社的菜品,之所以定价这么贵,那也是“计划委”有意为之。 这项正册的本意,就是要用价格上的巨大差异,将那些没肉票、没豆腐定额指标,又想吃上肉的人,给吓阻在餐饮体系之外。 没票,却又想开荤解馋? 没关系,掏钱! 加倍的掏钱! 仅此一项,就将99%的人,给吓得不敢来馆子里吃饭... 等到饭菜上桌,罗旋他们的桌子上,顿时就被放的满满当当! 王兵饭量大,他要了6两米饭,需要用两个海碗装饭。 彭勇给自己要的米饭,则足足有8两,得用三个海碗才能盛下! 而罗旋不想在这里浪费粮票,所以只给自己要了4两米饭,那也得两个二海碗才能装住。 三个人、三盘菜,就着1斤8两米饭吃。 这个标准,其实在饭馆里很是常见,甚至还有一点点超标。 不过,因为余贵军半路跑了,要不然四个人三盘菜,下2斤多米饭,倒也真不奢侈。 姬续远见罗旋他们吃的节俭,眉头微蹙之中,心里还稍稍有所不解:不是说现在的生产队里,农业生产蒸蒸日上、土地产量突飞猛进、一路高歌么? 怎么,生产队里社员家的孩子们,还是这般贫苦? 姬续远出身于小世家,他一辈子都在商海摸爬打滚,接触到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时的他,虽然知道农民不易、佃户艰难,但却没什么特别直观的感受、更没有去深入了解过山村里的生活。 及至后来, 他通过收音机、报纸,天天听着新闻,所以他知道现在的农村里的生活已经与以往不同、农民们的生活水平,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所以,他不是特别能理解如今生产队的艰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130章家畜水草通顺 这边罗旋三人在狼吞虎咽,三下五去二就塞饱了肚子。 而一旁的余贵军,还在以酒量换肉吃。 只见他喝一口酒、夹上三筷子油汪汪的回锅肉,三嚼两咬之下便落入了肚子里。 只留下一满嘴的油光。 “牛嚼牡丹,太煞风景了。” 姬续远叹口气,“我方才让你们以酒量换肉吃,不过是指望你们四个小子, 各自小喝上几杯,以打开话匣子,好陪我这孤独老头多说上几句话、大家也好吃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饭罢了。 如今你这是以命博酒,完全已脱离了我当初的本意,可惜,可惜。” 余贵军明显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只见他脸色酡红、额头上油光连同汗水,在服务社昏暗的灯光下斑斑点点、熠熠生辉。 犹如夜空里闪烁的星星。 “老爷子,你说话得算数。” 余贵军一边大嚼着肥腻的五花肉,一边含浑不清的说道:“你说的1杯酒换一两饭、喝10杯酒加一盘菜,我这已经喝了12杯了吧?” “11杯。” 姬续远开口纠正他。 “咕噜——” 余贵军一仰脖子,喝下一杯酒。 然后用手背擦擦垂涎欲滴的鼻涕,又用自己的袖子在嘴唇上一抹,“这下子是12杯了吧?” “唉...” 姬续远叹口气,“服务员同志!” 等他刚刚一叫出口,便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吼破大天,服务员也不会过来理睬自己。 所以姬续远双手往八仙桌上一按,正准备起身,去柜台前和服务员说事情。 恰在此时, 一直在办公室里打盹儿的顾胖子,正好从里面出来,途经罗旋他们身旁。 顾胖子先是看见了罗旋,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听见了姬续远的叫唤。 只见顾胖子走到桌子旁,低声问说道:“原来是姬老前辈啊?不知道你有什么吩咐......哦,不,老辈子你有什么事情?” 看来顾胖子不仅仅认识姬续远, 而且他非常清楚姬续远来头。 只是为人机敏、反应敏捷的顾胖子,把姬续远叫做‘老前辈’。 这是种称呼在巴蜀省很常见,它是一种很中性的叫法,纯以年龄、辈分的角度来尊称对方。 要是搁在解放前,或许顾胖子他会尊称姬续远一句“姬大掌柜的”、或者是“您老”。 但如今,他可不敢那样叫了。 但叫姬续远一声“老辈子”,又比叫同志要亲近一些,也没那么公式化。 “哟,原来是小胖啊?” 姬续远站起身来,伸手想在顾胖子那张胖乎乎的脸上拧一把。 等他手伸到一半,忽地又缩了回去,“你来得正好。喏,我和这位小兄弟打赌输了,你就给他在账面上,存上一碗回锅肉吧。” 说着, 姬续远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的5块钱钞票,递给顾胖子。 “这,一份回锅肉而已,我替您垫上就好。” 顾胖子低声笑道,“小时候, 我可没少吃老辈您给的糖。” 姬续远摇摇头,“扯那些做什么?我输了的赌注,哪有让别人垫巴的道理?喏,拿着。记住咯,这位小兄弟存着一碗肉。” 安顿完余贵军吃肉的事情。 姬续远一只手拿着那只小酒杯、一只手拿着小酒壶,背负着手就往外走。 顾胖子问:“剩下的钱呢?” 姬续远没回答他,只是往服务社放酒的壁柜上指了指。 酒橱里面放着“绿豆大曲”、“五粮液”、“全兴大曲”、”“泸州老窖”之类的玻璃瓶装酒。 姬续远的意思:剩下的钱,就变成买酒的钱,然后将酒存放在柜台上。 52年评出来的第一批名酒,有茅台、汾酒、泸州大曲、西凤酒。 这个时期的五粮液,还不在第一批名酒之例,卖的也不贵,2块3毛钱就能买到一瓶。 姬续远慢慢悠悠走远。 醉眼朦胧的余贵军,瞅见姬续远身后的酒壶、酒杯,眼睛瞪得老大,“拿公家的东西?嗯,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啪”的一声! 顾胖子一巴掌扇在余贵军的后脑勺上,“瞎鸡儿扯啥呢?难道我身为服务社的负责人,还不会紧盯着公家的财产吗? 你晓得个锤子!球也不懂,拿着猪尿泡当水桶...那是人家自带的酒具。” 呵斥完余贵军。 顾胖子扭头看了看罗旋,然后伸手在他自己的左边眉毛上摸了一下。 这是罗旋和胖子商量好的暗号:他如果摸右边的眉毛,第二天自己就该给他送蘑菇去了。 如果顾胖子是摸左边的眉毛,那就是告诉罗旋:等两天再说。 大家已经吃完饭,余贵军此时酒劲发作,双腿瘫软,走路都变得困难起来。 最终还是彭勇和王兵,一左一右将他扶起来,歪歪扭扭的往学校里走。 等到两人大汗淋漓的回到宿舍里,余贵军的酒意愈发严重起来! 只见他挣脱彭勇和王兵的手臂,一下子就仰躺在床上干嚎起来,“我心里苦啊,我不服气啊!” “我要念到初中毕业!我爹偏心,他宠着那个窝囊废,想让老二去接班...凭什么?他一个初小生,也能进公家的单位里吃国家粮?” 余贵军一边嚎,一边大声的控诉,“他一个老不羞的,凭什么可以决定我的前途? 老子要考上县中、去地区中专学校念书,我要成为村里文凭最高的人,我也要成为穿四个兜的公家干部!呜呜呜,我要当官...” 余贵军所在的男生宿舍,这边在拼命闹腾。 今天晚上,隔壁的女生宿舍也不消停。 只因为有两位女生,第一次离家寄宿到学校里面。 白天倒还好说,等到夜幕降临之时,这两个女生思家心切,便开始坐在床铺上抽抽噎噎地哭泣。 这个年代。 生产队里长大的农村小孩儿,干活都是一把手,绝大多数孩子都很勤劳。 但他们的心理发育,显然没跟上他们的动手能力。 不少孩子一离开家,就显得彷徨无依、茫然无措。 一到了倦鸟归林的时候,就开始想起家里锅里那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没油没盐的水煮红薯藤,和家里满地的鸡屎鸭粪来。 这些生产队里的孩子,一旦若离了他们熟悉的环境,就会显得异常的胆小、懦弱。 红星乡高级小学里面,男女学生宿舍之间,只有一堵土墙相隔。 男女厕所也是互通的,中间只有一道糊着泥巴的篱笆墙隔开。 大家都在同一个巨大的条形粪坑上方便,什么淅沥沥的水声、噗通噗通的坠落声,声声入耳。 尿骚味、臭臭味,息息相闻。 所以,隔壁女生宿舍的哭泣声、抽噎声,同学们的安慰声、宿管阿姨的呵斥声... 在男同学宿舍这边,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罗旋心里叹口气:住在这里,和一帮心智尚未成熟的半大小子、小姑娘们朝夕相处,真还够折磨人的。 但要想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要想摆脱自己农民身份的话,光是在生产队里奋斗,显然是不行的。 这个时期人员要想流动、要想改变自己的身份属性,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按照罗旋目前的打算:拿到一份文凭,然后自己才能多一个选择。 无论以后自己要不要招工进城、参军,这份文凭都是必不可少的敲门砖。 所以来上学不管有没有用,最终要把那几张文凭拿到手,才是自己来上学的最大目的。 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罗旋和彭勇、王兵打了一声招呼,便推开宿舍的门走了出去。 在学生宿舍这边,围墙都很低矮。 扯着土墙上的野草根茎,罗旋腰上一发力,便翻出了低矮的围墙,来到学校外面。 此时正值夏末,稻田中的青蛙呱噪的厉害;芳草萋萋,里面的蟋蟀嘶吼的起劲。 罗旋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然后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玉米已经熟透,罗旋打算今夜就将玉米收割好,然后过几天,看看再种点啥庄稼上去。 空间里的蘑菇也长的密集,一朵朵蘑菇如同小伞一般,占据了泉水池边一大半的地方。 只是顾胖子这几天不收蘑菇,罗旋又懒得拿着蘑菇去沿街叫卖。 那就只好先采摘下来,把它晾晒成干蘑菇。 反正自己要在学校灶房里蒸饭吃,到时候拿一朵干蘑菇加一条小鱼干,蒸熟了当菜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上面再放上几块小小的肥肉,那味道...简直不要太鲜美! 在准备动手收玉米之前,罗旋先是给小兔子丢了几颗大红薯、把几棵玉米连杆带玉米棒子,一股脑的丢给小兔子吃。 现在空间里面的兔子,已经不能被叫做小了小兔子了,一只只兔子长得膘肥体壮、肥头大耳的。 以罗旋粗略估计:这些兔子至少也有3斤左右了,再养上一阵子,就可以弄两只兔子来做“冷吃兔”了。 以前自己种下的辣椒,早已经采摘了好几轮了,如今这些红彤彤的辣椒都在晾晒在空间里面,做成了一串串的辣椒干。 6只小野猪崽长势良好,只是这些猪崽都活蹦乱跳的,和外面饲养室里的肥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长不同。 这些野猪崽,实在是太喜欢蹦跶了! 喜欢蹦哒的,一般都长不大,人和猪都概莫能外。 就像罗旋一样:如果自己蹦跶的太厉害了,那结果肯定不会太美丽。 但好在空间里面的这些小猪仔,它们蹦哒归蹦哒,不过也没耽搁它们往自己身上贴肉。 现在的小野猪仔,一只只长的膘肥体壮、肉嘟嘟的,估计应该也有20好几斤了。 看完野猪、兔子、大公鸡。 罗旋又去看了看老母鸡。 从简垃圾那里买来的这3只老母鸡,似乎因为有空间的加持,它们现在又开始重新下蛋了。 这就使得罗旋白白捡到5颗鸡蛋,也好给自己加菜。 收拾好鸡蛋,罗旋再去看了看收购来的鳝鱼,一切正常。 随手丢给鳝鱼一大捧蚯蚓,罗旋又去看那只百年老鳖。 至于空间里的那只山羊,它恐怕是空间里面最省心的家畜了:只要丢给它几根玉米杆、几颗红薯,其它的都不用自己操心。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只默默无闻的黑山羊最是让人省心省力,所以它就得不到罗旋的关爱。 反而是那只百年老鳖,最是让人不省心:自从它在小老君的土匪窝里被杜鹃抓到、罗旋把它空间里来之后。 这只大甲鱼不是在大缸里使劲折腾、就是紧闭嘴巴,一连十几天的玩起了绝食。 要不是这只罕见的老鳖,还能够值几个钱的话,罗旋有些时候,真有一种剁了它炖汤的冲动! 第131章庄稼五谷丰登 罗旋看着那只老鳖在大水缸里躁动不安,给它喂蚯蚓,它也不吃。 见状, 罗旋又去别的水缸里面,找出几只以前抓漏下来的大麻虾,然后将它们丢到老鳖的水缸里。 这种麻虾、小鲫鱼,都是甲鱼平时最爱吃的食物。 而且因为以前, 周家老三兄弟给自己抓回来的这一批麻虾、小鲫鱼在空间里面,已经养了很久了。 所以原本只有筷子粗细的麻虾,现在竟然已经长到了有二指大小。 这些麻虾的个头,竟然比海里面的大青虾都粗壮,都快赶上小龙虾了。 看着这些肉乎乎的大麻虾,罗旋甚至都有一种拿它们煮来吃的冲动了。 等到罗旋把麻虾丢进水里。 老鳖只是伸着脖子闻了闻水中的味道,却还是那副依旧对这些食物兴致缺缺的模样,然后使劲扒拉着它的四肢,似乎特别想逃离这口大水缸一样。 见状,罗旋心中忽地一动! 伸出手,罗旋把老鳖从水缸里使劲抱了出来,然后将它放在地上,任凭它自由活动。 只见老鳖一沾到空间的地面,立马就变得谨慎起来,再也不像在水缸里那般狂躁了。 不一会儿, 老鳖伸出头,左右看了看周围,似乎它在靠嗅觉和眼睛,正在仔细评估周遭的环境。 罗旋见此情形,又悄悄地退后几步。 老鳖在地上停顿片刻,然后缓缓开始向前爬动。 等到它爬到拴着山羊那个小土堆附近的时候,老鳖便开始用它的后爪,使劲儿的在松软的地上挖起洞来! 空间里土地很是蓬松, 老鳖没怎么费劲,就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 没多时,老鳖挖好坑,便扭头将屁股给挪进坑里,开始下起蛋来。 原来, 甲鱼一到产卵期的时候,就会在半夜10点以后,爬出水面。 然后甲鱼会选择地势较高、背风向阳,且无积水的树荫或草丛下,尤喜在松软湿润的砂粉土上挖洞产卵。 只不过空间里没白昼黑夜、四季霜雪之分。 所以这只老鳖也就不用挑时辰、选季节产卵了。 按照水产养殖书上的记载:雌甲鱼每年能够产卵数窝,每次产卵数量与甲鱼的年龄、营养状况有关。 一般一只甲鱼年产卵3~5窝,每窝卵20个左右。 但罗旋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这只老鳖依旧还在那里产卵,丝毫都没有打住的意思! 看来,这是一个高产大户啊! 罗旋静静地站在远处等了很久,那只老鳖才产完了第一批鱼卵。 等到它产卵完毕,随即用后爪扒拉着沙土,将洞口盖住,然后用腹部将盖沙磨平、压实。 等到老鳖爬远, 罗旋上前一看:只见方才老鳖产卵的地方平平整整,看起来就和周围的土地差不多, 根本就没有明显的痕迹。 见老鳖爬远,罗旋禁不住心中暗喜:有这只高龄、高产的老鳖帮忙, 以后自己哪还需要去外面收别人的甲鱼啊? 空间里的甲鱼、鳝鱼,以后完全可以实现自产自销。 这个空间,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内循环系统! 强忍着心中想把那个产卵的窝,给扒拉开来看看究竟多少鱼卵的冲动。 罗旋撸起袖子,便开始在空间里剥起玉米棒子来。 巴蜀省与北方的气候不同、土壤也不一样。 北方收获玉米的时候,玉米棒子外面的那层玉米壳,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干透了,撕起来相对来说要容易很多。 而在巴蜀省收获玉米的农活,比北方要艰辛好几倍。 其辛苦程度,仅次于收割稻谷的艰难。 由于在巴蜀省收获玉米的季节,头上的太阳还很晒、天气也很炎热。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要是出工的太早了的话,那个时候田间地头的露水又重。 被大量水分浸湿了的玉米棒子,就很难撕的动。 但要是去玉米地里太晚了的话,经过太阳一晒,玉米林里面、红薯地里的水汽,就会往上蒸发。 头顶太阳晒、脚下水汽蒸, 再加上玉米林里又密不透风,人要是在里面干上一会儿农活,浑身就会被汗水浸泡湿透! 顶着大太阳,忍受着让人快要昏厥过去的闷热,背上还要背着越来越沉重的背篓... 在巴蜀这边剥玉米这活,真的特别的累、特别的艰苦。 到了收玉米的时候,在玉米林里因为闷热潮湿而中暑的社员,每年都不在少数。 看着自己空间里那一大片玉米地,罗旋只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没办法,再累也得干啊! 别人想收获这么多粮食,那还只能在梦里呢,自己可没理由偷懒。 挽起袖子,罗旋便开始剥起玉米棒子来。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罗旋以为会很难剥的玉米棒子,剥起来却异常的轻松! 只要自己的双手上去,随便撕那些玉米壳一下,就只听见“嘶”的一声轻响,玉米壳就相当于自动裂开了一样,一下子便露出里面黄橙橙的玉米棒子来... 罗旋大喜过望! 一头扎进玉米林里,便飞快地剥起玉米来。 生产队里收获玉米,还需要将玉米棒子辛辛苦苦地往生产队的保管室背,以防止被人偷、被田鼠鸟雀们给祸祸了。 而自己这个空间里,就不存在这些担忧。 空间面积原本就不太大,所以罗旋也不怕玉米棒子堆积的太散乱,只管把玉米棒子从秸秆剥离下来之后,就随手往地上收丢。 玉米很好剥。 而且只管拨下来就算了事儿,至于将它们归拢一堆,罗旋准备先把玉米棒子掰下来再弄。 一次只做一件事情。 罗旋准备先把玉米掰完,再用手推车慢慢的捡拾那些玉米棒子。 现在只管剥不管运,这样干起活来就特别的快。 没一会儿,罗旋就剥完了一陇玉米,然后扭头再开始继续收获第二陇。 等到自己感到累了的时候,罗旋便停下手中的活,在空间里生火做饭。 蘑菇汤、泉水清淖麻虾,再来一碗回青椒锅肉,这顿饭就当犒劳自己、给自己加一顿宵夜了。 吃完饭,再躺在空间里面休息一会儿。 睡醒了。 罗旋起来随手拎着两只兔子,掂掂它们的体重,感受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再学着生产队里的那些妇女,把食指伸进母鸡的那里,摸摸、捅捅。 看看明天,这只母鸡会不会下蛋... 等到吃也吃饱了、休也休息足了,罗旋变挽起袖子继续开始剥玉米。 就这么干一会儿、歇两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旋总算将这2000多株玉米,统统给收获完毕。 望着玉米林里堆积如山的那些又粗、又大又长,黄灿灿玉米棒子,罗旋抹一把额头上汗。 稍稍调息一下身体,罗旋找来手推车,开始把玉米棒子一车一车的收集起来。 罗旋这是打算先把玉米棒子,都堆到一边。 明天不忙的时候,自己就抽个时间,开始绘制“手摇式玉米脱粒机”的图纸。 等到图纸画好了, 罗旋准备去铁器社找里面的匠人,给自己用手工打造一台简易的玉米脱粒机。 顺带把脚踏式打谷机,也做上一台。 要不然再过上几天,等到自己收获稻谷的时候,要想给那么多稻谷脱粒,那可不是一件小工程。 这个时期。 巴蜀省的市面上,是很难见到脱玉米脱粒机、和打谷机的。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现在市面上钢铁短缺,同时也缺乏轴承。 在别的省份,倒是有那种用松木、和少量钢铁制造的脚踏式打谷机。 但这那种打谷机,由于它的主要部件、甚至是配重轮,都是用的木头打造的。 这种打谷机放到华中、华东地区,那种地里含沙量比较多一点的稻田里使用,问题倒不是太大。 凑合着,也能用上个三几年。 但是巴蜀省空气潮湿、稻田里的黄泥粘人,用不了多久,那种木质打谷机的结构就会受潮变形,造成各个部件之间不匹配、摩擦力巨大。 这种打谷机在巴蜀省,可用不了两年。 想想那些生产队费心费力、花费大笔的钱财,买回来这种打谷机,却只能用个一年两年的话,那算下来,真的是得不偿失。 按照罗旋的想法:以后自己空间里面,每年都不知道要收获多少茬稻谷、玉米。 所以做一台打谷机,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但现在, 自己收获的玉米已经堆积如山,所以先弄一台做起来更简单、用的钢铁也更少的玉米脱粒机,比打谷机更为当紧。 像后世一个结构简单、卖的也非常便宜的手摇式玉米脱粒机,某夕夕上面,19.9都能包邮。 要想设计出这么一台简易设备,真还没多难。 可就这么一台简陋、而且还很便宜的玉米脱粒机,这个时期,在市面上根本就见不到它的踪影。 以至于巴蜀省的生产队社员们给玉米脱粒,纯粹就是靠手工弄。 玉米收回来之后,需要尽快脱粒、晒干归仓,要不然遇到梅雨季节来了,玉米就容易发霉、或者是生芽。 生产队一到痳玉米的时候,社员们就不存在什么上工、下工之分了。 只要吃完饭, 所有的社员们,就必须聚集在保管室门口,大家伙围着巨大的箩筐,一起痳玉米。 由于玉米棒子含湿量比较高,所以给玉米脱粒就非常的费力,几天下来,弄的大家的的手腕、虎口都疼得要命。 打谷机、玉米脱粒机得抓紧时间弄出来。 至于空间里剩下的玉米秸杆,罗旋目前也想不出来一个好的处理办法。 既然暂时没什么办法处理,罗旋准备过两天,等自己不忙的时候,再来将这些秸秆统统砍掉。 与北方的玉米秸秆不同。 巴蜀省这边收获的玉米的时候,秸秆里面的含水量还非常的大。 尤其是自己空间里面土地肥沃、玉米生长的快、成熟的也比空间外面早。 所以现在这些玉米秸秆,还郁郁葱葱的,完全可以当作青储饲料来用。 罗旋准备留一部分秸秆,作为小兔子和山羊的青饲料。 至于剩下的大部分秸秆,那就只能先把它砍掉、堆积起来。 等到过一阵子,自己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将这些秸秆丢出空间去。 这些秸秆放在空间里面,虽说不会腐烂变质,但是它会占用宝贵的空间、耽搁自己种植庄稼。 但是要想把这些秸秆丢到空间外面去,也是需要小心谨慎一点的。 因为空间外面的玉米,现在都还没有成熟。 如果自己把这些玉米秸秆随便乱扔的话,绝对会引起当地生产队社员们的高度警惕! 他们肯定会以为哪里,发生了大面积的玉米盗窃事件。 那样一来, 因为自己抛洒秸秆,而闹出一个无法破解的诡异事件,总归有点不太好。 第132章远离弯腰汉 把玉米收集完,通通都推到红薯旁边堆积好。 忙完这些,罗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趁着休息的间隙,罗旋又去找了一下那只高产老鳖。 人家给自己的空间里的养殖业添蛋加卵,自己可不能忘记了这个老而弥坚的大功臣。 一般来说,甲鱼产卵会在15到20天之内,连续产好几窝卵。 既然今天那只老鳖已经产下第一窝卵了, 所以罗旋也就没打算再将它,给放回到大水缸里去养。 那只老鳖产完卵之后,慢慢悠悠的,就不知道爬到哪去了。 罗旋在空间里面找了半天,最后总算在蘑菇林里找到了这只老鳖。 既然老鳖能够在空间里面自己觅食,而且它也不去祸祸那一汪泉水, 所以罗旋也就懒得管他了。 只要老鳖不到泉水里面去排泄,空间里的红薯、玉米,还有地里的蚯蚓, 它爱吃多少就让它吃多少。 罗旋已经不打算将它再关回水缸里去了。 罗旋暗想:这个已经活了近百年的家伙,不说它能够通灵,但至少也应该有点懂事了吧? 在空间里面休息一阵,罗旋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便把以前留起来的几条鲤鱼、鲫鱼给捉了出水缸,然后杀鱼、去鳞去内脏。 再用盐把这些小鱼给腌制起来,准备拿到空间外面去当菜吃。 自己虽然可以进空间里做饭,但学校里人多嘴杂,灶房那边,自己还是得去蒸几次饭才行。 腌制好鱼,摘下几朵蘑菇,然后罗旋就闪身出了空间。 此时, 外界的时空,还停留在自己翻出学校墙院的那一刻。 稻田里的青蛙依旧还在呱噪。 杂草里的昆虫们, 还在那里热情的招徕异性:美虫,来我这个背风向阳的窝里玩呀! 罗旋循着原路翻过学校的围墙,轻手轻脚的也回到了自己的窝里。 顺手把鱼和蘑菇, 挂在宿舍屋檐下风干,罗旋便推门进了宿舍。 只可惜, 外面吵闹,宿舍里面也不安静。 此时彭勇他们已经睡着了,这家伙身体好,打起鼾来声若雷鸣,其呱噪程度,并不亚于外面青蛙和昆虫们。 借着窗口斜射进来的微弱月光。 罗旋看见醉意上头的余贵军,此时仰面八叉的斜躺在他的床上,脚搁在床上、头栽在地下。 清口水漫灌过他的脸颊,睡得正沉。 见状,罗旋微微叹了口气。 俯身把余贵军从地上扯起来,将他安顿在木板床上,躺好。 然后,罗旋从他的床上扯过那条脏兮兮、臭熏熏的破棉被,替他把脑袋垫高。 醉酒之人,最怕被他自己的呕吐物给糊住了鼻子口腔,造成呼吸道堵塞而毙命。 自己虽说很厌恶余贵军, 但毕竟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见死不救,非人哉。 安顿好余贵军, 罗旋坐在自己的床上,以手枕着自己的脑。 心里乱七八糟的,心绪难以收拢,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个啥。 “喂,罗旋,你回来了?” 黑暗中,和自己头对头睡觉的王兵,此时压低声音开口了,“你要提放那个人一点。” 罗旋一愣,“提防谁啊?” “吁~” 王兵嘴里用赶骡子的声音,替代了余贵军的姓氏,“他刚才闹腾的厉害,又是吐清口水、又是哭闹不停的。” “你刚刚出去不到撒泡尿的功夫,他就跌跌撞撞的跑到你放漱口杯、牙膏那桌子跟前,想把你新买的那支牙膏,往他兜里塞。” 王兵悄悄道:“原本,我还以为是他喝醉了,胡乱抓东西呢。不过,我给他拿出来了,他一会儿又去拿。这样看起来,他心里面啊,早就盯上了那支中华牙膏。” 罗旋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余贵军的人品极差。 他是一个心中有怨气、甚至已经发展成为怨恨、怨毒的程度了的人。 余贵军表面上把他的姿态摆的很低,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特别渴望成功、渴望出人头地的人。 只是他的欲望太多,可目前以他的能力,还远远支撑不起他的野心。 这娃,由于长期没有人替他疏导、给他正确的引导。 他的心理,其实已经严重扭曲,很难再掰的回来了... 像余贵军这种性格,他只会怨天尤人、只觉得别人得到的一切,都是靠命好、靠运气捡来的一样。 他骨子里,其实是鄙夷那些比他优秀的人的。 ——比如,余贵军心里,其实就看不起彭勇、王兵,连同自己。 大马虾弓着腰,那是为了进攻敌人的时候更为凶猛、是为了将头上的尖刺扎进对方的时候,更为致命。 腰弯的很低的人,那是为了以后蹦跶的更高,好做人上人。 罗旋相信:一个扭曲的家庭里长大的人,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缺失。 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奋发向上,努力改变自己的心理状态了... “睡吧,不早了。明天开学典礼,还得折腾很久呢。” 虽然知道王兵是出于一番好意、而且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但罗旋并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探讨。 这种事情,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就行。 打住了王兵的话头,两个人还没睡上一会儿。 只听见宿舍的门“嘎吱”一声响,便有人手里面举着马灯,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还没睡着的王兵和罗旋心里都知道,这是负责管理宿舍的值班老师,和学生代表,来宿舍里巡查了。 这个时期。 对于男生宿舍,值班老师可不跟你讲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他是想来就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只见明亮的马灯,晃晃悠悠的在余贵军的床上照了照。 值班老师看见余贵军那副死鱼模样、闻着他身上熏人的酒味,不由一声叹息,“这个余贵军啊!自己家里原本就复杂,咋还不知道上进、不知道克制自己呢?” 另一个女声响起,“袁老师,余贵军同学他可能是心里苦闷,所以才喝了一点酒解闷吧?他以前在永兴小学上学的时候,我听说他表现很好的,一直都是他们班上的积极分子,也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嗯,可能是他一时糊涂,学着大人们借酒浇愁,才搞成这样了的吧。” 袁老师扭头吩咐跟在他身后那位女同学,“熊英啊,你以后要多多帮扶余贵军同学,争取让他振奋起来、继续当一个学习标兵、优秀班干部。” “好的,放心吧袁老师,我一定会把余贵军同学,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来的。” 熊英只差没拍着胸脯向袁老师保证了。 只听她压低声音,但却极其坚定的回道:“根据我的课外调查,这个宿舍里面,得数余贵军同学,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思想最纯洁、学习最刻苦、最热爱集体、最懂得团结同学的人了。 彭勇同学立场坚定、学习态度也算得上可以。 王兵同学,我和他接触的比较多,他这个人呢,需要好好引导一下,也是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学生的。” 这位长的敦实、丰满的熊英,天生就是干居委会工作的料。 只听她评点完了余贵军、彭勇他们,却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有意的,就将罗旋给自动忽略掉了。 今年14岁的熊英,她其实和罗旋同属一个生产大队。 只不过她所在的正兴大队1生产队,距离罗旋所在的6生产队有点远。 所以罗旋和熊英虽说同生产队、还是同班同学,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只因为罗旋的前身,是个三巴掌也扇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 原本的罗旋,他身上没有明显的缺点、但也绝对找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优点。 像这原来的罗旋那种“非典型”人物,大多数时候都是隐形一般的存在。 让人恨不起来,但更让人爱不动。 所以熊英对于帮扶罗旋原身那种没有任何特点、特长的人,兴致缺缺。 袁老师听完熊英的话。 点点头,“嗯,熊英同学,你做得很好。暑假期间,你的课后、课外工作做得很扎实。 不过呢,你以后也多多留意一下,和你同一个生产队的罗旋同学。我感觉他这一阵子...嗯,有点不对劲。” “放心吧袁老师,我会留意他的。如果他有什么小动作,我会及时向您反映情况的。” 熊英回道:“他逃不过我们这些班干部们锐利的眼睛。只不过我听说,他一直都是忙着在抓鱼摸虾,现在又居然又在忙着盖房子之类的事情。 依我看,他恐怕是不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要想帮助他,难度很大啊。” 袁老师原本想提醒熊英:现在的罗旋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他在学习上已经突飞猛进。 但看着明亮的马灯映耀之下,熊英稚嫩之中,带着坚毅神情的脸... 袁老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免得打击熊英一腔热血。 这个年代的学生,都是很热血很热心的人,各个的理想定位都很高。 他们的理想,起步也得建设国家;大一点的话,帮扶亚非拉人民、甚至是拯救整个全人类都不稀奇。 以至于这个熊英,对于拉罗旋一把这种小事情,真的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太没劲。 “笃,笃笃...” 门口有人轻轻的敲门,随后陈晓端的声音在宿舍门口响起:“袁老师,女生宿舍我已经查好了。今天晚上,就这样吧?” 袁老师点点头,带着熊英便出了门。 走在最后的陈晓端,随手掩上门之际,意味深长的朝着罗旋的床铺上瞄了一眼。 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 但躺在床上构思脱粒机、打谷机的罗旋,却感应到了她的目光。 这个陈晓端! 不愧是解放前省城里、第二批女子中学毕业的高材生。 罗旋隐隐约约觉得:她虽说社会经验上,似乎有一点点小白。 但陈晓端看似平和的眼光之中,总有一股直刺骨髓的犀利、和观察入微的细腻。 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得躲着她好一点... 第133章不要在乎细节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钟声刚刚敲过两遍,罗旋和彭勇他们便起了床。 让人意外的是,那位宿醉的余贵军,竟然也很早便醒了。 这也是个狠人。 只见头晕脑中的余贵军,挣扎着去宿舍围墙外面的水井里,提溜上来一桶凉水。 就站在水井边, 穿着一身破衣裳,在男女同学们的惊讶声里,洗了个冷水澡。 “罗旋,罗旋!你起来了?” 正在洗漱的罗旋,忽地听见张维的声音传来。 扭头一看。 原来正是张维一手提着他的公文包,一手提着摞旧报纸,来学校里找自己。 张维看到罗旋,顺手把手里的旧报纸往前一递,“喏, 拿去用吧。我考虑到你刚刚开学,可能需要包书。那这些旧报纸,就正好能派上用场了。” 这个时期,学生们用来给书包封皮的,都是用旧报纸凑合。 也有一些人家家里条件好一些的,会去买两张白宣纸回来,裁剪之后用来做书皮。 但这种情况很少见。 95%的学生家庭,都不敢那样豪横。 不要说用白宣纸做书皮了,就是不要钱的报纸,在农村里都金贵的很! 很多农村学生的家里面,连一张旧报纸都弄不到。 生产队有些时候,社员们不知道从哪里去弄回来两张旧报纸,都被大家当成宝贝一样。 那些会识字的社员们,会把报纸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然后念给那些不识字的社员们听。 报纸上的国际新闻,无疑是大家伙最为关心的版面。 蹲在村口的大石磨盘上,社员们一边喝着照得见人影的玉米粥, 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大家声讨万恶的美帝一番、再同情一下那些飞洲吃不上饭的可怜群众, 然后社员们纷纷感慨:“还是我们生产队的日子好啊!” 这个时候, 往往大家连手里的腌萝卜,能吃出腊肉味道来。 读完了国际新闻,国内新闻。 再把当前兄弟省那些生产队的最新成就,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读了多少遍之后。 就该轮到读夹缝中的更正说明了。 往往等到读报纸的人,读到夹缝中的声明那时候,生产队队长也该敲钟了。 于是, 大伙儿赶紧把剩下的那一口玉米粥,给统统倒进嘴里,然后拍拍屁股,也该上工挣工分去了。 今天张维给自己提来一摞报纸,正好罗旋也用...不上! 按照罗旋的预计:自己的教科书,恐怕翻都不会翻开它几次。 等到别的同学们的书,都已经破旧不堪的时候,罗旋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课本书,保证和刚发下来的时候差不多! 里里外外,依旧还是崭新的。 哪还需要包什么书皮? 只不过,人家张维有心, 罗旋也不能表现的无情。 在无数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中, 罗旋笑着接过报纸, 然后对张维道了一声谢。 张维道:“举手之劳而已, 谢什么。” 然后张维一把拉过罗旋,凑到跟前低声道:“我有一件事情,正感觉有点棘手。今天想过来看看,问问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这里人多嘴杂。 罗旋匆匆忙忙洗漱完毕之后,便拉着张维从男生宿舍、旁边的侧门儿出了学校的围墙。 这个时期的学校里面,管得不严。 前门、后门,也就是早晚落一下锁,平常学生们进进出出,学校是不管的。 学校更不担心学生们,会被外面的小混混欺负、被人贩子拐卖什么的。 这些事情,如今统统不存在。 要是有不怕死的家伙,敢在社会上装黑道大哥、学乌鸦掀桌子的话,乡公所会让他知道:装比会是什么下场! 出了围墙,罗旋见前后无人,便开口道:“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竟然把我们乡里的大才子,也给难住了?” “我算颗菜籽还差不多。” 张维打趣一句,然后挠头道:“是这样的,小老君生产大队,你知道吧?现在他们那边,给乡里报上来了一个热爱集体、不计较个人得失,努力维护集体财产的典型人物和事迹。” 罗旋一愣,“这是好事啊。说明在新社会里,各种热爱集体、愿意为集体付出的人层出不穷。” 张维苦笑一声,“好事是好事,可那位饲养员把自家的新棉布,拿来给生产队饲养室里,刚刚出生的的猪崽擦拭涎水、母胎里的脏水。 还把他自己用的的棉被,拿出来给小猪崽保暖,而他自己却钻进稻草堆里御寒。 好事是好事,可这种事迹,在画报上都有。 我要是再拿饲养员的这种行为,去作为广播稿的话,上面会认为我这是抄袭、模仿画报上的先进事迹。” 罗旋一听,倒是明白过来了张维的难处:他要是不把这件事情,写成广播稿吧,小老君生产大队的干部、社员们,心里会产生不满情绪。 但要是叫他写成广播稿吧,前面已经有人干过这种事情,而且上了全国性的画报。 同样的行为。 第一次被人报道,那是先进典型。 后面再报道一模一样的事情,那就不具备新闻价值了,甚至还有故意模仿别人的嫌疑。 张维为难就为难在这里:他相信那位饲养员,并没有看过那期画报。 当时饲养员的行为,也是出于本心。 他也是真心替那些体弱的小猪崽着急,这才在情急之下,将自家的新棉布拿出来,去擦拭那些小猪崽。 罗旋想了想,开口道:“饲养员看见小猪崽奄奄一息,便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去,替小猪们做人工呼吸。 等到把小猪抢救过来了,热爱集体财产的饲养员,放弃了给自家孩子做新衣裳的打算,不惜用家里仅有的那一点点棉布,用来给小猪擦拭它们身上的污垢。 最后,饲养员又用自己的棉被,给小猪崽们保暖...” “人工呼吸?” 张维一愣,“大字不识的饲养员...他会这个?” 罗旋眼睛一瞪,“会不会,有关系吗?这是重点吗?” 张维哭笑不得,“你晓得不了?人嘴和猪嘴,它对得上?猪鼻子捏的住?” 罗旋生气了,“捏不住,不会用手指头堵住猪鼻孔啊? 而且,这个很重要吗?那不过是技术上的细节问题罢了。 并且,这和看小说差不多,没必要讨论逻辑是否合理...差不多得了。” “同志啊,不要舍本逐末,更不要吹毛求疵嘛!” 罗旋语重心长的拍拍张维的肩膀,“我们要看到饲养员身上舍己为猪、牺牲自己利益,维护集体财产的光辉事迹!不要纠结于这些小的方面嘛!” “卧冰求鲤的故事,你能给他较真?试试能不能冻死他!”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罗旋一挥手,“学校要集合早操了。这事儿,你真还只能从这些方面入手,才能写出一篇感人肺腑的稿子来!不信你试试...” 学校操场上的钟声已经敲几遍了,自己第一天就迟到的话,影响总归是不太好的。 张维编故事不能在乎细节,自己做事,可不能太马虎。 等罗旋气喘吁吁的跑到操场上,大家都在列队,眼看着典礼就要开始了。 这一期的开学典礼,学校举办的挺隆重。 除了学校里面的领导,乡教育办、县教育局都派人前来观礼。 校长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用他也不知道哪去借来的一套电喇叭,便朝着全体师生开始训话。 这种电喇叭,需要手动摇把子发电。 电流时强时弱。 加上电喇叭的质量也一般,以至于校长的发言,与南华宫里面的道士唱诵经文差不多...咿咿呀呀的、时断时续的,让人听的一知半解、不明觉厉。 不过, 大家伙连猜带蒙的,还是听明白校长的意思:校长这是在鼓励大家,让大家要努力读书,争取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做一个立场坚定、思想纯洁、觉悟很高、志向远大的人... 通篇校长反而没怎么提到,要求大家好好学习文化知识、该如何去好好学习的事儿。 这个时期,国家建设正如火如荼,正是急需各行各业的人才的关键时刻, 所以上面非常鼓励大家都把自家的孩子,送到学校里来学习文化知识。 但奈何交通不便、学校稀少,而且师资力量一时半会儿之间,也难以补充。 有一些初级小学的老师,甚至他们本身的文化都不高,上了三位数的加减乘除,他们自己都得计算半天... 再加上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穷苦人家居多。 各种各样的因素叠加起来,这就使得这个时期的入学率并不高,而且广大农村地区的教育质量,真的也很一般。 尤其是巴蜀省、荣威县这种偏远地区,一个生产大队里面,甚至连高小生都找不出来多少位。 如果是初中生的话,多半也参军去了。 若是中专生,最终他会被招工进城,那是基本上可以预见的结果。 ——前提是他们的出身要好。 由于读了书,就能够有跳农门的可能性。 所以把孩子送去念书的重要性,其实大家都知道。 只不过家里没钱。 生产队的社员们家中,也缺乏劳动力,白天大人要去地里挣工分,家中就需要有孩子帮忙做饭、洗衣之类的。 要不然的话,辛辛苦苦干活回来,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那就很耽搁社员们挣工分了。 在饿肚子和学习文化知识之间,生存显然比识字更重要。 所以这个时期的辍学率,其实还是非常高的。 校长在台上讲话。 台下两个年级、一共四个班的100多名学生,人人站的笔挺,一个个表情认真、神情专注的望着主席台上面。 不管大家听懂了没有,姿势还是得站端正的... 人群之中。 唯有罗旋,却埋着头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让人一眼看上去,罗旋颇为专注的模样。 校长讲完,自然是县里教育办的领导又来讲“两句”。 只不过,他这两句有点长。 足足讲了半个多小时,直将那位负责给发电机摇把手的老头,给直接讲的被工友扶下去躺平了。 主席台上讲的热烈,台下一张张小脸听的专注。 人群中,大家都是脸蛋仰望主席台上,唯有一颗黑脑袋,便显得有一些突兀了。 犹如一堆红红的猴屁股之中,掺杂着一个猪臀...太扎眼了。 校长目光梭巡之下,忽地见有人不认真听讲,心中不由有一点恼火。 等到他定睛一看,心中不禁又转怒为喜:“袁老师,我记得那个方队,是你们班上的学生吧?” 袁老师顺着校长目光所及之处看去,点点头:“是,那个人是我们班上的罗旋。” “好学生!能够认认真真把讲话记下来的同学,可不多啊。” 校长欣慰的笑笑:“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位同学做的不错,值得大家向他学习,值得表扬!” 袁老师闻言,顿时懵了圈:这个罗旋的觉悟,啥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不过,能够得到校长的肯定和赞扬,倒也能够给五二班集体增添光彩。 总归是好事一件。 所以,袁老师也就没吭声。 唯有站在他身旁的陈晓端,看着台下远处的罗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134章都想当干部 好不容易熬到开学典礼散场。 各个班级的学生们,纷纷都回到自己的教室里,等候各班班主任的安排。 此时,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不了一会儿,学生们就应该放中午去回去吃饭了。 所以班主任袁老师过来,让大家把教室里的卫生打扫一遍。 然后就是简单的向大家交代了一下, 下午要开班会,选出所有的班干部。 并且袁老师让大家早点做好准备。 其实所谓的选班干部,大家都懂是怎么一回事,该是那几位的,多半都跑不了。 像罗旋这种后进家伙,是绝对和班干部无缘的。 只不过,罗旋自己对于什么班干部, 是毫无兴趣的。 哪怕是让自己当班主任, 想收拾哪一个娃、就收拾哪一个娃, 罗旋也是兴致缺缺,对此毫无兴致。 袁老师之所以要这么早,就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无非就是让上一期的班干部们,各自去拉人头、尽量争取得到同学们的支持。 安顿好上午的事情。 袁老师把班级里大事小情,都委托给熊英盯着,他自己便回家去了。 等到教室里,学生们开始打扫卫生的时候,熊英吩咐余贵军带领他们那个小组,开始扫地、擦拭桌子板凳。 “罗旋同学,该你扫这一排地了。” 余贵军在教室里,和他在宿舍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只见他领了熊英之命后,便拿着一根秃头扫把递给罗旋,“罗旋同学,快点动起来啊, 咱打扫完了也好放学吃饭去。” 罗旋只顾着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拿着比例尺不停的把手里那根玉米棒子, 翻过来、调过去的量。 听余贵军催促的烦人, 罗旋从兜里掏出一毛钱举在手上,“好好干,我看好你。” 说着, 罗旋拿起课桌上的纸笔、尺子、玉米棒子,便挪到一旁已经擦拭过的桌子上继续忙活起来。 手摇式玉米脱粒机,结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铁筒,套住一个铁质内轴。 脱粒机结构虽然简单,但是现在唯一有点儿难度的就是:外筒和内轴之间的间隙、到底做多大才合适? 自己空间里的玉米棒子,比外界的玉米粗壮。 所以罗旋在测量好了手上的玉米尺寸之后,便陷入了沉思:假如仅仅是自己用的话,这个尺寸就刚刚好。 但如果是打算造福乡亲们,那就还需要把尺寸适当缩小一点。 这样做出来的脱粒机,才适合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用。 所以, 现在罗旋在心中沉吟:自己到底要不要,做出两种尺寸的脱粒机? 如果做出来适合生产队社员们用的脱粒机,那对于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处? 或者是,此举对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可预知的风险? 在这些事情没有考虑清楚之前,罗旋不打算轻举妄动。 “罗旋!你为什么要指使别的同学, 给你干活?” 罗旋正在沉思之际, 熊英忽地冲了过来, 指着罗旋质问道:“你以为用金钱就能当人上人、就可以学那些寄生虫,去剥削别人吗? 我告诉你,同学们不答应、我,身为前学习委员兼道德委员,我也是不会答应你的!” “唉...” 罗旋长长的吁口气,心中着实郁闷无比。 熊英的话,很有年代特色。 她这么一说,自己真还是不太好呵斥她。 要不然,自己很容易被扣上一顶莫名其妙的大帽子。 “熊大...干部,我这是在为科学事业废寝忘食、浑然忘我。” 罗旋头也不抬的继续测量玉米棒子,甚至还抠下一粒玉米粒来测算。 然后继续埋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请你要配合,我这种为了全人类能够免受饥馑之苦的伟大事业,而努力钻研的行为。” “罗旋你少胡扯,你看看这是什么?” 熊英举起罗旋刚才,给余贵军那一毛钱,“你拒绝班干部的安排、逃避你应该承担的劳动义务,你还试图用金钱去拉拢、压榨别的同学!你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什么性质?” 罗旋伸手从自己破破烂烂的书包里,掏出那张县里奖励给自己的【奖状】。 “啪”的一声拍在课桌上。 “熊大...干部,你这是在质疑县里,对我的肯定和嘉奖吗?” 罗旋头也不抬,连看都懒得看熊英一眼。 伸手指指那张奖状问她,“怎么样?我身为一位优秀小社员,现在正在为生产队里的农业生产,而忘我的进行科研工作。你身为一位‘前’班干部,有没有配合我的义务和责任啊?” 熊英被罗旋这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手段,给击的目瞪口呆! 不是要扣帽子吗? 不是动不动就要上纲上线吗? 自己头上有光环护体,真还不惧熊英这种动辄扣帽子的整法。 她要是敢指责自己剥削、奴役别人的话,罗旋便可以转着圈的回敬她:你敢否定“上面”对自己的认可? 熊英被罗旋这么一怼,想说一声:你这个奖状,和你不打扫卫生、甚至花钱“雇”别的同学替你干活,有什么关系? 但她毕竟是一个半大姑娘。 熊英一看见奖状上,那个红彤彤的县府公章,顿时就只能把这些话,给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去了... 不过,熊英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罗旋。 刚才自己听到熊英的指责,心中不由莫名的一动! 这倒不是罗旋怪罪眼前这位胖嘟嘟的小姑娘,玩那种可笑又可气的把戏。 罗旋还没无聊到,去跟她计较长短的份上。 像刚才熊英说的这种语言,它是很有时代特色的。 少年老成,也是环境使然,也不能全怪她。 这个时期稍微有点文化知识,或者是打算努力向组织靠拢的那种人,他们开口闭口,就是这一类语言。 他们说话的口气,就这种类型、就这个调调。 不过熊英的话,倒是让罗旋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自己还需要一层、甚至是多层光环才好! 现在自己空间里,家禽家畜、副食谷物的发展势头那么猛,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自己是绝对不会为吃喝而发愁的。 但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够活的如鱼得水、更加自在有点,少受到各方面的掣肘的话。 自己还得想办法,往头顶上加几层光环才行。 多重保护,才能睡安心舒服。 收拾好东西,罗旋背上书包,便回了宿舍。 “呀,罗旋回来了?过来一起吃。” 彭勇一见到罗旋,便招招手,示意罗旋过去,大家拼凑在一起吃饭。 他家里经济条件还过得去,所以开学第一天弹药十足的彭勇,他的饭盒里有腊肉、有风干鸡。 而且,今天他还另外专门用另外一个饭盒,蒸了一缸子豆豉腊鱼。 罗旋意味深长的瞅他一眼:这小子!也会玩拉人头的把戏啊。 从王兵手上,接过他帮自己取回来的饭盒,罗旋走回自己的床铺上,独自吃起饭来。 彭勇见状,脸色立马又阴沉下去。 罗旋一边吃着自己的蘑菇煮麻虾,一边笑道:“我这两天有一点感冒了,吃不得那么多油荤的东西。 下午,我投你一票就是了。” 听到罗旋这么一说,彭勇咧嘴一笑,“说什么呢?咱兄弟之间有福同享,我今天带来有好菜,咱一起吃就是了。等到以后没菜了,我花2分钱,去打一点点豆瓣酱回来蒸着吃,又不是不能下饭。” 自己空间里好东西多的很,用不着去馋别人的那点肉吃。 这一次,自己不惜拂了彭勇的面子,就是不想和这些半大小子们交往太多。 没劲! 宿舍里三人正在吃饭。 此时余贵军也从灶房里面,取回了他的饭盒。 闻着宿舍里的肉香,余贵军笑道:“彭勇哥你料事如神啊,咋就知道我是吃的豆瓣酱下饭?” 很多寄宿学生,因为家中实在是穷的伤心。 所以这些学生就会去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市上,花1角钱买上一点点豆瓣酱回来。 然后在蒸饭的时候,就挖一勺豆瓣酱上去,当做下饭菜。 条件稍微好一点点的学生,还能在豆瓣酱上面放一点点猪油,用以调剂一下豆瓣酱那种生涩难咽的味道。 遇到条件太差的学生,就真的只能就着豆瓣酱吃饭了。 这种豆瓣酱拌饭,也就只比用盐巴下饭,口感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真的很难吃... 余贵军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的饭盒。 只见他的饭盒里,用玉米碴掺杂着大米的杂粮饭上面,赫然扣着一勺红艳艳豆瓣酱。 他果然是在用豆瓣酱下饭! 彭勇见状笑道,“余贵军,你家也是墨林生产队那边的社员,和我们都是差不多的山里人家。你家咋就没有一点山货、野味的存货呢?” 余贵军也是山里人。 这个时期,其实住在大山里面的生产队社员们,他们只是比外面生产队里的人要辛苦一些。 但他们的生活水平,其实普遍要比外面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高。 至少, 他们在山林里面偷偷种一点粮食、采摘一点山货野果什么的,比外面的社员们方便多了。 而且,山里面野味多。 只要他们舍得下辛苦,山民们要想吃上一点点肉腥,还是很容易的。 余贵军家里是住在山里面,而且他还有一个老黄牛一般的大哥,天天在拼命地替家里干活。 所以余贵军家里,怎么可能没有野味呢? 哪怕他大哥不会打猎、不会抓竹鼠田鼠之类的,下河摸鱼,余贵军三兄弟总该会了吧? 山里哪条山沟沟里,没小溪小河、水潭积水坑? 因此, 看见余贵军刚刚开学就用豆瓣酱下饭吃,彭勇才这样问余贵军一句。 余贵军没正面回答彭勇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哎,我家的事情,一言难尽啊。” 说着,他便直接端着饭盒,径直走到窗口下。 将手中饭盒一并放在窗台下那张唯一的桌子上,与彭勇、王兵他们合伙吃起饭来。 7017k 第135章杜鹃送风干鸡 正扒拉了没几口饭,罗旋忽然听见门外又有人叫自己。 等到出门一看,却是熊英带着一个人,正站在宿舍外面等自己。 那个熊英似乎是有意遮住别人的脸一样,站在她身后的人左闪右闪,却总是被熊英给挡在身后。 被逼急了,只见她伸手一下子把熊英给扒拉开, 这才露出脸来。 原来,竟然是杜鹃! 熊英是一个接居委会大妈班的料,杜鹃是山里面的辣妹子。 两个人一碰撞,就火花四溅呐! “杜鹃姐?” 罗旋感到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杜鹃抹抹额头上的汗。 “紧赶慢赶,总归还是迟了一点点。” 杜鹃从熊英身后走出来,站到罗旋跟前道:“我听说今天是学校里开学的日子,所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赶路。” 说着, 杜鹃从肩膀上放下背篓。 一边忙活,杜鹃一边埋怨,“都怪卜大叔,非得在那户人家家里面,喝上一口早酒御寒,害得我来的都迟了。” 罗旋手中端着饭盒,见杜鹃忙的不行,顺手就把饭盒放到站在一旁的熊英手上,帮着杜鹃从背篓里往外搬东西。 罗旋问:“杜鹃姐,你吃过饭了吗?” 杜鹃一边把背篓里的香肠腊肉,风干鸡、风干兔往外拿,一边回道:“还没呢,就早上吃了两颗鸡蛋。” “我想到你们开学了,在学校里面,如果拿出来的菜太差的话, 恐怕会被别的同学们嫌你埋汰。” 杜鹃一边忙活一边说道:“所以, 我就弄了一些香肠腊肉过来,好让你蒸饭的时候,饭盒里也能好看些。 要是遇到那些你觉得需要好好交往的同学,你拿去招待别人的时候,也能拿得出手一点。” 罗旋提起背篓,招呼杜鹃道:“这里太阳晒,咱们还是先进屋,再慢慢往外搬吧。” 住在宿舍里的学生多,他们家里的亲朋好友们,时不时来给学生们送生活用品、送米送油的也不少。 而且都是什么时候方便,他们就什么时候来。 所以,这个时候来给学生们送东西的人也有。 别的同学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给晚辈送过来的,无非就是一点用蚕豆和肉沫自制的肉酱。 这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偶尔有的同学,能够有至亲给他送过来一截香肠,那就能够让所有的同学们羡慕不已。 大多数同学的亲戚,给他们送来的,无非就是一些他自己家里做的臭豆腐、豆豉、咸菜之类的。 像杜鹃这样用背篓背着腊肉香肠、风干鸡风干兔,往学校里送菜的... 不说十年难得一见。 反正是自解放后,这种现象, 整个学校里都没发生过两回。 妥妥的拿肉来砸眼球、来馋哭全校小孩啊! 所以, 豪横的杜鹃此举,赢得了无数端着饭盒的男女同学们, 纷纷朝着这边投来羡慕的眼光。 杜鹃左右看了看周围,脸突然红了。 只听她低声道,“你住的宿舍里面,都是些有文化的人。我在这里把东西交给你就行了,一会儿我出去,到街上自己弄点东西吃就好。” 杜鹃表面上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 其实她的骨子里,在读书人面前,杜鹃还是有一股自卑。 罗旋伸手背起背篓,“走吧,有我呢!他们如果都算得上读书人的话,我就算得上文曲星下凡了。” 杜鹃“噗嗤”一声,低声笑道,“小声点!你这样调侃人家,还不得你的同学们都给得罪光了?” 不过说归说,杜鹃总算还是鼓起勇气,跟在罗旋的后面进了宿舍。 外面替罗旋拿着饭盒的熊英见状,顿时急了:“罗旋,你的饭盒!” “你帮我洗洗吧,谢谢了啊。” 罗旋背着背篓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那个内壁,米饭粘的牢,得多洗几遍才行。” “罗旋!你?” 熊英气得直跺脚,“你怎么能这样啊?” 罗旋大声道:“班干部,不就得急同学之所急、难同学之所难吗?注意形象,要时时刻刻注意形象啊。” 说着,罗旋领着杜鹃已经进宿舍里去了。 等到把背篓里的东西统统都放到宿舍里。 在余贵军羡慕的眼光中,罗旋手中手上提着一节香肠、一小块腊肉。 走到宿舍外面,顺手又在屋檐下扯下两朵大蘑菇,便带着杜鹃往外走。 杜鹃则背着空背篓,跟在身后问,“你带我去哪里啊?” 罗旋道:“带你去做饭吃。” 杜鹃闻言,也就不问那么多了。 自从上次田大棒被收拾惨了之后,杜鹃便不再把罗旋,当成与自己同一个智力水平线上的人来看待了。 到了学校大门口,罗旋身形一扭,直接进了“南华宫”那两扇狗啃过一般的大门。 ——炼钢铁那阵,南华宫大门上的那明晃晃的铜钉实在是太扎眼了。 所以广大群众们,便将门上的铜钉给丢进了土高炉里,融成了一堆废铁渣。 事后, 大家伙还埋怨南华宫的道士不地道,拿铜包铁的钉子来糊弄人... 进了道观大门。 罗旋径直提着腊肉香肠往后面走。 自己也没有来过道观后院,但罗旋猜想道观里的灶房,应该就是在后面的院子里。 南华宫不愧是川西南数一数二的道家胜地,占地面积真的很大。 哪怕如今南华宫被学校占去了一大片地皮,剩下的道观馆舍,也着实不少。 只不过, 以前人言鼎沸、游人香客如织的南华宫,如今院子里芳草萋萋、夭桃灼灼。 除了时常有人走动的道路中间,还没被荒草掩埋之外。 墙角、小径两旁,甚至是墙头上、滴水屋檐下,都长满了狗尾巴草、牛肋骨草。 无数蚂蚱、蛐蛐儿,肆无忌惮的出入其中,毫不惧怕路过的罗旋和杜鹃二人。 “咦,罗旋,你不是带我去吃饭吗?怎么,还准备在这里面来做野炊吗?” 杜绝掩嘴咯咯笑道:“我看你连锅碗瓢盆,都没拿过来,这是准备把腊肉烤着吃吗?那也太咸了吧。” 罗旋笑道:“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锅,没有碗,就来南华宫道观。” 杜鹃今天辛辛苦苦的、走上那么远的山路,给自己送来了腊肉香肠。 为了尽早赶到红星乡,她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 罗旋原本准备带着杜鹃,去餐饮服务好好吃上一顿。 但是转念一想:以杜鹃的性子,到时候她又会狠狠地数落自己一通! 这倒不是因为杜鹃会心疼花了那几块钱。 而是杜鹃肯定会心疼罗旋那种铺张浪费、一顿饭就把罗旋一个月的生活费,都给花个精光的做派。 一个不小心。 到了餐饮服务社,极有可能杜鹃还会抢着帮自己把钱付了。 想想那种场景,罗旋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争得过杜鹃的实力。 与其到餐饮服务社里,两个人吃一顿气呼呼的饭,那还不如跑到南华宫来,借用一下道观里面的锅灶。 自己准备亲自动手,给杜鹃做上一顿饭吃。 “无量寿佛,小道友你这是来我南华宫布施么?” 罗旋带着杜鹃,二人刚刚走到后面一道月牙门里面。 只见华阳老道手中,端着一个粗瓷大碗,正好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他一见到罗旋,便是一愣! 然后看见罗旋手中的香肠腊肉,华阳老道眼睛一亮:“哟,五花肉做成的腊肉?这个好、这个好!不柴。” “和你没关系。” 罗旋提着腊肉香肠,就准备往灶房里钻。 华阳老道眼睛一瞪,“怎的没关系?你提着肉食来贫道此处,不是拿来孝敬老道我的,难不成,你还用来供奉真武大帝不成?” “出家之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罗旋道:“我只不过来借用一下你的锅碗瓢盆,道观里没有五荤,我连大蒜皮、香菜叶都占不到你一片,凭什么要孝敬你肉食? 你又不是周扒皮,还想雁过拔毛不成?” 华阳老道闻言一怔,“什么周扒皮?贫道俗家姓张...” 这个时期, 半夜鸡叫的故事,还没有列入课本,所以也就没有被广为人知。 刚才罗旋和华阳老道,站在那里东拉西扯,但两个人都绝口不提罗旋拿着肉食,来道馆里做饭的这件事情。 其实。 正一教的道士们不仅仅可以吃肉,而且还可以结婚生子,甚至都不用到道观里面来修行。 (其实,僧人一开始也是吃肉的,大相国寺的红烧蹄膀,还是一绝呢。) 南华宫是正宗的正一教门。 但为了与光头和尚们抢生意,所以后来道馆里的道人们,也开始不提自己可以吃肉之事。 毕竟, 做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还是显得更虔诚一些... 这样看起来,就比较高级。 因此,罗旋也就没有在华阳老道、究竟能不能在吃肉,这件事情上和他纠缠。 见罗旋不肯分肉给自己吃,华阳老道叹口气,“小道友,都说平山打猎,见者有份。相见便是缘,你又何苦那么执着呢?” 罗旋笑道,“想分一杯羹?那也行,拿东西来换吧。” 华阳老道将手中端着那碗玉米糊糊递过来,“贫道这里面,连大钟都被拉走了,哪还有甚东西可换?如今贫道唯有这碗薄粥,尚还算得上干净。不知小道友可有兴趣?” 罗旋看着华阳老道,没说话。 但眼神里分明写着一句疑问: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华阳老道乜一眼罗旋,开口问,“小道友你究竟要我道观里的啥?那些塑像,也不过是泥塑金身。除此之外,我南华宫里也无出众之物了。” 罗旋笑道,“你们当年投身道门,那些浩如烟海的经史,该不是师傅日日对你们耳提面命、口口相授吧?” 华阳老道闻言,心中大惊!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这小子,竟然盯上了观里的道家古籍! 7017k 第136章用腊肉换经书 道家自汉代张道陵初创,延续至今已经有上千年。 其教派中的典籍珍本,历经无数代人的传承、补充,如今积攒下来的珍贵典籍不知凡几。 南华宫虽说远远比不上龙虎山天师府、武当山复真观那么赫赫有名。 也比不上青城山上,那一溜道观影响力大。 但南华宫好歹也是传承了200多百年的一座西南名观。 所以, 这南华宫里面的铁钟、铁瓦当、屋脊上的铁质瑞兽,都被炼成了做菜刀的钢。 但那只是形, 是南华宫外在的东西,并未伤及到南华宫的根。 这些东西,那只是道观里的硬件之物。 所幸迄今为止,还没有坏人来破坏过道观里的文献、典籍这些东西。 要是再过上一些年头,那可就保不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了。 因此罗旋有一种想法:尽可能的弄走一些道家典籍,争取把它们妥善保存下来。 以前自己对道家文化就极为推崇,若是能够趁此良机,把南华宫里面的一些孤本、手抄本给弄到手的话。 好歹也算是为延续我们的传统文化,出了一份绵薄之力。 ——而且还是不费劲那种。 要是太冒险, 或者是代价太大了的话,罗旋也不打算干那种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先明哲保身,然后在自己有余力之时,顺势而为,这种没风险的积善之事,还是值得一干的... 华阳老道听说,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去! “咄!你这无知小儿!汝拿那些老古黄纸去作甚?” 华阳老道呵斥道:“那些道家秘籍,对于你来说,乃是无用之物;但对我南华宫而言,却是赖以传承道门精髓之瑰宝!岂容你一个幼齿狂徒染指耶?” “不给就算了。” 罗旋不耐烦的摆摆手,招呼杜鹃往灶房里钻,“咋还把你满嘴老古话,给招惹出来了呢? 你个愚钝不堪的牛鼻子老道,鼻子不灵, 难道你的老眼,也变得昏花起来了么?真是朽木不可雕,夏虫不可语冰也。” 说着, 罗旋就准备往灶房里面钻。 华阳老道余怒未消,只见他伸手一把拉过罗旋,“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打乱拍! “你怎么敢打人?” 杜鹃见状大怒,随即扯下肩膀上的背篓,就往老道头上罩了过去! 哪知道华阳老道看着瘦巴巴的,身手却是很矫健。 只见他一个侧滑,便躲开了被背篓罩头之厄! “啪啪啪——” 华阳老道一边躲闪杜鹃的攻击,双手一边在罗旋身上如疾雨打芭蕉一般,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拍打! 罗旋骤然受此一击,忍不住也对华阳老道便是一通泰拳。 肘击、直拳、打小腹; 袭胸、挖眼、撩阴腿; 罗旋出手毫无忌讳,攻击的都是对方致命部位,抬腿踢的都是华阳老道必救之处! 奈何双方实力悬殊, 华阳老道一边避让着罗旋的偷袭,一边还要躲闪杜鹃的“鸡罩”。 但就这等不利的情况下,华阳老道也才挨了罗旋一巴掌,屁股上挨了罗旋一脚... 当然,那一记耳光不算。 毕竟去偷袭、去扇老道的耳光,说出去不好听。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你们又何必如此暴躁?” 外面激战正酣, 灶房里面忽地传出一道声音:“华阳老道,你午饭尚未落肚,怎地就吃饱了撑的,和一个小辈动起手来了?” 华阳老道闻言,冷冷一笑,“此等狂悖之徒,若是贫道不出手略施惩戒,纵使龙肝凤胆,也是吃不下的。” 言罢,华阳扬手一个横扫,便把罗旋和杜鹃给击退在一丈开外,然后扭头便进了灶房。 杜鹃俯身捡起一根木棍,就欲冲进去找那老道算账,却被罗旋伸手拉住了,“算了,他上老人家,不经打。要是讹上你我了,咱还得跟他养老送终...太亏了。” 先前, 华阳老道出手攻击自己的时候,罗旋真还不吓得不轻! 但等到他的巴掌拍打在自己身上之后,罗旋便感觉出来了不对劲! 别看他拳拳到肉、巴掌打的震天响。 但要说华阳老道是在暴揍自己,身为当事人的罗旋,最是清楚不过了:自己身上不禁不疼,而且....竟然还有丝丝舒爽的感觉! 只不过,罗旋虽说明白了对方毫无恶意,但反抗还是要反抗的。 自己又不是汤圆,任由别人搓揉... 打不打得过另说。 姿态还是得有。 杜鹃手上提着木棍,侧着脸看看看罗旋。 她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和这个老道闹翻了,咱还要不要进去借用他的锅灶做饭? 罗旋一拉杜鹃,“走,我们今天把他的佐料统统都放光!盐巴咱一把一把的放。不图吃,就图个我乐意!” 腊肉、香肠本来就够咸了。 罗旋还准备把华阳老道的盐巴,给统统用光。 正在此时, 灶房里那道声音再度传出:“今以肉为贵,道经易一束。置之炊甑中,与饭同时熟。 放着鲜美的腊肉香肠不吃,你去祸害人家的盐罐子做什么?” 只听见姬续远在灶房里笑道:“至于方才你说的经书,只要小友不是拿去五谷轮回之处糟践了,或是当作引火之物,便是授予了你,有又何妨?” 姬续远所说的这几句,其实是杜甫苦寒之际写下的诗句。 只不过,博古通今的姬续远,将其中几个字,稍稍改动了一下。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颇为应景:罗旋手里提着的香肠,只有短短的一截。 要是蒸出来让在场的4个人吃的话,那显然是只能塞牙缝的。 如果是焖一锅米饭,将香肠切成丁,这样一来,就是一锅香喷喷、油汪汪‘香肠煲仔饭’了。 至于那块腊肉,到时候再多放点尖椒,不也能炒上一盘菜吗? 巴蜀男儿一般都有一手不错的厨艺。 厨房里面除了姬续远,自小双手不沾阳春水之外,仙风道骨的华阳老道,他的厨艺其实着实也不低。 甚至他还能把姬续远带来的几块儿豆腐干,都能炒出肉丝的味道来。 香肠煲仔饭, 尖椒炒腊肉、清炒蘑菇、芹菜香干。 华阳老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块鲜豆腐,又做了一个青菜豆腐汤。 四个人,就着三菜一汤,吃的是酣畅淋漓、舒舒服服。 罗旋先前已经吃过午饭了。 但是说实话,这个华阳老道的厨艺确实高超,所以罗旋忍不住给又自己塞进去两大碗米饭。 吃完饭,各自再喝上一小碗豆腐汤,搜搜缝。 “舒坦!” 姬续远摸摸自己的肚子,满脸心满意足的感慨道:“看来这个吃饭呐,还得大家伙儿坐在一起,你争我抢的,粗茶淡饭也能吃的人舒舒服服的。” “嗝~” 华阳老道也笑道:“咱这南华宫,想当年,每日里前来吃斋饭的善信,那是摩肩接踵。 整个饭堂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哪一天不蒸上个十大甑子饭,都应付不下来这么多的香客。” 姬续远摆摆手,“你呀!真是如同这位小哥所说,朽木不可雕也!” “如今是啥气候,扯什么‘旧’,的?但凡提及一个‘旧’字,都是不好的、是会被所有人鄙弃的。” 姬续远道:“如今是新时期、新社会,大家都追求过上一种新生活。牛鼻子你要是还总是怀念以前的‘旧’日子,老是拿旧事出来重提的话....我估计总有一天,你会随同旧日的一切,被大家伙儿毫不留情的埋葬!” 这个时期,是一个时代的分水岭。 在大家的观念认知之中,确实如姬续远所说的那样:只要带着个“旧”字的一切人和事,都被认为是落后的、是不好的。 现在,大家都在拼命追求一些全新的东西。 不仅仅如此,甚至带着“小”的人和事,同样也是被大家所鄙夷、会被大家看不起的。 比如说立下的志向要大,干什么事也要大;做什么工程,同样也是要大! 炼钢要大,成绩要大。 连干活,也得大。 刚才在灶房门口,罗旋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在提醒华阳老道看不清方向、对事态的发展,没有足够的观察力和洞察力。 罗旋这是在提醒他,说他对风向变化,华阳老道没有保持足够敏锐的嗅觉。 对俗世向来不感兴趣的华阳老道,没意识到这些问题。 但在红尘里打滚多年的姬续远,却知道罗旋刚才的话里面意之所指。 吃完饭。 罗旋怀里揣着一本《通玄真经》的手抄本,心满意足的出了南华宫的大门。 灶房里, 姬续远低声问华阳老道,“方才你摸骨摸的如何?” 华阳笑道:“唔,还不错。此子的根骨奇佳,就是太虚了一些。” 姬续远沉吟道:“身子骨底子不错便好,至于虚了一些,以后教他几套八段锦以强身、一套‘冲虚内息功法’以健体,慢慢调教他就是了。” 华阳老道和姬续远二人,在屋内说话。 而此时,罗旋与杜鹃已经出了道观大门。 杜鹃问罗旋,“咱们来借用一下这道观里的锅灶,给人家捐上一些米面,也是应该的,你怎咋还拿别人的书呢?” 罗旋笑笑,“我这不是拿,是借。我借来看看,使得他们道家的思想得以传播开去,让他们道家的学说能够传承下去,这也是好事儿啊。” “哦,杜鹃姐,昨天我让人给你家捎去的暖水壶、香皂,还有洗头用的洗发膏,这些东西,你们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还用了哩!不信你闻闻?” 杜鹃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把头凑近罗旋,“这是啥洗头膏啊?可真香。让我猜的话,这一定很贵吧?哎~你也是,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 罗旋侧开身子,“收到了就好,我还担心你动身走的早,和那个替我捎东西的人错过了呢。” 昨天在青蛙市场上,罗旋把装着泉水的楠竹桶,还有少给杜仲父女的礼物,都交给了刘福贵儿。 那个刘富贵一忙完市场上的事情,匆匆忙忙吃了点饭之后,便顶着烈日往小老君生产队那边走。 刘富贵好歹也是退伍军人出身,身体素质也是相当的强悍。 他从中午出发,当太阳刚刚掉回窝里的时候,他便赶到了小老君生产大队。 当他把罗旋托付给他的东西,通通都交给杜仲父女的之际,当场就把杜仲急的直跳脚,“这是弄啥嘞?这是客的哪门子气?罗旋他要是愿意来我家做客,那只管来就是了。吃上一顿饭而已,哪需要送这么重的礼?” 前来串门的卜队长,一边摸摸暖水壶,又闻闻香皂。 再把那两罐水果罐头拿出来,端在手上看翻来覆去的稀奇。 卜耀明嘴里一边啧啧赞叹有声:“就是嘛!要是罗旋下次来山里面,可不能再住在你们家了。嗯,他只要到这里来,就是我们全生产队的客人了,你家不能总是吃独食吧?” “你想得美!” 杜仲冷冷的回敬道:“先来后到,你懂不懂?人家罗旋来咱这山里,还就认咱老杜家!这是私人之间的走动,跟你生产队里的干部们,有个屁的关系?” 卜耀明和杜仲两个人在那里斗嘴。 而杜鹃则拿起那一桶洗发膏,跑到水井边,当即就洗起头来。 杜鹃的娘见状,赶紧跑上前去帮忙。 以前杜鹃洗头,都是用的皂角,甚至是柴灰。 这个时期,生产队里的妇女们洗头,有时遇到头上头发太过油腻的时候,就会抓一把柴灰来洗头。 这是借助柴灰里面的碱,去掉自己头发上的油腻。 现在杜鹃猛然用上蜂花洗发水了,刚刚一洗完,一头乌青顿时就变得飘逸丝滑起来。 馨香扑鼻,让人闻着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乐的合不拢嘴的杜鹃,当即也顾不上做晚饭了,从灶台上割下一点腊肉、香肠,又拿出来一只风干鸡、风干野兔,就想往红星乡给罗旋送菜去。 最后,还是杜仲和他老婆好说歹说,这才拉住了一颗心早就飞远了这杜鹃。 杜仲一家人,连同生产队的卜耀明、进山来捉鱼的刘富贵,一起吃罢晚饭。 心急如焚的杜鹃,便背起背篓、打着火把,和卜耀明连夜往山外赶路。 明天下午,红星乡乡公所里有一场会议。 而且这场会议,和小老君生产大队有关。 所以原本打算和大队干部们,一起去红星乡开会的卜耀明,此时也等不及那些大队干部们了。 所以他才和杜鹃结伴同行,直奔红星乡而去。 按照杜鹃的盘算:自己从傍晚出发,到凌晨的时候,那是肯定能感到红星乡。 这样一来,就能赶在罗旋还没有去灶房蒸饭之前,就能把腊肉、香肠这些东西,送到罗旋的手上。 也让罗旋在开学的时候,吃上一顿拿得出手的好饭菜,免得被别的同学们笑话。 只是山路难行,加上夜路难走。 卜耀明和杜鹃在凌晨时分,就赶到了他们以前惯常落脚的那户人家家里。 早上露水很重。 这户人家距离红星乡只有几里路程,所以心神松懈下来了的卜耀明,耐不住人家的热情款待,不禁就多喝了两杯早酒。 他一醉不打紧,倒是把杜鹃给罗旋送腊肉的时辰,给耽搁了不少。 所以,最后杜鹃把东西送到学校里的时候,就有点迟了。 7017k 第137章设计打谷机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杜鹃给罗旋送完了菜,她在学校里面就呆不住了。 毕竟红星乡高级小学里面的这些莘莘学子,在杜鹃她们的眼中,虽然说算不上是一群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也绝不是杜鹃喜欢融入、能够融入进去的一个陌生群体。 一如乡村里的孩子,猛然走进了大学校园一般,这会让她手足无措、浑身不自在。 随同杜鹃来乡场上的小老君生产队队长卜耀明、还有大队里那些干部,此时正在乡公所里开会。 所以杜鹃只能去街上转悠、去供销社的门市上看看,一消磨时间。 好在杜娟家,在乡场上还有两户亲戚。 要是她实在是没地方去消磨时间的话,还可以去亲戚家里做客,顺带等等卜耀明他们,倒时候他们再一起决定什么时候,大家结伴回小老君生产队的事情。 送走了杜鹃,罗旋便拿着“手摇式玉米脱粒机”的图纸,去了一趟“铁器社”。 脱粒机结构简单,做一台机器出来,也用不了几斤铁。 由于以前炼钢的时候,上面把大家伙家里的菜刀、铁锅都熔铸了不少。 所以现在大家家里,又需要重新打造一些铁器。 但钢铁是管制物资。 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现在荣威县里有一个暂行规定:社员和城镇居民,需要使用10斤以下的钢铁打造器具的时候,是不需要向上面申请的。 一台脱粒机,大致上是7,8斤重。 罗旋用自己和张大孃的户口册子,去铁器社打造两台脱粒机,只需要用掉15斤钢铁左右。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专门去乡公所,向上级申请使用超标钢铁了。 所以罗旋打算先做出来两台、两种不同规格的手摇式脱粒机试试。 至于打谷机的事情,由于它的结构比起玉米脱粒机要复杂一些,所以罗旋至今还没有把图纸画出来。 而且脚踏式打谷机使用的钢铁量大,罗旋准备过两天再想想办法,去弄一些钢铁指标再说。 铁器社有铁匠,也有技术员。 当技术员拿着罗旋画出来的简陋图纸一看,不禁有一些疑惑不解的问罗旋:“小同志,这是什么机器?” 罗旋笑着推脱道:“我们学校正在组建实验室。或许实验室里面,需要配备一些奇奇怪怪的设备吧。” 技术员举着图纸,一脸疑惑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一个所以然。 只得对罗旋道:“那我们铁器社就先试着做做吧。你先交5块钱定金,等东西做出来了,咱们才能计算出来具体的金额,到时候再长退短补。” 罗旋掏钱交了定金,便返回了学校。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按照惯例,是不会上课讲课文的。 往往这一天就是开大会、打扫卫生,然后班里再开班会、选举班干部。 然后班主任、其他的老师再啰嗦几句,这一天也就混过去了。 回到教室,所有的同学已经到齐,正准备开始选举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诚不欺我。 别看只是选举正副班长、各小组长、课代表之类的破事儿,但那些心心念念想当个“长”的人,此时正在加紧活动,和同学们谈心、拉关系,以展示出他们最优秀、最美好的一面来。 犹如开屏的孔雀。 美好的一面都展示给众人看。 至于背面...还是别看了吧,孔雀的后面,和鸡屁股也差不多。 没什么出奇的。 别看五二班只有33个学生。班干部到还着实不少。七七八八、总总加下来,都有十几个个职位了。 千万别对此嗤之以鼻,其实这是这一种很高明的管理方式法。 它对于培养孩子们的自信心、责任心,增强他们的荣誉感,还是很有作用的。 不识曲中味,不是曲中人。 罗旋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便拿出本子纸笔,又开始专心致志的画起图纸来。 选班干部与自己无关,罗旋对这些也丝毫没有兴趣。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罗旋同学,你在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大胆的说出来,我们会尽量帮你想办法解决。” “罗旋同学,上一期你的语文生字很不过关,要不要我下课之后,给你辅导一下?” “罗旋同学,我们准备组建一个学习互助小组,你也来参加吧?” “罗旋同学,你的困难,我们都知道...” 好几位想竞选班长、副班长,或者是纪律委员、学习委员的家伙,不停的蹿过来找罗旋谈心。 直把想安安心心画图的罗旋,给烦躁的不要不要的。 这些人,一般都是城镇职工家的孩子。 只有他们,才在班级里面有那种自信心、优越感;也只有他们,才在生产队的同学们面前,不会怯场。 “唉~” 罗旋叹口气,“我没有困难。” 在向好几波热心同学们解释了几遍之后,罗旋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对着乱糟糟、忙着拉关系的那些同学吼道: “大家听清楚了!我罗旋!我没有困难,语文课,生字认识我、我也认识那些汉字。 数学课,我会掰手指头算数! 我的粮缸里有玉米碴、白花花的大米。所以,我,没有任何困难。” 罗旋发表完声明,原以为自己就此便能清净一下。 不曾想,熊英却毫不犹豫的冲着罗旋道:“不,罗旋同学,我认为你有困难!” 罗旋险些没被气笑,当即反问熊英,“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困难?” 熊英振振有词,“人活着,怎么会没有困难呢?我们的一生,就是在遇到各种困难、设法去解决困难之中度过。 当他在解决困难的过程中,他的思想和灵魂,就能从中得到磨砺、得到升华。当有一天,他在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为自己虚度光阴而...” 熊英这妮子,听说她爹是另一个乡上的宣传干事。 她打小就深受熏陶,也不知道熊英看了多少这些方面的书籍、培训资料。 反正熊英这个小大人一般的女生,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让人哭笑不得... “没困难,创造困难也得上是吧?” 罗旋打断了熊英的高谈阔论,丢下手中的铅笔,收拾好书包扭头就走:“我的那一票,统统投给彭勇。” 旁边的余贵军一愣,“这怎么行呢?选班长,你投彭勇同学;选学习委员,你还是投给他?那卫生委员你还是投给他?这...这也不符合班级纪律啊。” 罗旋没搭话,背起书包就出了教室门。 刚刚一出教室,就遇到前来主持班会的袁老师、陈晓端二人。 见罗旋出来,袁老师开口问,“罗旋,你不进去开会,这是准备往哪去啊?” 罗旋回了一句:“我脑壳疼,先去卫生院买几盒去痛的药片吃吃。” 袁老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闻言‘哦’了一声,没吭声。 倒是陈晓端看了看罗旋的脸色,然后开口道:“那你去吧。等好一点了,再回来开班会也行。” 等到罗旋走远。 袁老师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买几盒治头疼的药片吃?嘶,这是准备拿药当炒黄豆吃啊?” 只不过, 有陈晓端同意罗旋请假,袁老师倒也不太好再说什么,只得疑头疑脑的进教室里去了。 罗旋离开了教室,一头扎进了南华宫道观里。 在大殿里静修的一位道人,眼见罗旋进来,眼皮只是抬了抬,也没太在意。 对于学生们来观里瞎逛,这些道人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相当于和学校同一个大院的道观里,学生们一下课就,有不少学生爱往道观里钻。 或者是放学以后,有不少学生就会跑到道观里来玩。 只要那些学生们不要吵闹、不要拆墙就好。 道人见罗旋进来,只是伸手在嘴唇边比划了一下,示意罗旋莫要吵闹。 只要罗旋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可以让他随意溜达。 罗旋溜溜达达钻到隔壁偏殿之中,在四大天王塑像前的案桌上,摊开纸笔,就专心致志的画起图纸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正当罗旋在仔细回忆后世的打谷机结构,又参考了一下缝纫机踏板的设计。 缝纫机和踏板和脚踏是打鼓机的结构倒是不复杂。 但究竟该用什么材料、来作为传动皮带?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到还把罗旋给难住了。 由于这个时期,橡胶是战略物资,控制的非常严,普通人根本都接触不到。 而且一根特殊规格的皮带,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也不会有单位接单,给自己量身定做。 既然用橡胶不行,那又该用什么来代替呢? 用麻绳是肯定不行的。 麻绳不耐磨不说,而且会因为受潮而膨胀。 用铁链倒是可以,就像做一根类似于自行车链条那种铁链。 但那样一来的话,一台打谷机上的钢铁使用量,就会超标的更加的厉害了。 还会增加打谷机整体的重量,而且用铁链传动的话,以后铁链还很容易生锈。 正当罗旋正在趴在那里,仔细思索到底该用什么材料、来制作传动皮带的时候。 “无量寿佛。” 身后传来华阳老道那个熟悉的声音:“这位道友,今日第一天开学,你怎么就逃学了呢?像你这般如此疲懒,又怎能做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罗旋头也不抬的回道:“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牛鼻子老道,你只管敲你的磬、念你的经。我这俗人干俗事,与你何干?” 华阳老道冷哼一声,“你这小子好不晓事!老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一下,小子你怎的如此无礼?” 罗旋咬着铅笔,一边思索传动带的问题,一边淡淡回道:“中午你是不是吃的不够咸?” 华阳老道被气笑了:“你也是生产队里出来的孩童,家中供你读书不易。老道我不过是好意提醒你一番,你又怎么能怨我多管闲事呢?” 罗旋道:“若是没有我这种后进学生。又如何能够突出那些先进学生的优秀来呢? 就像你们道家所说的,山峦有向阳与背阴,天地有阴阳。 我便如同生长在背阴处的野草,只要我心向光明、朝着有阳光的地方生长,那你总不能说我,就不是一棵好狗尾巴草了吧?” “就你歪理邪说多!” 华阳老道眼睛一瞪,“你若是年华虚度,误了学业,你以后后悔都来不及。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窝在小山沟沟里、做一辈子的农夫?” 罗旋嘴一撅,“怎地,你还看不起广大的生产队社员啊?要是没有他们的耕耘,你又怎能不织而衣、不耕而食?” 这句话一出口,罗旋觉得自己或许说的有点重了。 便放缓语气,对华阳说道,“老师傅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罗旋缓缓道,“你信不信我以‘特长生’的身份,照样能够拿到毕业证,也能够顺利的升入中学?” “吹牛皮!” 华阳老道对罗旋的话不屑一顾,“你屁大点娃娃,能有什么特长?” 罗旋听见‘吹牛皮’三个字,心中忽地一动:橡胶弄不到,牛皮索也是可以的啊! 将几股细细的牛皮编织起来,那不就成了吗? “哈哈哈——” 思绪一下子通透了的罗旋,忍不住开心大笑起来,“没看出来啊,你这个牛逼老道,除了会啰嗦、会和我抢肉吃之外,竟然还有点用处!” 说着,罗旋也不管愣在原地、被自己气得胸尖尖疼的华阳老道。 三下五下收拾好书包,一溜烟就跑了... 第138章为了什么而读书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跑出了南华宫。 罗旋又去红星乡的木器服务社一趟,找到木器社里面的技术员,请他们照着图纸,按比例缩小,给自己做出一台袖珍版的打谷机来。 这是因为罗旋担心铁器社里面的工人,未必能够做得出来原版的打谷机。 而且目前,自己还没有搞到做原版打谷机,所需要的钢铁指标。 所以, 罗旋打算先让木器社里面的能工巧匠们,先给自己做出来一台袖珍版的样品。 木器社里面的那些木匠,用松软的木料做一台小小的打谷机,打造起来将非常的快。 这样的话, 自己不出两天,就能拿到样品了。 等到样品做出来了,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等到打谷机没有什么瑕疵的时候,再试试去搞钢铁指标,来打造一台真正的打谷机。 木器社负责人拿着罗旋交给他的图纸看了看,然后点点头:“你这个东西用不了多少木料,我们用单位上的边角料,就能给你做出来。 所以呢,材料费就算你3块钱吧。然后两个工,应该就能做好,一个工是9角3分钱,一共是4块8角6。” 说着,木器社的负责人拿出收款收据,就准备给罗旋开票。 罗旋问他,“领导,您能不能安排两位师傅,同时给我做?” 原本按照这位负责人的意思:木器社让一位大师傅,用两天的时间给罗旋吧这一台、他也搞不懂用来做什么的袖珍玩具,给打造出来。 但罗旋想尽快拿到样品,所以请他安排两位师傅同时开工。 这样的话,就能节约一天的时间。 负责人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那样也行。只不过两位师傅同时做,他们需要配合默契。 打造你这个图纸上的东西,不同于门窗、床铺、衣柜这些常见的东西。 所以这两位师傅,都得是26级以上的技术工,才能做的好。这样一来,手工费上面,你就得加钱才行。” 最后,罗旋交了5块3毛8,这才把事情给办妥。 弄完了打谷机的事情,罗旋便回到学校宿舍里,准备躺在床上看一会《通玄真经》,借此磨时间。 现在班级里面在开选举会。 一会儿还会让班干部发言、挨个儿表决心,然后接下来还要开班级座谈会。 罗旋对这些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所以打算在宿舍里偷懒。 “罗旋,罗旋!” 刚刚看了一会儿《通玄真经》,门外就响起余贵军的叫喊声:“罗旋,你在不在宿舍里?我和熊副班长来看你了。” 罗旋不耐烦的打开门,将手一伸,“拿来。” 门外的熊英和余贵军一愣,“什么拿来?” 罗旋道:“你们去看望别人,都是空手去的啊?” 刚刚当上了副班长的熊英,咧嘴一笑,“罗旋同学,你可真爱开玩笑。我和你说认真的,现在班级里正在召开全班座谈会。所有的同学都要参加,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罗旋道:“不去,我请半天病假。” 熊英呵呵一笑,“请病假需要卫生院的证明才行,所以你这个病假请不成。”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一会儿再去。” 罗旋说完,转身又躺回床上,拿起经书就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熊英眉头一皱,“罗旋同学,你这个态度可不好啊。你不能看不起我们班集体,别总是不参加集体活动。这对你的品德评分,可是很不利的。” 这个年代,学校重视思想品德教育的程度,远远超过抓学习成绩。 熊英嘴里说的那个品德分,虽说并不是正课的分数,但如果品德分不及格的话,学校是会直接拒绝那位学生升级、取消他考初中的资格的。 罗旋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过去。” 熊英还想说点什么。 不过,她一想到罗旋怼人的花样挺多,让人防不胜防,所以丢下一句“那你得抓紧时间啊”,便急急忙忙赶回教室去了。 “哥啊,我也想当班干部。” 余贵军眼见熊英走远,凑近罗旋满脸苦相的说道:“哥,我看得出来你的点子多。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罗旋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悠悠道:“你刚刚转学而来,在班级里没有群众基础,你是竞争不过别人的。” “那就没办法了吗?” 余贵军一边殷勤的帮着罗旋收拾杜鹃送来的那些东西,一边哀求罗旋道:“哥啊,你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要是能够顺利当上班干部的话,回去我爹都能多看我一眼。他去单位上的时候,也能在单位里夸夸我。” 余贵军此举,颇有一点提前在邮电局干部职工们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意图。 罗旋不由暗自感慨一声:这小子,布局还挺早、挺深啊! “这样吧,这一届班干部,你恐怕是不能直取了。” 罗旋一边看书,一边给他出主意,“不过,你可以采取迂回路线,从侧面去谋划。” 余贵军大喜过望,一下子就窜到罗旋跟前,“哥,赶紧跟我说说,怎么个迂回法?” 罗旋道,“你可以先争取一下,当我们这间宿舍的宿管。” 余贵军脸上涌上一抹失望之色,“当宿管和当班干部,能扯上啥关系?” 罗旋瞪他一眼,“想当年,刘邦当一个小小的亭长,和他以后当皇帝有啥关系?男子汉大丈夫,立志要高远。 看路的时候,要抬起头来;但是做事情的时候,要俯下身去,从小处做起。聚沙成塔、滴水穿石,这个道理你不懂?” “你呀,既然选举班干部没你的份,你就好好当一个宿管。” 罗旋开解他道:“你天天早上把宿舍外面的水缸挑满,中午,把我们宿舍里的饭盒从灶房领回来。晚上,给同学们打回来热水、把大家的洗漱用水都准备好。 这样一来,日积月累之下,你的群众基础,不就夯牢实了吗? 等到下一次选干部、或者是有的班干部不称职的时候,你想想,大家会投票给谁?” “对呀!” 余贵军猛地一拍大腿! 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是哥您高明!那等老师来让我们推举宿管的时候,你可能选我啊。要不然的话,我恐怕竞争不过彭勇。” 罗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你自己推举自己,然后我再推举你。咱和彭勇比起来,至少是2:2平。 到时候,咱再争取一下王兵的支持,或者让他弃权。这宿管不就妥妥是你的了吗?” “呀,这个好!这个法子太稳妥了。” 余贵军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赶紧转身去帮罗旋拾掇那些腊肉、香肠、风干鸡,“哥,您就看好吧!要论起家庭条件,我比不上彭勇。 但要说给大家挑水、领盒饭,跑跑腿什么的....咦! 哥啊,那我不就成了伺候你们了吗?这和旧社会地主家里的仆人,有什么区别?” 罗旋猛地一瞪他,“咋说话的呢?你这是关心同学们的生活、对同学们体贴入微,你这是服务于同学们、甘愿为了同学们不计个人得失的辛勤付出! 俯首甘为孺子牛,一心一意为同学们服务,知道不?这个职务很高大上的。” 余贵军想了想,点头附和,“这倒也是。咦,哥,啥是高大上啊?” “走吧,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罗旋丢下手里的经书,起身拉起余贵军就走,“我们要是去晚了,熊副班长会觉得你办事能力不行。群众们对你有一点点不满,倒没事...要是班干部们对你,你懂的...走吧。” 等到罗旋和余贵军进了教室。 只见黑板上写着“我们为了什么而读书”这行大字。 下面的落款是: ——‘五二班上半学期第一次座谈会’。 “同学们,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读书?” 袁老师坐在讲台上,满脸肃穆的望着全班学生,开口道:“大家都好好思考思考,然后再站起来回答。我希望!你们都能给全班同学,一个满意的回答。” 班长首先站起来回答,“我是为了建设富强的新.中.国而读书!我立志要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教育家,我是祖.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啪啪啪——” 袁老师率先鼓掌,引得全体学生跟着噼里啪啦的拍巴掌。 一个个小脸蛋涨得通红,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等到班长发完弘愿。 不甘于人后的熊英也站了起来。 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立志要成为一名国际医生、当我们国家的名片,我要去亚非拉,支援他们的医疗卫生事业,让人类免受疾病之苦!” “啪啪啪——” 又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然后,紧随其后的学习委员、纪律委员、体育委员、各课代表,思想道德委员... 一个个轮番上阵,各自都表达了一通凌云壮志:有立志成为飞行员的,有想当作家的,有打算去谷巴、秘鲁帮忙干仗的... 有的人发誓,要建设一座规模超过“永兴水库”1000倍的工程师...大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个自信。 还有人计划,未来自己要盖一座500层高楼... 目前为止, 全班同学里面理想最小的人,那也是准备去开火车的——还是屁股后面,能挂200节车厢那种超级火车。 直到余贵军发言,他才把大家树立的理想的价钱,给降下来不少,“我读书,是为了升学。我要念初中、念中专,然后才能招工进城、才能够吃上国家粮、才能更好的为群众服务。” 听到这里,袁老师的笑容开始凝结在脸上。 只听他咳嗽两声, 开口道,“嗯,余贵军同学的理想很朴实、很...啊,其实,你可以把理想定的再远大一些,这样也能服务更多的群众嘛!” 一通煽情下来,群情激奋。 这个时代,不怕你把理想无限放大,就怕你把理想说的很小。 哪怕有人说他能上九天揽月、说自己可以下五洋捉鳖,大家伙儿只会为他鼓掌,而绝对不会有人嘲笑他。 相反, 谁要是说他只是想当一个厨子、或者是一个木匠。 那才是会被大家鄙视的。 没办法,当时就是这么一个状况:不怕你不吹,就怕你不敢吹! 等到大家的脸蛋,已经兴奋的如同猴屁股之后,袁老师指着罗旋问,“罗旋,你来说说,你为什么而读书?以后你准备做什么?” 罗旋低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就不发言了吧。” 一旁的余贵军鼓励道:“罗旋同学,请你也说说自己的理想,让我们学习学习。” 熊英也笑着鼓励罗旋道:“罗旋同学,大家都谈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请你也说一说吧,不要搞特殊嘛。” 罗旋暗自咬咬牙,随即站起身来。 “我为了不被别人叫做文盲而读书,为了买东西的时候,算账不被人蒙而读书。” 罗旋低声道,“我以后,就想当个合格的生产队社员,顿顿白米饭管饱,天天回锅肉可劲儿造就行了。” “噗嗤——” “哈哈哈——” 罗旋把自己的理想一说,整个教室里顿时笑作一团! 第140章空间巨变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今天晚上,罗旋准备回家去一趟。 这两天还没开始农忙,张大叔和丁大爷他们,还在继续帮自己修路。 还有就是自己空间里面的玉米秸秆,也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它拉出来处理一下。 要不然的话,这些秸秆占用着空间里的土地,会影响种下一茬庄稼。 所以罗旋出了道观,准备回宿舍和彭勇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就动身回家去看看。 这个时期由于没有通电,学校里面的夜晚黑漆漆的,只有一些宿舍里面,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点昏暗的煤油灯灯光。 那是有些奋发好学的学生,正在秉灯夜读。 罗旋趁着夜黑,跑到一棵大树后面装作解手的样子,四下里观望一圈。 见周围都静悄悄的,也没人经过。 于是罗旋便闪身进入空间里,将那柄玉如意,和手链往空间里随手一丢! 反正只要有玉石进入到空间里面,空间都会将它自动消耗掉。 自己不管是丢、还是放,结果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然后, 罗旋也顾不上在空间里呆上一会儿,又闪身出了空间,摸黑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整个宿舍里,只有彭勇从家里提过来的一盏带玻璃罩子的煤油灯亮着。 余贵军和彭勇正凑在灯光下,预习着明天的课程。 一见到罗旋进来,余贵军赶紧连忙放下书站起来,“哥,我给你打了一暖水壶的开水回来。” 自己喝水,都是在空间里面去喝泉水,其实用不着喝灶房里烧的开水。 暖水壶主要就是预防着自己要洗漱的时候,而灶房又关门了,没法去弄热水,这个暖水壶里的开水就是留着备用的。 刚才余贵军开口提醒自己。 罗旋知道他的意思:一个是向自己邀功;但主要还是问自己要钱。 灶房里面去打开水,要比热水贵一些,一暖水壶需要给灶房交2分钱。 罗旋掏出一个2分钱的硬币,交给余贵军,然后给大家打声招呼,说自己晚上不回来住了。 等到罗旋出了宿舍门,余贵军低声道:“这罗旋同学怎么神神秘秘的?” 王兵笑笑,“人家是有大本事的人,当然和我们不一样。你看人家年龄和我们一样大,自己都能撑门立户、修房造屋了。上了县里面的广播不说,还被乡里评为优秀小社员,人家忙着呢。” 现在感官越来越敏锐的罗旋,其实并没有走远。 宿舍里余贵军和王兵他们的对话,罗旋听得清清楚楚。 闻言,罗旋在心里不禁微微一笑:自己身上不可告人的秘密越来越多。 等到以后自己手头上再宽裕一点的话,罗旋准备在学校外面,再去租一间房子来住。 反正租房也不贵。 租上一间小房子的话,一个月也就是2块5到3块钱左右。 这样一来,自己晚上到底在哪里落脚,就没人能够摸得清楚自己的规律,也好方便自己以后溜出去办一些事情。 今晚的月色昏暗,微风中带着些许燥热。 罗旋借着昏暗的月光,顺着大路往家里赶路。 离开红星乡三四里地远的路边上,距离大路有一里路程左右样子,有一处溶洞。 这个洞窟后来经过乡公所调集人力,把溶洞门口的路平整出来、再把溶洞里面适当修整一下,就变成了一个防空洞。 这个洞很大。 罗旋离开大路,顺着小道钻进防空洞里面,准备将空间里的玉米秸秆拉出来,丢弃防空洞之中。 等到进了防空洞。 罗旋仔细倾听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感觉到四下无人,便运起意念闪身进了空间。 刚刚一进到空间里面,罗旋骤然就惊觉到了空间的变化! 只见以前只有600来平米的空间,此时竟然已经扩展到了900平米! 要计算空间面积也很容易。 以泉水那个中心点,往一个方向直直的走,用步量出半径来,就能计算出空间的实际面积。 除了空间的面积陡然增大之外,罗旋还赫然发现:空间里的玉米秸秆,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旋赶紧跑到原先种植玉米的地方,趴在地上仔细观察。 找了半天,地上连一根玉米桩子、一丝玉米根须都没留下! “自动回收秸秆?还肥于地?” 罗旋喃喃自语,“高科技啊!竟然还能让元素自动回归空间?” 从地上爬起来, 罗旋一溜烟的跑到堆积玉米、红薯那个地方。 只见地上的红薯,已经被老鳖给啃食掉了几只。 只不过这只老鳖,吃东西还是蛮讲究的:它吃一只红薯,就铁定会将这只红薯吃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一点点、红薯头上的那一点点根须。 这些红薯根须,正好又能成为养在土里那些蚯蚓的食物。 红薯堆里, 其中还有一些红薯上面,有弯弯曲曲的啃噬痕迹和孔洞。 罗旋估计这应该是蚯蚓,和那些逃出鸡窝的大公鸡、母鸡给啄食掉了的。 这倒没关系。 反正用红薯养大了蚯蚓之后,到时候自己再捉蚯蚓去喂来养黄鳝、甲鱼,还有那些鸡崽,左右也不亏。 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前天自己才收获的玉米,原本都是整条整条的玉米棒子。 而现在, 这些玉米却变成了一堆玉米粒,玉米棒子里面的包谷芯,早已不见了踪影... 罗旋猜测:可能这些玉米芯,也和地里的玉米秸秆一样,都被空间给回收走了吧! 废弃物自动回收,然后只留下粮食? 随手抓起一把玉米。 把玉米粒搓揉的哗哗直响,罗旋更加的开心起来:空间不但能够让玉米自动脱粒,而且竟然还能给玉米脱水? 这样一来, 自己连晾晒都不用去晾晒了,撕下来的那些玉米棒子,只要往空间里一扔,它自动就会脱粒、而且还会让玉米自动脱水。 见此情形,罗旋不禁大喜过望:那以后自己种地,可就轻松多了! 真希望空间里的那些稻谷,等到收获之后,也能像玉米这样自动脱粒、晾干啊。 不过, 照着这个架势看来,以后的稻谷还真有可能、就会和空间里的玉米一样:空间会自动让它脱粒,然后回收稻草。 那就完全不用自己辛辛苦苦的,去想办法处理这些事情了。 可这样一来,自己挖空心思做出来的手摇式玉米脱粒机、打谷机,岂不就没了用武之地? 罗旋转念一想,倒也想得通。 算了, 反正没有脱离机,打谷机,这些玉米和稻谷都能自动脱粒,自己也能乐得轻松一些。 至于等到玉米脱粒机出来了之后,到时候想想办法,把它也捐献出去算了。 只不过那种改良版的打谷机,主要是用南华宫的名义去捐献的。 而玉米脱粒机,还得重新考虑一个合适的人选才行。 到时候自己把打谷机、脱粒机捐献出去之后,还能给自己头上再增加一点点光环。 只不过罗旋感觉这些光环,还不能一次还增加的太多、太耀眼了。 自己一定要把力度控制的刚刚好、保护罩够用就行。 罗旋可不想站在聚光灯下,被万众瞩目,那种滋味儿不好受。 现在既然用不着自己费心费力的,去想着怎么处理秸秆,而且玉米也自动处理干净了。 心情大好的罗旋,丢给山羊几个大红薯,又给它捧了几把玉米粒当做山羊的饲料。 再去喂给鳝鱼一些蚯蚓、给鸡圈里面丢上一下红薯、玉米。 然后把小猪们喂饱之后,罗旋便闪身出了空间,继续往家里赶路。 刚刚走到自家拐弯的山坳处,罗旋便看见院子外面,有人打着火把在那里转悠。 “或许是丁大爷,在替自己看家吧?” 罗旋暗自猜测道。 趁着自己的身影掩藏在山坳处,罗旋闪身进了空间。 然后用空间里以前剩下的麻袋,把地上的玉米装了两袋子。 一袋没装太多。 要是把大麻袋装满了的话,罗旋估计自己也搬不动。 把麻袋搬上小推车,罗旋推着小车出了空间,然后朝着家中走去。 举着火把的丁大爷,显然听到了动静,而且依稀看见了罗旋的身影,不由开口问,“谁啊?” 丁大爷刚刚问出口,便改口道,“是不是罗旋啊?” 附近几个生产队里的人,能够买得起这种带橡胶轮胎手推车的人,也就只有一个罗旋了。 所以丁大爷隐约之中,看见那辆手推车,便猜测是罗旋回来了。 “是我啊丁大爷。” 罗旋笑着和他打招呼,“这么晚了,你这么还不回家去歇着呢?” 丁大爷迎上来,伸手将火把给罗旋拿着。 而他则接过罗旋手中的车把,帮忙把手推车往院子里推,“这一阵子家里有点闷热,回去也睡不着。所以我天天晚上,就来你这边转转。” 罗旋笑道:“又没人会来偷我的砖块、石料,丁大爷你用不着担心啊。你明天还要干活呢,不休息好可不行。” 丁大爷一边卸玉米,一边笑道,“现在干活,又不是去生产队里上工。给你平整一下场地、铺铺石头、垫垫土什么的。想歇就歇、想好好干一会儿就干。 咱现在干活,那才叫一个舒坦! 没有生产队干部来安排这、安排那的。更没有以前那个是狗屁监督员跑过来,对着我们指手划脚、这里挑刺那里找茬的。” 罗旋笑笑,“丁大爷啊,以后你出去说,给我这里修路盖房,很累!累的要命才好。” 丁大爷摆摆手,“你话里面的意思,我们都懂。现在我和你张大叔、七婶他们,都不谈我们中午吃啥、晚上又吃啥。 活儿重不重,我们在外面都说一天下来累得要死。 免得今天张三来找你,要求替你干活;明天李四又跑来找你。到时候使得你为难。” 等到丁大爷刚刚把玉米从手推车上卸下来。 只见院子外面,又有一只火把、和一只马灯的灯光在那里闪。 原来是生产队长彭志坤,来罗旋这里转悠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戴红梅。 所以他们两个人,就结伴一起来罗旋这里看看。 “罗旋你怎么回来了?” 戴红梅笑吟吟的问,“你还不放心院子里那些小鸡、兔子和鳝鱼吗?” 罗旋向彭志坤问了一声好。 又对戴红梅道,“谢谢红梅姐送来的东西,我正好用的上,还真是多谢你费心了。” 戴红梅在黑夜中轻轻踢罗旋一脚,“说什么呢?咱都是同一个生产队里的乡亲,说的那么生分干嘛?” 彭志坤也笑着说,“罗旋你安安心心的在学校里念书,别老是往家里跑。 家里的事情,有我们看着办呢。 白天院子里有周家那三兄弟,帮你照料鸡啊兔子什么的。就连小草,也在成天给你割兔草、捉蚂蚱来喂鸡哩! 晚上,人家丁大爷,起码会过来看3次!我也时不时的来晃上一眼,哪会有什么事儿呢?” 借着戴红梅手里的马灯灯光,丁大爷一边解麻袋上的绳子,一边问罗旋,“我觉着这里面是玉米吧?咦,竟然还是新玉米? 罗旋,你哪来的这么多新玉米?” 刚刚问完这句话,丁大爷一下子就闭上嘴。 因为在青蛙市场上,可以买到粮食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嘴巴上,大伙儿是绝对不能拿出来公开讨论的。 彭志坤借着火光,见到麻袋里黄灿灿的玉米粒儿,忍不住弯下腰去抓了一把,举在手中仔细查看。 然后嘴里啧啧称奇:“上一次我去乡公所里开会,干部们说别的地方,人家生产队里的玉米,竟然能够亩产xxxxx斤! 彭志坤抓着一颗玉米就往嘴里送:“当时我还不信呢!但现在看见你这个玉米颗粒,我咋感觉...咦,哪怕亩产量达不到那么高,可也真是不低呀。呀,你这玉米哪来的?怎么这么甜?” 先前丁大爷也曾问过罗旋,这批玉米哪里来的? 但他话一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的不对。 如今彭志坤,竟然明知故犯又这样问,那就说明这个玉米不仅仅颗粒大。 而且这一批玉米的含糖量和淀粉含量,要比空间外面的普通玉米品种,要高出很多很多! 这才让彭志坤,急切的想弄明白:哪里能够搞到这种玉米? 听见彭志坤问,罗旋心中顿时暗道一声:坏了! 第139章遇什么人说什么话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等到开完班会,也就到了放学时间了,大家该回家的回家,该留宿的便各自回到宿舍。 今天得了罗旋指点的余贵军,真还跑前跑后的,给大家伙儿领回来了饭盒。 而且他还表示:等到晚上需要去打热水的事情,也交由他来办。 只不过打热水的钱,需要各自掏。 学校的灶房里,一早一晚的时候会给学生们提供热水,只不过需要学生们付一点点炭火钱。 打上一脸盆热水是1分钱,如果是一桶的话,就得3分钱了。 很多舍不得花这点钱的学生,就会拿着洗脸盆,在宿舍门口那口石头水缸里面,舀一盆凉水出来用。 洗澡洗脸,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是用凉水,倒也能够节约下来1块、2块的。 而那些在生理期的女学生,就只能选择去灶房打点热水回来,掺入一些凉水匀着用。 趁着余贵军跑进跑出的间隙,罗旋把推举他为这间宿舍的‘宿管’的事情,和王兵、彭勇他们商量了一下。 彭勇原本信心满满、是冲着体育委员那个位置去的。 只不过他刚刚转学过来,初来乍到,在同学之中没有人缘。 所以最终他只捞了一个小组长的位置来坐坐。 班级里33个学生,分为4个小组。 如今彭勇手下也有7个小屁孩儿,自然不想和余贵军争这个宿管之位。 王兵的性子向来清淡,听罗旋这么一说、再看看余贵军跑前跑后那般辛苦劲,也点头同意下来。 自此, 余贵军勇于担当狗腿子这件苦差,便算是彻底确定下来了。 宿舍里吃晚饭,照例还是余贵军、彭勇、王兵三人坐在一起吃。 罗旋依旧还是一个人拿着饭盒,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吃。 这是罗旋有意为之。 因为自己有些时候,会躲到空间里面去吃饭,所以罗旋不想让他们摸清楚自己吃饭的规律。 同时,罗旋也不想和他们走得太近。 吃完饭,把饭盒丢给余贵军去洗。 罗旋拿这那本《通玄真经》,便溜溜达达地又往南华宫那边走。 一来呢,经书上有几句话,罗旋看的不太明白。 二来,就当散步消消食。 南华宫里面,其他的道士都在自己的禅房静修。 道士们信奉“过午不食”,所以他们在各自房里打坐参禅,也能节约体力。 道观之中,只有华阳老道和姬续远二人,正坐在大殿中闲聊。 当他们两人看见罗旋刚刚把这本经书骗到手,便开始认真钻研起来。 华阳老道和姬续远,不由相视一笑,二人心中齐齐暗喜! “老子曰:‘有一个混然一体之物,它存在于天地产生之前,没有具体的形状可言。” “其本性深远而微不可测。” “听不到它的声音,所以我们只能勉强地为它命名,把这个混然一体的东西叫做‘道’。” 姬续远耐心解释道:“道这个东西,最高而没有顶点,最深而不能测量,它容纳涵括天地。” 它在空间上是无限的,在时间上也同样是无限的。 山因为有了道而高,渊因为有道而深,星辰因为它而运行...” 罗旋听完,点头道:“感谢姬老爷子的概述。但我今日来,并非是想求教于【大通混冥,深闳广大不可为外,折毫剖芒不可为内,无环堵之宇,而生有无之间也】这段经义。” “古者三皇,得道之统,立于中.央,神与化游,以抚四方。和阴阳,节四时,调五行,润乎草木,浸乎金石。” “父无丧子之忧,兄无哭弟之哀,盗贼不行,含德之所致也。” 罗旋问姬续远,“我且不说,古之三皇,他们打下偌大的地盘,究竟是靠‘德’,还是靠某把叫做‘德’的大砍刀,去抢的别人的地盘。” “如今,也是盗贼不猖。” 罗旋盯着姬续远问,“敢问前辈,这究竟是靠的‘德’做到的,还是靠的‘法’和‘穷’,才能达到了这种效果?” “呃……” 博闻强记,为人又懂得圆滑变通的姬续远,听到罗旋这么一问,不由语塞。 一时间怔在当场! 这个话题,若是深究下去的话,姬续远估计自己也辩论不过罗旋。 德与法之争,除非吹牛皮功夫顶尖;要不然就是太极功夫炉火纯青,能够把话题转移掉。 否则,自古道家真还争辩不过法家。 而且,罗旋提出来的东西,事关眼下、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姬续远要是敢在这个议题上和罗旋纠缠的话,极有可能,自己会跌进罗旋挖好的巨坑之中... ——要是罗旋真是在挖坑的话。 不过,以姬续远和罗旋的粗浅了解来看,罗旋到底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给自己挖坑,真还有点说不准! 所以, 原本就打定主意夹紧尾巴做人的姬续远,一时间真还不敢接罗旋的话题。 “不谈这个,嗯,通玄真经乃是我道家四大典籍之一。” 华阳老道赶紧打圆场,“此经又唤作《文子》,其中奥义深不可测、所包含的大道何其广大!道友,你可以去钻研其余部分,不必执着于此段...” “老道你说什么呢?” 罗旋扭头看着华阳老道,开口问:“钻研经义,哪有遇到不通之处,便绕道而行的道理?! 这就好比你若是肚子里顺畅,却偏偏遇到喉咙堵塞,你哪还吃得下后面的东西? 又如你小肠滞胀,嘴里还在往肚子里塞美食,也不怕胀死? 研究经文,一处不通,则百处都会出现纰漏。通则不痛、通则不痛,不将它捋顺了,又怎么能去研习其余?哪有绕过去的道理?” 华阳老道一言,不由也呆立在当场。 其实华阳并不是不能与罗旋辩经。 而且华阳老道浸.淫道家学说数十年,自有把握,能将罗旋给说服。 但问题就在于:罗旋说的这个“法”,后面还扯上一个“穷”字,才造成了现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现象。 这让华阳老道,怎么敢和罗旋去深究此事? 事关重大。 稍不注意,华阳老命不保不说,恐怕连整个南华宫,都有灭顶之灾! 因此,华阳老道这才使出了一招“乾坤大挪移”,想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无量寿佛。” “这位道友所言极是。华阳,你的修行不够,就不要在此和稀泥、打马虎眼,意图扰人视听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帷幕后响起,“这位小友,可移步来我静室一叙?” 当这一道声音响起的时候,罗旋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如同涌浪一般,起了一阵阵的波动! 玉石? 罗旋心中大喜:不出所料! 这南华宫里,果然还藏着有好东西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 传承数百年的南华宫,此时也就是大门上的铁钉、用做晨钟暮鼓的大铁钟,被拿去炼了钢。 而那一面大鼓,则被搬到永兴水库的工地上,用做给广大农民工鼓劲之用了。 但南华宫里面的典籍、其余物品,此时还没有遭遇劫难。 所以, 这观里的老道们手上留有一些好东西,真还不稀奇。 罗旋这段时间总是往道观里跑,就是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弄点道家典籍保存下来。 另外,自己心中也是隐隐约约的,想来看看能不能淘到一点好货... 南华宫作为一家百年老字号,怎么可能没有几家狗大户,在财力物力上资助它呢? 如今罗旋听到那位神秘的老道开口,邀请自己前去听他讲经授法,罗旋心中不禁暗喜! 刚才自己绞尽脑汁,与他们谈经论道,其实就是为了让姬续远、华阳老道高看自己一眼。 要是自己总是和他们扯生活琐碎,姬续远这等人,又如何能够看得起自己呢? 要想得到点什么,先得融入他们的圈子里去才行。 “姬前辈,您可以陪同我一起去吗?” 罗旋问姬续远,“我只是一个无知小儿,俗心俗念很重。有很多事情,恐怕还得劳烦姬前辈,替我把把关才行。” 姬续远神情复杂地看了看罗旋,然后缓缓点头:“但愿你心存善良。哪怕罗旋你不能救人于危难之中,也不会行那落井下石之举才好。” 罗旋笑道,“我在姬前辈眼中,人品竟然如此不堪么?我确实是会为了一口吃食、一块布料,而手段百出。 但我扪心自问,我自己还没有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份上。 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咱还不会去干...其实,我本善良,只是大家伙儿没发现我这个优点而已。” “干系重大,使得我不得不谨慎。” 姬续远也笑道:“若是只关系到我这个老头子,我自可安之若素。但事关我南华宫存亡,老头子我便是粉身碎骨、事后被千夫所指,有又何妨?” 罗旋和姬续远的一番对话,华阳老道自然也能听懂。 姬续远这是在警告罗旋:不要对原本就处境艰难的南华宫,落井下石。要不然的话,姬续远哪怕拼着他的老命不要,也会嫩死罗旋! 而罗旋则是在向姬续远保证:老爷子,您想多了了。 我罗旋还没那么坏... 南华宫偏院众多、曲径通幽、古木繁盛。 在远离大殿的一处静室之中。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不,是罗旋和老道、姬续远在亲切友好的氛围里,经过一番坦诚交流之后... 已经秃顶、须发全白的南华宫退隐观主成茂老道,缓缓问姬续远,“外界风雨可还徐?” 姬续远低声道:“微风新云蓄,未雨速速归。” 成茂微微叹口气,扭头问罗旋,“这位小道友,那打谷机的制作者名单之中,真可署上我南华宫之名?” 罗旋点点头。 自己造出来的打谷机,以后对外会说成是南华宫老道、和自己共同改良而成。 然后, 南华宫会去铁器社,找人打造几台新式打谷机,并且将打谷机统统都捐献出去。 这样一来,南华宫就成了“支援农业合作社生产建设”的模范。 那就无异于给这些老道、连同南华宫本身,装上了一层极好的保护罩。 有古稀老道挡在身前、有南华宫这个人尽皆知的响亮招牌遮掩,罗旋自己也能不显得那么耀眼... 等到罗旋和成茂老道,就改良者的名单商量妥当,现在就剩下怎么去弄到钢铁指标的事情了。 姬续远道:“打造机器所需钢铁,还是等我回县城里去想想办法吧,左右不过是300来斤铁料,倒是不难。” 听到姬续远这样说,成茂老道便放下心来。 “小道友你自便吧,我这南华宫中,也无密室、更无地道。” 成茂老道微微一笑,“但凡入眼之物,小友皆可任取。” 罗旋站起身来,“我只要这两件物事就好。至于贵观里的珍籍,还是请老观主自行决定。” 说着,罗旋从一旁的案桌上,取下那柄黑黢黢的如意,然后指指成茂老道的手腕。 在他的手腕上,有一串手链。 乌木沉香珠之间,夹杂着一颗小小的白玉。 成茂老道脱下手链,递与罗旋。 接过东西,罗旋低声道了声谢,然后便推门而去。 天德高无量,照明自古今。 玄元闻见处,总合圣贤心。 道德宏清静,法源广大成。 东汉有章数,功果保忠祯。 这是道教正一净明派的字辈排行。 只不过现在是新时期,后面“东汉有章数”这几个字辈,被改成了“华阳有章数”。 要不然,华阳老道,还得被称作“东阳老道”。 所以属“华”字辈的华阳老道,比他师叔的“成”字辈要低一辈。 作为南华宫里硕果仅存的“成”字辈道人,成茂老道看着罗旋远去的背影,嘴里嗤笑一声:“这小子,倒是识货!” 南华宫外, 罗旋把如意竖着藏在自己的衣服里面,心中暗笑:别以为你用土漆,把这柄玉如意给涂的黑漆麻黑的,咱就认不出来了。 空间会与玉石之间,产生一种神秘的感应。 以前自己来过南华宫几次,但空间都没有反应。 罗旋猜想:可能是因为距离成茂老道,静修的那处院落太远了。 所以空间才没有感应到玉石的存在。 今天自己来找华阳老道一番鬼扯,原本是打算试试,能不能再忽悠他几本道家经典来收藏。 没成想,倒是把深藏在后宅的成茂老道,给招了出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值! 第141章宁可无功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等到生产队长彭志坤问出口。 罗旋心中忍不住懊悔不已: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 先前自己只知道:空间里面种出来的红薯,含糖量要比外面的高出很多倍。 但这一批玉米,今天晚上才刚刚脱粒。 当时自己心急火撩的,一心就想往家里赶,也没顾得尝上一颗玉米粒儿。 再说了,那干巴巴的玉米,也就彭志坤这种、一辈子和庄稼打交道的人,才会想到把硬邦邦的玉米往自己嘴里扔。 事已至此,罗旋仔细权衡利弊、思量再三。 如果彭志坤和丁大爷他们,把这批玉米当粮食来吃掉,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假如身为队生产队长的彭志坤,打算将这些玉米作为种子来使用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毕竟空间里的土壤和气候条件、还有水源,都与空间外面完全不同。 罗旋心里真还没有把握:这批玉米如果种在空间外面的话,也能获得高产。 如果这些玉米,大面积的种在生产队的地里,而给生产队的社员们带来重大损失....那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自己原本就没打算要做什么救人于水火的壮举。 能够好好活下去、不要给自己招惹麻烦就行。 脑筋急速开动之下。 罗旋眼珠子一转,开口问彭志坤,“表叔啊,你觉得这玉米品种怎么样?” “我个人认为是非常好的,不过,还是请丁大叔也来帮忙看看吧。” 彭志坤递给丁大爷几颗玉米,开口道,“来,老丁你也帮忙尝尝这个玉米,是不是和咱生产队里种的不一样?” 丁大爷‘咯嘣咯嘣’地咬了一颗玉米,然后‘噗’的一声,把嘴里的玉米碎渣吐到一旁。 只见他又拿起一颗玉米,丢进嘴里。 闭上眼睛,仔细品了品。 然后丁大爷猛然睁开眼睛,开口称赞道:“这个玉米品种好!不但颗粒饱满、粒大儿。 而且嚼起来,还有一点点白玉米那种软糯的感觉。 这个玉米吃到嘴里,还有一股子甜味儿哩! 要是这种玉米,用石磨把它磨成玉米碴,用来熬成玉米粥的话,我一顿能干它五碗!” 罗旋呵呵一笑,“这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新品种玉米。只不过,那个人说了,现在出来的这一批玉米,品质还不是特别的稳定。 所以这个玉米品种,还没有经过上级农科所的鉴定、更没有得到上面认可。 因此我就先买了一些回来,让你们吃吃看。 如果大家觉得还行的话,到时候你们再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种一些这个品种的玉米。” 罗旋先是强调这个品种的玉米,没有得到“上面”的认可。 这是在拐着弯的、告诉彭志坤和丁大爷他们蕴含的风险:这玩意儿来路不正、品质不稳。 “做种子?会不会太冒险了?” 丁大爷若有所思,“这个玉米好吃是好吃,但如果不是公家认可的种子的话,恐怕生产队里是不敢选它做种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我以前曾听说,有一位别处的生产队长,选了一种番薯作为社员们的副业。 结果,那一批番薯都烂在了地里。” 丁大爷问罗旋和戴红梅,“你们猜猜,最后那位生产队长怎么样了?” 戴红梅道,“是不是他得承担一部分集体的损失啊?” 罗旋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 丁大爷叹口气,“那位生产队长,他至今还在里面哩!至于他给集体造成的损失,赔偿是肯定要赔偿的。这笔债,他家里人,恐怕得替他还20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还清...” 这些话,丁大爷是说给彭志坤听的。 彭志坤作为生产队长,他要是选择这个来路不明的玉米品种,当成明年6生产队里的玉米种的话。 成功了倒还好说。 说不定彭志坤还会因此,而得到大队部、甚至是乡公所里的表扬。 但... 万一要是失败了的话,那彭志坤不要说赔偿生产队里的集体损失了。 一个不小心, 他因为破坏农业生产、耽误了全体社员们一年的口粮,彭志坤此而去挖煤、甚至是被打靶,都不稀奇! 丁大爷这是在暗示彭志坤:千万别冒险! 这事关6生产队,全体社员们一年的口粮,绝不能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态,去蛮干。 你彭志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再往上爬,你能爬多高? 全国那些为了解放事业,而付出了青春、甚至是因此而受伤的功臣还多的很! 连他们都没法全部安置,你彭志坤何德何能,是有靠山还是有关系? 是有文化还是有战功? 啥也没有,就算彭志坤你蹶着屁股使劲儿爬,顶大也就能够混进乡公所里面当一个干事,那就算顶天了! 为了那一个月22块5的工资,冒着倾家荡产、甚至是杀头的风险,不值当不是... 丁大爷这是在提醒彭志坤:还是安安心心当你的生产队长吧,宁可无功,也要图一个稳妥。 彭志坤从衣兜里掏出“春耕牌”香烟,递一支给丁大爷,开口道:“谢谢老叔的关心了。这个玉米看起来确实不错!如果能够让生产队的粮食产量,一亩多收个2,30斤的话,那也算是替乡亲们增收一大笔粮食了。 只不过,这个玉米没有经过公家的保证,确实风险很大。 唉,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玉米,咱却不能留种,我这心里啊,想起来都觉得不得劲儿...” 罗旋从兜里掏出火柴,正准备替彭志坤和丁大爷点烟。 却被丁大爷拦住了,“这里有火把,别浪费那根洋火。” 等到他们偏着头,费力的在火把上点着了烟。 罗旋才开口道:“表叔、丁大爷,你们也别想太多。明天,你们先磨一点出来,让张大孃、三嫂子她们都尝尝,看看好不好吃、大家喜不喜欢吃。” “如果她们都觉得这个玉米不错,那明年咱们就留下一些,用来种在大家的自留地里。” 罗旋道:“这样一来,哪怕损失了,也是我们几个家里的事情,别人也管不着不是?” 丁大爷和彭志坤,还有戴红梅都点头,觉得这个方法最是稳妥。 大家先在自己的自留地里种上一些。 到时候如果社员们看见这个玉米高产、口感又好的话,大家都会抢着要拿这种玉米来留种。 甚至大队部、乡公所里,会给6生产队下达育种任务都说不定呢! 这样一来,不仅仅彭志坤没有风险,而且还能给大家伙儿增加一笔可观的收入。 商量好事情。 彭志坤丁大爷和罗旋又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而去。 只有戴红梅犹犹豫豫、磨磨蹭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由于夜已深沉,她也不好意思在罗旋家里逗留在太久。 最终戴红梅也只得跟着彭志坤、丁大爷他们,一起告辞而去。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罗旋不仅陷入了沉思:顶多再有一年,所有的生产队都将实行公社化。 紧接着不久,大家就会开始吃食堂了。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社员们家里的粮食都必须要上交,全部集中到生产队里的食堂里面统一管理、统一开饭。 甚至有些做得比较过火的地方,还会将社员家里的锅灶都给统统砸掉、菜刀菜板都收走。 到时候,生产队里还会安排专门的人员,到处巡逻。 看看谁家的烟囱在冒烟、防止有社员交粮食的时候,上交的不够彻底。 说实话,农村里面的人苦得太久、饿的也太久了,农民们一个个的饭量都特别大。 开设食堂之后,让社员们都敞开吃、放开肚皮的吃,就靠现在生产队里的那点点粮食,哪能扛得住多久? 等到大食堂一倒,三年困难时期,就该来了... 所以罗旋需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抓紧种上稻谷和玉米,然后将它们作为种子留起来? 按照以前自己的咋计划:空间里收获的粮食,除了给自己吃之外,剩余的都全部存在空间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但现在看来, 空间里种出来的粮食,其实更适合用来作为种子。 只不过在大面积推广之前,还需要小范围的种上一茬,试试这些玉米、稻谷究竟适不适合种在空间外面? 在大面积推广之前,先经过严谨的小范围实验、验证,这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冒进,要不得... 最终如果实验能够成功的话,生产队的粮食得到了大幅增收。 或许,到时候也能够少饿死一些人... 想通了这件事情,罗旋这才放下心来,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安安心心的睡觉。 院子里面的小鸡和小兔,自己时不时的、会把它们和空间里面的对换。 所以,现在院子里的这些家禽家畜的个头,要比生产队其他社员们家养着小鸡小兔,大得多多了。 这些小鸡小兔,已经引得丁大爷和彭志坤、还有三嫂子他们,夸赞过自己无数回了! 他们都说都说自己运气好、水草通顺,养啥啥长得快、这两年有运势等等... 为了不引起大家伙儿的过度怀疑,所以罗旋现在,也不打算把它们和空间里的那些小鸡小兔调换了。 现在已经它们,已经长得比别人家的大的太多了。 要是再把它们调换的话,那就过犹不及了。 不用去管小鸡小兔,小草现在也只是白天才会过来,帮自己照料家禽家畜。 罗旋把小水池里的鳝鱼,还有几只别人送过来换粉条的甲鱼,统统给收进空间里面养起来。 然后便一觉睡到大天光! 第二天,天不见亮,三嫂子就过来开始生火做饭了。 罗旋这几天不在家,三嫂子和七婶,还有张大孃她们都是这样:每天早上,会有一个人轮流过来做早饭。 等到张大叔、丁大爷他们都过来之后,大家吃完早饭,就会出去平整路基、拉石料。 都不用谁去督促,更不用谁去催促他们,张大叔和丁大爷他们,干活自觉的很。 只不过罗旋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易阳的身影,便开口问了一下。 张大叔笑着说:易阳作为生产队里的优秀青年代表,如今他已经被大队部,抽调去永兴水库工地上干活去了。 罗旋听完,心里不禁苦笑一声。 这个时期,去给公家做“义务工”,农民还得自带被褥、粮食,甚至连碗筷都得自带。 一分钱工钱没不说,每天干活任务之重,远远超乎想象! 像这次易阳去修水库,他的工钱最后都需要6生产队来承担。 而且, 每年社员们需要去出的“义务工”还非常的多,生产队给他们开出来的工分,要比在生产队里干活也多。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 出义务工,拿着生产队的工钱,去替别人干活。以至于生产队社员们的工分值,就会因此而严重下滑。 所以,别看生产队的那些壮劳动力,一年出360天的工,能挣3600个工分。 听起来好像很多,一位社员,竟然能够分到280到290块钱的工钱! 其实,除去各级提留; 修路、搞教育的捐款;各种集资,买定额粮食的钱,还有支援兄弟县市的费用、分摊的义务工工钱...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能够落到手上的钱,很难超过50块。 这还是家里壮劳力多的家庭。 遇到那些家中壮劳力少的人家,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倒欠生产队钱的人,都不在少数... 和丁大爷、七婶、张大孃他们道个别。 罗旋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又急急忙忙地推着小推车,撒腿就往学校里赶。 念不念书不打紧,态度得有。 罗旋不想迟到。 第142章偷鱼的姐弟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罗旋很早就往红星乡上的学校赶路。 本以为自己都已经算得上走的够早的了,没成想,在路上还看见有一男一女两位同学,竟然比自己起来的早。 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罗旋老远就看见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个站在路边。 而另一个人,却在道路旁的一个水塘里面忙活着,感觉他像是在洗脚或者是洗脸一样。 现在自己因为长期喝着空间泉水的原因,感官都异常的敏锐。 罗旋隔着很远,就听见站在路边那位女同学低声说了一句,“有人来了,赶快藏好。” 藏好? 罗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禁感到很好奇:水塘里面躲猫猫? 后世罗旋倒是听说过,有人为了躲避计划生育,而藏到水池里、水塘里,结果造成一尸两命的事情。 但现在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事情,鼓励生育还来不及呢。 那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等到罗旋走到水塘边,装作要去洗手的样子,沿着水塘的石阶,正准备走下去。 正在此时, 站在大路边、负责望风的那位女同学开口了:“这位同学,早上的水很凉,你走热乎了,可不能一下子就去洗冷水脸。要不然,以后你会得风湿的...咦,你是叫罗旋对吧?” 这位女同学话音未落,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罗旋。 “嗯,我是叫罗旋。” 罗旋点点头,然后问她,“你认识我?” 那位女同学微微一笑,“是啊,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可认识你呢,我叫邱桂英,是住在你们正兴生产大队后面一些的红光生产队的人。 只不过我是五一班的,平时你可能没注意过我,所以不认识。” 罗旋问,“你们不赶快赶路,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邱桂英轻轻一笑,“我和弟弟走热了,正准备在这里洗个脚,凉快凉快再走。” 罗旋闻言,心中冷哼一声:刚才你还在劝我,不要在浑身发热的时候洗冷水脚呢。 现在你们你们却... 事出反常必有妖。 罗旋沿着石阶,就准备往池塘里走。 “罗旋同学,早上别沾凉水!” 邱桂英见状,不禁有一些惶急的叫,“我还听说,这口池塘里有‘水猴子’!它,它会把小孩往水里扯。” 扯? 到底是‘水猴子’扯,还是你扯? 看见对方焦急和担忧掺杂的神色,罗旋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 “噗通——” 正在此时,只听见水塘里一声水响! 罗旋扭头一看,却见水面上涟漪泛起,一个挺大的水花溅起。 而水花正中,一条翻着肚皮的大草鱼异常扎眼。 罗旋盯着同样站在石阶上,正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那个小孩,开口问他,“你抓鱼的手艺这么好?” 夏日的池塘里,水中会因为天气太过炎热而缺氧。 所以会有不少鱼儿,成群结队的浮到水面上来透气。 早上, 这些鱼儿也会浮出水面来觅食,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支自制的竹竿标枪,朝着水里乱扎一气,都有可能能够抓到大鱼。 但罗旋左看右看,也没看见邱桂英的弟弟、邱小刚手中有标枪的样子。 “你徒手就能抓到鱼?” 见邱小刚不敢回答自己,罗旋又问他,“今天青蛙市场也不开市,你就算抓到鱼了,又能往哪卖去?” 邱小刚红着脸,低头懦懦道,“我是用的弹弓抓鱼,然后...然后。” “小刚!” 站在池塘边上的邱桂英急得直跺脚,“我们答应好不说出人家的名字的。说出去的话,我们就要做到!” “哪怕就是被这个生产队的干部,抓去打一顿,咱也不能说!茂云,你知道吗?” 邱小刚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姐,我...我知道了...” 刚才邱桂英那一声娇叱,引起了罗旋的注意。 因为邱桂英这个人长得非常的瘦弱,她其实个子不低,长的也很耐看。 但邱桂英干巴巴的脸上,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她的鼻梁显得异常的坚挺、眼睛也特别的大。 抬头看看站在池塘边条石护坡上的罗旋,看着她那一双纯净的眼睛。 忽然让罗旋感到心中一软。 邱桂英与小草,实在是太像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柔软之地。 那里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世态炎凉。 那里开满了鲜花。 小溪里的河水清澈,各种五彩的鱼儿在里面悠闲的游动。 芳草如茵的山坡上,开满了各色小花。 清风徐来,和风拂动。 无数的彩蝶和蜜蜂飞舞其间,天地之间,洋溢着各种迷人的花香和麦田的成熟味道...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罗旋微微叹口气,“你们姐弟,这是准备抓几条鱼,然后拿到红星乡场上,找人换成粮食吃吗?” “我没有抓几条!我只抓一条,够今天中午我和姐姐的午饭就好。” 邱小刚倔强的抬起头来,“你要是去生产队里告状,尽管去好了。我只是求求你,别去学校里面说,别让老师知道这件事情,好不好?” 自己故意不说“偷”,而是说成“抓鱼”,罗旋不想伤害邱桂英俩姐弟的自尊心。 其实,往往最为穷苦的人,他们的自尊心反而更强。 因为...也是她们仅存不多、值得她们拼命捍卫的东西之一了。 罗旋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不过呢,偷东西总归是不好的,也是不能长久的。” “虽然说你现在抓上一条鱼,拿去卖了,换成粮食,能够让你们中午有饭吃。” “但是时间长了,这样做习惯了,会让你们养成依赖。久而久之,你会觉得拿别人的东西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这样,不好,迟早会毁了你。” 罗旋伸手拉起邱小刚,“走吧,今天中午你们俩的午饭,我替你们出粮食。” 邱小刚收好弹弓,然后指指水中那条翻着白肚的草鱼。 这种被邱小刚弹弓打伤了的鱼,估计也很难成活。 他这是舍不得那条鱼。 罗旋摇摇头,“那不是你的东西。” 邱小刚看了他姐姐一眼,便蔫头耷脑的,跟随在罗旋身后走上石阶。 然后,罗旋、邱小刚连同羞满脸通红的邱桂英一道,往学校里走。 一路上, 罗旋问他们两姐弟:平常怎么解决自己上学期间的粮食问题? 邱小刚胆怯的瞟一眼他姐姐邱桂英,然后低声道:“要是夏天遇到下雨的时候,我们就去路边的树林里,看看有没有野蘑菇、野木耳什么的,拿去街上换钱买粮食。 要是不下雨,我们就去掏鸟窝、抓田鼠。可哪有那么多的鸟蛋、田鼠让我抓呢? 所以,我偶尔也会在这口池塘里,弄一条鱼去街上。” 罗旋问他,“你一条鱼能够卖多少钱?” 邱小刚摇摇头,“哪能卖到钱!我都是去哪几户...” 说到这里, 邱小刚畏畏缩缩的看一眼只顾着埋头赶路的邱桂英,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敢开口继续道:“我拿着鱼,去和他们换半斤玉米面,作为我和姐姐的中午饭吃。” “一条鱼,才换回来半斤玉米面?而且,你们中午不吃菜?” 罗旋感到有一点惊讶,“你抓鱼技术这么好,不会替自己弄一条鱼当菜吃?” 邱小刚苦笑一声,“那些人,欺负我们是小孩,他们也知道我们的鱼来路不正,所以只给我半斤玉米面。要是遇到抓到的鱼低于两斤重,他们还会埋怨我几句哩!” “我们中午用这个当菜。” 说着,邱小刚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乌漆嘛黑的小玻璃瓶,里面有两截蔫不拉几的咸萝卜。 邱小刚手上那种玻璃瓶,一看就是卫生室里,以前用来装过阿托品的小药瓶。 两姐弟捡回去洗洗,就当做装菜的瓶子使用。 罗旋感觉有一点好奇,“那你为什么不多抓一条鱼,来当你们的菜吃?“ “姐姐不让。” 邱小刚说一句话,总是要瞟一眼走在前面的邱桂英。 然后低声道,“我姐姐说了,我们抓鱼是为了解决我们午饭问题,而不是给我们自己享受的。” 现在正值夏末秋初。 道路两边的玉米郁郁葱葱,眼看着就快要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这两姐弟却始终都没有,去打过那些玉米棒子的主意... 而且在玉米的行间,还种有无数的红薯。 这个时节,红薯的个头还不是太大,但用来充饥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来,这俩姐弟还是有所不为的。 一边赶路,罗旋一边问邱小刚问,“那你们冬天怎么解决,你们中午饭这个问题?” 到了冬天,鱼就基本上不会浮到水面上来了,靠着邱小刚手里那个简易的弹弓,就再也没法抓鱼换粮食了。 “冬天我们就起早些,一路沿着生产队已经挖过红薯的地里,在麦苗行间找红薯秧。” 邱小刚回答道:“如果我们找得到社员们挖漏的红薯的话,中午我们就有饭吃。如果挖不到的话,那天中午,我们就只能靠喝点凉水充饥了。” 罗旋听罢,心中不禁有点暗自叹息。 这个时期,大家都实在是太穷了! 像邱桂英俩姐弟这种情况,其实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就像昨天,自己路过学校灶房的时候,就曾经见到过有两三位同学,趴在灶房外面的水缸上喝水。 当时,自己还以为他们只是口渴。 现在想来,其实就是那种家庭实在是困难的学生,在那里靠喝凉水充饥... 这两姐弟,住的其实比自己还远。 但是她们可能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太过贫困,住不起校。 只是中午拿一点粮食到学校里,蒸饭来吃。 邱桂英姐弟俩,天天一早一晚要走上二十来里的路去上学,本来就够辛苦的了。 还时常吃饱,一顿饿一顿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望着两姐弟消瘦的身形。 罗旋忽然惊叫一声,“哎呦,嘶~” 一直走在罗旋和邱小刚前面、有五六米远的邱桂英,听见罗旋的惊呼声,猛地转过头来! 一下子冲到罗旋跟前,拽着罗旋的手臂,满脸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罗旋弯下腰去,捂着自己的脚踝,嘴里嘶嘶叫痛,“哎呀,我可能是崴到脚脖子了。” “那你赶紧坐下,让我给你揉揉。” 路边碎石头挺多。 邱桂英姐弟俩扶着罗旋坐在一块石头上。 邱桂英蹲下身去,用她瘦如枯柴的手,给罗旋揉脚踝。 揉了几下,邱桂英抬起头来问,“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了一些了吗?” 眼看着天色都不早了。罗旋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 将肩上的书包扯下来,递给邱小刚,“我脚疼,还是麻烦你帮我背着吧。” 说完。 罗旋便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急匆匆的往学校方向赶路。 等到了学校。 罗旋让邱小刚两姐弟,扶着自己先回到宿舍。 然后从楠竹筒米缸里面,拿出来大约有一斤大米。 罗旋把大米塞到邱小刚的饭盒里,“这是你们刚才帮了我,所以给你们的一点点酬谢。” 邱小刚满脸惊喜,“哇,这么多大米啊?” 而邱桂英则淡淡一笑,“小刚,给人家还回去。咱们顺路帮一下同学,怎么能收人家的报酬呢?” 邱小刚闻言,满腔不情愿,扭扭捏捏的就是不往外掏! “还回去!” 邱桂英脸色一沉,“要不然,下个学期,我就不帮你交学费了!” 邱小刚听见这句话,纵使心中千般不愿,也只好慢慢吞吞地将饭盒掏出来,准备把米里面的大米还给罗旋。 他和姐姐的学费,都是邱桂英在假期里去山上捡蘑菇、摘地衣、收集药材,甚至是偷偷去煤矿里捡矸石里面的煤炭卖。 就那么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眼见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人家不领情,罗旋的心中,不禁有一点微微恼怒。 嘿! 自己这是遇到杠头了?? 罗旋伸手,阻止了邱小刚往竹筒里倒米的举动,“拿出去了的东西,怎么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呢?早上小刚扶着我走了那么远,我不会让他白帮忙的。” 邱桂英站在宿舍门口,语气平静的说道,“那好吧,小刚你就收下2两米,算是领了罗旋同学的这个情。” 邱小刚乖乖的把饭盒里的大米,倒回楠竹筒,只剩下一点点留在饭盒中。 邱桂英站在宿舍门口,仔细看着她弟弟留下的大米,差不多就2两的样子,脸上的神情这才一松。 然后邱桂英意味深长的看了罗旋一眼,转身走了。 只丢下一句:“以后你的脚踝没红没肿的时候,就别说自己崴着脚了...” 罗旋低声问邱小刚,“你们两个人,这一点米怎么够吃?” “没事儿!” 今天中午竟然有大米吃,喜的邱小刚一张小脸通红,“我多加一点点水,今天中午我和姐姐,就有大米粥吃咯!” 说完,邱小刚一蹦一跳的往灶房跑,“走,姐姐,我们蒸饭去...” 第143章别挽救我了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红星乡高级小学里面的课程,其实制定的非常的松懈。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出身、品行比文化知识更重要,也更加受上级重视一些。 所以罗旋所占在五.二班,整个一上午,其实就只有一节语文课、和一节数学课,其余时间不是自习、就是各个学习小组分开讨论。 要不然, 就是来一堂思想品德课。 但老师们讲了多年的思想品德,他们也实在是讲不出个什么新意来了:什么忆苦思甜,什么不忘过去黄莲苦、牢记今日甘蔗节节甜之类的,已经被老师们给翻来覆去、不知道讲了多少回了。 别说听的人提不起兴趣,就连讲的人都麻了。 由于现在快到农忙时节了,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都在准备农具、平整院坝好晒粮食。 所以,那些以前经常来学校里,和广大师生们讲述过去苦的贫农、佃农们,这一阵子也顾不上来给大家讲故事了。 因此,现在的思想品德课开来开去,最终就成了座谈会。 要么就是放任所有的学生,去自由讨论。 罗旋对小学课程毫无兴趣,只不过由于现在刚刚开学,校长各方面的琐碎事情比较多。 所以关于自己要跳级的事情,至今校长也没把它放在心上、也没给出一个处理意见。 校长不发话,下面的袁老师和陈晓端也不敢龇牙。 越权,可是大忌。 无奈之下,罗旋现在还只能在五二班先窝着。 由于课程不紧,讲课的陈晓端和袁老师,两人知道罗旋的课堂知识功底很扎实,所以他们也不怎么管罗旋学习上的事情。 课堂上,他们连提问都懒得问罗旋一下,反正罗旋给出的答案,不出意料的一贯正确。 在罗旋身上,让袁老师毫无淳淳善诱的机会,和启发学生那种成就感。 实在是没劲! 不管就不管,罗旋也乐得轻松。 往往过度的关心,只会造成难以承受的负担。 没人管的罗旋坐在最后一排,一到上课的时候,就把课本竖在课桌上。 然后透过桌子上的小洞,专心致志的看《通玄真经》,或是看看一些和种植、养殖有关的杂书。 课桌上的那些小孔,可不是罗旋钻出来的。 这是以前上学的那些前辈们,以一种前赴后继的决然姿态,在每一张小课桌上面,都钻出了一个小孔。 以方便他们在下面看看小人书。 条件差一些的同学,买不起小人书、也借不到小人书的时候,他们就透过课桌上的小孔,在抽屉里面画画、或者是玩一种用竹细细的竹筒做成的小人。 这种小人一节节几厘米长、细细的竹筒做成,里面用棉线串联起来。 如果就它立在桌缝上,然后伸手在课桌下面拉动棉线,这些小儿就能站起来、趴下,还能左右移动。 很是有趣。 罗旋今天看的书是《母猪传统直授和人工授..精之差异》。 现在人工授惊,还是新鲜事物。 生产队里的母猪到了发青期,都是由生产队掏钱,去请那些养着公猪的生产队,拉着公猪过来那个那个的。 其实后世我们国家的猪种,都是从欧洲引进的。 像什么杜洛克、长白猪、皮特兰猪等等。 但这个时代,采用人工育种的事情,至少巴蜀省还没有。 罗旋也是无聊,加上自己也很好奇:我们自己的隆昌猪,它不香么? 虽然这种猪长得没有引进的猪种快、养殖起来经济效益也没有引进品种的高。 不过真正要做巴蜀省人最爱吃的“回锅肉”的话,还就非得用真正的“隆昌猪”,才能做出那个味道! 现在自己的空间已经扩大了好几百平米,完全有足够的条件,开始考虑在空间里面扩大一下养殖规模了。 哪怕不为保护我们的本土猪种,就为了能够以后自己能够天天吃上一盘香香的回锅肉,这也是值得的。 罗旋正看着入神。 忽然听见熊英在自己的桌子上一拍,“罗旋同学!你上课为什么不认真听讲?” 罗旋头也不抬地叹口气,“熊副班长,我是一名优秀的小社员。” “这和你上课不专心听讲,有什么关系?” 熊英气咻咻地敲着罗旋的桌子,开口质问道:“袁老师刚刚出了教室,让我来监督同学们复习他刚才讲授的内容。可...我看见你刚才在老师讲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课!” 罗旋头也不抬地回道:“熊副班长,你还是去帮助那些热爱学习、天天向上的同学们吧。 我这里就不用劳烦您费心了,我自己都放弃了抢救。” 熊英冷哼一声,“这是什么话?我们班干部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后进同学,罗旋,麻烦你你把刚才老师讲的题目,计算三遍。” “忙着呢。” 罗旋依旧埋头看书,嘴里不咸不淡的回敬她,“数学题,计算一万遍,它还是那个结果。 你还是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同学吧,我这里你就自动忽略就行了。 去吧,你也不看看,那么多咬着铅笔头,绞尽脑汁、掰着手指头冥思苦想的同学,你不去帮助他们,偏偏来找我做什么?” 熊英环市教室里一眼。 还真别说,就连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算术题,都能难到班里面不少的学生。 正如罗旋所说,教室里满眼都是那些在废旧本子,上反反复复计算的、咬着铅笔冥思苦想的、掰着指头小声嘀咕的。 甚至还有皱着脸,差点被题目难的哭出声的... 熊英把那些同学的惨状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她心中很是忍不住,想赶紧去帮助那些急需要帮助的同学,可又舍不得放弃眼前的罗旋。 这到底是为什么? 熊英心里也说不清楚。 反正,反正就是想帮他一把! 让他成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同学,熊英觉得这是自己身为一名热心肠的班干部,肩膀上的责任和义务。 嗯,就是这样! “罗旋同学,我希望你不要消极对待学习。” 熊英放缓音调,试图劝说一下罗旋,“我们现在身为一名学生,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努力学习,然后......” “然后,当一名优秀的生产队社员。” 罗旋点点头,“你说的都对,所以我现在正在努力的学习,这些和农业生产合作社有关的知识。” 熊英有点语塞。 缓了缓,熊英柔声问,“罗旋同学,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看的是什么书吗?” 罗旋低声道,“你还是别问了。我这本书,男人看了气粗、女生看了脸红。” 熊英伸出手,不由分说地从桌斗里,抽出罗旋正在看的那本书。 刚刚晃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熊英的脸‘蹭’的一下子就红了! 一如挂在教室窗栏上的那轮太阳。 “流...罗旋!课后你留下来,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熊英刚刚想骂罗旋一声‘流氓’。 可等她留着一出口,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个年头,‘流氓’这两个字,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要是被扣上了这顶帽子的话,那不仅会毁掉一个人,而且要毁掉他的三代! ——假如他还能找得到老婆的话。 而且罗旋看的是母猪养殖技术,熊英真要把“流氓”这两个字,往人家头上扣? 罗旋的脑袋小,估计也戴不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所以又羞又恼的熊英,狠狠地把书往桌斗里一塞,扭头便跑! 熊英此举,倒是把一旁的那些不明真相的男女同学们,给看的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只不过,全班的大大小小的班干部们,看见向来以泼辣、手段强横的熊英在罗旋这里,都吃了亏、折了翅膀。 自此以后,这些帮热心的滚烫的班干部们,就死了和罗旋纠缠的心... 这样一来各自安好,其实也挺好的。 上午等到数学和语文课之后,就是一堂思想品德和自习课。 那些热爱学习的同学们,会在各个“学习小兴趣小组”组长的带领下,围成一团团,开始就老师讲述的课文内容,展开热烈的讨论。 当然,他们多半都是听组长,给他们辅导的时候居多。 即便是那些学习差的同学想发言,也得把一只手背到背后、然后把另一只手举的齐齐展展,脖子伸的老长,才能提举手提问。 在班干部面前,这些农村来的同学姿势得笔挺、态度得端正。 罗旋自然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将《通玄真经》和养殖技术这些书籍统统塞到书包里,罗旋便溜出了教室,直奔木器社而去。 罗旋想去看看,自己让木器社做出来的打谷机样品,究竟做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纰漏。 到了木器社一打听。 那位负责人说还没有做好,让罗旋等到明天再过来,到时候肯定就做出来了。 打谷机还没做好,这也是在罗旋的预料当中:毕竟打鼓机的结构,要比“手摇式玉米脱粒机”复杂很多倍。 自己这次,只是来当一个打探消息的探子。 等到明天样品真正做出来了,那个时候,会有华阳老道和他的徒弟,前来木器社。 然后华阳老道会拿着样品,再去铁器社,按照图纸和样品,打造出几台真正的打谷机来。 这样的话, 以后改良的打谷机的功劳,主角就成了南华宫那帮道士们。 自己只是吊在南华宫的尾巴上,沾点小光。 木器社这边没戏,罗旋转身又去了铁器社。 好在手摇式玉米脱粒机已经做出来了,只是铁器社制作‘脱粒机’的外壳,和里面的内轴的时候,是用的“翻砂铸铁”工艺。 这种翻砂件,也没经过车床削制、没经过抛光,这就使得脱粒机看起来很粗糙、感觉不结实不耐用一般。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时期,我们国家的工业还属于起步阶段。 很多机械制造上的工艺,都是模仿的老大哥,所有造出来的东西,都有一股浓浓的“傻大粗黑”风格。 拿上脱粒机,罗旋慢慢悠悠往回走。 现在像铁器社、木器社这些地方,可不会给客户提供包装。 更没有送货上门的服务。 ——给钱也不行! 都啥社会了,还想着剥削光荣的铁器社职工吗? 不吼你几句,那就算这些铁匠们的态度不错了... 所以罗旋只能提着那个黑不溜秋、脏不拉几的脱粒机,沿着红星乡场上的屋檐,慢慢的往学校里走。 第144章得找个帮手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44章得找个帮手正走着。 罗旋忽然听见一声大笑,“哈哈哈,罗旋?你咋在这里啊,我正准备去学校里面找你呢!” 刘富贵从街道边的屋檐下蹿出来,伸手拉住罗旋。 当他看见罗旋的手上提着个脏不垃圾的东西,以前只喜欢替别人种自留地的刘富贵,见到自己的金主,当然不介意顺手献个殷勤。 只见他一把就将脱粒机给接了过去。 “你这提的是个啥呀,来来来,我来帮你提...龟儿子的,这是啥东西?怎么这么脏?” 刘富贵接过脱粒机,却弄的他自己一手黑乎乎的铁末,心中懊悔不迭、嘴里脏话直冒:“狗曰的,这是哪去捡回来的一坨废铁?这是从烟筒里面抠下来的、还是火堆里面扒拉出来的,怎么这么脏?” 罗旋瞪他一眼,“如今路上的狗屎,大家都是抢着捡。这么大一坨铁,你倒是去给我捡一块儿回来试试?” 刘富贵已经后悔刚才自己讨好罗旋的举动了,但脱粒机已经易主,他总不能再给罗旋塞回去吧? 无奈之下, 刘富贵只好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把罗旋往餐饮服务社拉,“来来来,咱进去撮一顿!今天中午,算我请客。” “我掏钱,你请客?” 罗旋拍拍手,“将就我的骨头熬我的油,然后炒盘菜来招待我。最后,我还得对你说一声谢谢?” 刘富贵嘿嘿一笑,“说些啥两家子话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吃喝不分家,走走走,我去让顾胖子那个家伙,偷偷给咱们把菜盘子换大些、米饭盛的瓷实一些。 多出来的那几块肉、几钱米饭,还不是我这张脸换来的?这不相当于我也出了一份子?” 罗旋刚才拍手,把自己的手弄的太脏了,所以也想进餐饮服务社里面去洗洗手。 服务社里面,有免费的肥皂,能去油。 铸铁件上面的铁沫实在是太多。 罗旋这一拍手,弄得自己原本还有一只干净的手,这下好了:两只手一样黑、一样的脏。 没办法, 去找人代加工产品,铁器社不给脱粒机套上一个木盒不说,连个塑料袋都没有。 后世人见人烦的塑料袋,在这个时期,还是很金贵的东西...特别罕见。 市面上即便偶尔能够见到一个塑料袋,不用说,那铁定是进口货! 而我们国家得再过10年,也就是66年,才开始生产塑料袋。 只不过,一般人当时还用不起那东西,价钱贵的咬手。 得等到80年代,农村地区才开始真正的普及塑料袋。 进了餐饮服务社。 顾胖子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个高高的柜台后面,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正在那里算账。 “顾胖子,开饭咯!” 刘富贵一拍柜台,“现在还没人来吃饭,反正你家的厨子也不忙,那就给好好我整一盘回锅肉。 切薄一点哈,别整的像你这个死胖子脸皮那么厚...不入味儿。” 顾胖子眼皮一抬,淡淡的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刘富贵,“富贵儿啊,你这是一大早上的,上哪去捡了一坨狗屎,去生产队里换了几个工分,就敢来老子这里打牙祭啊?” “啊呸!” 刘富贵鼻孔里一哼,“我刘富贵要下一回馆子,还用去卖东卖西的凑那点毛毛钱? 来来来,给我上一瓶泸州大曲! 一会儿,我还要请我大表哥的二小子的妻弟的三堂哥喝酒哩。” 这个时期的泸州大曲,比五粮液早一届被评为名酒,它在巴蜀省的名气,其实比五粮液要大的多。 今天刘富贵指名要泸州大曲,这个酒已经是餐饮服务社里面,能拿的出手、也是最好的名酒了。 既然刘富贵舍得点这么好的酒,那看来刘富贵今天要请的人,确实是有点来头。 所以顾胖子打了个哈欠,开口问他,“弯山绕水你扯球半天,你那个小舅子的小舅子,到底是哪个哦?” 刘富贵压低声音道,“咋说话的呢?什么小舅子的小舅子?内弟,妻弟,懂吗?你说的太难听了,粗俗!我这个亲戚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 顾胖子伸出胖乎乎的手,使劲的钻着自己的耳孔,嘴里一边‘嘶嘶’的倒吸着凉气。 一边乜这眼睛,斜着脸瞟了刘富贵儿一眼,“你放心,我屁股下这根板凳,是用上好的松木做的...结实的很! 你倒是说出来让我听听,他的来头到底有多大?看能不能把我给吓趴下。” “哼!” 刘富贵神神秘秘的低声道,“县计划委副主任,明年就有可能坐正。死胖子,你说他大不大?” 顾胖子一惊,“唔,确实大!你咋还有这么一位贵亲戚?” “这有啥?” 刘富贵挺起身来,“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我刘富贵好歹也是街面上拿得出手的一个人物,这临近几个乡公所里面,哪一个领导,我刘富贵不认识?” “那也得人家认识你才行!” 顾胖子满脸的不以为然,“我还认识乡长呢,问题是人家把我当根葱了没?要认,人家顶大也就是把我当个洋葱,圆不留丢的,揉起来好玩;生气了可以把我当球踢、当弹珠滚着好耍。” 像刘富贵和顾胖子这种人,他们平常最喜欢纵谈国际大事、点评非洲和南美洲的局势。 开口闭口就是京城里面的人事变化、省里的最新动向。 今天两个人破例谈论乡公所一级的干部,这已经是他们嘴里级别最低、新闻价值最小的话题了。 像刘富贵和顾胖子这种人,他们好像谈论这些,就能够表现出自己见多识广一样。 一谈到这些东西,两人顿觉脸上有光、与有荣焉一般。 进了包厢。 今天刘富贵点菜果然出手不凡:干炸蘑菇、油炒花生米、卤牛肉、凉拌猪耳朵,这4道是下酒菜。 巴蜀人家点菜喜欢弄成双数。 所以刘富贵剪了4道凉菜,还点了6道热菜:粉蒸肉、黄花蒸鸭,豆瓣膀、樱桃肉,香芹肉丝、葱爆三嫩。 原本在服务社吃饭,顾客先得去在柜台上点菜,提前把饭票、和菜钱都交到柜台上。 然后柜台上把菜品报到厨房里,最后由服务员把菜端过来。 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再加上刘富贵和顾胖子实在是太惯熟了,所以顾胖便跑到包厢里来,问刘富贵要点些什么菜? 蒸鸭子这种菜品耗时很长。 刘富贵点完之后,让厨房先做着,他也好去接那位大人物。 等到刘富贵出门而去。 顾胖子对罗旋道:“你那个蘑菇到底是去哪搞来的?前几天山王那边下了点雨,有人也拿着蘑菇过来卖给我。” “不过,领导们吃过之后,都说和你的蘑菇不是一个味儿!还说我以次充好、拿别的蘑菇品种,来冒充这种挺好的蘑菇。” “我他妈就奇怪了!这种蘑菇,我顾胖子亲手过的数量,不说上万,那也上千了吧?明明就是一个品种的蘑菇,为啥你家的就不一样? 娘的,害得我这几天老挨领导的剋,我冤不冤?” 罗旋冷冷一笑,“你是在外面买8毛钱一朵的蘑菇,还按照给向我买蘑菇那个价钱,给单位是报账吧?” “嘘!罗旋你胡说八道啥呢?” 顾胖子吓得赶紧把包厢的门给关上。 然后凑近罗旋的低声道:“以后可不敢乱说这种话。你那个蘑菇,一朵算我1块5、1块6,最高还给我算过1块8一朵。” “那时候天旱,没下雨。市面上没有蘑菇,你宰我、卖我贵一点,我还就忍了。” “可前几天山王乡下了雨,市面上的蘑菇多出来了,我凭什么有便宜的不买,就买你家那个贵的? 公家的钱,就不是钱了?咱不能不负责任对不对?” 罗旋没有理会顾胖子的假打。 他这家伙,低买高报的事情,估计没少干。 只不过这是他的事情,自己管不了。 顾胖子唉声叹气的抱怨了一会儿,然后对罗旋道:“你以后,到底能不能稳定的给我供应蘑菇?” 罗旋瞪他一眼,“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啥时候要蘑菇、鳝鱼、甲鱼,我这里都有,货源不存在问题。 只是你以后,就别想从中间捞太多了! 能够有持续、稳定的货源供应,领导们感觉你管的这个服务社里面,菜品质量有保障。 你能够在这个负责人的位置上,多干几年,不比啥都强嘛?谁让你三心二意的,总是想着在外面去捡便宜?活该!” 罗旋问他,“你说说,我的蘑菇虽说价钱高一点点,可我给你的蘑菇,是外面卖的那种货能比的吗? 而且,我的蘑菇大!一个顶别人俩,算下来是不是真的贵,你心里没点屁数?” “咳咳咳,不说这个。” 顾胖子堪堪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面也踏实了。只要你那里能够,给我长期提供货源就好。 咦,只不过我得先告诉你小子一声啊,可不要想着坐地起价! 也不知道你屁大点小子,拿那么多钱来干啥?要宰,也别宰我对不对?” 现在罗旋通过与顾胖子的多次相处,其间罗旋又时不时的施展了一些小手段。 如今的顾胖子和自己之间,早已不是以前那种“顾胖子高高在上、自己伏低做小”的不平等关系了。 闻言, 罗旋笑笑:“你放心吧!有钱大家赚、不吃独食,不赚最后一个镍币,这是我的行事原则。以后,蘑菇随叫随有!我会叫一个人过来,让他给你送蘑菇、送鱼,月底我来找你结账就行。” 再过几天,生产队就要开始收割稻谷。 到时候学校也会放农忙假,自己也必须回到生产队里去,帮着干农活。 农村里俗称“双抢”,就是指抢收、抢种。 遇到这种农忙时节,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借口推脱,大家都必须得回生产队里去干活。 再加上自己空间里的稻谷,其实现在就已经可以开镰收获了。 不过,稻谷在空间里面不会变质, 只要不心疼会耽搁种下一茬稻谷,罗旋暂时就可以不急着收它。 在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日子里,罗旋肯定会很忙很忙。 所以罗旋打算找一个靠得住的小弟,让他来餐饮服务社替自己送货。 ——只要不让他知道价钱、估算不出来自己的收入就行。 对这一点,罗旋还是有把握糊弄过去的。 毕竟众所周知,自己的甲鱼、黄鳝都是用粉条换来的,自己在其中,也就是赚一点点差价而已。 而自己的粉条成本,换回来的甲鱼、鳝鱼成本,恐怕天底下,没人能够给自己算的清楚。 哪怕是遇到那种特别精细、很能算账的人,他也只会觉得罗旋基本上是无利可图。 但他不可能知道的是:罗旋会把收回来的甲鱼和鳝鱼,都放进空间里面养上一阵子。 等到甲鱼鳝鱼长大了很多,罗旋才会把它们拿出来卖。 这一进一出,其中的利润,那就相当可观了。 听罗旋这么一说,顾胖子哈哈一笑,猛地一巴掌拍在罗旋的肩膀上,“行啊,小子!还舍得花钱雇小跟班、让别人替你跑腿啦?” 这个时代, 要说谁敢花钱雇人当自己的小跟班儿、跑腿,这种话私下里说说可以。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罗旋脸色微微一沉,双手抱拳,朝着顾胖子拱拱手,“承蒙顾大老板照顾,小的才能有一口饭吃吃。还望日后顾掌柜的,能够多多照顾小人的辛苦买卖才好。” 这下子, 该轮到顾胖子那张肥脸,开始抽搐不止了... 7017k 第145章酒桌上的机遇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45章酒桌上的机遇“以后不准这样说话!” 顾胖子和罗旋,异口同声的朝着对方吼出这么一句! 两人互相朝着对方一瞪眼,又齐声怒吼道:“这顿饭,算你的!” 说完,两个人都愣在当场! 时间停顿三秒。 包厢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只见刘富贵儿探头探脑的,把他那颗油光水滑的脑袋伸进门来。 他刚才在包厢外面,听见了最后一句“这顿饭算你的”。 现在刘富贵一进门,就看见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罗旋和顾胖子站在包厢里面,隔着桌子大眼瞪着小眼。 犹如两只上了头的斗鸡。 见状, 刘富贵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这你们这是弄啥呢?这顿饭,我知道算我的呀,我可没想占罗旋小兄弟的便宜,更没有打算来打顾胖子你的秋风...” “你倒是打的上我的秋风才成。” 顾胖子神情一松,“得了,我送你一盘腊节节香吧,就算给你刘富贵撑个面子。” 罗旋也开口道,“那我也添一道激情燃烧翻转红吧,算是给刘哥你锦上添花。” 顾胖子嘴里说的节节香,其实就是猪尾巴。 像巴蜀人家做腊肉一样,那样腌制过的猪尾巴,里面的猪尾巴骨,看起来是一节一节的。 犹如呼延灼手上握着的那根钢鞭。 由于这种猪尾巴是被腌制过的,嚼起来会特别的香,所以当地人将它叫做“节节香”。 这可是一等一的下酒好菜。 而罗旋嘴里说的“激情燃烧翻转红”,其实就是火爆肥肠。 猪肥肠有一个文雅的称呼,叫做“翻转红”。 由于厨师在爆炒肥肠的时候,锅里的油烟会燃起一阵阵的猛火,因此这道菜,又被称为“激情燃烧翻转红”。 等到罗旋的话音刚落。 包厢门口响起一声夸赞:“呵呵,不错嘛。没想到今天来吃顿饭,竟然还吃出了一股文化味道来,哈哈哈,很好,很好嘛!” 罗旋和顾胖子,循声扭头看过去:只见包厢门口,缓缓走进一位身穿蓝色上衣、胸口别着一支“永生牌”钢笔的干部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3、4位,应该是红星乡乡公所里面的干事。 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使用“英雄牌”钢笔。 就像跟在这位领导后面的那3,4位干事,他们胸前无一例外,别着的都是“英雄牌”钢笔。 而这位领导模样的人,像他那样,选择永生钢笔的情况则比较少。 永生钢笔和英雄钢笔,都有质量高低之分,主要还是看它们生产的年份。 不同年份生产的这两种钢笔,它们使用的笔尖材料不同,所以质量上会有差异。 所以,永生钢笔和英雄钢笔都差不多。 至于用哪一种钢笔,这主要还是个人爱好的问题。 英雄牌钢笔,主要是模仿的派克;而永生钢笔,则主要是学的犀飞利。 罗旋一眼就留意到这位领导身上,他的与众不同之处。 心中便暗自在揣摩他的性格,以罗旋看来:这是一位有点坚持个性、骨子里不愿随大流的人。 说实话, 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 大家就犹如河边的石块儿,历经洪流的不断冲刷,如今个个都变成了圆润的鹅卵石。 毫无棱角可言。 等到这位领导模样的人进了门儿,刘富贵赶紧拉开饭桌边的椅子,殷勤地请他入座。 然后朝着顾胖子等人开口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县计划委的钟华书同志。 这位是我们乡上餐饮服务社的负责人,顾德定同志。 这位小同志是罗旋,说起这位小同志,可了不起啊...” “噗嗤——” 罗旋以前只知道顾胖子的绰号,但并不知道他的大名。 刚才经过刘富贵这么一说,罗旋这才知道:原来顾胖子这大名,特么是个动词! 别人都是顾得了头,顾不上腚。 他个顾胖子倒好,先顾自己的腚... 罗旋强忍着笑,躬身对那位钟华书主任问好,“领导好!” 钟华书摆摆手,“今天我就是来蹭我这个亲戚一顿饭的,这里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啊。来来来,都坐都坐。” 等到大家落座,顾胖子正要转身去忙活。 钟华书朝他招招手,“这位餐饮服务社的...顾?顾同志是吧?你也坐下吧。 你成天为群众服务,难的也应该有一次放松嘛!” “今天中午,啊,你就坐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吃顿饭,咱说说话、谈谈咱们红星乡的发展,和取得的成就,也是一件乐事嘛。” 顾胖子今天中午没什么招待任务,闻言便客气几句,顺势也就坐了下来。 等到众人坐定,自然又是一番例行的介绍和自我介绍。 在场所有人当中,也就罗旋是未成年人。 所以大家瞩目的焦点,除了那位钟主任之外,多半就是在拿罗旋打趣了: “哈哈哈,原来这位帅小伙,就是大名鼎鼎的罗旋同志啊?我去听乡长提过你几回,说你替生产队的父老乡亲们修路,了不起,很了不起!” “罗旋同志,你可我们红星乡的小明星啊,县里的广播,把你的事迹可播送了好几回哩!加油,希望你再接再厉,为正兴大队、为我们红星乡做出更大、更多的贡献!” “我早就听广播站的张维说,罗旋同学很有水平。今天一看,这哪是有水平,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嘛!哈哈哈...” 钟华书也笑道,“我在县里,也是听说过罗旋同学的事迹的,嗯,年少有为、热心集体,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 众人的一番夸赞,罗旋以后世那种经典的商业性的笑容,全盘接受。 但钟华书对自己的夸赞,罗旋明显听得出来:这其实不过是人家出于礼节性的、敷衍式的腔调而已。 自己在生产队里修路的事情,这种小事儿,搁在乡公所的干事、或者生产队的干部们眼中,那算得上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但要说这种事情,能让钟华书这样的级别的人,会将它放在心上? 那是骗鬼的。 人家只不过礼节性的夸赞自己两句罢了,当不得真的。 人家分分钟考虑的都是几万、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的拨款问题。 就像现在,正在热火朝天建设的那座永兴水库,那都是好几百万的工程! 钟华书哪顾得上把一个乡下小子,修一段短短几百米泥巴路的破事儿,真给放在心上? 或许,他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如果罗旋真要借助这一点点光环,就想蹬鼻子上脸的话,那才是真的傻到家了! 众人闲谈几句,等到美酒佳肴流水介一般的上上来之后,众人便按照位置高低,开始例行的敬起酒来。 罗旋未成年,自然是不用参与这种酒局,只顾在那里埋头吃饭就好。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饭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更加的热烈起来。 通过他们闲谈,罗旋才知道:原来这位钟华书领导,和红星乡的渊源很深。 所以他与红星乡是非常有感情的,也是非常关心红星乡的工农业发展的。 他这一次来红星乡,主要还是想考察一下,看能不能在红星乡大力发展工矿企业。 毕竟, 大力发展抓农业,只能牢固根基。 但要想让一个地方的经济得到飞速的发展,还是得大力发展工矿企业才行。 “要依我看啊,咱们红星乡未来的发展前途,还是非常光明的、是大有作为的。” 钟华书神情激昂的讲道,“随着以后永兴水库竣工,那以后咱们红星乡的用电问题,就会得到彻底的解决。 等到我们红星乡通了电,这个时候不趁此良机大力发展工业,那又怎么行呢?” 其实他的思路,有迹可循:这一套方法,也是学的那位老大哥。 北方那只熊,也是从农村抽调大量的资源,去大力支援的工业建设,从而一跃成为了当时的工业强国。 “钟主任讲的好!讲到了根本。” 一名乡干事站起身来,“只可惜,我们如今正在发愁:究竟该发展什么产业才好呢?” “一来呢,我们乡财政底子薄。投资太大的项目,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来嘛,我们缺乏能够拿得出手的拳头产品。这就使得我们乡无法建设一家有影响力的、高效益的工厂,或者是一个行业。” 在座的这些乡里面的干事们,他们其实早些年,都是钟主任在中学时期的同班同学。 他们这一次聚会,其实是私人之间、同学聚会的性质,高于工作碰头会的意味。 所以,乡公所里面三大班子的大领导,这次都没有来陪同钟主任。 由于大家都是同学、亲戚。 因此钟主任和那几位干事、连同刘富贵他们,在饭桌上都可以畅所欲,畅所欲言。 话题东拉西扯,随意而轻松。 只不过由于在场能够话事之人、他们工作性质上的原因,说着说着,大家的话题,忍不住就会谈到工作上面去。 见别人谈的起劲,罗旋朝插不上话的刘富贵儿,暗地里使个颜色,示意他尿遁一下。 等到两个人出了包厢门,罗旋拉着刘富贵儿,就钻到天井里。 看看左右,除了穿梭往来、忙忙碌碌的服务员之外,也没什么闲杂人等。 罗旋朝着刘富贵一伸手。 刘富贵微微一笑,“看把你急的。我原本准备吃完饭,再把这次卖琵琶鱼的账,和你详细报一报、把钱给你。” 见罗旋依旧还是伸着手。 刘富贵只好从兜里掏出一摞10块、5块的钞票递给罗旋,“这里是109块钱。” “我这次一共去抓了33条鱼。你以前和我说过,一竹桶只能装30条。 我想,多装上1成,总该不会出问题吧? 于是,我就抓了33条鱼。” 刘富贵算账给罗旋听,“我去县里面,卖的是4块2一条,得款138块钱...别看着我,哪个龟儿子骗你!” “本来是应该138块6角钱的,人家那6角钱就不给我,我有个球办法?” 刘富贵儿见罗旋总是伸着手,不动声色、就那么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那6角钱,人家真的没给我。” 刘富贵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被罗旋盯的一阵阵的直发麻! 生怕罗旋不相信自己,此时的刘富贵恨不得指着天发誓,“罗旋小兄弟,你就别那样盯着我看嘛,曰个鬼哟!看的老子心里发慌...” “你别这样看着我了,受不了哇!这人和人最基本的信任,还是得有。” “我刘富贵儿浑是浑,可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是那种会黑别人的钱的人吗?” “尤其是罗旋你这个小兄弟,咱以后还指望着你,给口安生饭吃呢!我骗你干啥?” 罗旋依旧还是那副吊样子: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刘富贵的眼睛。 刘富贵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罗旋盯的发疯了! 7017k 第146章福临刘富贵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刘富贵儿见罗旋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要和自己清算这一次去县城里面卖琵琶鱼的账目。 不禁感到有一点意外。 因为在刘富贵的心中,罗旋这个人别看年龄小,做起事来的时候,其实老道的很。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 作为合伙买卖的第一次出货,刘富贵有那个交代一下账目的义务。 所以他还是只能一五一十的、把账目报给罗旋听: “我去县城坐车,来回是1块6毛钱。你我分摊下来,一个人8毛。 然后,我在县城里面吃了一顿午饭,花了1块2角钱,这个也得均摊,所以一个人又是6毛。” 刘富贵耐心解释给罗旋道,“然后,琵琶鱼拢共卖了138块钱...我再说一次,零头那6角钱,人家没给我。 卖出来这笔钱,你拿8成,我拿2成,所以我给你109块钱。 先说好啊,我可没昧你一分钱。 而且,晚上我住在别人家里,就不和你算住宿费了。早上在市场上买火把的钱,都还是我自己兜里拿出来倒贴的哩。” 罗旋数也没数,一把将钱揣进兜里。 刘富贵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颇有一种被组织上审查、现在总算证明自己清白之后那种轻松的感觉。 罗旋放好钱,然后认认真真的问刘富贵,“你想不想吃国家粮?” 刘富贵一愣,“我现在吃的就是国家粮啊。” 罗旋摇摇头,“你那只是城镇居民粮本,和我说的真正的国家粮,那可是两码事情。” 刘富贵当然听得懂罗旋口中所说的、两种粮食关系之间的差距。 闻言,刘富贵嘿嘿一笑,“咋地?你还认识街道办主任不成?我可跟你说啊,你让他把我安排进火柴盒厂,我可不干!” “天天坐在那里,和一帮老娘们儿糊火柴盒,弄200个盒子才赚3角7分钱,刚好够我买一盒‘红梅’烟,这破工作我吃饱了撑的,才会求爹爹告奶奶的,走后门去干。” 罗旋道,“你还记不记得,先前你帮我提的那个东西?” 刘富贵笑道,“我又没喝醉酒,当然记得了。喏,我手指甲里面的那黑泥,现在还没洗干净呢。” “那就是一件,能够让你吃上国家粮的神器。” 罗旋拉过刘富贵道,“你想想,现在哪个县里、哪个地区,不是在大力发展工矿企业?什么农机厂、翻砂厂、机械厂、铸造厂,酒厂、砖场。哪个县里,不是在拼命建设纺织厂、缫丝厂这些企业?” 刘富贵眉头一皱,“罗旋,我知道你鬼点子多。可你说的这些企业,和我有啥关系?” “你让我到那些厂矿里面,去当个车间工人,稳当是稳当。可上班辛苦不说,下班了还得天天开会、学习,动不动就要向劳模学习,天天屁颠屁颠的去加班。 那种日子有甚意思?还未必有我现在过得快活呢!” “你看我现在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天王老子不管、地王菩萨不念叨,天天不缺吃、不短喝的,过的多自在! 再说了,在红星乡上,我虽说是有点关系,可咱红星乡里,也没有这些工矿企业呀,我上哪当工人去?” 罗旋微微一笑,“面包会有的!你没听见那些领导们说,乡里面不是不想建这些厂矿,而是他们愁着找不到合适的产品、不知道该建什么厂而已。不过恰好这些东西,我有呀。” 刘富贵猛然抬起头来,看了罗旋一眼,“那你说说,早上你提着那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叫做‘手摇式玉米脱粒机’。” 罗旋低声道,“我也是从一本旧社会的杂书上看来的。然后南华宫里面的成茂老祖,私底下帮我设计、改进了一下这东西。” “你也知道的,他们出家人淡泊名利、再加上他们现在处境有点堪忧。所以啊,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刘富贵郑重的点点头,“打死我也不说!我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让我作为这个脱...啥?” “脱粒机。” “哦,脱粒机。让我拎着它去乡公所里找那些领导,请求成立一家工厂,然后生产这个东西?” 刘富贵沉吟道,“可...这种东西,看起来好像也不复杂。弄不了多久,别的县里也能生产出来同类产品啊。” 罗旋笑笑:“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以你刘哥走南闯北的见识,和能把别人吹的晕头转向的口才,还怕什么竞争? 再说了,我听说人家南华宫成茂老祖手里,可不止这一件小东西。” 这个时期, 各个地区、各个县,甚至是各个乡,都在大力发展自己的小区域经济。 只要能够建的厂、能够弄的行业,他们不管可不可行、前景到底能够持续多久,反正先把厂子建起来再说! 大家都不追求精,而是颇有一点追求小而全的意思在里面。 没办法。 辖区里,有那么多人需要安置,领导们也需要干出业绩。 但这个时期的工矿企业里面,那些管理干部,他们绝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擅长于搞经济。 甚至门外汉都多的很! 尤其是在销售和售后服务方面,更是没有一点点竞争意识、服务意识。 还有,这些初期的“乡镇企业”,在产品的改良、外观的设计方面,那也是相当的落后。 在后世经历过无数商海拼杀的罗旋,他的营销手段,要是还竞争不过那些最原始、最初期的乡镇企业的话... 干脆自己去找块豆腐,自己学泥鳅钻进去,把自己了结算了。 免得给穿越者丢人。 罗旋把嘴凑近听得出神地刘富贵耳边,低声道:“公家出钱建厂,你进去搞你的销售。一年四季,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多快活自在!” 刘富贵一听,双眼顿时瞪的老大! 罗旋话里面隐藏着的意思,贼精贼精的刘富贵,又怎么会听不懂呢? 只要刘富贵好好干,把销售工作做好,成为了厂里面的一名元老级的正式职工,以后把粮食关系一转正... 至于以后厂子能红火到什么程度、甚至是能生存到什么时候? 这就不是刘富贵能够左右得了的事情了。 总之,好好干就是了。 至于以后,谁也想不了那么多、那么远,但至少刘富贵的粮食关系是转过去了。 “行啊,你小子!不不不,罗旋,你简直就是我的恩人哪!” 刘富贵大喜,“你放心。只要以后罗旋小兄弟你一毕业、到了年龄,只要我刘富贵在那厂里,咱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招到我们厂子里来。” 罗旋送了自己一场富贵,这让刘富贵一下子喜出望外、喜不自禁! 他虽然说在社会上飘荡,表面上看起来挺风光、挺潇洒的。 其实呢,刘富贵就像池塘里的浮萍... 没根儿。 而作为罗旋这边把脱粒机,和打谷机的生产图纸、技术交给刘富贵,自然也是不亏。 这个时代,可没有知识产权保护、什么专利保护之类的。 等到姬续远去搞回来了钢铁指标。 然后由南华宫的成茂老道出面,到铁器社去生产出来了打谷机、脱粒机之后。 到那时,南华宫就会出面,敲锣打鼓的把这些机器捐献出去。 这件事情,铁定要轰动全县皆知的。 反正南华宫和罗旋只图一个名声。 南华宫和罗旋,只需要在改良打谷机、发明手摇式脱粒机的图纸上,属上自己的大名,就能达到各自的目的。 至于打谷机、脱粒机的图纸泄露之后,随后的生产和销售上的事情,那就只能听由县里、或者乡公所里安排了。 与其那样,那还不如便宜一下刘富贵,让他也作为参与设计改良的功臣之一。 然后, 刘富贵可以借此机会、再去运用一些关系。 他就能有很大的把握,进入未来即将成立的机械厂里面,去负责做销售工作。 这样一来, 南华宫得到的名声最大。 刘富贵而得到的实惠最多。 而躲在背后的罗旋,虽说得不到多少实惠,但也能够借机给自己捞回来一点点光环。 自己本来就不想站在聚光灯下。 这一次能够把南华宫、刘富贵给推到前台去,这就是罗旋最为满意的结局。 而刚才, 罗旋之所以要让刘富贵儿给自己报账,而在刘富贵算账的过程当中,罗旋则一直死死地盯着刘富贵的双眼看。 其实, 罗旋这是在考验刘富贵,看他为人品性如何、到底够不够诚实。 如果刚才刘富贵在钱财和费用上面,给自己捣鬼的话。 哪怕刘富贵眼神之中,稍微有一点点闪烁,这件好事儿,就落不到刘富贵他的头上了。 对于那种人品不好的人,罗旋宁可把这件好事拿去打了水漂,也绝不会让他沾上一点点便宜。 幸好,刘富贵这个人整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罗旋并不确定他把琵琶鱼拿去县城里,倒底是卖了4块2一条、还是4块5。 但至少刘富贵报出来的价钱,比上次自己和他去县城里面,一条还要高出2角钱。 这就说明,刘富贵这个人并不是那种贪婪无度之人。 至少,他是穿着有底裤的。 至于刘富贵所说的:自己毕业以后,他会想方设法把自己招进预想之中的“机械厂”里上班、让自己也跟着吃上国家粮。 这件事情,罗旋并没放在心上。 把农村户口变更为城镇户口,对于别人来说,难如登天。 很多人穷其一生,各庙都烧遍了高香,也达不到这个目标。 但罗旋并不想进城。 深知历史发展走向的罗旋知道:即便是自己挖空心思吃上了国家粮了,过不了几年,自己还得去下乡接受“再教育”。 一会儿进城、一会儿下乡。 那图个啥呢? 折腾! 第147章顺杆爬的高手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吃完饭。 刘富贵趁着和他那个绕了8个弯的亲戚钟主任告别之际,厚着脸皮将他拉到一旁。 只见刘富贵小小声声的,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 最后, 那位钟主任谨慎的看了刘富贵两眼,然后点点头:“行,到时候你到县里面来找我吧。如果真的可行的话,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不管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帮你这一回。” 刘富贵得到了钟主任的这句、并不明显,但也算是有几分承诺意味的话,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钟主任所在的“计划委”,管的范围很广,权限也很大。 要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的话,刘富贵进入吃国家粮之列,就只差半步之遥了。 等到钟主任临行之际,刘富贵、顾胖子,都站在餐饮服务社门口目送他离去。 钟主任往外走了几步。 也不知道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又快步走了回来,对顾胖子道:“顾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服务社里面,那个蘑菇到底是什么品种、在哪能买到呢?” 顾胖子瞟一眼坐在大堂里、等着客人走完了,自己也好去上学的罗旋。 然后陪笑着对钟主任道:“我们单位上采购的这个蘑菇啊,嘿嘿,还得请领导理解理解,这个蘑菇的品种和来源,暂时得保密。 不过呢,钟主任您放心,等到过两天我去山里面,找到了货源,就会让人给您送一些过去... 哦,主任您别多心,那算是‘分’给主任您一部分蘑菇。到时候我是多少钱收购回来的,您原价给我就行。” 钟主任闻言点点头,“这样很好嘛!我也就是刚才吃的那个蘑菇,感觉到异常的鲜美,所以才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顾同志,你也别免强啊。 如果你采购的多,顺带给我多买上个10来8斤就成,我也好给同事、战友们送一些尝尝...你千万不要为难。 如果货源不足的话,还是要优先保障你们单位使用啊!可不能因为我们的一个小小的私人要求,就耽搁了你们单位的正常运作嘛!” 顾胖子悄悄的扭头,又看了罗旋一眼。 见罗旋不露痕迹地点点头。 顾胖子这才冲着钟主任道:“不影响不影响。这个货源,虽说来得不容易,可要替主任您顺带捎上个3,5斤蘑菇,至于10斤...” 顾胖子沉吟了片刻,然后一脸决然的咬牙道,“只要我努努力,相信还是能办到的。领导您瞧好了,我坚决完成任务!” 站在一旁的刘富贵,此时也挺胸道,实在不行,我也陪同顾同志去找找货源。” “领导您放心,只要我们的思想不滑坡,这点困难算什么?什么艰难困苦,在充满斗志的群众面前,统统都是纸老虎!” 顾胖子和刘富贵,果然是心思通透之辈! 他们岂会放过这个邀功的良机? 有困难,他们会去完成钟主任交代的事情。 没困难? 那就,创造一个困难出来好了... “欸,谈不上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不能影响你们单位的工作秩序就好。” 钟主任笑着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县里去了,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咱再聊。” 说完, 钟主任让目光越过顾胖子和刘富贵二人的肩膀,有点意味深长的晃了一眼、坐在大厅里面的罗旋。 然后对摆摆手,示意大家留步,便在乡公所几位干事的陪同下,回乡公所去了。 这个时期,干部们都很注重形象。 也很低朴素、很低调。 所以钟主任的司机和吉普车,都在乡公所大院里面等着他。 送走了钟主任他们,刘富贵儿反身提着脱粒机,回到餐饮服务社在天井之中。 借用服务社里面的井水和、肥皂,刘富贵将脱粒机拆卸开来,仔细地清洗了一遍。 原本这一部手摇式脱粒机上面,应该有两个小小的轴承。 只可惜,这个时期我们国家在工业制造方面,产能还很有限。 像上海、哈尔滨这些工业发达的地方生产出来的轴承供不应求,都需要凭计划供应才能买的到。 所以像红星乡、包括荣威县城里,市面上私人是买不到轴承的。 如果某一个单位需要买购买轴承这些部件,那就需要向轻工业局报备。 然后由他们向计划委打申请、再往地区的上级部门上报。 罗旋这次,仅仅是让铁器社的职工们、用手工给自己打造出来一件样品。 谁会为了这区区一个样品,去走那么繁琐、漫长的流程? 所以现在这一具脱粒机上,是没有轴承的。 里面的内轴、和外面的铁壳之间,就靠一根手指头粗的铁棍连接。 等到使用的时候,为了减少摩擦、节省力气,那就只能多多的往上面抹桐油。 只不过,就连这一点点桐油,要想搞到手的话,都还有点费劲。 只因为这个时期,桐油和蓖麻油,都是我们国家出口创汇的重要商品。 属于控制的非常严的管控物资。 好在有顾胖子和刘富贵这两个、活动能量颇大的家伙。 要让他们去搞一点点用来作为润滑剂之用的黄油、或者是桐油,倒也不难。 等到刘富贵将脱粒机清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用餐饮服务室里面的小磨刀石,将一些毛刺给打磨了一番之后。 原本乌漆嘛黑、让人看着都嫌弃的脱粒机,一下子就变得光鲜亮丽起来。 “咋样?是不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看看咱的手艺!要是提溜着这东西出去推销,那还不是卖疯了?”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刘富贵兴奋地直搓手! 三下五去二就将脱粒机重新装好。 将脱粒机提在手上,刘富贵一拍罗旋的肩膀,“走,我们去找成茂老道去!” “是成茂技术员。” 罗旋一本正经的提醒刘富贵,“这个机器,是人家南华宫里的成茂技术员,看着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都在积极投身于农业生产建设热潮中去。” “大受鼓舞、深受感动的成茂技术员,不顾自己年事已高,拖着疾病缠身之躯。” “这台机器,是成茂技术员同样热爱集体、关心农业生产的热心群众刘富贵二人,带领南华宫里的老中青三代人,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研发出来的。” “对对对!” 刘富贵哈哈大笑,“为了给农业生产添砖加瓦,为了提高社员们的生产效率,年事已高、身体患有多种疾病的成茂技术员...” “算了,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弄吧。” 刘富贵拉起罗旋就走,“广播站的张维,咱也认识。这些事情啊,我刘富贵儿也会弄。” 回到学校,罗旋先是带着刘富贵去找成茂老道。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引荐人”。 有刘富贵和成茂老道,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分吃这颗大甜瓜就行了。 其实。 和南华宫谈买卖,还是要和姬续远谈,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成茂老道多年来足不出户、与世无争,没人能摸着清楚他的底细。 用成茂老道来做一个、擅长于墨家之术的神秘技术人员那种类型的人物,偶尔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倒还是可以的。 刘富贵拿出玉米脱粒机,在一旁和成茂老道仔细的讲解。 而罗旋则在成茂老道的屋子里胡乱转悠了两下,没感觉到空间的波动。 便心知这里没有好货了。 既然成茂老道这里没有玉石的踪迹,顿时感到兴致缺缺的罗旋,借口自己还要上课,随手抄起静室里面的一本经书,就起身告辞而去。 至于成茂老道和刘富贵儿之间,他们怎么瓜分利益,那和自己无关。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由于在餐饮服务社里面,耽搁的时间太久,等到罗旋回到学校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上课了。 只不过,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倒也关系不大。 再加上这个时期,学校里面的经费紧张,隔三差五还需要学生们募捐这、募捐那个的。 哪有什么篮球、排球、足球、羽毛球给大家练手? 整个高级小学里面,顶多也就有两副破破烂烂的乒乓球拍。 就这, 还得让班干部专人专责,由他们来一对一负责精心管理、看管着球拍和乒乓球,生怕给弄坏了。 也不能说红星乡高级小学里面,球也没有。 体育器材室里,倒是珍藏有一颗排球,和一颗篮球。 但体育老师,平常舍不得拿出来给学生们用。 他都是把球锁在柜子里面,看管的跟宝贝儿似的。 也就是等着校运动会,或者是有别的学校的老师过来听课、参观学习; 要么就是遇到有上级领导前来视察的时候,体育老师才会千般不舍、万分不情愿的,把那颗排球和篮球给拿出来,装点一下门面。 因此,学校里面所谓的体育课,其实就是让学生们在土院坝子里面疯玩儿。 下午这第一堂体育课,2,300平米的学校院坝里面,一共有2个班级在同时上课。 罗旋所在的5.2班,还有一个低年级的4.2班。 等到罗旋来到操场上的时候,只见操场上尘土飞扬,不少女学生正在哪里跳绳、丢沙包,踢着块石子玩起了盖房子。 而男学生们,则在那里分成了两帮子人马,玩抓皇帝、和斗鸡两种游戏。 罗旋对自己班上那些同学在玩儿什么,丝毫不感兴趣,只顾盯着4.2班上的邱小刚的背影发呆。 看着他消瘦的背影。 罗旋心中,不禁涌起一段话来:永远不要和不熟的人,提你能带他赚多少钱。 而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和他玩几次,让他在和你玩的时候,慢慢让他尝到一点点甜头。 这样一来,他就会主动来找自己。 以后,看似是他主动,但他其实已经输了,他必将成为你的忠实跟班。 当他开始盲从于你的时候,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和行为,他都会自行替你脑补:大哥这是为了我好... 现在, 罗旋就急需要找到一个忠实的跟班。 可怎么才能让邱小刚,在自己这里,让他不知不觉的就尝到一点点甜头呢? 而且这个甜头,还不能是自己主动送上去的、也不能显得太刻意。 要不然地话, 这就会影响到他的观感、势必将影响到以后,他对自己的忠诚度... 要像春风般的温暖,又要像春雨般的润物细无声? 这操作难度,还蛮大啊! 第148章斗鸡的熊孩子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48章斗鸡的熊孩子体育课上,学生们都三三两两的分着一团,玩着各种不同档次的游戏。 为什么要说这些游戏,还分为不同的档次? 那是因为大家虽说都穷,可穷也是分了个档次的,有穷得叮当响的、自然还有穷的连叮当都不会响的。 有的人家家里,穷的老鼠都是皮包骨头的。 可还有的人家,穷的连传承了18代的家鼠,都含泪投奔别人去了... 比如说在沙坑里面玩弹玻璃弹珠的,这种游戏,就能将班级里90%的穷学生,给排除在外了。 这个时期,玻璃弹珠还是很稀罕的物件儿。 像那些生产队里的农村学生,根本就没门路去搞到玻璃珠。 谁要是有一颗里面还带着彩色图案的玻璃弹珠的话,那足够他在学校里,炫耀、显摆半学期之久了。 有资格躲在树荫下,三三两两扎堆玩玻璃弹珠的学生,他们多半都是城镇居民家的孩子,或者是事业单位、企事业职工家的子弟。 像这些学生,他们的家庭条件相对要优渥一些,骨子里就有点儿看不起生产队里出来的穷孩子。 不过, 也有不少家里出不起玻璃弹珠的孩子,就站在一边,替别人助威加油。 言语之中,颇有一点跪舔的味道在里面... 玩不起弹珠,又不想和人别人拼体力的学生,用柳树枝条弄上一把10来厘米长的小棍,他们躲在树阴下,也能玩上半天。 像邱小刚这种家庭条件不好、又还喜欢和人硬钢的家伙,此时正在院坝里,和一大帮子男同学在玩“斗鸡”的游戏。 所谓的斗鸡,其实就是分成两帮人马,模仿古代骑兵作战。 大家都用一支脚着地。 双手抱住另外一只腿,用自己的膝盖和别人的膝盖比拼硬度。 这种游戏危险性比较高,无论输赢,其实都逃不过杀敌1000、自损1000的结局。 邱小刚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子骨长得比较单薄。 但就这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家伙,此时却犹如一只干巴巴的斗鸡,即便是和别人玩的大汗淋漓、青筋暴起。 却还轻伤不下火线,还在骄阳下,死命的和别人硬怼。 “杀!” “杀呀!” 只见他和另外五六个男同学为一组,对方人马也是与他们一样多。 双方各自站成一排。 以一只手提着自己在脚踝,另一只手则搭在旁边同伴的肩上,排成一个横队,齐刷刷的拼命对冲。 这种玩法,其实就是模仿的古代骑兵军阵打仗之际,那种一字排开、进行冲阵的打仗方法。 这也和米国橄榄球赛,刚刚开局时的架势很是类似。 罗旋站在树荫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帮子傻瓜,在那里死命冲杀。 第一波冲锋,双方短兵相接之后,必定会是人仰马翻、甚至是鬼哭狼嚎。 只因为有些学生,在打斗之中,会被对方的膝盖直击到腰肋部位,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 不嚎两嗓子,铁定是不行的。 都说当年关云长刮骨疗伤都不吭一声,正是因为那种对痛感不敏锐的家伙稀少,所以才能被写进书里。 要是个个往自己大腿上来个三刀六洞,都跟吃糖豆似的稀松平常的话,哪还轮得到那个红脸的家伙装比? 院坝之中斗鸡的战况激烈。 此情此景,让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替他们打几个寒颤! “冲啊!” “干死他们!” 两帮子半大小子嘴里嗷嗷的叫着。用一条独腿在地上蹦哒的飞快,气势汹汹地便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嘭嘭嘭——” 膝盖怼膝盖、大腿弯盖骨磕上脑袋天灵盖! 一阵阵让人牙酸的骨头碰撞咯吱声后,地上顿时躺倒一片抱着肚子、膝盖、脑袋叫疼喊难受的家伙... 第一波对冲下来,损失惨重的邱小刚这边,就只剩下了两个游兵散勇了。 而此时对方的人马,却还足足有四个。 场面已经变成了二比一。 罗旋站在树荫下,一边磨着鼻子,一边冷冷的看着院坝里怒目圆睁、只差没把牙齿给咬碎了邱小刚。 “你们投降不投降?” 院坝里交战双方,如今占据着优势那一帮人马,已经对邱小刚他们形成了合围。 此时, 对方阵营之中,传来正气凛然的厉喝,“我奉劝你们放弃抵抗、就地投降!和我们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举起手来,抱头蹲下,接受我们的处罚。否则,我们就会用正义的铁骑,毫不留情的消灭你们!” 听到这里, 操场边的罗旋差点没忍住笑... 这些小子,三大战役、骑兵连的连环画看得太多了! 他们模仿起那些正气凛然的话来,倒真还有模有样的。 就差没加上一句:再踏上一万只脚! 只不过,对方自以为可以代表正派人物。而实力曲居下风的邱小刚这边,却也并没有因此而丧失斗志。 对方看过战争连环画。 估计邱小刚这边,仅剩的这两个家伙,也没少看孤胆英雄之类的小人书。 只见邱小刚和他的同伴面色通红,头上晶莹的汗珠,如同雨后蚯蚓一般蜿蜒流淌。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一咬牙,“乌云只是暂时占据了天空,正义是不会失败的!我们终将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冲啊!” “嘭嘭嘭——” 又是一阵让人听着、都觉得骨骼胀痛的声音响起! “噗——” 邱小刚的同伴,被一名人高马大的对方阵营里的悍将,一个单腿跳高、膝盖狠狠地猛磕攻击之下。 “噗”的一声,跌了个狗啃泥,‘光荣’在当场! 而硕果仅存的邱小刚,此时已经被三名敌人紧紧包围。 “我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敌军’试图对邱小刚进行最后一次‘挽救’,“只要你站在正义这一边,我们还是欢迎你迷途知返、痛改前非的。” 按照斗鸡游戏的规矩:如果对方放弃抵抗、选择了投降的话。 最终,获胜者对这些战败者进行惩罚的时候,是可以稍稍优待一点点对方的。 其实, 所谓的“优待”,也就是在打对方的手心的时候,柳条抽的没那么狠罢了... 邱小刚一咬牙,“我,誓死不降!” 罗旋环抱着手臂,心中暗想:以一敌四?再继续硬抗下去,有个球的好处? 这小子,倒是倔强的很。 邱小刚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对他悍然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只见四个半大小子,齐齐单腿蹦跶着,从不同方向朝着势单力薄的邱小刚,发起了致命一击! 前面有正面硬冲的家伙;侧面有迂回包抄的敌军! 最可怕的,是邱小刚的身后、那位人高马大的悍将,一膝盖干翻了邱小刚的同伴之后。 只见他挟着大胜余威,猛地蹿高、膝盖下砸... “嘭——” 原本就气喘如牛、体力耗尽的邱小刚,在耍完了酷后一秒之内... 他就真的, 哭了... “哇——” 邱小刚张大嘴,一声凄厉的嚎叫,顿时充斥着整个院坝。 “噗——” 一口血水从他的嘴里喷出,“我的裤子啊!我的裤子破了...呜呜呜,我就这一条裤子,呜呜呜...” 刚才, 邱小刚被人从背后狠狠的一击之下,重重的跌了一个狗啃泥。 或许他在跌倒的那一瞬间,伸手想撑住地面。 但由于对方攻击的力度,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邱小刚的左手臂,当场就脱了臼。此时那只手臂,已经软绵绵的耷拉在一边... 鼻子也破了,手也脱臼了。 但真正让邱小刚不顾形象、嚎啕大哭的原因,却是因为他的那条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裤子,此时已经从裆部开裂。 整个裤腿飘飘荡荡,变成了一条打满补丁的东南亚傣裙。 这个时期的小孩们之间玩耍,打打闹闹之际,什么打的鼻子流血,门牙被磕飞、脑袋上起青包...这些事情,简直是不要太常见。 大人们之间,多半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闹翻脸。 用他们的话来说:农村里的娃嘛,皮实着呢! 不磕磕碰碰、摔摔打打,哪能长得大? 邱小刚这一嗓子嚎出口,周围的吃瓜群众们顿时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嘘声... “嘁!老子还以为他骨头有多硬呢!原来也是一个软蛋。” “不对吧?你看看他的左手,是不是断了?” “谁还没摔断过手脚啊?上次,我老汉儿打我的时候,老子从窗户上跳下去...我跟你说啊,当时老子就听见‘咔呲’一声!现在你看看,我还不照样活蹦乱跳的?” “邱小刚他家里穷,他的裤子破了...” “破了就破了呗,回去找他娘缝缝就行了。” “破成这样了,他咋回家?走一步,屁股和鸟蛋露一回脸,怎么赶路?” “邱小刚的裤子烂了,缝不成,你们不知道他家的情况。他娘...是个疯子,天天蹲在门口望着过路的人流涎水、鼻涕,哪会缝衣服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爹呢?” “嘘~小声点。他爹,进去几年了...” “啊?进去了?!那,那以后邱小刚和他姐姐...唉,他们姐弟俩念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反正过不了审...”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安慰一下邱小刚,更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帮忙扶他一把。 唉~ 罗旋如今的感官异常的敏锐。 操场上那些八卦,都被罗旋听的分明。 微微叹口气,罗旋走上前去,拉过那位把邱小刚磕在地上的小子,对他冷冷道:“你把他背起来,跟我走。” 那个小子一愣,“你好像是五年级的罗旋吧?我们四年级的同学玩游戏,关你什么事?” 罗旋抬腿,膝盖正中对方以后他媳妇儿喜欢的地方。 “嗷~”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回荡在操场上! 7017k 第149章人轻处处受掣肘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49章人轻处处受掣肘那个小子被罗旋轻轻一顶! 倍感蛋疼的他,一声凄厉的惨嚎刚刚脱离口腔,嘴巴就被罗9旋伸手轻轻给捂住了。 弯下腰, 罗旋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这位同学,你说话的时候,怎么不注意文明礼貌呢?尤其是你这种低年级的同学,在和高年级的学长说话之时,要更加礼貌一点对不对?” 操场上的变故,早已引起了躲在树荫下、玩弹子的那些学生们的注意。 其中有两位学生,是邱小刚他们班上的正副班长。 见自己班上的同学受了欺负,身为班干部的他们,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再加上他们两人都是红星乡上,那些有实权的事业单位里的干部子弟,当然没有惧怕罗旋的道理。 见状, 二人停下手中的弹子游戏,快步朝着罗旋这边走来。 “耿石头,这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其中一位班干部开口问,正弯着腰、疼的叫不出声的耿石头,“别怕,你只管说!我们会给你做主。” 罗旋缓缓站起身来,“刚才也是你们班上的邱小刚,受别人欺负的时候,你们死哪去了?” “你?!你是五二班的罗...罗旋吧?请你说话文明一点。” 另一位班干部问罗旋,“你干嘛要欺负我们班上的同学呢?” 罗旋原本想质问他们:现在邱小刚口鼻流血、左臂脱臼,裤子也被撕成了布条条。 既然你们处处以热心的班干部自居,那怎么不帮助邱小刚解决一下困难、将他送到卫生室去医治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罗旋觉得和这些小屁孩讲道理,实在是没劲。 于是罗旋伸出手,钳住耿石头后脖子上的穴位,沉声命令他:“背上邱小刚,跟我走。” 原本档下吃痛的耿石头,如今他颈椎骨被罗旋这么一捏! 顿时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被电流给电了一般。 心中骇然的耿石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然后等到罗旋一松开手,耿石头赶紧弯下腰去,伸手把邱小刚给扶了起来。 见四二班的那两个班干部,还站在一旁瞪着自己。 罗旋冷冷地回敬了他们一个眼神,“你看看人家耿石头同学,是多么的热心!人家踊跃帮助受伤的同学、主动带同学去卫生室包扎。 原本该以身作则、甘于奉献的你们,眼看着这感人肺腑的一幕,你们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两个半大小子闻言,顿时石化! 特么,这...这都哪跟哪啊? 罗旋的身上,有一股浑不吝的痞子气息,和后世生活环境、与经历熏陶下所养出来的威严与成稳气质。 对方不过是两个生活在很单纯的社会环境里的半大小子,哪架得住被罗旋这么一松一紧的排侃? 抛下呆立当场的那两个小子,罗旋伸手扶着邱小刚,便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到了学校门口。 罗旋伸手一扯,三人便拐进了南华宫道观大门。 道家修行之人,多半都懂得一点医理医术:像什么跌打损伤、推拿按摩、针灸刮痧。 谁要说华阳老道不会这些,罗旋铁定是不相信的。 果不其然, 等到耿石头吧邱小刚背进大殿里,罗旋和他小心翼翼地把邱小刚放到蒲团上之后。 早有道观里面的水火道人,跑到后殿里,去将华阳老道给请了出来。 等到华阳老道问明了事情的原委,脸上微微一笑,“些许小事尔,无妨无妨。” 言罢, 只见他伸手拉住邱小刚的手腕,一拉一推之间,大家只听见“咔嚓”一声。 邱小刚脱臼的手臂顿时复位,灵活如初。 “那他的鼻血怎么办?” 罗旋指一指邱小刚脸上混合着眼泪、鼻涕、涎水的那股淡淡的血红,开口问华阳老道,“你能给他止住血吗?” 华阳老道伸手掰开邱小刚的嘴唇,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蹭破点皮罢了,无需救治。” 罗旋闻言,心中不禁暗自腹诽:你说不要救治、就不要救治? 要是没问题,你整也得给我整出点问题来! 如若不然,我上哪去笼络人心去? 只不过华阳老道话已出口,罗旋也不太好勉强,施恩与人,需看似自然才好。 无奈之下, 罗旋只好道,“还是去卫生室里,让大夫给好好看看吧,该花钱就得花,这样也能放心一点。” 谢过华阳老道援手之情,罗旋命令耿石头重新将邱小刚背在身上,出了学校大门,直奔卫生室而去。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又惊又怕的耿石头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此时他走路的双腿,都已经忍不住开始打颤,眼看就快支撑不住了。 但当他瞟见罗旋那张目无表情的脸,耿石头终究还是没敢开口讨饶。 幸亏红星乡的街道卫生室,距离学校大门并不不远,耿石头背着邱小刚没走一会儿,就赶到了卫生室。 华阳老道说邱小刚的伤屁事没有,果不其然,卫生室里的三把刀医生,只是随意看了看邱小刚的伤势。 然后摆摆手,就准备吧这三个半的小子给赶出门去。 只不过,最后在罗旋的强烈要求下,这位三把刀医生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拿出一瓶红药水儿,在邱小刚在膝盖处、手腕上抹了抹,就算了事儿。 这个时期的医生很是注重医德医风,他们绝对没有乱检查、乱开药品的习惯。 一来呢,是他知道大家都穷,所以会尽可能的为病患减轻一些负担。 二来呢,单位上的效益好与不好,和医生他的该得的定额粮食、工资级别,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所以他没那个动力、也没那个必要,去刻意增加病患们的经济负担。 这一次抹的红药水,花去了罗旋1角2分钱,棉签是免费的。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什么工时费、劳务费杂七杂八的费用。 拢共1角2分钱,问题就得以解决。 见到罗旋付了钱,耿石头满怀愧疚地搓搓手:“罗、罗旋同学,我我今天身上只有5分钱。明天我、我把这剩下的7分钱,给你补上,行吗?” 作为今天造成邱小刚受伤的始作俑者,耿石头至少得占一半的责任。 所以这次的医疗费,全部由他来承担,其实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 罗旋一反刚才对耿石头如同寒冬般冷酷的态度,很是大方地摆摆手,“这个钱就由我来出了,你不用管了。” 耿石头还想说点什么,罗旋眼睛一瞪,“少啰嗦!背上他跟我走。” 还走? 刚才人家南华宫的华阳道长、和卫生室里的医生都说了,邱小刚身上啥事儿没有。 他自己就能走路,干嘛要背他? 而且,这是准备往哪走啊?? 但耿石头已经被罗旋给收拾怕了。 再加上他又怕罗旋反悔,让自己来掏这1角2分钱的医疗费...那可是他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啊! 看在罗旋的拳头... 主要还是看那1角2分钱的份儿上,耿石头只好硬着头皮,“吭哧吭哧”的背起邱小刚就走。 “罗旋哥,我、我可没钱给你。” 趴在耿石头身上的邱小刚羞愧得满脸通红,头也不敢抬,“要不,等以后我去挖鱼腥草、剥黄柏皮卖,攒够了钱再给你?” 罗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用在邱小刚的身上,或许非常的不合适。 拢共也就是点毛毛钱。 邱小刚他还不还钱,是另外一回事,但他总归应该有一个态度。 至于到时候自己收不收,那是自己的事情。 在罗旋的带领下,耿石头背着邱小刚,顶着灼热的骄阳直奔缝纫社的门市而去。 进了门市, 罗旋开口问站在门口的那位的女裁缝,“请问一下,你们这里别人做好了的裤子,能不能先挪用一条给我应应急?放心,我给你们补布票、衬里的布票,还有手工费。” 由于实行的是计划经济,购买布料牵扯到布票这些东西。 所以这个时期,供销社的缝纫服务门市上,是不卖成品衣服的。 现在邱小刚身上的裤子,已经烂得无法出去见人。 他要是再小上几岁,光着个屁股到处跑,那倒没事。 但现在的邱小刚,好歹也是十岁出头的一个半大小子了,他已经开始有了羞耻之心。 再让他这样光着屁股跑回家,恐怕会羞愧的他几年都缓不过劲来! 罗旋这是准备带他来缝纫社试试,看能不能请这些裁缝们,替邱小刚把他的裤子给补上一补。 但在来时的路上,罗旋看过了他的裤子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罗旋这才改变主意,准备帮邱小刚买一条新的裤子。 因为邱小刚身上原本穿着那条裤子,看样子穿的年头不低,布料已经被磨得太过于单薄了。 罗旋估计,只需用两根指头轻轻一扯,就能把那条作业本纸一般轻薄的裤子,给撕的粉碎。 像这种裤子,恐怕七仙女来了,也得摇头叹气。 缝纫社的人,听到罗旋这么一问,其中有一位男同男职工开口道,“别人做好了、放在这里的裤子,有是肯定有的。只不过那是别人提前来做好的,又怎么能转让给你呢?” 罗旋笑笑,对他柔声道:“情况特殊,那就麻烦您帮帮忙吧。领导您看,我布票、加工费都给你们单位上补齐,也不会让你们损失什么对不对?” 那位男职工闻言,脸上微微一红,“这位小同志你可别乱叫,我可不是什么领导。只不过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们单位上有规章制度,实在是没法帮你。” 供销社的缝纫服务门市,工作效率很低。 一般来说, 乡下来的那些社员在这里做一件衣服、或者是裤子的话。 得上一次赶集,将布料和加工费,都交到缝纫服务社里。 等到下一次赶集的时候,社员们才能拿到成品衣服。 这样算下来的话,也就是说缝纫服务社做一条裤子、或者一件衣服的周期,需要足足七天! 其实他们真正动手做一条裤子,也就是个半天的事情。 只不过这些老爷们一不加班、二不赶时间,反正就那么慢慢悠悠的给你做。 两天前,是红星乡上一次赶集的日子。 也就是说, 现在缝纫社里面,存放的这些已经做好了的裤子,最少也是四天以后,顾客们才会来把裤子取走。 所以,罗旋请求他们给自己这样挪用一下,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 不过按照他们的惯例,哪怕罗旋现在就跑到供销社的纺织品门市上去,买过来布料。 那也得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取到裤子。 分明半天功夫,他们都能做好的事情,他却偏偏要给你开一张【一个星期后来取】的条子。 如今光着屁股、没法出去见人的邱小刚,正等着这条裤子来遮丑。 而缝缝纫社里的这些职工,却只管一板一眼的给罗旋搬条款,无论罗旋如何恳求,他们就是死活不肯不通融。 如果他们对谁都是这副态度、对谁都是这种做派的话,那罗旋倒也无话可说。 但明眼人都知道:不要说乡公所里面的那些干事过来,哪怕就是顾胖子来出面。 这件事情,铁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到罗旋把邱小刚的裤子扯给他们看过、也把他的实际情况,和这些缝纫社大爷们说清楚之后。 上一次出面来和罗旋谈过的那位女干部,最终总算同意了罗旋的请求,先把别的顾客寄存在缝纫社的裤子,挪给邱小刚穿上。 罗旋掏出布票和钱,把所有的差价和手续都办完了之后,便带着邱小刚往学校走去。 一路上,罗旋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终究还是自己人微言轻了些儿... 若是自己身上有钱有势,并不是说要拿来欺压谁。 只要有那东西傍身,以后自己无论走在哪里,别人都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儿,而不肯通融了。 罗旋在那里感慨,而邱小刚则是满心欢喜。 刚刚买的这条裤子有点偏大,穿在瘦巴巴的邱小刚的身上,显得很不合身。 不过也没关系。 衣服不合身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生产队社员们的手头上的布票紧张,整个农村里面,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了。 十个娃里面,也找不到一个身上衣服正好合身的。 看得出来,邱小刚很喜欢这条新裤子。 只见他一路上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罗旋哥,这条裤子...算是我借你的?” 邱小刚小心翼翼的问罗旋,“那我应该什么时候,把这条裤子还给你才好呢?” 他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在邱小刚的认知当中: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谁,会舍得送自己一条崭新的裤子呢? 那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这么一条新裤子,实在是太贵重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舍得拿来送人呢? 7017k 第150章习武为了揍人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50章习武为了揍人罗旋没回答邱小刚的问题,因为毫无意义。 让他把裤子还给自己,邱小刚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裤子来替换,他拿什么来还? 让他折算成钱给自己,卖了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顶债。 那就让他先欠着吧! 当债主的滋味儿,其实挺爽的... 回到学校。 体育课之后,第二节课是语文课,由学校新来的老师陈晓端给大家上课。 陈晓端不愧是巴蜀省城里面、第一名牌女子学校出来的高材生。 由于解放前的课本里面,古文古语的教学内容所占比例比较大。 因此,陈晓端她的国学功底,确实要比其他老师要扎实很多。 而且陈晓端讲课的方式,也主要以启发、鼓励学生主动动脑筋为主。 而不是像其他老师,惯常喜欢使用的那种填鸭式的灌输教学方法。 再加上陈晓端人又长得漂亮、气质出众,她朗读课文知识的声音,如同黄鹂啼谷,很是好听。 所以第二堂语文课,全班的学生们都听得非常的入神。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罗旋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教科书竖立在课桌上,然后把脑袋藏在书后面。 透过桌子上的小孔。 罗旋正在专心致志的,在看那本从成茂老道房间里薅来的手抄本。 一开始,罗旋还以为这只是一本道家典籍。 但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每一页上都画着一个奇丑无比的小人人,在那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上面还标注有人体穴位、经脉名称。 原来是一本武学书籍! 一开始罗旋是不太喜欢看这东西的,毕竟现在已经进入热武器主宰战场的时代了。 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辛辛苦苦练武几十年,只听见“砰”的一声...哦豁,全玩完。 在后世禁枪很严格。 但在这个时期,连生产队里的民兵,人家都背着一支淘汰下来的步枪。 那可是真家伙呀! 就像罗旋几天不回家,都不用担心家里的东西会被偷一样。 正是因为这些在村里面巡逻的民兵,他们如果看见可疑的人的话,那是真敢朝着他开火的! 既然自己再怎么练,也跑不过子弹; 武艺如何高明,也干不过人家“砰”的一声。 所以罗旋对习武之事,就有点兴致缺缺。 只不过反正上课无聊,陈晓端讲得再好听、声音再悦耳,罗旋也对这些小学课文知识毫无兴趣。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闭气搓手热,背摩后精门。尽此一想,火烧脐轮...... ......左右辘轳转。两脚放舒伸,叉手双虚托,低头攀足顿...... 传统武学书籍,其中用的语言,都是比较生涩难懂的。 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人,要想练成高明的武功的话,都需要去拜名师学艺。 由师傅来耳提面命、指点一番,这才能初窥武学殿堂。 要是靠自己去悟的话,稍不注意,就会引发歧义、误入歧途,以至于习武之人走火入魔。 轻则残废,重则殒命。 罗旋专心致志地看了一会儿,思绪不由自主的跟着书上的提示,慢慢去参详、前领悟。 要是遇到不懂的地方,罗旋就闭上眼,嘴里不知不觉的就念叨出声来... 正在带领学生们朗诵古诗的陈晓端,在通道之中一边慢慢踱步、嘴里一边朗诵着:“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 “罗旋同学,你来说说下一句是什么?” 陈晓端缓缓走到罗旋的课桌前,便开始驻足停滞下来。 只见她用手指头轻轻敲打着罗旋的课桌,开口道:“然后请你把这首古诗的意思,给同学们翻译一下。” 罗旋看那本武学秘籍,正看着起劲。 精神恍惚之间,听到陈晓端的话,罗旋想也不想的就冒出来一句:“盲人摸象整半天,看来还得去道观。” “什么?” 陈晓端一愣,“罗旋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噗嗤——” “哈哈哈——” 全班同学顿时哄堂大笑! 此时,罗旋也回过神来啊,一脸直愣愣的望着陈晓端,满脸懵逼的说道,“啊,陈老师你在问什么?要买鳝鱼吗?我现在不抓鳝鱼了。” “哈哈哈,罗旋还在做梦抓鳝鱼呢!” “笑死我了,这个罗旋,一上课就睡觉。” “他不是睡觉,那是在偷偷的看小人书。这是坐他旁边的余贵军亲口告诉我的...” 原本陈晓端的脾气是极好的。 若是这些学生不跟着起哄的话,估计她也就不会拿罗旋怎么样。 但如今,整个教室里面都沸腾起来,犹如滚油里面,被泼了一瓢凉水进去一般... 炸了锅! 气得陈晓端杏眼一瞪,葱葱玉指往教室门口一指,“罗旋同学!请你站到教室外面去!等到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的错误,然后给我写上一张保证书之后,你再进来继续听我上课。” “啪——” 罗旋把书在桌斗里面一合,然后推开长凳,飞一般的就跑出了教室。 被老师赶出教室,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情。 可对于罗旋来说,正好求之不得! 自己正想去南华宫找华阳老道或是成茂老道请教一番,这不是刚刚打瞌睡,就遇到枕头了吗? 一溜出教室,罗旋径直往南华东跑去。 刚刚迈进大殿,就见华阳老道趺坐在蒲团上,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浑身打量。 “你看个毛线!” 罗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华阳对面。 顺手将手中那本连个名字都没有的武学秘籍,往华阳老道怀里一摔:“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瞅见这本书?然后知道我是个勤奋好学、求知若渴的人,你就料定我会把这本书拿走,对不对?” 华阳老道呵呵一笑,“罗旋你好不讲道理!这本书,是你在我师叔房间里拿的。 而且,此秘籍,乃是我师叔自己用来修行的功法。 我南华宫还没追究你不告而取之罪,你怎地反倒还埋怨起我来了?” 罗旋一撇嘴,“我不管。你们把这本书堂而皇之的放在桌上,这不是摆明了,要勾引我将它拿走吗?” 华阳老道闻言,也没吭声。 只是将手中的佛尘,随手往身后一抛... 只听见“扑哧”一声,那柄佛尘便稳稳当当地,插入了王灵官塑像前的供桌上,那只青花瓷瓶之中。 倒是装的一手好比! 华阳老道放好了佛尘,笑意盈盈的看着罗旋,那脸上分明就写着:你快夸我呀,夸我呀。 羡慕不羡慕? 想不想学? 罗旋把嘴一撇:“卖油翁的故事,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没动手之前,个个都是马大师。一动手了之后,个个都是大马虾。” 华阳老道满心期待的夸赞,并没有如期而至。 脸色刚要沉下去,却在听见罗旋的话之后,华阳不仅一愣,“谁是马大师?他练的是何功法?又在哪个道场修炼?” “别问这些细节,我就想问问你,学这玩意儿,能打得过...嗯,打得过我们那个体育老师吗?” 罗旋很是认真的问华阳,“你别给我整些好看不好用的花架子,一上擂台就只会躺下讹人那种。” 华阳老道把眼睛一瞪:“岂有此理!我等出家之人,与世无争,练习内外功法,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凝神静气罢了,谁让你出去和人打架的?” 罗旋不以为然地回敬道,“说一千、道一万。辛辛苦苦练上十年二十年,还打不过一个搬砖汉,我图个毛线?” 华阳老道微微叹口气,随后用左手挽起自己的道袍,将右手往地上的青砖上一抓! 只听见“噗”的一声! 那块坚硬的青砖如同豆腐一般,便被他随手捏成了碎末! 罗旋捡起一块大一点的青砖碎片,拿在手中反反复复的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名堂。 心中还是有所怀疑的罗旋,举起那块儿青砖碎片,狠狠的往地上砸了几下...声音很脆。 真功夫啊! 华阳老道表演完毕,伸手捋捋胡须,满满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算了,学这玩意儿太危险。” 罗旋爬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打赢了进监狱、打输了进医院,太不划算了。” 身后传来华阳老道急切的呼声,“谁让你练功夫,却是为了去和别人打架?再说了,就你小子缺德,带冒烟儿的性子,要坑谁,还用得着用拳头?唉,真是不知所谓。” 罗旋闻言,驻足扭头,“那我学也学不会啊!那些字,我一个一个的看,都认识。可它们全钻到一块儿的时候,咱就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不懂之处,你尽可过来问我啊,不过是区区数十丈之遥,你总不至于懒到这份上了吧?” 华阳老道急呼道,“左右我南华宫,如今香客凋零、几乎无人涉足此地。老道闲来无事,倒也能够时时指点你一二。只不过...” 一般来说, 和别人说话之时,如果前面的话听着比较顺耳,只要一旦出现“不过”、“只是”、“但是”这样的词,后面铁定没有好事儿! 罗旋冷声问,“只不过什么?咱先说好,若是要什么束脩、学费之类的,你趁早给我打住。我贫苦小社员、穷光蛋学生一个,没钱!” 华阳老道顿时被气笑了,“想我华阳,何曾沦落到缺你那几文铜钱的份上了?要想学聚气、运气之术,早吐纳、晚打坐乃是必不可少的修习法门。 故而,你以后每日五更,便需来此处,由贫道亲自指点你学习吐纳之术。” 见华阳老道不是问自己讨要学费,罗旋这才放下心来。 谢过了华阳,罗旋便回宿舍里做自己的私事去了。 等着罗旋走远,大殿里面的布幔无风自动,成茂老道自紫红色的垂帘之后缓缓走了出来。 “师叔。” 华阳站起身来,朝着成茂老道躬身道:“方才徒侄做的还算得体?” 成茂老道微微一笑,“华阳啊,你明明知道此子,是专门前来向你讨教功法的,你又何苦自降身份,巴巴的贴上去教他呢?” “哈哈哈,师叔洞察万机,定当也知晓此子行事怪异,自不可以常理度之。” 华阳老道笑道,“徒侄这不是唯恐他又使出小性子,真还扭头就走,那我岂不是干瞪眼么?” “我南华宫眼看倾覆在即,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线生机、得遇罗旋这个百年不遇的璞玉。” “能够遇到这般拔萃衣钵传人,或是天不绝我这一脉,徒侄实在是不敢冒险行事啊。” 成茂老道闻言,缓缓点头:“也罢!人欲求道,须于功名场里闹上一闹,方有大彻大悟。 此子慧根通透,或许某日顿悟大道,也未必可知。 便如你姬续远师兄,他于悟道一途,其修为远在你之上。且行且看,等到你交完他聚气、运气之法,再由师叔我亲自来调教他的搏击之技吧!” 成茂老道的意思是:罗旋这个人,目前他的功利心还很重。 还得等他去名利场里摸爬打滚一番之后,或许罗旋才能静下心来修道。 而且罗旋习武的初衷,恐怕也很简单:武功在手,想揍张三就揍张三、想捶王二狗就捶王二狗! 就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直接。 成茂老道担心,如果一直让罗旋练习吐纳、打坐之术的话。时间一长了,恐怕以罗旋的性子,会耐不住。 华阳老道点点头,心中很是认同师叔的判断。 7017k 第151章收了一个跑腿的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空间里的玉米,自己上次只拉回去两麻袋。 而且为了让自己搬运的轻一些,每一只麻袋里面的玉米都装的很少,估计总共也就是100斤出头。 现在还没有到农忙时节。 张大叔、丁大爷、七婶和三嫂子他们,连同其他还在帮自己修路、平整地基的人,总共有12,3位。 这还不算采石场下工之后,罗铁柱肯定是会过来干上两个小时左右的。 偶尔,还有他的徒弟们也会过来,帮忙抬那种大一点点的石头之类的。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要给人家一点粮食,作为他们的劳动报酬。 由于要给那些一整天都在修路、平整地基的12,3个劳动力管饭,所以现在家里的粮食,就消耗的特别的快。 以前,罗旋都是把粮食都交给张大孃,由她来一手帮操办这些事情。 按照罗旋的嘱咐,张大孃她们做饭的时候,米饭里面最少要保证有8成的大米,顶多掺杂进去2成的粗粮就行了。 但是张大孃为了给罗旋节约成本。 所以她在做饭的时候,几乎粗粮和细粮都是对半开,玉米碴和大米各占一半。 这样一来, 自己家里的细粮消耗量减少了不少,但粗粮的需求又变得大了起来。 所以上次自己拉回去的那100来斤玉米,根本就顶不住几天用。 罗旋回到宿舍。 此时的宿舍之中,静悄悄的,都没有一个闲人。 闪身进了空间,罗旋用铁锹又往一个麻袋里,装了大概有30来斤玉米。 现在时间还早。 罗旋把麻袋放在小推车上,然后就开始脱下身上的新衣服,换上以前那身旧衣裳,便提着镰刀,开始收割起稻谷来。 由于空间里面稻谷的种植面积,足足有400来平米。 换算下来的话,就是6分地左右。 罗旋这次打算割多少算多少。 要是一次性把它割完的话,那也太累了!就算是自己在空间里面干上两个小时、休息上五个小时,那身体也不一定能缓过劲来。 反正,现在自己也没什么生存压力,罗旋也就没有了那种急迫感。 空间里的稻谷是旱稻,地里面没有水,走起来那就轻松多了。 要是遇到空间外面、生产队里的那种水田的话,割上2,3分地,都能把一个壮劳力给累的趴下。 干过农活的都知道,插秧很费腰。 而收割稻谷的劳动强度,起码还超过插秧很多倍。 罗旋割了一会儿,便感到有一些累,于是就放下砂齿镰刀,去给空间里的那些家畜投喂饲料。 就这样干一会儿,歇一会儿,变着花样的干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罗旋站起身来,初步估计了一下,空间里的水稻已经收获了有1/4左右,算下来也就是1分半的稻谷。 就这样吧! 割水稻其实非常的辛苦,尤其是到禾苗上面的叶子边缘,像锯齿一样锋利。 割的久了,罗旋现在都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双臂,有点火辣辣的疼。 既然干活已经成了一种负累,那就不干了呗。 反正是给自己干活儿,又不是像完成生产队的任务那样死板。 那些生产队长,宁愿大家在地里面磨洋工,也不可能提前放大家回家的。 这倒不是那些生产队长刁难人,他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就会被一些早就瞄准了他那个位置的人,给举报到大队里面去。 用不了几次,那生产队长的位置,就铁定坐不稳。 收拾好镰刀,罗旋坐在泉水边喝了一肚子泉水,顺带又歇了歇脚。 等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罗旋这才推起手推车出了空间。 割稻谷确实有点儿累。 尤其是割完之后,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人有点儿不好受。 罗旋把手推车、玉米放在宿舍门口,便躺在床上想打会儿盹。 躺着,躺着,迷迷糊糊的罗旋便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旋感觉到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却是邱桂英。 “谢谢你帮了我弟弟。” 邱桂英满脸真诚的向罗旋致谢,“这是我弟弟上红药水的那1角二2钱。” 说着,邱桂英摊开手掌。 只见她的手中,有一个5分钱的硬币、还有3个2分钱的硬币,和1个1分钱的硬币。 林林总总加起来,刚好1角2分钱。 罗旋伸手接过邱桂英的钱,看着那一枚枚灰蒙蒙的、还带着她的体温的镍币,罗旋猜想这点钱,都不知道在邱桂英的兜里,捂了多久了。 这点钱,或许是她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吧! 把钱收好。 罗旋半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没吭声。 邱桂英扭捏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我弟弟那条裤子,我听说你花了好几块钱呢!我...我可能需要半年左右,才能攒够那么多的钱。 而且,而且用掉的布票,我或许得等到年底,生产队里如果能够发下来布票,我就能还给你。 要是今年生产队里不发布票的话...我,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 邱桂英在那里捻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满脸尴尬地解释着。 而罗旋就那么躺着,既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不是,其实我两个月左右吧,也能攒够这么多钱,可我还需要攒下个学期的学费。” 邱桂英见罗旋不吭声,还以为是罗旋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所以她赶紧解释道:“你也知道的,现在正是农村缺粮的时候。我...我还要给家里买一点点粮食。所以...” 贫穷,会彻底夺走一个人的尊严。 眼前的邱桂英,正在竭力地维护着她最后的一点点体面。 罗旋微微叹口气。 随后站起身来,对邱桂英说道,“邱桂英同学,既然你没有一个成熟的解决方案,那么这个时候,其实你可以问问我,看看我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你不能总这样,站在你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你说对吗?” 罗旋轻声道:“我在帮助你弟弟的时候,我就没想到回报的事情。就像生产里那些曾经热心帮助过我的人,他们也是一样的。” 邱桂英抬起头来,脸色复杂的望着罗旋,低声道,“可是你给的东西,太过贵重了...” 罗旋微微一笑,“谁说我是送给你弟弟的了?没钱不打紧,他可以替我干活,慢慢和我顶帐的。” 说着罗旋走到宿舍外面,指着屋檐下走廊上的手推车,和那个麻袋说道,“你们放学回去的时候,正好路过我们正兴六生产队。 你到了地头问一下,就知道我家在哪里了。 你把这个手推车和粮食,送到我家,然后明天一早,你再把手推车给我推到学校里来,我还要用呢。” 邱桂英上前抓住手推车的车把,试了试重量。 随后点点头,“行!等会儿我弟弟过来了,我们就帮你把这手推车,和上面的东西给你送回家。这都是顺路帮忙的,就不要谈什么报酬不报酬的。” 罗旋嘿嘿一笑,“在你们家里,可能是你说了算。但这件事情,是我说了算。这是我和你弟弟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邱桂英闻言脸上一红,转身去把麻袋往手推车上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邱桂英早慧。 可能在她们家里面,一切大事小情都是邱桂英在安排,包括邱小刚的衣食住行、读书还是干活,都是邱桂英这个当姐姐的在做主。 她纯粹就是一个保姆式的大姐,注定一辈子都得为家里的事情操碎了心。 罗旋望着在那里忙着捆绑麻袋的邱桂英。 心中不由在盘算开来:自己偶尔让她们姐弟俩,这样帮自己往家里送粮食还可以。 因为自己总是神出鬼没的。 同学们也搞不清,自己到底跑到哪去了。 但时间长了,这样子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看来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事情,得赶紧落实了! 这样一来的话,狡兔三窟,谁也摸不准自己到底在哪里、这些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 罗旋正在那里出神。 邱桂英手脚利索的绑好麻袋,然后扭头对罗旋道,“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如果我弟弟过来了,你也让他等等我。” 说完, 邱桂英把它那个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往麻袋上一放,便急急忙忙的跑了。 不一会儿。 邱小刚也到宿舍这里来,等他姐姐好相跟着一起回家。 又过了一会儿。都放学了的彭勇、王兵,还有余贵军他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宿舍。 “罗旋,人家陈老师让你站在教室外面、面壁思过,你却拔腿就跑了。” 彭勇打趣罗旋道,“袁老师已经发话了,说他明天要收拾你呢。” 罗却笑道,“听你这口气,好像看见我挨收拾了,你是不是心里特别开心哪?” 彭勇哈哈大笑,“那是当然了!只要看见你倒霉,我这心里就开心的不得了。” 几个人相互打趣几句。 余贵军去学校的灶房里,把大家的饭盒领了回来。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现在大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生们都饿得快。 邱小刚和他姐姐,中午只吃了罗旋给他的,用2两米熬成的一盆稀饭。 此时的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闻着饭盒里面的那些粗陋饭食的香味儿,直把邱小刚馋的猛吞口水。 罗旋随手把饭盒递给他,“吃吧,吃了,你才有力气帮我把这手推车推回家。别管我,我还有呢。” 邱小刚犹犹豫豫的看看饭盒,又抬眼看看罗旋,再在看看饭盒... 如此反复几次,终究还是摇摇头,没敢接。 正在此时,邱桂英也回来了。 只见她掏出一个小小的药水瓶,和一根细细的棉签对罗旋道,“把你的手伸出来吧,我给你抹点红药水。你这是去弄啥了?怎么手臂被祸祸成这样子了?” 原来, 刚才罗旋用手指麻袋时候,细心的邱桂英便看见了罗旋手臂上,密密麻麻、红彤彤的划痕。 所以她这才跑到卫生室去,找卫生员分了一点点红药水回来。 望着低头专心致志给自己手上涂抹红药水的、邱桂英那消瘦的双肩。 罗旋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这个时代,这生活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像邱桂英这样有眼色、眼里有活的人,无论她有多么的勤奋、无论她对多么会规划、安排她的生活。 她的一生,注定都会过得非常的艰难... 犹如一颗被投进了激流的浮萍,想扎下根,那是不可能的。 运气好的话,能够有一处相对平静的洄水湾,让它安安静静的停留片刻、让它歇一口气都不错了... 第152章修习道家内功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吃过晚饭。 罗旋将饭盒丢给余贵军,让他去洗刷。 而自己则慢慢悠悠的,往南华宫而去。 既然已经说好了一早一晚,需要到南华宫去,让华阳老道来指点自己修炼内功。 那罗旋就一刻都不想耽搁。 刚刚丢下碗,罗旋就钻进南华宫里,开始学习聚气、养气、运气之法。 “眼观鼻,鼻观心,抱元归一,心静如水。罗旋,用心仔细感悟你五脏六腑中,每一个器官的存在。” 华阳老道开始指点罗旋练功。 不过在开始正式练习之前,华阳老道要求罗旋先将脑子里面的杂念,统统抛出去。 先静下心来,提升自己的感官敏锐度,让它专注巡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器官。 “等你能够精准的分辨出丹田、肾肝脾胃它们各自的状态、变化和感受之后,我再开始教你如何辨别七经八脉、周身穴位。” 这就相当于要求练功之人,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器官、穴位、经脉,就如同对自己的十指一样的熟悉。 而且,以后还要慢慢学会精准的控制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处关节。 只有把这些基本功练得扎实之后,才能开始学聚气、养气之法。 人体就如同蚁穴般复杂。 万千通道,最终都归于丹田。 如果连那些密密麻麻的通道都没有摸透之前,就开始学习运气的话,最终铁定会走火入魔。 如同在蚁穴之中迷路了一般。 等到把自己浑身的各个器官、穴位经脉都摸透了,然后再逐渐的学会控制住体内的真气。 让那股细细的丹田之气,顺着预定的路径运行于大小周天。 由此可见,练习道家功法,是一个异常艰难而且漫长的过程。 一般人就连不入门的静心之法,都很难做到。 尤其是像罗旋这种、心中藏着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时时刻刻都在考虑方方面面得失的人。 要想摒弃心中的杂念,就更加的不容易了。 好在罗旋在后世为了让自己能够快速的入睡,所以自学了一套静心的窍门。 ——不是数羊。 躺在床上数羊,一套方法不管用。 罗旋每次数不到1000,就会乱套,然后不得不爬起来,喝上一杯浓浓的咖啡,再重新开始数羊... 现在罗旋学的这套静心之法,就是闭上眼睛,尽量使自己缓慢的深吸一口气,一直不停的吸气。 只吸不呼、只进不出。 直到自己的肺里面,已经充满了气体、实在是无法再往里吸进半点气的时候。 然后就开始憋气。 等到实在憋不住了,再尽可能的缓缓将肺里的空气,慢慢的往外吐... 越慢越好。 就这么反复再做上三五次,便会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脑子中一片空明,再也没有半点杂念。 “咦?” 盘坐在蒲团上,华阳老道刚刚嘱咐完罗旋要宁心静气,便看见对面的罗旋,居然就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 知道罗旋心思灵巧、思维敏捷的华阳老道见状,不禁大感诧异。 要知道, 俗称心眼儿多的人,脑子里犹如住着一群大马猴一般。要想让他一下子清净下来,又谈何容易?! “感悟一下你体内的下丹田所在,然后用心去体会,它里面究竟有什么?” 华阳老道此时的声音,如同,似乎自虚空之中缓缓渗出,缥缈无踪不可捉摸,却又无处不在、让人无所遁形。 这道声音空灵,不骄不躁、不急不徐。 脑海里一片虚无的罗旋,神识不由跟随着这道声音,在它的指引之下,敏锐的感官开始去体会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部位... 就这样,罗旋一脸几天,天天早上5点钟左右,就早早的起床。 先是沿着南华宫和学校的围墙,跑上几圈。 然后再到南华宫里,开始学习吐纳之法。 到了晚上,罗旋又得在华阳老道的指点之下,开始练习控制自己的神识,去感受体内的每一个脏器、每一处经脉、穴位。 与此同时。 姬续远早已经将钢铁指标搞到手,并且雇人,把所需的钢铁运到了红星乡的铁器社里去了。 姬续远好像结交比较广泛,而且他所交往之人的层次、级别也比较高。 他竟然可以动用关系,让铁器社里,那帮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技术员、铁匠们,给他加班加点的制造打谷机。 而刘富贵这几天,也不到处瞎溜达了。 只见他天天穿着一件半新旧的军装,然后胸前也装模作样地别上了一支钢笔。 手里还提着一个崭新的公文包。 别人的公文包都是,都是猪皮、牛皮公文包,多半还是单位上奖励给他们的。 而刘富贵手里提着的公文包,却是这个时期,还不是太多见的人造革的。 这种人造革公文包,没啥优点。 它就是比别人在公文包更亮,贼亮贼亮的! 走在太阳下,还会反光... 只不过由于刘富贵手里,提着的这个人造革公文包,还属于早期产物,质量也不是太好。 亮倒是够亮,明晃晃的。 只是公文包边角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磨旧痕迹,这让刘富贵的光鲜度黯然了不少... 真正好一点的人造革,得等到六五年,东洋的可乐丽公司才能研发出来。 如今的刘富贵,派头十足。 他时时刻刻以“参与改良打谷机的关键技术人员之一”的身份,日日夜夜都蹲守在铁器社里,亲自指导着打谷机的制造。 只可惜,百密一疏。 刘富贵没想起来给他自己弄一盒名片,装比度又得扣去3分。 别看刘富贵儿给自己安上去的身份很高,但人家的姿态却摆得很低。 他一边给铁器社的那些技术员、铁匠们陪着笑脸,一边不停地给人家递烟。 现在的刘富贵,兜里成天都揣着好几包烟呢! 在他兜里,顶好的香烟有“大前门”,这包烟,是用来给铁器社的负责人发的。 好烟有“红梅”、“翡翠”,这是用来和铁器社里的技术员、车间主任之类的管理干部们,拉关系用的。 刘富贵身上,最差的也是1角7分钱一包的“蜜蜂牌”香烟,这是拆来给那些铁匠们抽的。 有姬续远托的人,向铁器社打过招呼。 现场有八面玲珑的刘富贵盯着,总共5台打谷机的制造,进展飞快。 同样作为“改良打谷机的参与者之一”的罗旋,这段时间里,也就只去铁器社里露过一次面。 罗旋这是想去看看:打谷机那个大滚筒,和框架之间的连接处,是否能够在没有轴承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打谷机的正常转动? 显然,罗旋还是低估了群众们的创造性。 在没有现成的工业轴承可用的情况下,铁器社的技术人员开动脑筋、另辟蹊跷。 连接处,技术员在框架上做出来一个凹槽,里面放上自制钢珠。 然后将大转筒那根拇指粗的铁轴放上去,抹上工业黄油,一个土法轴承就算做好了。 这样做出来的打谷机滚筒,虽然没有使用轴承,但照样能够转的飞起! 至于手摇式玉米脱粒机。 由于铁器社先前已经有了一次制造的经验,再加上脱粒机的结构,比起打谷机简单的太多了。 所以,制造几十台手摇式玉米脱粒机,甚至都不需要动用铁器社里面的那些高级技工。 就一名老师傅,带领十来八个学徒工,就能很顺利地制造出来。 打谷机和脱粒机的制造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也很快。 而与此同时,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每天放学之后就会来罗旋的宿舍里、或者是去南华宫的偏僻院落中,用小推车推上2,30斤玉米。 她们会替罗旋把这些粮食,给送回生产队里去。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两姐弟又会把小推车,给罗旋送回学校里来。 天天替罗旋跑腿,哪怕是遇到星期天,星期六,邱小刚也从未间断过。 因为他只要罗旋跑上一次腿,就能得到一斤玉米碴的粮食,作为报酬。 刚一开始,邱桂英还不愿意收罗旋给的粮食。 但被罗旋威胁她:如果不答应自己的条件,自己将让她立马归还那条裤子的钱和布票! 最终,不想当喜儿的邱桂英,也就只好选择了屈服。 空间里的玉米颗粒,要比外界的大。 为了不被别人看出端倪,罗旋还特意抽出一点时间,在空间里面去装了几十斤玉米。 然后送到水磨房里去,掏钱将它磨成碎末。 由于红星乡还没有通电,所以就没有使用电动机的粮食加工坊。 这种水磨房里面,磨出来的玉米颗粒比较粗砺。 若是让罗旋吃的话,肯定是满脸的嫌弃:放着白花花的大米不吃,谁会去遭那罪! 但对于严重缺乏粮食、时常忍饥挨饿的邱桂英、邱小哥两姐妹来说,这每天1斤的玉米碴,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尤其是罗旋空间里面种出来的这种玉米,它带有那种软玉米的味道在里面。 而且这种玉米的含糖量,也比普通玉米高很多。 入口软弱,吃着甘甜。 这才吃上几天,邱桂英和邱小刚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有点红润起来。 这一天,5台打谷机、22台手摇式脱粒机终于做好了。 华阳老道望着摆放在后院里面,被他的徒儿们洗刷、擦拭的干干净净的一排机器,不由喜上眉梢,“不错不错,有了这些机器,社员们就可以省下不少的力气。 还能让生产队里的粮食,及早归仓。此乃利国利民之举,实属功德无量啊!” 感叹之余,华阳老道吩咐徒儿们,赶紧去搬运社里、联系那些搬运工过来帮忙。 整个红星乡里,也就只有搬运服务社里面,才有那么多的架子车、手推车,才能把这批机器一次性的、都送到生产队里去。 按照华阳老道的意思,他是打算把这一批机器,马上就送往正兴大队,以支援生产队里的农业生产。 这原本是他和罗旋、姬续远,和刘富贵早就商量好了的事情:机器的改良者、发明者,由南华宫、刘富贵、罗旋三人一齐署名、共同沾光。 但捐赠机器的事情,只需南华宫出面。 “贴钱贴力,无偿支援农业合作社的生产建设”,这个最大的功劳,则由南华宫独占。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姬续远见状,不由微微叹口气,“华阳牛鼻子啊,你这榆木脑袋,就办不了事。好事儿在你手里,都会被你搞砸咯!” 华阳老道闻言,猛地一瞪眼,“怎地,我见生产队正要开始农忙,所以急社员之所急,片刻也不愿耽搁,以免误了农时。老姬,你倒是说说,贫道我何错之有?” 姬续远笑道,“你不仅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你若是不信,便命人去请罗旋过来,让他跟你说道说道。 你呀你呀,痴活了50余年,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华阳老道正自不服,刚要争辩。 却转念一想:这姬续远在新旧社会中摸爬打滚一生,他的见识和阅历,真还不是自己可比拟的。 遂依照姬续远之言,华阳命人去教室里,把罗旋给叫过来。 华阳老道想看看鬼精鬼精的罗旋,他又是怎么个说法? 第153章锣鼓敲起来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我就想问一下,这批机器现在送到正兴大队去,谁最开心?” 罗旋笑吟吟的问华阳老道,“又能有多少人知道,南华宫无偿给生产队里,捐赠了这么多的机器设备?” 华阳拂着长须缓缓回道,“要论起最高兴之人,定是正兴大队的那些社员们。知道此事之人,暂且是这沿途的几个生产大队的人,再过几日,整个红星乡之人也能知晓。” 罗旋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光让社员们高兴,有什么用啊?他们能够给你南华宫增加修缮费用,还是能替你解决香油短缺之苦?” 华阳老道闻言,眼睛一瞪,“我等出家之人本心向善、淡泊名利。若是行善事,却是为了满足私欲,那岂不是...” 罗旋‘呸’他一口,“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不?宁可做真小人,也莫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鸟样。” “牛鼻子你也莫不服气,我相信你真是没什么贪念,可你别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活着,光顾自己就行了?你还要不要继续修道了?这座南华宫,你到底还要不要了?做好事,还学古人高风亮节?着锦衣、却深夜潜行,那岂不是憨包?” 罗旋冷声道:“既然你讲究一个默默的付出,名利什么的,统统的不要。 那你干脆晚上叫你的徒子徒孙们,肩挑背扛的悄悄地将这些机器,偷偷送下乡去,神不知鬼不觉摆在生产队的地头上就好。 事了拂衣去,别让人知道此事,岂不是更加的低调?” 原本, 给生产队里面无偿捐献这批机器,按照事先的约定,其根本目的是为了给南华宫增加一层保护罩。 给刘富贵解决工作的问题。 捎带着,也跟罗旋自己的头上,增加一层光环。 如今,别看痴活了50多岁的、却涉世未深的华阳老道,就准备这么悄悄的就把机器....给捐赠出去了?? 那怎么能行?!! 这是一件,对各方都极其有利的大好事情,不借机好好炒一番、大肆宣扬一番。 怎么能行呢? 按照罗旋的意思,这件事必须炒,一定要好好炒、翻来覆去的炒! 不但要炒,而且牌坊还要立的大大的、高高的,还要请来当地名流剪彩、开光才好呢! 像华阳老道那种,既说自己淡泊名利,实则也是想达到个人目的做派,那才叫一个“肉”、叫个假的牙酸呢! 做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彻底一些才行。 捐款捐物,讲究一个喜庆。 发红包还得找两张红纸包一下不是?捐赠这么多机器,不好好包装一下可不行。 买红绸子不好买,那没关系! 南华宫大殿里面的布幔,扯下来一大块儿,好好洗干净,露出它本来就鲜红鲜红的底色来。 再让南华宫里剩下的那三四名小道人,将这些布幔撕成碎条条,精心打成蝴蝶结,一个个的系在那些打谷机、脱粒机上面。 等到这件事情做好。 南华宫的后院里面摆着的这一排排机器,顿时洋溢着满满的喜庆气息。 让人看着,都感觉到耳目一新、心中舒坦! 一方面,罗旋让刘富贵去乡公所里把那个广播员兼采访员张维,给请过来。 有了张维这个大喇叭,南华宫向生产队里捐赠农业机械这件事情,就能广而告之。 瞬间就能传遍整个荣威县境! 另一方面,罗旋回到学校里,径直去找到老校长,请他调集高年级的学生们,前来南华宫里帮忙抬机器。 南华宫无偿支援农业生产建设,这等典型的好人好事,老校长巴不得他自己、连同红星乡高级小学,也能在这件事情上沾上一点光。 当他一听说此事,顿时兴奋得满脸放光,“好!这样子的好事情,我们学校也是应该大力配合、大力支持的嘛! 赵老师,你赶紧去六年级,挑选那些品学兼优、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学生...啊,这个慢着,赵老师,你挑选学生的时候,要注意挑那些长得...嗯,你懂的。 让他们赶紧回去换上白衬衣,系上红领巾,穿上球鞋。 我们要去乡公所里,接受领导们的检阅;还要去生产队里,向广大的社员群众们,展示我们学校师生的风采。 所以,啊..个人形象,还是要注意的嘛!” 等到赵老师兴冲冲的、去班级里挑选学生之后。 老校长从办公桌后面,满脸红光地站起身来,只见他走到罗旋身前。 伸手在罗旋的肩膀上亲切的一拍,“嗯,这位同学,你做得很好!但凡有益于我们集体的事情、啊,能给我们集体增添光彩、增添荣誉的好事情。 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回来通知学校领导。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嘛! 哦,对了,我觉得你很眼熟啊...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旋,是五二班的学生。” 罗旋回道,“我还曾经向学校领导您,申请过跳级的事情...” “哦,原来你是袁老师班上的学生啊?嗯,你做的很好、很不错。” 老校长笑的如同四月的桃花,很是灿烂。 就是开的有点过头了... “什么?跳级?这种小事情先放一放吧,回头我再研究研究。” “咱们学校,现在最为当紧的任务,是要全力以赴的、倾尽全力的把眼前这件大事、社会各界踊跃支援农业生产的大好事,给办好、办出点声势来! 啊,通过这件事情,也好带动其它社会群众,踊跃支援我们广大农村生产队的生产建设嘛! 这个...啊,走,你先带我去南华宫里面,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学校配合的事情..” 赵老师去班级上,挑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城镇居民职工们的孩子。 他们回家去换白衬衣,穿白球鞋,还得一点儿时间。 趁此空档。 罗旋又安排人去学校外面的竹林里面,砍一些竹竿回来,作为抬机器的杠子之用。 这一次,去砍周边社员们家的竹子可没有白砍。 这些费用都是老校长拍着胸脯,承诺由学校给予他们适当的经济补偿。 这样一来,红星乡高级小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去说:这一次,大力支援生产队里的农业生产建设,咱学校!呵呵,也是出钱又出力了的。 到时候表彰会上去发言,老校长讲话的时候...底气也足些。 所以, 彭勇、余贵军他们去砍竹子的时候,顺带就把上次罗旋白嫖人家的那两根竹竿的钱,给一块儿补上了。 学校里的办公经费嘛,用在学生身上,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那些被赵老师挑出来的优秀学生代表们,一接到任务,便一个个的往家里跑的飞起。 这种能够去区乡公所、和生产大队里面露脸的机会,可不多。 再加上有老校长的死命令,谁敢在20分钟之内不完成?! 没一会儿,挑选出来的40来位男男女女学生,便齐聚在南华宫大院之中。 只见这些学生们,个个脸上抹的跟猴屁股似的、女学生还涂了一点口红。 然后不分男女,都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上了一点朱砂。 望着满院子白衬衣、蓝裤子,白球鞋,红领巾扎着鲜艳的学生们,罗旋有一种既熟悉又好笑的感觉。 “咣——”的一声! 学校里珍藏多年的锣锣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大鼓敲起来,身强力壮的体育老师亲自擂鼓助威。 送机器原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但为了壮大声势,老校长派人去库房里,把那些腰鼓、唢呐统统搬出来。 学校穷,设施有限。 前去搬运乐器的赵老师和一些班干部们,充分发挥他们主观能动性,把库房里,准备在运动会上使用的彩旗,也给搬了出来。 女同学们不适合抬打谷机,那就一人提着一台脱粒机。 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样也安顿不下去。 那就让剩下的女学生们,人手一件乐器,也不分啥声响,反正能够闹出大动静就行! 实在是没有乐器可敲打的同学,就让她们挥舞着红红绿绿的彩旗,在一旁为大家摇旗呐喊。 “咚咚锵,咚咚锵——” “咣——” 院子里顿时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好不热闹! 见状, 姬续远脸颊抽抽,只见他缓缓踱步到罗旋身旁,低声道:“这样一搞,会不会有点喧宾夺主了?” 罗旋也低声回道,“那就赶紧去吧老师叔请出来啊!请老师叔穿‘得体’一点、走慢一点。 而且,还必须请老师叔走在队伍最前面!鲜花总归是鲜花,绿叶再是茂盛,也是用来衬托的。” 姬续远点点头,不露声色的拍拍罗旋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便转身进偏院,请成茂老道去了。 没多时,学生们都把所有的机器抬到了学校大门口。开始整理队伍、准备往乡公所里送。 正在此时。 只见姬续远和华阳老道,一左一右的扶着一位头发所剩不多、须发皆白老道,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学校里的师生们都知道,南华宫里有一位老道。 但大家伙儿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 今日一见,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凉! 成茂老道今日难得露面,只见他身穿一件月白色长袍,上面密密麻麻的补满了各色补丁。 由于道袍实在是太旧,被摩擦的薄如蝉翼的布料上面,还有许多孔洞实在是没法补上补丁了。 道袍干脆就那么裂着一个个小口,像浅水坑里快渴死的鱼。 老道走一步,衣袍上无数张小口就忽闪忽闪的,好似在无语凝噎。 今日,沉默老道的脸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红润模样。 或许,是他在脸上抹了一点淡淡的姜黄的缘故。 如今的成茂老道,一头稀疏的头发,白苍苍的胡须,再配上皱纹密布、病恹恹的面孔,好似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缺医少药,随时随地都会一命呜呼一般... “太不容易了!太让人感动了...” 老校长见状,七分肃穆之中带着三分悲切,一个箭步就迎上前去,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成茂老道,“老师傅,您身体虚弱,就别出来劳累奔波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去办就好...” “啊?” “酒好?贫道一生谨守道规...不饮酒。” 成茂老道今日,似乎耳朵也聋的有点厉害... 明明昨天晚上,他教罗旋打坐之法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的,真是奇怪! 第154章功劳往上推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一曲《桂花开放幸福来》,咿咿呀呀的吹起来。 学校里的音乐女老师,以52岁的高龄,腰间缠着一根粗大的红绸,在队伍前面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给学生们打节拍、领唱。 老校长原本是准备让陈晓端,来担任领唱这一光荣的职位。 奈何, 学校里面这位音乐老师,人家资格老。 当她听老校长说,要去叫陈晓端过来领唱的时候,当即就火了:“怎么?校长同志,你嫌弃我们这些老同志战斗力不行了?还是嫌弃我们,不能继续为群众服务了? 我告诉你,最美不过夕阳红、最专不过我们这些从苦海里爬出来的老同志!” 能让老校长惧怕的人不多。 这位胖乎乎的音乐老师,虽说还不足以难缠到让老校长感到害怕的程度。 但确实能让他感到头大! 无奈之下,老校长只好点头,同意让她继续发挥余光、余热。 音乐老师果然不负众望! 别看她已经52岁高龄了,可人家吼起歌儿来,那才叫一个激情燃烧、铿锵有力! 隔壁曹县那位播音员,估计还得向这位学一学那种慷锵劲儿! “咚咚哩个镪!” 一行数十人,敲锣打鼓、摇旗高歌,一路浩浩荡荡,直奔红星乡乡公所而去。 沿途引得无数人围观,个个颇感好奇的指着学生们手肩上抬着打谷机,和手里提着的那个黑疙瘩,议论纷纷,“他们这是在弄啥子哟?抬的那个是啥玩意儿?” “圆不隆冬的,上面还有齿轮,咦~我咋看,这都像是...” “是啥?” “播种机?会不会是用来播种小麦的东西哦?我听说国家在号召,要实现农业机械化。嗯,肯定是,我觉得这玩意儿,就是用来播种小麦的。” “人家学校里面,弄播种机来干啥?要依我看,这应该是用来切猪草的! 你看,那里还有个踏板,估计那一踩踏板‘呜呜’一转,然后把猪草、红苕藤往里面一塞,切好的猪草‘唰唰唰’就出来了。” “噗嗤——” 听那个人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而且还自带音效的。 供销社里面的女营业员忍不住笑,“学校里面有饲养室啊?还唰唰唰的切猪草...” “那你说这是啥子嘛!” 女营业员一瞪眼,“我晓得那是啥,还用问你?” 人群之中。 罗旋手里捧着一大捆稻谷,正缀在学生队伍的尾巴上。 这是罗旋在南华宫的大院里,趁着大伙儿在那里闹哄哄、乱成一团的时候,溜到空间里面去割了一些稻谷出来。 光是有了打谷机,而没有稻穗让领导干部们练练手、向大家展示一下打谷机的强大功能,那可不太好。 只可惜, 空间里的玉米已经自动脱粒,害得罗旋实在是找不到根玉米棒子,以便演示一下脱粒机的功能。 “咦,你们看看,那个学生手里捧着的稻谷穗,咋还拴着红绸呢?” “呀,还真是!不过,你好好看看,人家捧着的那一捆稻穗,是不是长的特别粗壮、稻谷粒儿也特别多?” “难道,别人说的,有一些兄弟省份,亩产高达万斤的事情,是真的? 你看看那位学生手上的稻穗,沉甸甸的,要是田里都是这种品质的稻谷,那产量还能差?” “是啊,我真还没见到过,长的这么壮的稻穗哩。” “这有啥?别吃了几天国家粮,就装的没去过农村一样。裤腿上的泥巴,才洗干净几天啊,就开始装城里人了?” 有人喜欢怼别人,闻言冷哼道,“一个大队里,总有几块好田。那种甲等田里,总有几簇长的粗壮的秧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被怼了的人,也不敢开口和他争辩。 ——没办法,因为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估计没有人愿意穿小鞋。 所以他只好开口附和道,“这倒也是,找几捆好稻穗不难。难的是整块水田里的稻子,都能长的这么好...”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不明就里。 但大家看见学校里面,竟然组织了这么多师生出来忙活,大伙儿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恐怕不小! 而且一些住在红星乡街道上的老住户,此时也都认出来了,那位艰难的走在人群前面的成茂老道。 “天大大哟,那个不是成茂老祖吗?哎呦,他现在的气色,咋就变得这么差了呢?我记得,几年前,我曾经看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可是一副道骨仙风、超然物外的模样啊...” “嘘——慎言!” “现在如今眼目下,你认为这些家伙,还能像以前那样滋润嗦?” “人家成茂老祖,深居简出,又没干过可恶事。以前,他还时不时的替人诊脉治病,你说他咋子嘛?” “算了算了,看个热闹就行,你们在那里扯啥歪经?能扯出来半斤五花肉不?” 大伙儿这才止住了扯淡,开始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群学生,和他们抬着的古怪机器。 听着欢快的曲乐,看着招展的彩旗。 而且看学生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无比的笑容,大家就心知:这铁定遇到好事儿了! 这就使得大伙儿都紧紧跟随在队伍后面,好跟着去看看热闹。 这个时期,大伙儿的日子苦是苦了点。 可大家生活的节奏,都不快。 今天既然有难得遇到的热闹可看,大伙儿哪能放过这个消磨时间的大好机会! 随着距离乡公所的大门越来越近,这一支队伍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了。 等到领头的成茂老道,距离乡公所的大门还有50米距离的时候。 早已被惊动了的乡公所里的干部们,赶紧聚集在大门口,个个神情紧张的望着眼前这支浩浩荡荡的大队伍! “欢迎,欢迎!哈哈哈,欢迎南华宫的...呃,啊,欢迎红星乡高级小学的师生们!” 正在此时。 红星乡的一把手,在三两位助手的陪同下,满面笑容地出现在乡公所大门口,“欢迎我们红星乡,这些无私支援农业生产的好同志们!” 乡长其实也是刚刚才接到通报。 几分钟前,刘富贵儿屁颠屁颠的跑到乡公所里面,向乡长汇报了一下情况。 刚刚接到消息的乡长,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人,去通知大院里的各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送机器的队伍就已经来到了乡公所门口。 这才使得乡公所里面的工作人员,都不明就里,还以为哪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呢! 事到临头几分钟,之前才将情况汇报上去,这也是刘富贵而有意为之。 惊喜惊喜。 不把领导们的情绪调动起来,后面就很能达到戏剧性的效果。 等到姬续远、华阳老道搀扶着颤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成茂老道,连同几十名学生们,统统都进入到乡镇乡公所的大院里之后。 偌大的院子里,顿时就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起来! “华阳啊,来,把那个打谷机抬过来,演示给领导们看看。” 成茂老道虚弱不堪的吩咐华阳,“如果这个机器不好使的话,咱就抬回去,重新鼓捣鼓捣,让师叔我看看,还应当如何改进...” 一台系着大红绸的打谷机,当即就被抬了过来。 既然有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刘富贵儿又岂能放过!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那朵绸缎打成的绢花,小心翼翼地从打谷机上取了下来。 然后伸手从罗旋怀里,拿起一束稻穗。 刘富贵就准备踩动机器,把打谷机是如何脱粒的过程,当场演示给大家看。 “哈哈哈,这个机器,看起来不错!” 乡长笑吟吟的越众而出。 只见他熟练地站在打鼓机的左侧,伸手转动一下前面的轱辘,然后驾轻就熟的踩下踏板。 打谷机被他这么一鼓捣,顿时“呜呜呜”的转动起来! “呀,原来乡长您也会使用这个机器啊?” 一旁的张维满脸讶异的说道,“我们那边,倒是有这种打谷机。只不过,它的配重轮是木质的,很沉。而这款新式打谷机,似乎取消了配重轮...嗯这样一来,更节省材料不说,还更加的轻便了。” 张维围着打谷机左看右看, 嘴里啧啧赞叹不已,“我来荣威县里,至今还没有见到过哪里,有打谷机卖哩。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见到这么好的机器!了不起啊。 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乡长您竟然也会踩打谷机?这就更加的了不起、了不起啊!” 张维其实先前在南华宫院子里,已经看过打谷机了。 只不过那时候。 他看打谷机的心情,和现在看打谷机,完全是两种心态。 刘富贵笑道:“张广播员,你家在沿海地区。上海那是什么地方!啥好机器没有?我还听说过你们,在你们那边,有的人,甚至一个人都能骑两辆自行车哩! 骑一辆,手里还扶着一辆,那才叫一个带劲! 咱这偏僻的红星乡,可没法和张广播员你家乡比。” 乡长哈哈大笑,“我以前跟随县里的农业学习团,去兄弟省份参观学习的时候,就看见人家那里有这种机器。 当时,你们不知道哇,眼馋的我呀!啧啧啧,当时我就想着,我们红星乡里,啥时候也能有这样好的机器啊? 那时候,我还亲自下田去踩了半天,一踩踏板、稻谷就唰唰的往大木桶里掉! 看着黄灿灿的粮食越堆越高,那是越干越带劲!我都舍不得走哩。” “来来来,把稻穗递上来!” 乡长豪迈的一伸手,“你叫刘富贵同志是吧?你今天可是踩打谷机的主力,我是你的副手。来来来,把稻穗往我这边传。” “咕咕咕——” 随着打谷机唱起了欢快的丰收之歌,一粒粒黄灿灿的稻谷,化作希望、化作喜悦,在阳光下尽情挥洒... 第155章准备建农机厂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姿态做足了,机器也捐献出去了,声势也造的够大了。 开心也开心了,笑也笑够了。 接下来,就应该是各自想拳经的时刻了。 毕竟脸上老是堆着笑,容易面瘫。 等到大家见识过打谷机的厉害之处、明白了这个机器对于生产队里收割稻谷的重大助力之后。 大家对于该怎么分配这5台打谷机,便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在乡公所里面上班的很多干事、干部们,其实他们也是住在农村里的。 很多干部们的配偶,也是生产队里的社员。 哪怕有一部分干部,他们的配偶和家属,都是吃的居民粮、家也安在乡镇上。 但他们的父母、亲戚,多半都还住在农村里面。 眼看着生产队里,现在就要开始抢收稻谷了,谁又不想给自己的父老乡亲们,多争取一点利益呢? 所以, 这5台第一批生产出来的打谷机,就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饽饽。 要是被别人抢走一台,可就少了一台。 这样一来,争抢的场面,顿时变得火药味十足!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都想为自己生产队里争取利益的干部们,别看他们平常“打平伙”吃饭的时候,彼此之间都很客气。 可一旦涉及到他们所在的生产队里的集体利益的时候,这些干部们,可就没平常那么好说话了! “我们梧桐生产队,为了配合国家修建永兴水库,抽调走了多少壮劳力过去?” 一位干部伸手抱着一台打谷机,死活不肯松手,“现在我们生产大队,严重缺乏壮劳力!这个打谷机咱也不贪心,就给我们生产大队里,先拨上一台2台。这个要求,该不过分吧?” “梁民政,你这脸还要不要了?咹,你们梧桐生产队抽调走了壮劳力,难不成我们红光生产大队,出力就小了?” 另一位干部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抢打谷机,“我们红光生产大队,田地分散、梯田最多!收割一亩水稻,比起你们生产队那边,可要辛苦多了!这个打谷机,说什么也得先给我们生产大队,拨上3台过去!” “不行,我们正兴生产队,难道就是小娘养的?我们生产大队,难道上交的公粮,份额比你们少?这个打谷机,怎么着,也得给我们正兴大队,拨上3台过去先用着。不够了,到时候再申请...” 这位干部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只见他挺直了腰板,很大声的说道,“你们这都不知道,这个机器,还是我们正兴大队的罗旋发明的! 你们知道谁是罗旋不? 我告诉你们这些土豹子,那是县被里评为‘优秀小社员’那位罗旋! 人家还上过县里的广播哩! 所以说啊,这个打谷机,全都是我们正兴大队的!都给我散了,这个机器,一台都不分给你们!” 乡长听见他们争抢,不由被气乐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能的不行了,啊?” “还3台、2台,拢共就5台打谷机,你们倒是商商量量的,就和和气气的瓜分殆尽了? 别的还有几十个生产大队,还要不要兄弟生产队,都顺顺利利的收割稻谷了?你们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观?” 大局观?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些干部,虽然说在乡公所里上班、属于脱产干部。 他们是不用回生产队里,去挣工分养家糊口的。 但毕竟他们在生产队里,还有那么多的父老乡亲、亲戚朋友。 眼看着这个打谷机,能够极大地减轻社员们的劳动强度,大幅度的提升抢收稻谷的速度和效率。 谁会轻易放弃? 要是谁抢到一台打谷机回去的话。 不用说,整个生产大队的父老乡亲们,谁不对他起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一声:“不愧是我们生产队出去的干部!有好事儿,懂得优先给咱生产队争取,好样的!” 要是谁敢轻言放弃,让别人抢到了打谷机,而他却两手空空的回到生产队。 那以后,这些干部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 现在虽然说是新社会了。 小团体观念、宗族观念已经淡薄了许多。 但身为一位村子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走出了大山的干部,如果他不为自己的父老乡亲们,争取该得的利益的话... 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因此, 为了得到一个这批打谷机的分配额度,乡公所里面的干部们,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激烈的争抢! 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 乡公所里所有的干部们,都撸起袖子,争的面红耳赤的,在那里拼命的为自己的生产队抢打谷机。 “请坐请坐,哈哈哈,辛苦了,成茂...呃,我还是称呼您为成茂同志吧!” 院子里,那些干部正在争抢。 乡长吼了一会儿,见吼不住他们,也就懒得管他们到底是牛踢死马,还是马咬死牛了。 人家辛辛苦苦改良机器的一帮子人,还在那里等着呢! 乡长暂时放弃呵斥那些干部们,转身便招呼着张维,还有他的助手。 一起去请成茂老道、姬续远、华阳老道,还有刘富贵、罗旋,以及老校长他们,到他的办公室里喝水。 等到成茂老道一进门,乡长便热情地伸出手,和成茂老道握握手。 如同在院子里面那个时候一样,乡长心里现在也摸不准,究竟该怎么称呼成茂老道才合适? 叫他道长,似乎有点不合适。 叫人家同志吧,成茂老道毕竟没还俗。 思前想后一番,乡长最后觉得:既然人家成茂老道踊跃捐献打谷机、脱粒机给乡公所。 所以叫他一声“同志”,还是比较合适的。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乡长你不用纠结些许小事。” 成茂老道呵呵一笑,“如今,我不负使命,总算将机器做出来了、也将它送到了需要之人手中。那老道我的任务,就算完成矣! 老朽之人,若是留在此处啰噪,只会徒增旁人厌烦。故而,老道我还是回南华宫去静修,以免打扰大家的工作为妙啊!” 说完, 成茂老道招呼着姬续远、华阳老道,便向乡长他们告辞而去。 乡长挽留几次,奈何见成茂去意已决,便称赞他几句,也就不再强留。 “不容易啊!” 把成茂老道一行人送到乡公所门外,乡长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以古稀之年,还亲自伏案操持打谷机改良工作,实在是让人敬佩。” 刘富贵凑过来低声道,“乡长同志,您看...” 说着,刘富贵一指院子里乱成一锅粥的那些人。 意思是:乡长,他们争抢的太厉害了!您也不管管? 乡长一摆手,“放心!这些机器,现在都算是公家的财物,他们谁难道还真敢扛回家去? 走吧,我需要想刘富贵同志你请教一下,这个打谷机的制造成本、和所需要的技术难度。” 刘富贵一听,心中顿时大喜! 听这意思,乡长是动了心思,想核算一下成本、试试能不能在红星乡里,大批量的生产打谷机啊! 为了等待这一刻,刘富贵儿这几天可没少做准备工作。 此时的他, 简直就成一位机械专家、成本核算师,集产销于一体的管理大师、市场前景规划师。 只听他滔滔不绝,将打谷机各个部件需要多少钢铁、木料,它们各自的原材料成本是多少、加工工艺如何,需要多少人工...等等。 刘富贵都一一算给乡长,还有分管红星乡工业发展的副乡长、兼企业办主任,等一众领导听。 由于前面生产的的这5台打谷机,上面所使用的齿轮,都是由红星乡那个小型的翻砂厂浇铸而成。 以至于在铸造工艺上,还稍显落后,成本也比较高。 刘富贵运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将成本控制、工艺改进方面的建议,都一一汇报给在座的各位领导。 最终, 刘富贵下了结论:如果能够实现批量生产的话,整台打谷机的生产成本,还能下降23%-25%左右! 而手摇式脱粒机的生产成本,将控制在每一个生产小队,都能买得起10来8台的范围之内! 这个时期,一个地方要搞工业建设,其实在论证和规划上面,并不需要太严谨。 这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交通和信息都极其不发达。 像红星乡如果设立一个专门生产打谷机、脱粒机的小厂。 它立项的目标,就是局限于在附近几个县市销售。 这种小厂产品,从一开始就定位为“区域性产品”,根本就没有与全国性大厂产品竞争的那种想法。 而要想达到这个区域销售的目标,其实是非常容易做到的。 别忘了我国直到80年代末期,地方保护都还是非常普遍的。 当地为了保就业、保民生,保贷款不黄....有的是办法。 听取了刘富贵的详实汇报。 乡长和企业办主任,仔细思考了片刻,相继都点点头:毕竟红星乡里有现成的铁器社、木器社。 而且现在它们也有了生产打谷机、脱粒机的经验,还有现成的图纸。 按照乡长和企业办主任的想法:即便是向县里、地区申请不下来那么多建厂资金,将就现有的木器社和铁器社、铸造厂,稍微把这三个单位整合一下。 一家小小的农机厂,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哪怕生产出来的产品,不具备有竞争力,那也没多大的事情! 反正,也没怎么额外追加投资。 生产出来的100来台打谷机、1000台玉米脱粒机,就连红星乡自己都能将它消化掉。 不就是让各个生产队长,来乡公所里开个会的事情嘛! 在红星乡这一亩二分地上,这事儿,办起来容易! 但如果红星乡能够向县里、和地区申请到专项资金,能够把一家稍微上点规模的农机厂,给顺利建设起来的话... 那以后红星乡的经济,不就一下子能够取得跨越式的大发展吗? 想想都觉得美丽... 第156章庆功宴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红星乡要生产打谷机,这件事情的大致方向,现在已经初步定下来了,只需要再好好商讨一些细节问题。 等到细节确定下来之后。 这两天,红星乡铁器社,就可以着手安排生产打谷机的事情了。 至于脱粒机,目前还不是那么急迫,所以只能先把打谷机弄出来一批之后,再做打算。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乡里面遇到了社会人士,踊跃捐献改良型打谷机这样的大好事。 心情大好的乡长当即决定:举办一次小型的庆功宴,以犒劳犒劳一下相关人员。 乡长还打算顺带在宴会上,再继续深入了解一下,关于生产打谷机、脱粒机的可行性问题。 “小邓,你去餐饮服务社通知以下顾德定,让他晚上给我们准备三桌饭菜。至于饭菜标准嘛,就...按照乙等标准来。” 粗略听取完刘富贵的汇报,乡长伸手招来助理,吩咐道:“除了在座的这几位大功臣之外,啊,这个红星乡高级小学派过来的师生代表们,也给他们安排上一桌嘛。” “你请老校长坐在我们这一桌来,到时候咱也好了解了解,目前学校里面的所取得的各项成就....也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忙解决的。去吧。” 助理答应了一声,便出门办事去了。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助力如何不知道:乡长吩咐的师生代表,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指的宴请一下老学长、教导主任,和那些老师们。 至于那些学生,他们是不会来参加的庆功会的。 事情一了,等会儿那些优秀学生就会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由于这次过来的老师只有5位,凑不够一桌。 那就派人回学校里面去,再请3位老师过来,把人凑凑,也就行了。 办公室里面在商议事情,乡公所院子里面的那些干部们,此时也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一个个的都喘着粗气,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调整体力、想方设法的拉帮手。 眼看着靠自己单打独斗,是达不到目的了,那些生产队挨得近的干部们,就开始了一番近交远攻、合纵连横。 比如正兴大队,就紧邻着红光大队。 两个大队的干部们,于是就私下里商量:要不,咱合起伙来抢打谷机? 到手之后,我们生产队用3天,然后再让你们生产队用上3天? 红光生产队的干部点头,表示同意:我们先用3天,再把打谷机,给你们抬过去? 如此种种, 干部们各自都在寻求帮手,积蓄力量,好预备着下一波争抢。 其实,一个生产大队,即便是将全部5台打谷机,统统都拨给那个大队,也是远远不够用的。 等到抢回去了打谷机,生产大队里面的10来个小队之间,绝对还有一波争抢... 乡公所的这些干部们,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也只能做出一些让步,想方设法的去找帮手来帮自己抢打谷机。 不拉帮手不行啊! 毕竟打谷机重,一个人可扛不走。 至于把打谷机抢回到自己的生产大队之后,那些生产小队之间,还会再次争抢? 这种事情,干部们暂时就顾不上去考虑那么多了。 先抢回去再说! 至于到时候再怎么分配,好歹也是肉烂在锅里,反正也没便宜了外人不是? 不多时。 助理回来报告:餐饮服务社里,已经把宴席准备好了,请大家移步,过去一边吃饭、一边继续探讨工作。 “走吧。” 乡长首先站起身来,招呼众人,“到时候,大家可要畅所欲言,不仅要说有利的方面。” “我们乡生产打谷机,如果有什么弊端,大家伙儿也得坦诚布公的说出来啊,千万不能给公家造成无法挽回的财产损失。” 等到乡长出了办公室的门。 看见院子里一群斗鸡似的干部们,不禁苦笑一声:“你们继续抢吧,我们先去吃饭。” 不过,我可把话给你们说在前头:谁把打谷机怎么扛回他生产队的,明天,上班之前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再把它原封不动的扛回来! 要是上面少了一颗螺丝帽,我可饶不了他!” 那些预备抢打谷机的干部们,这才回过神来:再怎么说,这首批5台打谷机,最终还得听从乡公所里的领导统筹安排。 这哪是靠谁力气大、谁拳头硬,想抢就能抢的东西? 得了,白忙活! 其实,这个道理,先前干部们都懂。 只不过一旦有人开始动手抢了,大家都忍不住跟风而已。 现在听乡长这么一说,在场的干部们相视一笑,各自脸上都难堪得要命:“走了走了,王财政,我说你小子刚才,下手咋就那么狠呢?好像你抢到手了,就不还回来了一样...” “赵民政,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刚才下手就温柔了?搞的好像你吃下去了,就不让你吐出来似的...” “走走走,黄团支书,你还在那里瞪啥眼啊?你能把那台打谷机,给瞪回你们生产大队里去?” “哈哈哈,他瞪回去了,也得原封不动的给抬回来!哈哈哈,走走走,去喝两杯。” 这个时期,干部们平常吃工作餐或者是聚会,并不禁止饮酒。 只要不耽搁工作就行。 到了餐饮服务社。 站在门口迎接领导莅临的顾胖子,朝着鱼贯而来的领导干部们一一点头,微笑示意,“领导里面请,赵民政里面请,哈哈,张会计,里面请...” 当他看见站在人群之中的罗旋的时候,不由一愣:“里面...是你?” 先前,顾胖子接到乡公所里面的通知,说是今天要在这里餐饮服务社举办庆功宴。 如今顾胖子一见刘富贵,再见罗旋,反应敏捷的他猛地似乎有一点明白过来了:这事儿,弄不好就和罗旋有关! 想在这里顾胖子?伸手把罗旋往旁边一拉。 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我还正准备让人去学校里找你呢,蘑菇,蘑菇有吗?” 罗旋叹口气,“我又不是神仙,你现在才找我要蘑菇,我上哪给你弄去?” “那就明天吧。” 顾胖子也知道罗旋?住在振兴大嘴,那里离街上还有七八里地。现在猛然之间让楼下回去弄蘑菇,确实也不现实。 因此,顾胖子只能和罗旋预约好,“明天,明天你给我能送上20朵蘑菇过来吗?” 罗旋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只管收货就行,千万别和他扯七扯八,价钱、数量什么的,都别说。” 乡下小孩发现野蘑菇的地方,都是他们每个人绝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 知道这些奥秘的顾胖子点点头,然后继续去门口,和那些陆陆续续赶来的干部们打招呼去了。 而罗旋却有一点郁闷:明明看着有钱赚,却只能眼睁睁的错失良机,实在是肉疼! 因此,罗旋暗中打定主意:这两天之内,必须要去外面找一间房子! 等到租好了房子之后。 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自己就可以跑回出租屋里面去,把蘑菇拿出来放好。 然后再去学校里,叫邱小刚过去取就行了。 这样一来,事情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至于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在眼前一张张的飞走... 进了包厢,等到各自落座,各式菜品便如同流水一般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这个包厢里,席开两桌。 除了乡长,企业办主任、财政所里面负责财政的干部,剩下的便是老校长、刘富贵、罗旋等人。 而老校长觉得自己单位上,在主桌上还是稍显势单力薄。 所以, 他又把陈晓端和袁老师,给叫到了这一桌上来作陪。 包厢里地方有限,其余的干部们,在包厢里面另开一桌。 至于小学里面的教导主任、领唱的那位女老师、还有赵老师他们,则只好在隔壁包厢里吃饭。 等到大家论序落座。 乡长首先端起杯子,对刘富贵道:“刘富贵同志啊,这一次打谷机、脱粒机的事情,你居功甚伟!来来来,我代表红星乡里的干部职工们,敬我们乡里的大功臣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朝着刘富贵投去敬慕的眼光。 刘富贵倒是不怯场。 只见他也坦然举杯道,“领导同志,您太过奖了。我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一点点成绩,这和领导们平时对我的关怀和支持,是分不开的。 因此, 我提议,这第一杯酒,还是敬我们所有的领导干部们吧!感谢有你们这样好领导。” 大家举杯,第一杯酒落肚。 说完了这种场面话, 刘富贵话锋一转,“这一次改良打谷机和发明脱粒机,首功,当属成茂老祖。 他老人家以古稀之年的高龄,还伏椟操劳,费心费力的修改图纸、提出改进方案。” “这一次,我也是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才能够不断的改进、完善这两种机器的设计方案。” 刘富贵举杯,“所以呢,这第二杯酒,我们还是敬成茂老道吧!” 众人点头,一仰头喝下杯中酒。 喝完酒,刘富贵给大家伙儿逐一斟满,然后又举杯道:“当然了,红星乡高级小学里面的罗旋同学,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他四处去搜集和机械制造、力学、材料学有关的书籍、文献,要是没有罗旋同学的鼎力支持,我也不可能取得成功。” 刘富贵举杯道,“所以呢,这第三杯酒,应该敬我们的‘优秀小社员’、还是‘未来的科技之星’罗旋小同志吧!” “哈哈哈,我们学校的罗旋同学,确实是一位勤奋好学、热心集体的好学生!” 老校长站起身来,朝着身边的陈晓端、袁老师点点头,“你们说是不是啊?” 袁老师满脸堆笑,“是啊是啊!罗旋同学很是喜爱学习、而且善于学习!他平时总是拿着本子、钢笔,认认真真的做记录。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罗旋同学这种良好的学习习惯,很好!很是值得其它同学们学习。” 而光彩照人的陈晓端,则只是含笑微微点点头,表示对袁老师的话,很是赞同。 至于她心里真的有没有赞同,那就不可知了... 别问,问就是无条件的赞同! 举双脚、双手的那种!! 第157章我的爱有限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57章我的爱有限听到袁老师这样说,乡长微微一笑。 “原来你就是罗旋小同志啊?嗯,我记得你!” 乡长对罗旋点头致意,“前一阵子,给你签发奖状,批示奖金、慰问金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哩。” “了不起啊,罗旋同学,你身残志坚、舍己为集体,建设小家、不忘大家的事迹,很是让我感动...” 听到这里,罗旋脸颊上的肌肉,忍不住猛地抽搐起来! 我,我身残志坚? 我,我特么!! 这句评语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还咋做人啊?! 以后大家都以为我真有‘耙耙病’,动不动就浑身发软... 我,我特么发软? 造谣嘛不是... 要是自己因为身残、志坚,而被列为乡里的典型,被大家广而告之的话... 那以后,如果遇到哪个倒霉女孩儿嫁给自己的时候,岂不是又会被大肆炒作一番? 【某某某姑娘,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身体残疾的罗某...】 罗旋心中如同打翻了调料盒一般,正在那里胡思乱想。 “这次改良打谷机的团队之中,有古稀之年的老者,有年富力强的中年,也有朝气蓬勃的小同志。” 乡长兴奋的说道,“老中青,传帮带。哈哈哈,我们要大力宣传,让红星乡的这种优良作风,一直传承下去!” 只听见乡长继续说道,“我们正兴大队、我们红星乡,能够涌现出你这样优秀的少年,这说明什么? 这充分说明,正兴生产大队的干部们,领导的好!才能培养出来像罗旋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说得好!领导表扬的对。” 包厢门口,忽然响起了正兴大队老支书的声音,“领导说得好啊!咱们正兴大队,能够培养出像罗旋这样优秀的少年,着实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咱们生产队里的干部、社员们,对罗旋小同志付出了多少心血、对他进行过多少帮扶,才有了他的今天。 所以呢,如今咱们的罗旋小同志,取得了一点点小成绩,正是应该回报父老、造福桑梓的时候啊。” 刚开始的时候, 在座的人听到正兴大队老支书的话,大家心里还觉得他这样说,多少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感觉。 尤其是隔壁那桌干部们,心里更是感到有点怪怪的... 是,他所在的生产队里,有一位小社员确实是取得了一点成绩。 但这位老支书,不仅仅不懂得谦虚,而且他的尾巴,咋一下子就翘得这么高了呢? 但等大家伙儿听到后面,众人都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干部们各自心里面齐齐暗叫一声:大事不好!! ——这是抢功劳的人来了。 老支书的目标,百分之一万,是冲着那些打谷机来的! 老支书在廖大队长的搀扶下,缓缓进门。 刚刚站稳,老支书也不等乡长他们发话,就直冲着罗旋道,“罗旋啊,我知道你改良了打谷机。听你们生产队长彭志坤说...他,是你表叔吧?” 罗旋赶紧离座,几步蹿到老支书面前,伸手帮忙扶着老支书到自己的那个座位上落座。 一边走, 罗旋一边点头回答,“确实,我得管队长叫一声表叔。老支书,这么晚了,您咋来了呢?” 老支书笑笑,“你表叔,他现在也在外面等着呢。我知道你刚刚把打谷机给弄出来了,心想着,你身子骨不太好,要是让你用手推车,把那些机器给搬回生产队里去啊,那岂不是要你的小命儿了?” “所以呢,这不,我带着咱们正兴大队里的民兵连长、还有一帮棒小伙子,都来乡里帮忙抬机器来了。” 老支书似乎现在才发现,大家聚集在这里是吃饭一样。 只见他环视一周,然后哈哈大笑,“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打平伙吃饭呐?哈哈哈,这样吧,咱就不打搅你们吃饭了。 罗旋啊,那些机器在哪呢?我们先慢慢搬着。你呢,就留在这里慢慢吃着。 我跟你说啊,这个打平伙吃饭,你可不能客气!咱正兴大队出来的人,可不能吃亏哟...” 乡长手中举着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老支书的表演。 而其它有的干部,顿时就坐不住了:这老伙计! 自打他一进门,满口就是左一个“咱们正兴大队”、“咱们生产队罗旋”的... 那说的才叫一个亲热! 在乡公所里,也有一些干事的老家,在正兴大队。 再加上先前学生们把机器往乡公所里送的时候,折腾出来那么大的动静,早就弄得整个红星乡街上的人,人尽皆知了。 当即就有腿脚勤快的人,一溜烟地往正兴大队跑。 将罗旋参与改良打谷机这一消息,告诉了正兴大队的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 还有就是, 提前放学回家的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再替罗旋送粮食的时候,也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了彭志坤。 因此,这才有了老支书带人前来,准备争抢打谷机的一幕。 旁边的干部之中,有人站起身来,对老支书道,“哎我说,老伙计呀,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咋感觉不对味儿呢?” 老支书一瞪他,“赵财神爷,你感冒了吧?喝酒也能喝出酸果子味来?我与咱们的小社员罗旋说话,你跟着在旁边,砸吧什么味儿呢? 喝酒喝酒,你要是少喝了一杯,打平伙掏钱,你可就吃亏了。” 老支书嘴里的赵财神爷,其实是因为他分管财政方面的工作,所以大家有些时候,会把他叫成“赵财神爷”。 闻言,赵财政放下手中酒杯,满脸苦涩的开口道,“得,老伙计,您也别排侃我了。 咱今天就好好说道说道,这个打谷机,你们正兴大队的罗旋同学,只不过是参与了一部分改良设计。 可我听在耳朵里,咋就好像全成了他的功劳不说,而且这个打谷机,咋还成了他的个人财富一样了?” 刘富贵站起身来,咳嗽两声,示意大家安静,“咳咳咳,这个...关于这件事情,我想,我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 “这一批打谷机里面,确实是有2台,属于罗旋同学的私人财物。” 刘富贵道,“罗旋同学参与了改良设计,这件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当时啊,在申请钢铁指标的时候,我连同我家人、我爱人一家人。 还有那位姬续远、华阳老道...华阳同志,我十几位居民的钢铁使用指标,当时都是承诺转让给了罗旋同学的。 这个是有我们立下的字条,作为凭据的。 而且,在铁器社去打造这一批机器的时候,连同先前去木器社做样品的之时,其中40%的费用,可都是罗旋同学个人承担的。” 说着, 刘富贵掏出以前罗旋去木器社、铁器社做机器的时候,两个单位上的负责人,分别给罗旋开具的收款收据晃了晃。 另外还有一张纸条,那是罗旋和姬续远、刘富贵等人写的一张私人协议。 至于协议的真假,不能问。 问就是真的! 这个也不适合调查...反正人家的机器都是捐献出来了,捐献给他们正兴大队,那也是捐献。 总归是好事一桩。 这种好事还去调查人家,那就没意思了对不对? 刘富贵作为这一次改良打谷机、发明脱粒机的首要功臣,他说出来的话,具有绝对的权威性。 原本首要功臣,应该是成茂老道。 只不过大家心中有一个坎,始终都迈不过去... 身为公家的干部,又怎么能去给一位出家人增光添彩呢? 那感觉,实在是有点膈应。 所以, 如今不管是官面上、还是大家的内心深处,都是认可刘富贵才是第一功臣。 至于罗旋嘛... 他毕竟还是个学生,还太小了,先把他的功劳,都记在小本本上就行了。 如今,既然刘富贵都挺身出来作证,那5台打谷机里面,其中有2台就可以算作是罗旋的私产。 那么该怎么处理这2台打谷机,那就只能听取罗旋的意见了。 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 罗旋站起身来,对着所有人团团一鞠躬,“感谢领导们,对我、对我们正兴大队一直以来的的关怀和支持。 大家都知道的,我有病!”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旋的脸颊,抽搐的就更厉害了... “长久以来,身虚体弱的我,都是在我们正兴大队部干部们、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下,才活到了今天。 所以, 我决定,将这2台打谷机献给我们生产队里1台,大队部1台。至于剩下的机器,那得由乡公所里的领导来决定,该如何分配了。” 罗旋话锋一转,柔声安慰大家道,“不过呢,大家也别着急。 铁器社一旦备足了料、全力生产打谷机之后。相信我们所有的生产队里,都会有机器可用的。” 在场之人不由发出一声谓叹。 大家心里既有与第一批打谷机失之交臂的惋惜、又有对罗旋这一决定的无奈。 也有人不死心,开口问罗旋,“这位小同志啊,你可不能偏心哟,要有大集体观念、要有大局观嘛。我们都是红星乡的一份子,你总不能...” 没等他把话说完,罗旋扭头朝着他一鞠躬,“对不起,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先照顾好身边人。我的爱也有限,只好先紧着我最亲的人。” 罗旋此话一出,全场默然... 这种论调,与时兴的主题曲严重不符。 这个时期,都提倡大家要博爱、要有大爱。 你去爱全世界、爱全人类都可以。 哪怕你为了纳米比亚那些受苦受难的群众而悲伤,为南美洲那些被压迫土著而流泪,为他们而发誓要努力奋发向上... 大家会为你鼓掌叫好。 但如果你说只爱身边人,那在大家的心印象当中,这也未免,咳咳,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格局,小了啊! 只不过,罗旋还是一位半大小子。 他这样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道出了实情,一时之间,大家也无法指责他什么。 尤其是当广播员张维站起来,带头鼓掌叫好、并且说出来一番话之后... 大家,就更是无话可说了。 只听见张维说道:“好!我支持罗旋同学这种观点! 要是我在生产队里,我首先最爱我的家人; 如果我在大队部,我会倾向于我所在的生产队这个集体; 要是我在乡里,我会偏心于我所在的大队。 等到了县里,我会更偏爱我的家乡; 要是我去了国际上,我只会偏爱于我的国家!” 张维越说越铿锵、激昂。 只见他大手一挥,“要论在这个星球上,我会对谁偏心?我会大声的告诉他‘我,只爱生我养我的祖国’!”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雷动,包厢里众人热泪盈眶! 张维红着脸,朝着大家点头示意,然后悄悄地朝罗旋丢了一个眼色:你给我的这个稿子,我演绎的不差吧? 只不过,张伟的秋菠菜算是白送了。 此时的罗旋,朝着廖大队长也丢过去一个颜色:还不趁此机会,赶紧去乡公所的院子里,将那2台打谷机抬走? 7017k 第158章风雨欲来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58章风雨欲来宴席散尽,宾主尽欢。 刚丢下碗,刘富贵就被工作起来雷厉风行的乡长,给叫到办公室去了谈事情去了。 乡长要和企业办主任、赵财政还有刘富贵,他们几个人得连夜研究一下:该如何筹备打谷机、脱粒机的生产事宜。 至于向上级打报告,申请在红星乡建设一座小规模的机械厂的事情,也会同时进行。 这样一来, 不管上级如何批复,红星乡自行生产打谷机的事情,已经是铁板上定钉钉了。 现在领导们都已经走了。 而正兴大队的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则早在大家交杯换盏之际,就已经趁火打劫... 不,趁热打铁,去乡公所里面把那两台打谷机给扛跑了。 包厢里如今只剩下学校里面的几位师生,坐在那里闲聊几句,大家也准备起身回家。 罗旋也打算回南华宫去,找成茂老道指点自己打坐吐纳之法。 不料,此时陈晓端却突然提出来:要让罗旋送她回家。 红星乡街道上没有路灯,黑不溜秋的,让陈晓端一个大姑娘独自回家,确实让人有点不放心。 送陈晓端回家,原本袁老师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开始,袁老师确实有点那个意思,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只不过那位胖乎乎的音乐老师,却忽然开口道,“袁老师啊,我住在那个巷子里黑不溜秋不说、还七拐八绕的。 那巷子里面又是张三加盖的厨房、又是李四家乱搭的鸡窝。 你看今天晚上乌漆嘛黑、还阴风惨惨的,你让我一个女人家家的,咋敢回家嘛!啊,要不,袁老师你送送我吧。” 阴风惨惨? 靠! 夏夜退凉,晚风阵阵、凉风习习,正是吹的人身上惬意无比的享受。 咋在这个胖女人嘴里,就成了阴风惨惨了呢? 只不过这位女音乐老师,她向来以靠山过硬、资历够老,加上她敢吵敢闹的性子闻名于校。 如今她既然主动提出来,要让袁老师送她回家。 心里很想进步、心心念念想把教鞭换成签字笔的袁老师,略微沉吟一下,便答应了这位女老师的请求。 等到众人散尽。 去上厕所老半天不出来的陈晓端,终于回包厢里面找到了罗旋,二人相跟着一起离开。 等到两个人出了餐饮服务社大门,顾胖子在罗旋身后没头没脑的丢出去一句:“明天的事情,可别忘了啊。” 然后顾胖子就招呼着服务社里的职工们,开始收拾案台、放凉菜的玻璃柜这些东西,准备扣门板打烊了。 “他和你说的什么事儿啊?” 陈晓端很好奇:顾胖子好歹也是在红星乡街面上,算是一个相当吃得开的人物了。 他怎么会和罗旋扯上关系? 而且,看上去,似乎罗旋和顾胖子还很熟的样子。 罗旋淡淡回答,“没啥,除非他就是想跟我买点鳝鱼、蘑菇之类的。” “哦,说起来鳝鱼、蘑菇。” 陈晓端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上次,还得谢谢你让人送过来的那只甲鱼。我母亲喝了那个甲鱼血之后,气色明显好多了。 以前,我母亲一个星期就需要买一次鳝鱼回去。 但自从上次喝过你派人拿过去那只甲鱼血之后,我母亲至今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里,罗旋心中不由猜测道:或许是自己那个甲鱼,平时它们养在空间里面的。 可能是因为有空间里的神奇能量,再加上这些甲鱼平常都是用的泉水饲养。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 那些甲鱼血的功能,也变得比外面的普通甲鱼,更为强大一些了吧! “罗旋,你家里还有甲鱼吗?” 陈晓端脸色微红,但月夜中,正好遮掩了她的红颜。 “我以前啊,曾经去外面买过甲鱼、鳝鱼,但我母亲服用过后,效果明显不如在你那里买的好。所以...” 罗旋笑道:“怎么?陈大小姐,你这是不乐意照顾小人的这点小买卖吗?还是你生怕我专门杀熟?” 陈晓端闻言,一张俏脸变得的脸更红了,只差没埋到沟壑里去,“谁让你叫我陈大小姐了?你这分明就是想砸我的饭碗嘛!” “我以前在你手上买东西的时候,咱们之间总是一笔糊涂账。 一会儿你说你欠我的,一会儿我觉得我还欠着你的。 所以,我这才跑到外面去买。那样一来,买贵了、贱了,大家都无话可说。” 罗旋笑笑,“原来是这样啊,那以后你家的甲鱼,得由我来专供。老客户的话,甲鱼4块钱一只,不讲价。” 陈晓端‘噗嗤’一笑,“好呀,那就一言为定了。” “唉~” 画风突变,陈晓端刚刚笑完,便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往前走,却并没有说话。 罗旋知道:向来用一层厚厚的外壳,将她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陈晓端,这是遇到一个很大、或许也很严重的坎了... 她这是在斟词酌句、在想该怎么说呢。 罗旋静静地陪着她慢慢往前走,也不吭声。 “刚才,我无意中提到你开的那个玩笑,是在砸我的饭碗。” 陈晓端幽幽说道:“其实,我的饭碗真还危险了,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保住它。 你或许现在还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即便是现在不和你说,以你通透的心思、你的结交的人越来越广泛,你迟早也会知道我的事情的。” “我的父亲是一个师长,只不过,他是对面阵营的。” 陈晓端缓缓说道,“我只记得7年前,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溃兵、乱匪。 而当时,我还在省城的第一女子学校里面念书。 当年我的父亲手下,有一位团长率众起义。 而我的父亲,其实早在这位团长投诚之前,便已经和组织上取得了联系。准备率领全体将士反戈一击,帮助组织上一举夺下省城。” 但是后来,正因为这位不知情的团长率先起义,使得我父亲和组织上原来拟定的作战计划,就被给彻底打乱了。 最后,军统派人前来,将我父亲挟持去了那边。” 陈晓端叹口气道,“但现在,我已经无法向组织上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所以,我以后究竟还能不能在学校里面任教,这件事情还很难说清楚。 今天乡公所教育办的干事、和老校长已经提前和我通气了:如果我能通过组织上的沈茶,那学校有可能会将我培养为教学骨干,调去教授6年级的课程。” 陈晓端的话里话外,充满了无尽的担忧。 只不过她没有提及到:如果这一次她不能通过沈茶的话,她将会面临一个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不过这种事情,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也没必要说出来。 罗旋听完,在心中反复权衡、考虑了半天。 然后缓缓开口道,“好人好报,这只不过是例行措施罢了。相信你,一定能够通过组织上对你的沈茶的。” “只不过,我有一个恳求。” 罗旋驻足,盯着陈晓端很认真的说道,“我希望你遇到大麻烦、遇到超出你处理能力的事情的时候,请先通知我一声。” 陈晓端这个人,由于她出身良好、早年受到过远超常人的高等教育和培养。 所以她本身就具有极为良好的家庭教养、和个人修养。 别看陈晓端表面柔弱,其实骨子里,这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 韧性十足。 因此罗旋也就没有去鼓励她要坚强之类的。 陈晓端臻首一偏,“怎么?告诉你了,你还能拯救我于水火不成?” “不,你想多了。” 罗旋很认真的摇摇头,“我是一个自私自利、只会珍爱自己的人。 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是绝对不会去做那种、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的。” 陈晓端笑着问,“那我通知你又有什么用呢?” 罗旋也笑道,“我让你提前告知我,你如果遇到大麻烦了,我好停止给你家送甲鱼、蘑菇过去,免得到时候我的钱,找不到人讨要去!” “咯咯咯——” 本来心情略感沉重的陈晓端闻言,不由呵呵笑出声来,“罗旋啊,那你可得小心了!你正在申请跳级,而我极有可能会去教6年级。 到时候,你就逃不过我的教鞭抽你手心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陈晓端家的门口。 “咯咯咯——罗旋,你很会安慰人,我和你聊天很愉快。” 陈晓端站在门口,朝着罗旋摆摆手,“你回宿舍的时候,注意安全。” 罗旋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想这几天请假,就不到学校里去了。” 先前罗旋和陈晓端之间,还带有几分老师和学生的那种意味在里面。 但现在, 两个人之间其实已经没有了那种隔阂,多了几分朋友、忘年之交的意味。 “这是为什么?现在不是还没到农忙嘛,哦,那是因为你要忙着盖房子的事情吗?” 陈晓端点点头,“那你先去忙吧。只不过,你可别耽搁学业啊。” 罗旋笑道,“我这是扁担挑水,心挂两头。你就放心吧,不会误了学习的。” 陈晓端微微一笑,“那就好。等农忙假收假之后,我可是会考校你的学习情况的,到时候你要是不过关,我可是...” “知道了!你会打我手心。” 罗旋挥手道别,“啰哩吧唧的,跟个老太婆一样。” 望着罗旋依稀的背影走远,陈晓端身后的门“吱呀”一声,露出举着马灯的陈晓端母亲的身影来,“晓端啊,你在和谁说话呢?怎么这么开心?” 陈晓端娇笑一声,“妈!我天天都是备课、教学、改作业,都闷死了,还不能散散心啊?” 老太太也微微一笑,很有几分担忧的问,“晓端,你把你爸当年写给组织上的那封信、还有联络员给咱们家写的情况说明,交上去了没有?” 陈晓端慢慢走进屋子里,嘴里低声道,“没呢。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毕竟我父亲的事是一回事,我工作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 我也是成年人了,我父亲做过什么,那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若是父亲有功,我没打算去沾父辈的荣光;要是组织上认定父亲有过,更不应该让我来承担后果。” “欸~” 老太太叹口气,想说两句,但看见马灯灯光映耀之下,陈晓端脸上那抹很少见的笑容。 老太太终究,还是把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7017k 第159章各有烦心事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59章各有烦心事月朗星稀,蛙声虫鸣。 罗旋趁着月色,快步往家里赶路。 下午放学的时候,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已经把手推车和几十斤玉米,给自己送回家去了。 像下午学校组织学生们,往乡里所里送机器这种抛头露脸、风风光光的事情,出身于生产队里的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是沾不上边的。 其中的原因,没法用言语细说。 现在打谷机、脱粒机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反正自己在学校里呆着也没啥意思,所以罗旋准备回家去看看。 家里面的地基条石,是盖房子所需环节之中,很重要的一环,罗旋想去看看,那些条石质量够不够好、石头安放的怎么样了。 平整场地、开挖排水渠,这些活儿是张大叔和丁大爷他们在一手操持。 但地基土坑挖好之后,安放条石的事情,张大叔则将它转包给了罗铁柱去干。 原本按照农村里的规矩,这个时期谁要盖房子的话,多半都是亲戚朋友来帮忙。 然后一部分技术性比较强的活,才会请匠人过来帮着做。 但即便是请人干活,多半都是管吃管烟,再发上一点工钱就行了。 农村里,现在真还没有像罗铁柱那样,让他包工包料的做法。 这种后世司空见惯的包工包料的方式,是罗旋提出来的。 当时考虑到罗铁柱,他其实也是想过来帮自己盖房子的。只不过罗铁柱是个石头人,他是不会把他的想法,主动说出来的。 所以罗旋就以这种纯粹的买卖关系,把地基安装的这个活,统统都丢给罗铁柱去弄。 最终, 不管他挣多挣少,那都是罗铁柱自己的本事。自己和罗铁柱之间,谁也不用欠谁什么人情。 这种承包方式简单粗暴,彼此也能轻松一点。 不过,当时罗旋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绝对不允许王氏这个人,踏入自己地界三米范围之内。 否则,罗旋就会要求立马结清账目、不再请罗铁柱来帮自己干活。 当张大叔把这罗旋的这个要求,转告给罗铁柱的时候。 名副其实的石头人罗铁柱,当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一丝兴奋之情。 只不过,反正王氏确实没有在罗旋盖房子的工地附近出现过。 也不知道罗铁柱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张大叔和丁大爷,都说以王氏那种永不消停的性子,现在竟然变得这么老实? 这铁定是敏于行、讷于言的罗铁柱,咬碎了满口钢牙,狠狠的给王氏扎了几针! 要是不把王氏给扎痛、扎怕,扎的嗷嗷叫的话,那个精力旺盛过头的婆娘,是不可能这么消停的。 不过,张大叔和丁大爷的议论罗旋当然不知道了。 今天晚上自己之所以要回家,想看看家里面工程的进度,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因素。 还有一点就是:家里面没多少存粮。罗旋现在需要回去把家里面的粮仓,给装的满满的才行。 等到过一阵子农忙之后,家里就需要正式动工盖房了。 那时候,对粮食的需求量就会剧增,光靠邱小刚邱桂英两姐弟,天天那么零敲碎打的往家里运粮食。 恐怕很难保障得了,家里每天的粮食需求量了。 空间里面的稻田,罗旋已经割了一小半的面积了。 不出所料,空间里面果然是可以给玉米、稻谷自动脱粒,自动脱水的。 罗旋粗略的算了算,空间里割下来的那一小半稻谷,可能有400多斤。 预计等到全部的稻谷收获完毕的话,可能能收个1000斤左右的粮食。 空间里稻谷种植面积,大约有6分地,却能够收获1000来斤稻谷。 这个产量算下来,比起后世的杂交水稻产量来说,并不算高的离谱。 但好在空间里面的粮食,一年可以种很多茬。 这样一算的话,这个空间以后每年所能产出的粮食产量,那就相当可观了! 所以说,这个空间里面的粮食产量,并不一定取决于它的面积大小。 而是取决于罗旋自己的勤奋程度。 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罗旋大步流星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就赶到了家门口。 刚刚准备伸手推竹篱笆门。 却看见自家的屋檐下,齐刷刷地坐着这一排子人。 “哆哆?是哆哆你回来了吗?” 最先响起的是小草的声音,“哈哈,真的是我的哆哆回来了!” 小草一边说着,一边迈开小短腿儿,飞一般地扑了过来。 罗旋俯身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慢点跑,哥哥给你带回来了好东西。先别急,你去洗洗手再来拿东西吃。” 现在的小草穿也穿得干净一些了,头发也梳着平整齐了不少。 以前她脸上常见的鼻涕、涎水也没了踪迹。 这小丫头片子! 她现在也知道爱干净、爱漂亮了。 果然是仓禀足,方知荣辱。 听说有好东西吃,小草“哎”了一声,脆便又扭头往灶房里洗手去了。 罗旋这个茅草老房子,总共就两间屋子、再加上一个小小的灶房。 小草不用打火把或者是点灯,她闭着眼睛,都能把屋子里的布局,给摸得清清楚楚的。 这一次罗旋给小草拿过回的好东西,是2两“火柴糕”。 这种所谓的“火柴糕”,其实是由糯米加白糖做成的一种糕点。 糕点中间,还夹杂着一点花生米,吃起来又甜又香,还能塞饱肚皮。 由于这种糕点,可以一根儿一根儿的撕成火柴棍儿那么细,而且糕点的两头还被涂成了红色。 扯下一根的时候,看上去就和火柴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大家就把它叫成“火柴糕”。 买这种红星乡供销社自产自销的糕点,算不上多高级,一斤1块3毛5。 这个价钱不算特别贵,不少城镇居民、职工家庭也买得起。 只可惜,火柴糕也是需要糕点票才能买到的,所以这种糕点就显得尤其珍贵了。 不少人哪怕买上几两火柴糕回家,也是舍不得吃的。 而是把它当作送给那些比较重要、比较亲的人的时候的礼物之用。 安顿好小草。 罗旋这才顾得上走到屋檐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此时,只见屋檐下放着一张破草席,周家三兄弟齐刷刷的坐在上面。 而坐在最边上的人,竟然是戴红梅。 “罗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跑回来了?” 周老大开口道,“过几天,生产队里就要开始农忙了。到时候,我也得下田去帮忙割稻谷。 我先跟你说一声,那几天恐怕我就给你挖不了多少蚯蚓。往这边来干活的时间,也会少一些。” 生产队里农忙的时候,半个小子们也得下田去干活。 收割稻谷那一段时间,和平时不一样,生产队可由不得谁想不想挣那点工分。 只要社员们干不死,人人就得往死里干! 罗旋伸手拍拍周老大,“没事的,到时候我也在家。家里面就这点事,只要不盖房子、不修路,其实也忙不起来。” “咦,我看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蔫头耷脑、垂头丧气的?” 罗旋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怎么了这是?张大孃不让你们吃那么多油水,还是大米饭里掺的玉米碴太多了?” 周老二摇摇头,“在你这里干活吃的饭,那比我在家里过年还吃得好呢! 别说大米饭里面差玉米碴,就是全玉米饭,我都乐意!你是不知道哇,你买回来那个玉米碴,可真是香甜,比我们家里的玉米饭好吃多了。” 周老三也接过话茬道,“张大孃可没有克扣我们的伙食,每天菜碗里,都放了好几勺猪油呢,还有不少油渣,真好吃!” 罗旋更奇怪了,“既然你们伙食吃的还过得去,那你们干嘛无精打采的?吃太饱了,晕饭吗?” “唉——” 三兄弟异口同声的叹口气,“我爹,又快要结婚了。这事儿,怎么能让人高兴的起来呢?” 窦白军坐牢去了。 他的婆娘叶二娘,第二天就去乡公所里,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 生产队里的人,都估计这个叶二娘,可能以前说不定就和饲养员周大爷,他们之间有点儿...嘿嘿。 毕竟, 窦白军身为一家之主,成天就知道披着他那件半新不旧的军装,在生产队里装的人模狗样的。 但他装逼一流,干起活来却是三流水平。 窦白军家有四个孩子,就靠他成天装大干部的派头,可装不出半斤粮食来。 那窦白军既然养不起家里的4个孩子,极有可能,饲养员周大爷在偷偷摸摸的帮他的忙... 只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没拿到人家的真凭实据,大家哈哈一笑,也就算了。 再说了,千百年来,农村里面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常见。 生活作风上面的问题,除非是公家人。 平头老百姓犯了这事儿,只要不上纲上线,大家都是哈哈一笑,丢下一句:球大点儿事! 也就过去了。 罗旋微微一笑,“你爹是个鳏夫人家叶二娘是个守着活寡的小寡妇。他们俩结婚、搭伙过日子也是正常的,婚姻自由嘛。” “她还有4个娃!” 周老三差点蹦起来,“我家里本来粮食就紧张。有点儿苞谷都被我那个酒鬼爹,给拿去酿成苞谷酒喝了。她在带4个娃过来,我们吃个锤子!” “唉~” 周老二叹口气,“我爹结婚不结婚,都不关我们兄弟球事。我只是担心,等到这个叶二娘搬到我家里来了之后,我爹打起我们三兄弟来,下手恐怕会更狠。” 周老三恶狠狠的咬牙道,“唉,以前我们大哥二哥,你们打窦豆、窦芽还是太少、出手还是太轻了。 早知道,以前你们把窦家那两个报应,给锤死了该多好...” 周家三兄弟在正兴六生产队里爱惹是生非、喜欢欺负别的小孩儿。 刚才周老三说的窦豆、窦芽,正是窦白军和叶二娘生的4个孩子之中,那两个男孩。 另外两个女孩分别叫窦香、窦翠。 由此可见,窦白军是有多喜欢吃豆芽,估计他前世是出家的和尚,要不就是跑海船的。 刚才, 周家老二这个担忧,其实确实极有可能会变成事实。 老话说,贫穷夫妻百事哀。 原本就穷的叮当不响的周大爷家,如果突然再多出来5张吃饭的嘴。 日后,周家的窘境可想而知。 那个平常原本就喜欢拿自家孩子,当破鼓锤的周大爷。 以后望着那些嗷嗷待脯的大大小小的嘴。 可以想象得到,到时候周大爷的心情,肯定美丽不到哪去! 周大爷心情不爽,无非就是借酒浇愁。 等他一喝完酒,那铁定是会把周家三兄弟,往死里打的! 难怪今天晚上,这三兄弟会跑到罗旋这里来干坐着。原来是一想到他们爹快结婚了,就焦愁的他们心里面跟猫挠似的,实在是睡不着。 只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大队部的干部们都管不了。 那自己就更没必要,去给自己头上捉几只虱子回来了。 7017k 第160章私人经济是有的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幽邃的夜空,星稀月明。 篱笆院里,戴红梅、罗旋,还有周家兄弟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而困意袭来的小草,则自己跑到罗旋的房间里去睡着了。 整个六生产队里,也就只有小草才可以随意进出罗旋的房间。 其他人, 像张大叔、张大孃,丁大爷三嫂子他们,是不会进罗旋的房间里去的。 周家三兄弟更是不敢。 他们三个,早就被罗旋给收拾出心理阴影来了。未经罗旋的允许,周家三兄弟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 周老大脸色阴沉,只听他冷声说道,“我和我爹说了,等他一结婚,我就和他分家单过。” 戴红梅柔声问他,“你要分家单过?你现在在生产队里出工,只能算6个工分。 要是遇到生产队里年终效益好一点的时候,你还能勉勉强强地塞饱肚皮。 若是遇到有一点点天旱水涝的,那你拿什么去买定额粮食? 你可别去和罗旋比,就算你十个周老大,也顶不住人家罗旋的本事大。” 周老大苦笑一声,“我哪敢和罗旋比本事啊。人家罗旋不但本事大,而且生产队里面,也就他才把我当人看。 你们其他人都很讨厌我,这些我都知道。 我是准备分家之后,和别人一块儿出去‘挖野斋’,也好挣点钱来买粮食吃。” 戴红梅闻言,猛地一惊:“周老大,你不想活了,竟敢出去挖野斋? 要是抓住你了怎么办? 就算你顺利地到了地方,拿不到工钱怎么办? 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每年去挖野斋的人,有多少人回不来?” 周老大咬牙道:“我难道不出去挖野斋,就能活下去了?这一阵子,全靠在罗旋这里帮忙干点儿活,我们三兄弟还能吃上几顿饱饭、还能过上几天像人一样的日子。 等到我爹把那婆娘娶进门儿了。 我敢说:不是我爹打死我们三兄弟,就是我们三兄弟干死我爹!要不,就是大家一起饿死。” 罗旋和戴红梅在月色下悄悄对视一眼,顿时都不太好开口劝解周老大了。 因为他说的是实情、是可以预见到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毕竟饲养员周大爷,虽说可以搞一点集体的饲料。 但就那么一点点粮食,还不够他酿酒喝掉的多! 等到周大爷结婚之后,总共家里面就周大爷有一个半的工分、叶二娘也算一个壮劳力。 再加上周老大,还能挣到六成的工分。 他们3个人挣工分,却要养活全家9口人,最终的结果如何,大家想都想象得到。 至于刚才周老大说的挖野斋,其实是源自旧社会的一种说法。 那个时候, 和尚化缘叫做“挖斋”,他们出去化缘的时候,是名正言顺的,所以被又被叫做“挖家斋”。 而现在这个时期,大致上是禁止社员们随意流动的。 像周老大准备偷偷摸摸出去打工,自然就被大家称为“挖野斋”。 这个时期,外地有一些大工程,需要非常多的劳动力去干活。 而在当地,却又无法筹集到那么多义务工,毕竟,维持生产队里的基本运转,还是需要优先保证的。 所以,在这种背景下,就有不少的地下包工队应运而生。 有一些比较偏远、贫瘠的生产队里,会有社员和生产队打好招呼,每天向集体上交3至5角钱,一个月按照26天的出工总数结算。 这样的话,生产队就会给他们开具出行证明。 表面上打着以“集体组织社员们出去,帮助工程建设”的名义,实则是社员们的个人行为。 而生产队里,则只管收取“管理费”。 像这种出去挖野菜的人,都是等到他们回到生产队里了,再和。队里面的会计结算清楚。 而生产队倒也不怕他们赖账。 要知道,生产队掌握着社员们在定额粮食、宅基地分配、上学名额、招工指标...等等。 要是挖野斋的人,胆敢不把账目和生产队结清的话。 大队里面,有的是办法把钱给收上来。 这其实也是一种双赢的局面,很多生产队,甚至还鼓励社员们出去赚钱哩。 周老大今年才15岁,虽然说他个头长得粗粗壮壮的,但还是毕竟还是一个半大小子。 现在他竟然也要学着罗旋一样,顶门立户、分家单过了。 不用想,周老大身上的压力之大,便可想而知。 所以,周老大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富贵险中求,出去当一个“斋二哥”。 挖野斋很累,也很危险。 不过挖野斋的工钱还可以...只要能够顺利拿到手的话。 挖野斋的工钱,其实比那些单位在编职工们的工资,要高出很多。 周家老大说完了他的打算。 一时间,院子里陷入了沉默。 正在此时,篱笆围栏外传来丁大爷的声音,“我说周大娃,你也就是仗着你贼胆大、身体皮实耐揍,平日里就知道蛮干。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你脑子不好使也就算了,你的眼睛也不好使,没点眼色吗?” 周老大平日里除了怕他爹、后来多了个怕罗旋之外。 在生产队里,他何曾怕过谁? 就连生产队长彭志坤,惹得周老大不爽的时候,他都敢对彭志坤破口大骂。 如今,他听见丁大爷这样说自己,心情正是郁闷的周老大,顿时就恼了! “我说长大爷,你别腰间缠了一条死蛇,就冒充是皮带。” 只听周老大冷声说道,“我憨不憨,傻不傻,又不做你家的上门女婿,我要你来对我说三道四了?” 丁大爷名叫丁长弓。 他的旧社会,是给村里的地主家做长工的。 后来定成分的时候,他被因为是贫农出身,又是地主家的长工。 新社会之后,丁大爷在扫盲班里学了几天文化,认识了3,50个简单的汉字之后。 丁大爷干脆就把自己的名字丁长弓,给弄成了丁长工。 用当时丁大爷的话来说:那个“弓箭”的“弓”弯弯绕绕的,像条长蛇,不好看。 就像他的那个地方的那个家伙一样,能盘在腰间当裤带使... 所以现在生产队里面的人,就拿丁大爷这件事情来打趣。 直接就把他叫成了长大爷。 意思是他那玩意儿,比生产队里的驴编还长。 丁大爷听到周老大的硬怼,不禁被气笑了,“老子的眼睛还没你那么瞎,眼神还好得很,咋可能会把你招来做上门女婿?像你这种脑子里面装了一半水、一半豆渣的家伙,活该被饿死。” 周老大冷哼了一声,没继续和丁大爷硬刚。 毕竟他知道丁大爷和罗旋的关系不错,周老大担心自己要是做得过了头的话,会引来罗旋收拾自己。 周老大莽是莽,但他其实并不傻。 丁大爷缓缓走到院子里,慢慢坐在屋檐边的条石上。 罗旋见状,赶紧去屋里拿出一包烟来递给丁大爷。 “别给我烟了,在你这里干活,一天本来就有一包烟,现在你又给我干啥?” 丁大爷推开罗旋的手,然后从他自己兜里掏出一盒烟,划了一根火柴点着。 周老大心中有怨气,此时忍不住又开口道,“我说长大爷,你是不是晚上被你家床铺里的跳蚤,给咬得睡不成,然后就专门跑到这里来,排侃我一顿撒气?” 丁大爷吐出一口烟,冷哼道,“你也配老子来排侃一通?我是专门过来,替罗旋看看家里有没有进贼娃子的。” 周老大又问,“那你刚才说那些话,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丁大爷一指罗旋,“高人就在眼前,只可惜你生了一对狗眼。你分家之后该咋过,老子是管不着。 只要你不要去祸害生产队里面的庄稼,不要来祸害我家养的鸡鸭就行。 不过,看在这一阵子,你替罗旋跑腿还算勤快的份上,我就给你指条明路。 你这个憨包啊,你自己不会动脑筋,还不会问问罗旋你以后该干什么、该怎么干?” 戴红梅也轻笑道,“是啊,周老大你咋不嘴巴甜一点,向罗旋讨教几招呢?” 见周老大扭头看着自己。 罗旋开口道:“去河里挖沙。” 丁大爷、戴红梅,连带周家三兄弟齐齐纳闷:“挖沙?挖它来干嘛?” 这个时期, 生产队里盖房子,很少有盖砖房的。哪怕红星乡街道上,盖砖瓦房的人也不多。 所以在后世很紧俏的河沙,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值钱,而且整个需求量也很小。 只不过, 红星乡上马上就要扩大铸造厂的生产规模了,到时候他们需要的铸造砂使用量,肯定会增加很多。 虽说铸造砂的需求量,还不足以不足以让谁成为“砂霸”,但再加上总有单位上、私人盖房子,多多少少也需要买河沙。 就靠这几类业务,发财不可能。 但周家三兄弟如果愿意干这个买卖,然后平时再挣一点工分,保住他们不被饿死,还是毫无问题的。 红星乡的铸造厂,规模不大,采用的也是比较原始的湿型砂铸造工艺。 只要把95%的旧砂,掺入2-4%的新砂,再加入一些膨润土、煤粉,就能做出符合铸造厂使用的砂子来。 周老大沉吟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想好了,还是出去打野斋吧。我这个人没头脑,还是靠卖点蛮力气赚钱,稳妥一些。” 罗旋已经给他指明了一条赚钱的路,只不过受时代思维的局限,周老大最终还是没有接受罗旋的建议。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之中,去河里面挖沙来卖,那是属于资什么尾巴,那是会被收拾的! 可周老大他们就没有想明白一点:既然罗旋能够给他说出这个主意来,便自有解决之道。 这个时期虽然说是集体经济、计划经济。 可再怎么计划周详,也有覆盖不到的地方。 就如正午的阳光暴晒之下,总有阴影的存在一般。 像做爆米花的、卖凉糕凉粉的,走村串户赊菜刀的、收牙膏皮的、补锅补盆的,用鸡毛狗皮换搪瓷缸的,甚至还有补瓷碗的匠人... 这种买卖,公家怎么去“计划”、怎么去“集体”? 按照罗旋替周老大出的主意。 到时候挖出来的河沙,堆积在割完水稻的稻田之中晾干。 然后以6生产队的名义,对外出售建筑用沙、铸造用砂。 只要周老大愿意干,咋都能赚回来一点嚼谷钱。 第161章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以6生产队的名义,对外出售建筑用沙、铸造用砂,那是集体经济,是政策允许的。 周老大只需向生产队的集体账上,象征性的交上一点点钱,这个买卖就可以实现华丽转身,变成集体经济的组成部分。 就像后世,买个大货车,还需要挂靠在某个运输公司名下呢。 道理一样! 一个人的魄力、胆识,和看问题的高度与广度,决定了他发展的天花板。 这一段时间,其实周老大对罗旋,是从骨子里面产生了一股钦佩之情的。 但偏偏在遇到他人生之中,面临第一个重大决择的时候,周老大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得不说, 有些时候,往往选择比能力更为重要。 给周老大指点完出路之后。 罗旋见老大并不听自己的建议,不由暗自叹息一声:既然他不干,那就自己来干吧! 丁大爷原本是让周老大,向罗旋讨教一条养家之道。 但让丁大爷没想到的是:罗旋竟然建议周老大去办一家采沙场。 这个主意,倒是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于是丁大爷饶有兴趣的问,“就挑着一对簸箕去河里挖沙,也能赚到嚼谷钱?” 罗旋点点头,“丁大爷你别小看河沙、石子这些小买卖。以后随着国家建设的日渐兴旺,这种小买卖,注定会变成一个大产业! 到时候,岂止是赚点嚼谷钱?那简直就是挖金砂啊。” 戴红梅满是疑惑的呢喃了一句,“挖沙这活,也没有技术含量,能卖力就成。咋就能够赚到很多钱呢?” 罗旋微微一笑,“聚集了大量河沙的浅滩,就那么几处。这种事情,如今都是先到先得,也没个河长啥的来管你。 等到你把这些河沙挖的差不多、都卖变成钱了。 别人再跟进的时候,他挖沙的成本,就会远远的高于我们。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有本钱了,就可以置办一些机械,去河中间挖沙,而别人却只能干瞪眼。” 这个时期也,没有什么“国土办”来管这些事情,挖沙也不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而罗旋开玩笑说:没有河长来管。 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河长这一说。 不过什么河长、厕所所长,大家都爱开这种玩笑,所以罗旋说这句话也不过分,大家就当是一句玩笑话听听。 周老大、戴红梅,丁大爷他们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不过,这其实也很正常。 正是因为普罗大众没有超前的眼光,所以那些快人一步的人,才能成为富豪。 在场之人, 也就周老二这种不动脑子的人,才突然冒出来一句,“罗旋,我跟着你干了!别说工钱不工钱的,给我管饱饭就成。” 周老二今年13岁多了,身体长得很壮实。 让他去挖河边的堆积沙子,这活他倒是也能干,只是效率可能不是那么高罢了。 罗旋微微一笑,“行,只要你不偷懒就行。一天三顿的玉米碴大米饭,我给你管饱。 周老二拍着胸脯道,“我啥时候干活会偷奸耍滑了?放心吧罗旋,你看我每天的表现,然后给我一点粮食就成! 我也不想和我爹一个锅里搅食了。 以后咱就跟着你干,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会去撵鸡。” 罗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周老二。 别看罗旋说的肯定。 其实弄这么一个采沙场,目前真还赚不了什么钱。 罗旋,这是在布局将来。 自己现在不差钱,也没指望靠采沙场,能给自己能够带来多少收益。 但这个采沙场对于农村里,那些一个月想赚个5块、8块钱,都难如登天的人来说,却是他们农闲之际,赚取一点盐巴钱、补贴家用的好工作。 而且罗旋敢肯定:这个采砂场,以后必将成为自己手中,用来笼络人心、安置那些对自己有用的人的极佳场所。 等到熬过了三年困难时期。 国家势必将迎来一个大发展、大建设的时代。 到了那时,经济形势好转、红星乡也通了电。 罗旋还就不信了:到时候红星乡的粮站,不修建大型粮食晾晒场地? 它修建大型砖瓦仓库,不用河沙? 什么粮食加工房、面粉厂,使用电力作为动力的新型榨油坊,哪个缺的了河沙? 向来喜欢占地盘的供销社,会不修建新的门市、或者是酿造厂、糖果厂、糕点厂、仓库这些设施? 而且到了60年代,什么卫生院、畜牧局、农机站、公路局、车站...等等, 这些隶属于乡公所的附属单位,都将修建自己的办公场所、养殖场,或者是水泥院坝之类的。 到了那时候, 再匆匆忙忙的去开设采沙场,和原来那些已经占据了市场份额的同行抢生意,势必会很被动。 至于这个采沙场的属性问题,罗旋也相信自己有那个把握,将它处理好。 这个时期的采沙场,本身就是一个很利薄的行当,没有暴利的驱使,也就引不起别人的眼红。 但自己设想当中的这个采沙场,能够揽到红星乡规划当中的机械厂、铸造厂里面的业务。 并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 以后自己再到红星乡公所里面,去多拉拉关系。 将来,罗旋相信自己,应该能够拿下大部分公家单位楼堂馆所建设,这一块儿的沙子供应业务。 这样一来,这个采沙场的前景还是很不错的。 既然前景不错,那也可以预见:以后铁定有眼红眼绿的人,会在背后捣鬼。 假如到时候,有那种无事生非的人,老是揪住这个采沙场的属性问题不放的话...那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见招拆招就是了! 哪里的黄沙不埋人? 目前, 自己只需要坚信一点就好:只要有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它就离不开使用沙子。 无论是别人开办、还是自己开办,总归市面上是有采沙场存在的。 只不过,大家各自都顶着一层集体的壳而已。 把大方向确定下来之后,罗旋准备等到农忙过后,然后以自己盖房子需要用沙的名义,请人帮自己开始去河里采砂。 以后周老大在外面混得好便罢。 若是他混不下去了,周老大势必还得回到生产队里来求生。 到时候,他可就算是彻底失去了“正兴6队采沙场创始人”这个资格了。 顶大也就能混个“负责人”当当,成为自己的一只手套... 等到主意打定。 再和周家三兄弟、丁大爷他们闲谝一阵儿,夜色也变得渐渐深沉起来。 等到周家三兄弟回家去了,丁大爷也起身告辞。 可让人感觉很奇怪的是:身为一个女流之辈的戴红梅,却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一时半会儿不肯离去。 “红梅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罗旋忍不住问,“要是你真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话,那就说出来听听吧,说不定大家商量着,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呢?” 戴红梅稍微踌躇了一下。 然后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其实倒也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我先前在家里打盹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易阳他...他出事儿了。自从被梦里惊醒之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现在这心里啊,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易阳? 以前易阳贴钱贴力的,给自己弄回来两根自行车上的辐条,这才使得自己能够有钓大鳝鱼的工具。 罗旋也借此熬过了一开始那段、最为艰难的时期。 所以罗旋对易阳,心中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 只不过, 让自己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戴红梅,怎么就突然关心起易阳来了? 难道是上次,他们结伴给自己送楠竹筒去学校的时候,戴红梅和易阳就相互看对眼了? 这倒是让人有点出乎意料了! 因为易阳是个未婚男青年,长得也很帅气,手上还戴着一块贼亮贼亮的上海牌手表,很是洋气。 一般来说,这个时期巴蜀省的男儿,多半是不愁娶老婆的。 尤其是像易阳这种要模样有模样,家庭成分也好、经济条件还过得去的未婚男青年,是不太可能会考虑戴红梅这种小寡妇的。 没办法, 农村人传统观念的残余影响,还是很浓、很重的。 罗旋笑着安慰戴红梅,“红梅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至于易阳那边,他正在永兴水库工地上,拼命挣表现呢!要是一不小心,被某位领导看进眼里了,人家可就能够进水库管理局吃上国家粮哩。” 戴红梅语气复杂的回道,“想成为公家人、吃上公家粮,哪有那么容易啊!他要是有那个好命,我还替他高兴呢。” 参与永兴水库建设的人当中,确实有表现优异的人,是可以特招进水库管理单位里面上班的。 这件事情众所周知。 当初水库刚开始征调“义务工”的时候,就已经明确宣布了有10个人的“农转非”指标。 只不过要在数千人当中脱颖而出,那又谈何容易? 那就相当于吊在半空中的一块儿白面饼,基本上是吃不到嘴里的。 “罗旋,你还别不信,我的感觉很准确。” 戴红梅叹口气,“以前啊,我嫁进山里的时候,那一天我以前那个男人...他快出事之前,我心里就曾经突然乱糟糟的。 当时,我也是做了一个很吓人的梦。结果,没过小半天,就有人来家里报信,说他...他摔死了。” 遇到这种情况,罗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 毕竟戴红梅关心则乱。 她现在心里面,已经乱了方寸,自己实在是不太好过于热心的去开解她。 两个人坐在屋檐下,静静地仰头看着已经偏移的月亮,一时间无话可说。 突然! 远处响起队长彭志坤惶急的声音,“丁大爷,罗旋你们在吗?快,快跟我走!易阳出事了、出大事了!” 罗旋和戴红梅闻言,顿时大惊! 第162章无妄之灾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永兴水库建设工程,事关整个红星乡、乃至附近两个乡镇的农业、工业用水,和居民饮用水保障的问题。 所以, 这个被列为江内地区重点项目的工程,指挥部在当地征调义务工的时候,还是很挑剔的。 “上面”要求每个生产队、每个生产大队,都必须要挑选那种身强力壮、思想可靠、出身成分好的年轻小伙子前去“出义务工”。 只不过, 工程指挥部是不管这些义务工们的吃饭、也不管工钱的,只提供一个大茅棚供他们睡觉。 要是这些义务工在工地上受伤了的话,指挥部也就给他们一点点伤残补助什么的,就算完事儿。 那既然这些义务工啥也捞不着,可为什么大家还挤破头的去干呢? 原来,工程指挥部里有10个农转非的名额,大家都是冲着那一丝丝侥幸而去的... 再加上上面,给各级生产队下的是死命令。 所以6生产队和其他的生产队一样,挑出了几名出生清白、干活卖力、思想纯洁的棒小伙,前去永兴水库工地上干活。 其中就有易阳。 通过生产队长彭志坤的叙说,罗旋和戴红梅才明白过来了:原来易阳在工地上被人举报了,有人说他偷了别人的钢笔。 盗窃他人财物? 这个这个罪名,在这个时期,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尤其是能够佩戴钢笔的人,人家都是什么人? 他们的东西,谁敢偷? 工地上能够用的上钢笔的人,那至少也是吃公家饭的干事、或者是工地上的记分员之类的。 易阳自己也爱在胸口的衣兜里,别上一支“英雄牌”钢笔。 不过他那是纯粹用来装逼用的,不作数。 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也不复杂: 永兴水库建设工地上,有一位县里面派驻下来的、负责现场监督的干事。 他在工地数千人当中,慢慢就留意到了一表人才、说话做事并不像别的民工那么粗鲁的易阳。 所以呢, 平时下工之后,有些时候这位干事就会来找易阳,东拉西扯的闲聊几句。 今天下午,就在罗旋他们敲锣打鼓的,往乡公所抬机器那一阵。 水库工地上那位干事,手上需要填写很多报表,就派人把易阳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去帮忙。 而到了后来,那位干事因为有点事就出去了一趟。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钢笔了。 而当时的办公室里面,也就只有在帮着整理资料的易阳... 好巧不巧,当天因为易阳先前要干重体力活,所以就没把他的那支钢笔,像往常那样别在自己的衣兜里。 干部的钢笔被偷,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几块钱倒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事情,关系到队伍的纯洁性! 事情一旦被拔高到这种高度,那性质可就恶劣至极、后果就很严重了。 当即就有工地上的民兵队长,派人押解着易阳回到他的大通铺上。 打算去翻找证据。 这一翻,可就坏了! 易阳那支钢笔,被翻找出来之后,在场的干部们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而且这件事情,坏就坏在那位干事的钢笔、和易阳的钢笔,都是常见的英雄牌。 而且, 两个人恰好也没在上面刻字。 钢笔的新旧程度,也差不多。 这下子,干部们都很纳闷:你一个来工地上下苦力的民工,哪来的钢笔? 你用得着钢笔吗? 即便有旁人作证说,以前易阳确实有只钢笔,那也很难消除大家心中的疑虑... 深感自己受了委屈的易阳,在百般辩解之后,也未能消除大家的怀疑。 于是, 受到了极大刺激的易阳,挣脱民兵们的钳制,冲到山崖边纵身一跃... 听到这里,戴红梅激动得浑身直颤! 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拽住彭志坤的手臂就追问,“易阳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伤的重不重??” 彭志坤今天傍晚,才起把打谷机辛辛苦苦地抬回了生产队保管室。 他刚刚回到家,匆匆忙忙的喝了两碗玉米糊糊,就接到了大队部的通知,说易阳在工地上出事了! 老支书要求彭志坤,赶紧带人前去乡卫生院里,帮忙处理此事。 易阳父母早亡,只有三个已经嫁出去了的姐姐。 彭志坤一接到大队部里的通知,一时半会儿之间,又上哪去找易阳的姐姐去? 所以他这才跑到罗旋房子这边来,准备叫上丁大爷他们,一块儿往红星乡卫生院里跑。 没办法,既然摊上事了,那就解决事情吧! 因为考虑到易阳跳崖,很可能会摔断腿啊之类的,所以罗旋去把手推车给推了出来。 戴红梅急急忙忙的回家,可能是去拿了一些钱。 而彭志坤则跑到丁大爷家里去,把丁大爷和张大叔他们,都给叫了出来。 忙忙乱乱之间,大家伙儿都准备停当。 点上几支火把,就准备往红星乡卫生院里赶。 恰好在此时! 只见在天空中,两道明亮的灯柱划过夜空,忽闪忽闪,很是扎眼。 这个时期,农村的夜晚很都很安静,也很黑。 像这种明亮的汽车灯光,哪怕十里之外都能看得见。 “该不会是有人把易阳,给送回来了吧?” 彭志坤仰头望着越来越近的灯光,不由开口道,“咱们这临近几个生产队,谁还能叫得起汽车呀?” 戴红梅急得一跺脚,“走!我们去村口看看。要是这辆汽车只是路过,我们就把它拦下来,让它送我们去卫生院!” 汽车都是公家的。 小汽车属于县里面那些大单位,大货车属于县汽车运输服务公司。 谁需要用车的时候,需要去县汽车运输服务公司递交申请,然后再由他们来调派汽车。 而且,还得给开车的司机递上好烟、管上好饭,陪着笑脸说上好话。 要不然的话, 这些司机敢一边对你破口大骂,而且还挂着空档、在原地给你轰油门! 反正运输公司是按照里程收费,一公里1块3毛钱的运费。 谁不敢少公家1分钱。 替公家开车的司机,他们都是农村人惹不起的存在,谁敢去胡乱拦车? 彭志坤和张大叔他们苦笑一声:这戴红梅确实是急了眼了! 竟然敢打算让公家的汽车,送她到卫生站去? 也不怕那个司机,给她来上一扳手?! 但戴红梅已经冲到前面去了。 生怕她吃亏的彭志坤、张大叔,还有罗旋、丁大爷他们只好紧随其后,急匆匆地往村口赶。 众人刚刚走到村口。 没站一会儿,只见一辆“嘎斯”大货车‘嘎吱’一声,便停在了村口的路边上。 车门打开, 以前替罗旋拉红砖的那个彭莽子,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开口就和罗旋打招呼,“原来罗旋你也在家啊?我还准备哪天不忙的时候,去乡上找你聊天呢。” 原来,易阳跳下山崖之后,当即便摔的昏迷不醒。 工地指挥部的一位干部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都什么人呐,竟然还敢以死威胁、对抗审查?” 但生气归生气。 他还是立马命令大家伙儿,绕道跑到山崖下去,用门板把易阳给抬了上来。 这个时期,很多干部都是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退下来的。 他们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急救知识和,外伤包扎的技巧。 加上永兴工地上,本来就有卫生室,里面也配备有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和急救药物。 把易阳简单的包扎之后,工地上便安排一台车,把他往红星乡卫生院里送。 当时在调派车辆的时候。 曾经替罗旋拉过红砖的彭莽子,听说易阳是正兴6队的社员,于是彭莽子便自告奋勇的、承担起了这趟出车任务。 等到把易阳送到红星乡卫生院里,经过医生们的会诊,最终确定易阳身体没什么大碍。 就是左肩有点儿骨折、肋骨断了一根。 卫生院简单的开了一点去痛药、将易阳的肩膀骨折位置包扎了一下,便让他出院了。 随后, 彭莽子索性就好事做到底,不惜开着车,连夜把易阳给送回了6生产队。 望着驾驶室里,肩膀脖子上缠满了绷带、夹板的易阳。 戴红梅当即就哭出声来,“你怎么这么傻啊!他们迟早会查清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呜呜呜,你怎么能和自己过不去呢? 要是摔死了,以后组织上又证明了你的清白,你不是白死了吗?你这个傻瓜,呜呜呜...” 彭志坤和丁大爷心中的暗自叹息一声:查明清白? 哪有那么容易! 即便是事后查明,易阳确实没有盗窃那位干事的钢笔。 可工地上来自整个红星乡、几十个生产大队的几千人,他们又哪里能够知道真相呢? 而且,他们真有兴趣,去知道真相吗? 他们只不过是在茶余饭后,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谈资罢了。 至于真实情况究竟如何? 是没有人去关心的。 大家都很累、很忙好不啦,谁稀罕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只会到处去说:啊,你知不知道,上个星期咱们那工地上,出了一个叫易阳的盗贼! 他,竟然偷了干部们的钢笔... 等这件事情传回了他们的生产队里,话题就很可能会变成:你晓得不?正兴大队那个易阳,偷东西! 偷的好凶哦,也不晓得他偷了人家多少粮票、偷了多少钱...啧啧啧,他胆子可真大! 再传到各个生产小队里,铁定就会变成:正兴生产队里那个易阳,天生就是个贼! 啧啧啧,你是不知道哦,他啥都偷!工地上几千人哟,都被他偷过。 啧啧啧,那么多人,也防不住那个易阳偷东西,硬是厉害滴狠... 老话说:真相从来不会超过三里地,是有道理的。 工地上数千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易阳跳山崖。 这件事情在他们枯燥而贫瘠的生活当中,无疑是一颗很值得反复咀嚼的瓜... 吃着吃着,香瓜变苦瓜、苦瓜变成了麻瓜,到最后,就彻底变了味儿... 易阳骤然受此一击,他以后的前程,注定将是一片灰暗,再也没有一丝改变命运、跳出农门的可能性了。 罗旋谢过了彭莽子,便心事重重的和彭志坤、张大叔他们一起,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易阳往他家里背。 等到大家伙儿把他送了回家。 原本开朗、阳光的易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睁着他一双失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梁。 眼神空洞的,面如死灰... “唉,好好一个人,转眼之间就这样毁了。” 彭志坤痛惜的拍拍罗旋的肩膀,“罗旋啊,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你作为我们6生产队里,前程最为远大的年轻人,以后可得时时刻刻提高警惕,一定要走稳!每一步都走实咯!” 罗旋默默地点点头,再看看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戴红梅一眼。 心中暗自打定主意:看来,开办采沙场的事,还得加快速度了... 第163章粮食珍贵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明。 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就跑到罗旋的家门口,准备把小推车往学校里推。 她们俩姐弟需要每天早上把空手推车,给罗旋推到学校里去放好。 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手推车上面,就会多出来一个装着2,30斤粮食的麻袋。 然后邱小刚两姐弟,再将小车推回生产队里来。 这么每天跑上一趟来回,两姐弟中午的粮食,就算是有了着落了。 虽然罗旋给他们的粮数量食不多,也就是个6,7两左右,而且还不是全细粮。 罗旋给她们的大米里面,还掺杂着有2成的玉米碴。 就这6,7两粮食,对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来说,已经是无比的珍贵了。 更主要的是, 罗旋给他们的报酬很稳定,活也不累。 有了这笔买卖,邱桂英姐弟俩也用不着去偷人的东西了。 这种靠劳动换来的饭,吃起来安心。 但今天一大早, 邱桂英带着她弟弟,像往常那样来到罗旋家的篱笆围栏外,想让三嫂子或是张大孃,把手推车给她们推出来的时候。 没成想,从屋里面走出来的人却是罗旋。 只见罗旋手上提着一个大背篓,对邱小刚招招手,“你这几天不用推车去学校了,帮我把这个送到餐饮服务社,交给一位姓顾的负责人就好。” 邱小刚接过大背篓一看,只见被篓面上盖着一层稻草。 可能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水分蒸发,稻草上面还稍微撒了一点水上去。 在背篓表面放上稻草,这倒不是罗旋,为了防止让邱小刚知道背篓里是什么东西。 那背篓旁边的孔,比邱桂英的眼睛还大,想遮也遮不住。 而且20余朵蘑菇的气味,非常的强烈,农村里长大的人只需要一闻,就能知道背篓里面,装的全是蘑菇。 最近,正兴生产队这一带也没有下雨。 邱桂英和邱小刚两姐弟,也搞不懂罗旋,究竟是去哪里搞到了这么多的蘑菇? 只不过,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两姐弟也没敢开口问。 “还有这个,你们送到陈老师家里去就好,不要拿到学校里去。” 说着,罗旋又递给邱桂英一个篮子。 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甲鱼,约莫4斤重的样子。 “记住,送到餐饮服务社那里的东西,你们放下就走,不要多嘴多舌、问东问西的。” 罗旋告诫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陈老师那里的货款,我自己会去和她结算,你们也不用管了。” “到了学校,你们自己去我的宿舍拿粮食。” “这里我给你们写了一张纸条,到时候,给宿舍里的那个余贵军看看,免得他误以为你们是私自拿我的东西。” 罗旋之所以一开始,就严厉要求邱桂英两姐弟只管送货,不要多嘴多舌、问七问八。 这是罗旋在给她们定规矩! 就像对待那些初入职场的萌新,一刚开始对他们的要求,就应该要严厉一些才行。 这个时候,一定要要将单位上的红线,明明确确的给他们画出来。 等到他们接受、并且习惯了这些规章制度之后。 以后再适时的对他们施之以恩,他们反而会觉得越干越轻松、会觉得这份工作,挺值得自己好好干的。 若是一刚开始,就管得很松解的话,后面再想将把绳索收紧,可就不容易咯... 这是一个‘先打巴掌再给糖’,还是‘先给糖,再打巴掌’的哲学问题。 嗯,蛮深奥的。 等到吩咐完这些事情,罗旋又让邱桂英下午放学之后,到宿舍里面去,把那几个楠竹筒全部给搬回来。 再让邱小刚去卫生院,买1角钱的巴豆。 这几天, 罗旋总是发现自己楠竹筒里面的粮食,每天都会减少那么一点点。 想来想去,最后罗旋的推测:这应该是余贵军那家伙,在偷自己的粮食! 本来才一点点粮食而已,对于现在的罗旋来说,已经不象以前那么金贵了。 可自己愿意给别人分享粮食,那是情分。 要是自己不愿意拿出来接济别人,这是本分。 余贵军这种不告而取、偷偷摸摸地占自己便宜的做派,罗旋是绝对不会惯着他的! 这个时期,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每一粒粮食,在大家的心中都是非常金贵的。 像以前的时候,自己借住在生产队的饲养室里。 饲养员周大爷,为了防止自己偷吃喂猪的那些蚕豆粉、玉米粉、豌豆粉。 他每次临走之前,都会在缸里面做上记号。 要是自己真饿的受不了了,偷了猪饲料吃的话,那肯定能被周大爷给察觉出来。 在米缸、粮食袋子里面做记号,生产队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有这个习惯。 甚至还有一些家里的婆婆,在猪油罐里、粮食缸里做记号的时候,她自己记岔了,然后误以为儿媳妇偷了粮食吃。 一家人因此而闹得鸡犬不宁、家破人亡的惨剧都有。 就在前几天。 正兴大队7生产队里,就发生了一件人间惨剧:有一位妇人去亲家那里走亲戚。 那家的婆婆妈看见亲家来了,便舀出来一碗米,吩咐儿媳妇做一顿稍微好一点的饭,好招待亲家母。 那儿媳妇看见婆婆这么体贴,心里面自然也很高兴。 于是,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过了午饭之后。到了下午,婆婆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话里话外也说的难听。 原来,中午儿媳妇去米缸里舀完米,当时那个婆婆忘了在米缸里做上记号了。 等到下午亲家走了之后,婆婆再去看米缸的时候,见大米上面,没有她画上去的鬼画符。 于是这个婆婆,就猜忌儿媳妇私自拿了粮食,给她妈拿回娘家。 接下来两婆媳一个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另一个始终咬定儿媳妇偷了粮食,拿去顾娘家。 两个人越吵越气、越说越恼! 最终,受不了委屈的儿媳妇一怒之下,便自挂东南枝。 事到如今,那位婆婆一见自己闯下了大祸,深感无颜面对自家儿子和男人的婆婆..... 最后也投河自尽。 由此可见,这个时期农村里的生活,是多么的艰难!粮食在大伙儿眼中,到底有多么的金贵。 罗旋这是要布一个局,好好收拾余贵军两回,非得给他心理整出一点阴影不可... 等到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地走远,转身去找生产队长彭志坤去了。 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办一个采沙场,那就往大一点点弄。 捐献打谷机、脱粒机能够养名。 而采沙场能够养人...养一批对自己好的人、一批能够敢打敢拼的人。 从采沙场筹备之初,罗旋就准备把所有的手续弄全。 这样一来的话,就会提高后来者的入行门槛,也好让那些想来分一杯羹的人望而却步。 现在, 学校马上就要放农忙假了,反正自己需要在生产队里干活,那这一阵子,罗旋打算全力以赴的,把采沙场的准备工作做好。 等到收假之后,则是去租房子、顺手给余贵军那家伙长长记性。 “1个壮劳力,1月给生产队里,上交8块钱?” 彭志坤吧嗒着烟,眼中满是10元大钞在飞舞,“而且,只是农闲的时候,才组织壮劳力去挖沙?” 罗旋提出来,要占用河边的荒滩地。 然后生产队在农闲的时候,替罗旋组织一批壮劳力去挖沙。 他们的工钱,全部由罗旋来承担。 而且只要生产队出一位壮劳力到沙场里去干活,罗旋每个月就会替他们上交8块钱给生产队,作为分红。 这种形式,和周老大要出去“打野斋”那种、向生产队里上交管理费的道理一样。 “开办采沙场,必须以正兴大队采沙场的名义,到乡公所去备案。” 兴奋之余,彭志坤不禁也有点儿担忧:“我这里倒不会有问题。代会计他们肯定也巴不得生产队里,能够多这么一笔大收入。 现在我只担心,大队部的老支书廖大队长他们,会不会同意? 就算他们同意了,那乡公所那里,又该怎么走手续呢?” 罗旋想了想,然后将头凑近彭志坤耳边,低声教代了一下。 彭志坤抬起头来,朝着罗旋竖起个大拇指,然后拍拍屁股,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珍藏了不少天的“红梅牌”香烟。 便往大队部走去。 老支书和廖大队长,正在大队部里,围着那台崭新的打谷机,这里摸摸、那里鼓捣一下。 都在畅想着,过几天这打谷机唱起歌来,那副丰收的喜悦场景,将是多么的让人愉悦。 两个人脸上正笑的一脸稀烂,却突然瞥见6生产队队长彭志坤,满脸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干啥?” 老支书警惕性最高,只见他盯着彭志坤紧张地问道,“总共就2台打谷机,你们6生产队已经独占了1台,你还想干啥?” 彭志坤嘿嘿一笑,“老支书啊,别那么把我当做坏人来看嘛!我这是给你报喜来啦。” 廖大队长哼哼几声,“你会有那么好心?” “二八分成,名字得挂正兴大队集体采沙场!” 彭志坤老神在在回道,“要是能够挂上的牌子,咱6生产队,和大队里三七分账。” 其实这个时期,表面上所有的干部们,都是很忌讳谈经济效益的。 但在私底下,大家都是生产队里的一员,谁也没法不看重那一根玉米棒子、一颗红薯。 个个都恨不得拼命给自己的生产队,哪怕多增收10斤粮食、创收10块钱。 那也许....就可以挽回一条命。 每年在那些极其贫穷的生产队里,被摁进尿桶里面溺.... 等到彭志坤说明来意,把采沙场的这件事情,详详细细的向老支书和廖大队长汇报之后。 老支书一拍大腿,“走!咱现在就去乡公所里,找乡长要批文去!” 廖大队长也是兴致勃勃的,把烟头一丢! 然后弯腰,把原本是趿在脚上的布鞋狠狠地往上一提,“走!今天不把这件事情弄好,咱们就搬铺盖卷去乡公所里打地铺!咱还就不回来了。” 说完,老支书、廖大队长和彭志坤三人,便急匆匆地往红星乡赶去。 这个时期,连村里面的一把手、二把手都买不起一辆自行车。 所以,即便是有那个消费实力的罗旋,自然是不敢得瑟。 虽说自己可以把自行车藏在空间里面,也就晚上赶路的时候骑一骑。 可要是在路上,撞见熟人了的话... 那岂不就暴露了? 不着急,自行车迟早会有的。 第164章好厉害的招式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乡长办公室。 老支书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只顾着拿乡长办公桌上的香烟,一根接一根的不停的抽烟。 “咳咳咳,咳咳——” 听着老支书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乡长不由苦笑道,“我说老哥啊,你就不能少抽两支?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再这么抽下去,可怎生得了哇?” 老支书叹口气,“唉,反正我是活不成了,那就抽死算了。” 乡长咧嘴一笑,“我说老哥啊,你有事说事儿,咋就扯上这些死啊活的东西了呢?当年鬼子的炸弹,都带不走你这个老兵。如今还有谁敢在你面前耍大刀?” 老支书道,“我们正兴大队,现在账面上只有1095块2毛6分钱。马上要捐支援水库建设款、交教育附加、交红星乡街道改造费,交乡公所干部补助款、交县乡提留...” “哎我说老哥,你究竟要说啥?” 乡长赶紧开口打住老支书的话题,“咱先说好,我可比你还穷!咱马上不是要筹建农机厂了吗?乡公所里的干部们,都被我派去县里,找他们各自的老上级、老领导,去争取支持、要拨款去了...” 老支书丢下烟蒂,朝着乡长嘿嘿一笑,“咱这不正是为了农机厂而来嘛!要不,我们正兴大队以集体的名义,在农机厂里入上一股?” “不行!” 乡长很是坚决地摇摇头,“这个绝对不行!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我以后这工作就没法干了。其它大队同样来要求入股,我答应还是不答应?你们都来分肉吃,乡里哪还能剩下半点骨头渣?” 筹备之中的农机厂。 不用说,那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至少农机厂,在成立初期生产出来的几百台打谷机,那是不用愁销路的。 谁都可以预见的到,农机厂前期的利润,将会是非常可观的。 眼睁睁看着农机厂可以创造出巨大的经济效益、解决很多人的工作问题。 乡长哪可能把这只金鸡,给抱养出去? “那这样吧,以后乡里的翻砂厂,由我们正兴大队来承办。” 老支书退而求其次,“以后农机厂里面的铸铁件,就交给我们大队的翻砂厂来生产。” 乡长噗一声,“什么你们正兴大队的翻砂厂?说的好像现在那家厂子,真就是你们正兴大队开办的一样...” 自己的请求再次遭到乡长的拒绝,老支书也不气馁。 继续提要求:“那这样吧,咱也不让领导你为难。 建设农机厂的厂房,这个小工程,就交给我们生产队里的那些小伙子来干吧,也好让他们挣点盐巴钱。” 乡长看看一脸认真的老支书,低头沉吟了片刻。 然后缓缓摇摇头,“我说老伙计呀,你就别让我为难了。这个农机厂目前正在加紧申请立项、争取拨款。 我还是有一点点小把握,这个项目是能够通过县里那一关的。 至于地区计划委那里、还有工业局那边,我准备这两天动身往市里面跑一趟,努力争取争取市领导的支持。 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位老伙计:农机厂项目,它就不可能是一个小工程。” 乡长话锋一转,“你说,这又不是像你们村里面,罗旋小同志盖三间砖房那么简单。 你们生产队,一没厂房设计能力、二无大型建筑施工的设备和技术。我怎么可能把这么大、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你们一帮‘打野斋’的施工队伍去干呢?” 原来, 身为乡长的他,也知道生产队一些贫苦的社员,会偷偷摸摸的溜出去‘打野斋’这件事情。 听了乡长的话,老支书那张悲苦的老脸上,皱纹就更深了。 只见他‘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正兴生产大队破产? 如今生产队账面上的那点钱,都不够给水库捐款、不够上交教育附加的! 更不用说其它那么多的提留款、捐资修路的钱了!” 农村苦,社员们负担重。 乡长对此心里有数。 但他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只能抽着烟,沉默以对。 只听老支书犹自在那里愤愤不平的喃喃自语:“这机器,好歹也是我们生产队里的罗旋搞出来的,我们正兴大队的父老乡亲,咋就沾不上一点点光呢?” 乡长苦笑一声,“老伙计啊,要注重大局嘛!” “我只注重我们生产队会不会破产、我只注重我们的社员,能不能吃的上饭!” 老支书气得胸膛急剧起伏,“我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反正我们正兴大队,是铁了心要发展一点集体经济,搞一点副业才行!要不然的话,大伙儿可就真揭不开锅了。” 乡长苦笑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唉,咱是贫苦人,一辈子也就只知道在地里刨食。” 老支书叹息一声,“要不,我们大队出钱出人,办一家吧。 以后乡里有什么工程,需要用沙的时候,照顾照顾我们生产队的采沙场就好。 也算是领导你给咱们一口饭吃...” 乡长想了想。 然后开口道,“以红星乡的名义来开办采沙场,我个人感觉不太合适。 你比如像小老君、大老君生产队,他们需要用沙子的时候,你们难不成,还用小推车走上几十里路,给人家送过去?” 老支书神情凝重的缓缓坐下,冷声问,“那领导你说咋弄?” 乡长用手指头敲着桌子,朗声道,“要不这样吧,就以你们正兴大队的名义,开办一家采沙场。 至于乡里的建设用沙,我去各个单位打个招呼,请他们尽可能的采购你们的沙子,怎么样?” 老支书满脸的无奈表情,开口问乡长,“唉,那也只好这样了。我们大队成立采沙场,乡里能拨给我们多少启动资金?” 乡长一听,顿时被气笑了,“我不找你们收取管理费,都算法外开恩了。老伙计,你居然还想着乡财政上,给你拨款啊?” “好,一言为定!” 听到乡长说了不收采沙场的管理费。 老支书一反刚才那种老态龙钟、暮气沉沉的样子,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窜到办公桌边。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沓信签纸,“啪”的一声拍在办公桌上。 乡长见状一愣,“这是干啥?”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老支书开口道,“请领导你写上,乡公所不收取采沙场管理费、教育附加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 采沙都是苦力活,累死也赚不了几个辛苦钱。 免掉采沙场的杂费,以乡长的猜想:那可能也没几个钱。 小事一桩而已。 自己刚才已经连续拒绝了老支书那么多个提议,要是连这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的话... 乡长觉得自己脸上,都有点过意不去。 拿起桌上的笔,乡长按照老支书所说的,还真就当场写下了一张乡公所与正兴大队之间的协议。 正写着, 老支书却突然伸手,按住乡长的手臂,“等等,再加上一条:沿着清水河边,上下游二十里范围内,以后不再新批集体性质的采沙场。” 乡长抬起头来,有点疑惑不解的看着老支书。 “领导你想想,采砂这力气活,是多辛苦的一个行当?要是别的生产队,见我们赚了几两嚼谷钱,眼红眼绿的,也跟着一窝蜂的办采沙场。 那以后,谁也甭想赚到那点血汗钱了不是?” 老支书一脸沉痛的说道,“领导你想象一下,你挖他挖我也挖,那清水河用不了几年,岂不变得就如同狗啃过的一样?” 乡长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那好吧,最近这几年沿着清水河一带,乡里暂时就不批准新增采沙场了。” 出了办公室。 老支书把手中的那纸协议,狠狠地往彭志坤怀里一塞:“以后要干这种事情,你自己来!我当年只会和敌人在战场上正面作战。像这种敌后武工队的事情,咱干不了。” 廖大队长哈哈一笑,“老哥,你说差了!去敌人的碉楼抓舌头的事情,咱们侦察排以前可没少干。” 老支书气呼呼的驻足,扭头盯着彭志坤问,“你老实交代,刚才办公室里那些招式,到底是谁教你的?” 彭志坤挠挠头,“集思广益,哈哈哈,都是集体的智慧!不能低估了群众的创造性嘛。” 老支书刚准备再问,却被廖大队长拉住手臂,“走走走,咱今天中午下馆子,好好撮一顿去!反正他6生产队就要发财了,咱也沾沾光。” 身后传来彭志坤的笑声。 犹如偷鸡得手后的黄鼠狼。 “去河沟里挖点沙子,哪可能发的了财哟?只是以后我们6队不是穷的吃土,而是穷的吃沙子了,哈哈哈...” ~~~~ 老支书、廖大队长和彭志坤,他们去乡公所办事去了。 而在六生产队的饲养室里,饲养员周大爷和他的三手“未婚妻”叶二娘,两人正蹶着屁股,趴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绞尽脑汁的算账。 “彭志坤得请,比较他是生产队长。” 叶二娘咬着一截小木棍道,“他那里,就不写请全家了。你算算,要是彭志坤加上他婆娘,还有三个娃,那就是5口人了。一桌席面,他家就占了半桌,咱吃亏太大。” 周大爷点点头,然后扭头吼周老大,“大娃,你说这个请别人来喝喜酒,请帖该怎么写?” 周大娃也是个学渣,小学一年级都足足念了三年的神人。 但他再怎么学渣,人家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初小生。 水平可比周大爷这种、只是在扫盲班里打着火把,上了十几天去夜校的人,层级高了不少。 “那就写?” 自家老爹在忙于操持他结婚的事,所以周老大今天一大早,就被周大爷给捉来替他煮泔水。 强忍着恶心的周老大一边烧火,一边斟词酌句的开口道:“一般写请贴的时候,都要把自己的姿态摆低一些、把别人说的尊贵一点,这样客人心里面会舒服一些。” 周大爷挠挠头,“把自个儿家写成茅房,我咋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 周老大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咋不对劲?人家诸葛亮还说他家是茅房呢。” 周大爷偏着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们乡下人都把厕所,管它叫茅司。那些文化人咋这么奇怪,居然把自个家叫茅房?” 茅司,是巴蜀农村里面,大家对厕所的惯常叫法。 周大爷没念过书,也没出过远门...其实,他一辈子就没出过红星乡的范围。 连县城都没有去过。 他对“文化人”的理解,还停留在以前去乡里的茶馆中,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单口相声里面,那些什么“三顾茅庐”、“孔子周游列国”、“吴用智取生辰纲”之类的... 第165章周大爷又结婚了 周老大的话,是故意那样说的、还是他真的不懂? 那就不可考据了。 反正最后由周老大代笔,写出来的、用红纸做成的简易请帖,上面都是写着[恭请某某,于某月某日,莅临6生产队周某人茅房,来小啄几杯...] 小酌的“酌”,周老大不会写。 周老大反正记得相声、评书里面,说书先生谈到请别人喝酒,都说小啄。 小啄就小啄吧! 反正一桌酒席席面上,拢共就8两肉,想放开了大吃大嚼也是不可能的... “张大叔一家,就不请了吧?” 叶二娘跪在院坝里,屁股撅的老高,嘴里念念有词,“他两口子虽说上礼还算是大方的人,可他们饭量大、太能吃了。” “要是他带上家里的三个娃,咱从他家身上,恐怕也得倒贴...” 叶二娘掰着手指头仔细算账:“一个大人一顿,咱就算他吃半斤粮食,他两口子就得1斤,3个娃算1斤。 2斤粮食,细粮4成,粗粮6成...1斤粮食算上粮票,估计得2角4分钱...2斤粮食得4角8,再加上一包烟,1角7,这就是6角5分钱了。 一桌子席面上是6碗菜,他们张家的人吃掉6成,起码得1块钱。上礼,就算张大叔上1块6... 哎呀,咱还得赔进去几分钱哩!不行不行,这家子人,不能全请!” 这个时期的生产队里请客,主家去和客人捎话、或者是发请贴的时候,就会说明是不是“全请”。 如果主家特意说明了“全请”,那意思就是请客人全家都一起去吃饭。 反之, 如果主家没有申明“全请”两个字的话,那意思就是:只请那户人家的“当家人”独自去赴宴。 很是搞笑。 但这是实情。 都是被贫穷逼出来的套路... 提着一大桶猪潲水的周老大,此时正好路过屋檐下。 只听他咕噜出来一句,“结婚席面上用46粮,你也不怕人家丢你家的碗?”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平时自己吃饭,有些时候会用28粮:也就是粗粮占8成、细粮占2成。 但等到年初,生产队里把粮食刚刚一分下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为了能够吃上一点儿好的,大家伙儿会适当的加大细粮的比例。 但最多也就是46粮。 也就是细粮占4成,粗粮占6成。 农村的宴席上,饭里面的细粮,则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一般都是37、甚至是28。 刚才叶二娘趴在那里嘀咕,说在她的婚宴上要用46粮,这让周老大很是不爽! 你们结婚快活? 老子啥也捞不着?! 周老大对他爹结婚不感兴趣,但他心里也就图个能吃上一碗好一点儿的饭菜。 没想到啊, 这个婚宴,竟然和自己家里平常的饭食质量差不多! 人家罗旋那边,给干活的人吃的饭,都是用的73粮。 也就是说,罗旋让张大孃给干活的人做饭的时候,细粮要达到7成。 如今周大爷和叶二娘结婚,吃的饭,竟然还不如人家罗旋用来招待干活的人的饭? 周老大在他家里面,也是个大孩子了,算的上市半个顶梁柱。 这半路入家的叶二娘,自然也不敢太过于小瞧于他。 闻言,叶二娘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那一天该做什么样的饭才好?” “纯干饭!纯纯的大米饭!” 周老大丢下一句,“菜不好、肉又少,饭里面还苞谷多过米,谁来吃你的这个破席?” “砰——” 一只破破烂烂的布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的击中周老大的背脊,“你个狗曰的,老子看你就没安好心!这是想吃垮老子吗?” 坐在沿坎上的周大爷,手里还抄着另一只烂鞋作势欲打,“这娶妻娶妻,吃饭穿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日子是用来慢慢过的、慢慢熬的,哪有你这样不管不顾的,想挣面子、饿肚子的? 狗日的,尽来格老子的出这种馊主意!” 周老大把泔水桶往地上重重的一墩,“那你自己喂猪,自己去结婚,自己去过日子去。反正我要和你分家了,谁还当你的孝子贤孙?” 说完,周老大撒腿就跑! 慌的叶二娘赶紧开口打圆场:“哎,大娃呀,你可别走!这请贴还得你来帮忙写呀。 咱以后都是一家人啦,得商商量量、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嘛。” 周老大丢下一句,“谁和你一家人?你姓叶,我姓周,强盗和小偷。 说起来,大家干的都不是正经行当,可那是一家人吗?天生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说完,周老大已经跑的远了。 “让他狗东西走!气死老子了,娘的,咋就养了这么一个报应啊?” 周大爷气不打一处来,“不说去学着罗旋那样,赚点钱回来贴补家用也就算了,这个报应娃,还敢骂自己的娘?” 周老大刚才那一句‘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一句,是很多人喜欢说的口头禅。 但要真要深究起这句话的含义来的话,其渊源还比较流长。 在古时候,士子之间骂架,最是怕被别人骂成妇人。 而古人晚上起夜,男人都是用的夜壶,女人用的是尿桶。 可以想象一下:男人用的夜壶,和女人用的尿桶之间,差距有多大? 而且周老大前面说的,“没人会来吃叶二娘这个破席”。 他的这句话,其实也是一语双关:席子都被睡破了,那你说上面有多少人来滚过? 农村里面,这种暗暗骂人的话、一语双关的话,多的很! 周老大不用现学,都能张口就来一大串这种恶心人的话。 “算了算了,孩子都大了,再打骂也没用。” 叶二娘原本想和周老大搞好关系,也好让自己在这个家里立稳足。 没成想, 周老大根本就不认她这个娘! “算了,咱不怄气。再算算,该请哪些人来吃饭?” 叶二娘低声道,“罗旋那里,肯定是‘全请’的。戴红梅家,他爸是公家人,一般不会回家。家里面就剩戴红梅和她娘,也就全请吧。 罗旋和戴红梅,都是讲究人,礼金应该不会少。 哦,还有个易阳...” 易阳是独门独户一个人过日子,正是适合“全请”的完美对象。 但一说道易阳,叶二娘不禁就犯了难:“易阳现在闭门不出,也不肯见人。生产队里的工分,他也不挣了,哎,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啊!只可惜毁了...他爹啊,这个易阳请还是不请?” “长得好看有个锤子用!他能给家里弄回来粮食,还是能靠他的一张脸拿到补贴?” 周大爷吧嗒着叶子烟,开口道“请!我亲自把请帖跟他送过去,哼,我好歹也是生产队里的贫侬代表,他敢不给我几分面子?” 这个时期,每个生产队里都有一个品侬主席。 这个职位没什么实权。 也就是学校里、单位上开什么乙苦斯田大会的时候,这些人就能派上用场了。 他们会巡回去各个学校里面表演。 因为生产队距离学校、单位上路途遥远,所以学校或者是单位里面,会给他们管一顿饭。 有些时候,还会给上一点补贴。 仅此而已。 周大爷和叶二娘在饲养室,绞尽脑汁的思量谁该请,谁不该请? 哪一家该全请,哪一家又不该全请。 而此时的罗旋,却被戴红梅给扯到易阳的家里,去探望躺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的易阳去了。 “罗旋,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他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让人看着就揪心。” 戴红梅满脸痛苦,愁眉苦脸的把罗旋拉到易阳家的灶房里。 低声道,“以前,你看易阳有说有笑的,在生产队的地里,多少人喜欢和他挨着干活? 可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一点点以前的影子嘛。” 说着, 戴红梅用手绢擦擦眼泪,“我,我只想求你想个办法,让他还像以前那样,哪怕他爱虚荣、爱装干部派头也行。只要他不这样半死不活的,我...让我干啥都愿意。” 哀莫大于心死。 易阳名声毁了,他的前程也就跟着毁了。 遇到这种事情,其实罗旋也是深感无奈:总不可能让永兴水库指挥部,给他来一个登报澄清情况吧? 受时代所限、受大家的传统观念作祟,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个体的感受的。 就像没人会在意一只蚂蚁在想什么一样。 但眼前这位戴红梅,其实是整个生产队里,对自己最为亲厚之人: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用看别的,就张口给她借一大笔钱。 看看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到底价值几何? 除了自己的亲人父母。 这个世界上谁最值得自己看重、最值得信赖? 这其实有一条很直观的评判标准:那就是自己手头拮据之时、急需借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那个人。 以前, 罗旋每到手头不太宽裕,急需要一笔钱周转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戴红梅。 而且但凡去找戴红梅,她从来就没有拒绝过自己。 所以,现在既然戴红梅开口了,罗旋也只能尽力帮她一回。 “红梅姐,你可要想好了。” 罗旋也低声提醒她道,“现在生产队里的人,她们究竟是种什么样的。 成天东家长西家短、时时刻刻都在议论别人家的事儿。 锦上添花的人不多、落井下石的倒栽货倒是不少。 你也是知道的,易阳那件事情,虽说我们都知道他很冤...可又能怎么样呢?光我们相信他,又有什么用呢?” 戴红梅美眸中眼泪簌簌而落,“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 罗旋缓缓抬头看了戴红梅一眼,心中暗叹:有一些人,天生就母爱泛滥。 这个戴红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把自己拔高到“圣母”的高度上去烤呢? 戴红梅虽说是一个小寡妇。 但她人年轻,家里条件也好,她爸是公家人,还有一个当军官的哥哥。 如果她选择另嫁的话,就算嫁给红星乡上那些吃国家粮的,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如果选择嫁给易阳,那么,戴红梅的后半辈子,注定日子就会过得不容易... 最起码,戴红梅和易阳两个人将一辈子都跳不出农门,这是肯定的。 而且他们将来的孩子,也会被别的孩子欺负。 “贼娃子”三个字,恐怕会伴随他们孩子们的一生... 罗旋要戴红梅想清楚后果,就是在提醒她这一点。 而不是担心她和易阳会饿死。 已经被罗旋在心里,暗自划为“保护对象”的戴红梅和易阳,罗旋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在三年困难时期的... 别的不说,粮食自己有的是。 要保住他们不至于被饿死,那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罗旋等到戴红梅停止抽噎之后,开口道,“红梅姐,这几天你就不要过易阳这里来了。你在家里,好好冷静几天,然后我们再来说这件事情好吧?” 戴红梅盯着罗旋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转身走了。 女人多半是感性的。 罗旋打算让她回家冷静下来之后,再做决定。 毕竟,这个选择事关戴红梅三代人的前途,冲动不得! ------题外话------ 【感谢】 书友20220214104209558 书友20190623133256136 感谢你们的打赏! 【感谢】 夕无衣书 时光老了少年 倦 来抽支中华 dabobox 感谢各位兄台的月票支持! 【感谢】 东华 tdh 书友20210301106508432726 仰望*星空 读者1522748089118109696 胡哥&暗夜 忠信清 娇娇可有良人 唐宋元明清-凌 安之若素还是安慰若鼎 月语冥思 冰锋雪舞 鹤鸣九皋 番茄啵啵鱼 十九罐糖 六脉神剑中冲剑 书友20210107104322646 张宝尊 小书友阿辉 书友20180223205719117 阳阳 法海来收你了耶 noting 斯皮尔胳膊 cvczxgjd 綦嘉明拳拳拳打 时光老了少年 书友20210901090033649 读者1524213260008611840 laomadaha 郴州林园 平凡 书友20210301106587273662 想你ing 书友20220509095714486 あ剑魂あ 豆渣苗 嘎嘎... 夏日的坚强 行者一心 没有山有水 叶舞秋殇 山里有女初长成 柚子喝水 感谢各位的投票!感谢你们! 第166章茅房小啄 等到戴红梅走后,罗旋转身进易阳的卧室,柔声开解了他几句,便也起身告辞而去。 心病还须心药医。 像易阳这种情况,也就只能靠他自己爬起来了。 否则的话,没治。 离开易阳家,罗旋刚刚回到家里坐定,便收到了叶二娘亲自跑来送的请帖。 说是请帖,其实就是一张红纸一折两半。 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请自己今天晚上去周大爷的“茅房”里,小啄几杯。 现在提倡一切从简。 遇到婚丧嫁娶之事,谁家也没那个条件大操大办。 即便是有那种家里有人在外面上班,家里壮劳力也多,又好好积攒了好几年的“殷实”人家,也是不敢把宴席办的太奢华了的。 大家都穷就好,要伤心一起伤心。 谁要是过得别人强一点点,会引来大家的羡慕。 但要是过得比别人强的太多了,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见罗旋收好请帖,叶二娘再三强调:务必请罗旋一定要去喝喜酒。 得到了罗旋的保证之后,叶二娘这才欢欢喜喜的走了。 随手把请帖撕成纸条,用早上张大孃她们熬粥剩下的一点点锅巴,将纸条粘成一根长条。 罗旋拿出一斤粉条,用红纸条缠在上面,就当是一件遮手礼了。 再用剩下的红纸,折了一个长方形的红包,里面塞上1.6元钱,就当是礼金。 这个叶二娘为什么要来给自己发请帖,罗旋心里明白得很:这绝不是她看重自己。 不过是贪图自己只有一个人,她请自己能够占点便宜罢了。 小兔子张口,左右不过是讨要一根胡萝卜而已。 小意思,用不着和她计较。 弄好晚上给叶二娘的贺礼,眼看着现在时间还早,罗旋闪身进入空间里面,给兔子、野猪、山羊、大小公鸡母鸡喂点东西。 然后罗旋便挽起袖子,开始继续收割空间里面的稻谷。 这些稻谷的种植面积,原本就并不大,加上又是旱稻,收割起来其实也挺快的。 只可惜这些稻谷长得实在是太密集、太高大了。 所以这才让罗旋收割起这些水稻来,速度就慢了不少。 好在自己现在不缺粮,加上水稻在空间里也不会腐烂,所以罗旋也不急着收割。 反正有时间就来弄上一点,累了,就去把以前从山里面弄回来的三七、川贝,都种在空间里面。 以前这些药材,自己原本是用来换钱花的,但收购站给出的价钱实在是有点低。 所以, 罗旋趁着空间面积变大、自己也不差这几个小钱的时候,打算先将这些药材种在空间里再说。 至于那些蝎子,罗旋只留下两只最大、最为凶猛的蝎子,依旧将它们养在竹筒里。 其它的蝎子,早已经被丢进盆子里,用开水将它们制成了“淡全虫”了。 既然放在空间里不会坏,自己手头上也并不拮据,所以罗旋暂时也没打算卖掉它们。 空间里剩下的稻子不多,被罗旋陆陆续续割了几次之后,也就200来平米、3分地的面积左右。 这一次,罗旋只收割了一半,就不想再动了。 把稻谷收拢到一堆,免得空间给这些稻子脱粒的时候,弄的到处都是。 然后罗旋去找了找那只老鳖,见它一切安好,便闪身出了空间。 开始着手准备收拾余贵军的道具。 原本罗旋是打算等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把自己放在学校宿舍里面的楠竹桶拿回来了之后,再开始弄这些东西。 但由于晚上自己要去酒席,罗旋担心到时候时间上会挪不开。 所以趁着现在左右无事,就开始忙活起来。 至于屋外盖房子的工地上,罗旋是不愿意过去闲逛的。 因为自己是主家。 替自己干活的人,都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如果自己老是过去晃荡、指手划脚的话,会让他们浑身不自在。 反正只是盖三间砖瓦房而已,技术含量又不高,他们再怎么盖也不会盖得太差。 丁大爷、张大叔,七婶和张大孃她们都在一墙之隔的新家工地上忙活,三嫂子则在茅屋这边忙着做饭。 她看见罗旋在那里削制楠竹筒,不由感到有一些奇怪,“罗旋啊,你在学校里装粮食的物什,不是我听说红梅、张大叔他们都给你做好了吗?你现在弄这个干啥?” 罗旋笑道,“我学校那个宿舍里有老鼠,我重新做一个竹筒来装粮食,免得被老鼠偷了。” “那你为啥还要在竹筒底下钻一个洞?” 三嫂子更是不解,“那岂不是更方便耗子钻进钻出了吗?” 说到这里,三嫂子忽地脸上一红,“罗旋啊,我看你盖好新房子了,是不是也该打问一个媳妇儿了呢?人家9队的火娃,和你一样大。他娘都已经在四处张罗,要替他找婆娘了哩。” 这个时期虽然说婚姻法规定,结婚年龄男方得20岁。 可其实在农村地区、尤其是偏远的山区里面,早婚现象非常的普遍。 像罗旋马上就要满14岁,按照农村里的习俗,虚岁要算15岁。 如果搁在北方、陕北地区的话呢,虚岁是要算16岁的了。 如果按照农村的习俗,这个时候打问好对象,确定下来关系。 把什么手帕、毛巾,和一包糖果往女方家一送,就可以算成是下定金了。 像三嫂子这个人,当初她就结婚的特别早,如今她的两个女儿都会去代销店打豆瓣酱了,三嫂子也不过才22岁。 听到三嫂子这么一说,屋外传来七婶的声音,“三嫂子你打胡乱说啥呢?你当我们罗旋,和你家男人一样? 球也不懂,就稀里糊涂的结了婚。 人家罗旋是有大出息,以后是要吃国家粮的人,哪能那么早结婚?公家人,是有规定的。” 七婶这是干活累了,打算来灶房里喝口凉茶解渴,顺带歇一口气。 三嫂子哈哈大笑,“七婶啊,我管它龟腚还是王八屁股,反正我只相信‘早结婚早享福、早栽秧苗早打谷’。就像我家那口子,球也不懂,不照样当爹? 哎,只可惜我娘家侄女没那个福分,不能跟着咱罗旋一起去吃国家粮...” “国家粮有什么好吃的?我倒还想吃农村粮哩。” 正在此时,姬续远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罗旋,有客自远方来,可有凉茶乎?” 罗旋赶紧丢下手中的竹筒,跑出去一看:原来却是周老大带着姬续远,正从院门口往里走。 接过姬续远手中的草帽、蒲扇,罗旋将他请进屋子里。 周老大这一阵子,也变得开始有眼色了。 他看见姬续远身穿白绸薄马褂、脚蹬做工精细的黑缎刺绣便鞋。 这一身昂贵的行头,还是蛮唬人的。 再加上姬续远气质不凡,一眼望之,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虽说他言谈举止之间,平易而随和,但姬续远身上那股久居上位而养成的慑人气魄,总算让一向天不服、地敢怼的周老大开了窍。 晓得替这位客人,赶紧倒上一盏凉茶过来解暑。 只可惜,周老大用手掌擦拭搪瓷缸的举动,顿时让他献殷勤之举,黯然失色不少... “姬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 罗旋等他喝下几口凉茶,开口问道,“咱这生产队里啥也没有,西瓜、菠萝一概见不着,真是没啥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招待您。” 姬续远摆摆手,“以茶解暑、以话去乏,足矣!何须那些劳什子瓜果糕点?” 罗旋问,“姬老爷子您不在南华宫静修,顶着烈日来我这茅舍,可有赐教?” 旁边的周老大一听到‘茅舍’这两个字,脸颊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 心中暗道一声,坏了! 早上周老大给他爹出主意,教着写请帖的格式,那上面分明是写的“茅房”! 姬续远自然没注意周老大的脸色变化,闻言呵呵一笑,便说明了他的来意。 原来, 今天早上一大早,红星乡广播站的张维,便跑到学校里面去找罗旋。 张维刚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陈晓端。 因为两个人在头一天晚上,酒桌上刚刚见过面。 所以张维便一眼认出了她,知道陈晓端是罗旋的语文老师。 当他听说罗旋请假、这几天都不会来学校的时候,张维便显得有点为难了。 恰在此时,外出吃早餐回来的姬续远,见到了陈晓端和张维,便将张维请进南华宫中。 二人闲聊几句,姬续远这才得知:张维正在为一篇通讯稿子发愁。 南华宫、刘富贵,连同罗旋一起,老中青三代人一齐努力,改良了打谷机。 按照上面的意思,张维写给县广播站的通讯稿,只需要突出刘富贵的骨干作用就好。 而南华宫、罗旋,则吊在刘富贵后面,沾点小光就行。 乡里面,这是铁了心要把刘富贵树为先进典型。要是南华宫、罗旋这两片绿叶,太过繁茂了,哪又怎么能行呢? 张维就是为难在这里:他的心中,是偏向于罗旋的,张维想捧捧罗旋这个小兄弟。 “张广播员走不开。所以啊,我便来你这里问问,你究竟是一个什么章程?” 姬续远道,“反正我南华宫,按照以前商量好的去办就成。要是我下午没回去给张广播员回话,他就按照‘上面’的意思办。 如果罗旋你有什么不同意见,那你就赶紧去红星乡广播站一趟,去和他当面讲讲。” “就这?” 罗旋心中疑惑,“他张维不知道其中原因,姬老爷子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我哪有什么想法?能够拽住刘富贵的尾巴,沾点他身上的贵气就好。您老人家,为何还专程为了这点事情而跑一趟?” 自己和南华宫、还有刘富贵儿在打谷机利益上的分配事情,三方早就商议好了。 张维确实不知道其中关节。 但姬续远全程参与,他哪会不清楚?! 按理说,他当场就可以回答张维:罗旋还小,竖子成名过早,以后前途多半了了。 你也就别为难,就按照上面交代的意思去办就好。 可姬续远为什么要专门跑正兴生产队来,和自己说这事儿? 姬续远见罗旋不解,不由呵呵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小鬼精!算了,我实话实说了罢,我这是来你这里蹭饭的。” 罗旋冷哼一声,“你一个月28.5斤的居民粮,还不够吃?” 姬续远笑的鸡贼,“不够啊!我都给南华宫那帮子饿死鬼,给他们补贴伙食去了。” 罗旋脸色依旧阴沉,“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青蛙市场。” 姬续远不差钱。 他虽说把产业都“捐”出去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户人家穷归穷,在穷都有三担铜。 像饲养员周大爷家,那是真穷。 而姬续远这种人,他又没像别的财主那样被翻过家、被打翻在地,还被踩了几脚。 姬续远过的日子,水准远超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 他的生活水平,只不过没以前那么奢华罢了...他和“穷”字沾不上边。 第167章到农村接受再教育 “好吧,我是久静思动,想来农村里看看。” 姬续远道,“老夫有一种预感...这位是谁啊?” 说着,姬续远一指陪坐在一旁的周老大,对着罗旋问。 罗旋知道,姬续远这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了。 于是,罗旋朝着周老大道,“你去灶房里,帮着三嫂子做饭吧。你给三嫂子说一声,一会儿爆几条鳝鱼,我要请这位老先生吃鳝鱼水粉。 还有,你家老二、老三,我打发他们去易阳家里,替我盯着点易阳去了,你就不要等他们吃饭。忙完了,你还是回家帮你爹准备晚上的婚宴去吧。” “我帮他个锤——” 周老大一声粗话刚刚要出口,瞥见一旁的姬续远,周老大又强自忍下后面的字眼,然后起身出去了。 姬续远微微一笑,“你们生产队里,今夜竟然还有婚宴啊?好好,我也去凑一份子,沾沾新人的喜气。” 罗旋笑道,“只怕不新。” 姬续远一愣,随后仰面哈哈大笑,“原来是旧家具啊?那就更有意思了!我今日闲来无事,便去见识见识,这生产队里的新式婚宴罢。” 姬续远在解放前,接触到的都是层级比较高的人家。 那个时候的他参加过的婚丧嫁娶的场面,和下里巴人家的席面,那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那时候有钱人肆意张扬,穷苦人愁断肝肠。 到现在好了,工人大哥不说农民伯伯,两者之间的生活水平有点差距,但也不大,大家办宴席的水准都差不多。 无非就是一桌子菜里面,是1斤半肉,还是8两肉的区别罢了。 只不过进入了新社会之后,姬续远没有了去参加别人婚丧嫁娶宴席的资格和兴趣了。 他得避嫌。 甚至有些时候,他捎礼给别人,大多数人家都不敢收下他的东西。 而是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掉姬续远让人送过去的礼金、礼品。 “老夫有一种预感。” 姬续远面色淡然,但语气凝重,“我总感觉我前景不妙,大大的不妙!” 说着,姬续远目光灼灼的盯着罗旋道,“依你只见,我该何以应对?” 罗旋缓缓站起身来,“姬老爷子,您走过的路比我过的桥多,吃过的盐...” 姬续远呵呵一声,“我向来吃的清淡,罗旋你就莫要给我扯我吃盐多那种话了。解放前啊,贡井那边的盐,都被锅军给霸占了,我可没沾半点光。” 罗旋笑道,“吃的清淡就好,就怕看不淡,死死抓住身外之物不放...走吧,咱嗦水粉去!” 姬续远是聪明人,什么样大风大浪,人家没有经历过? 他如今遭遇大变,只是短时间内,他的内心深处对未来有点不确定罢了。 等他看明白了大势,姬续远必然会做出明智的抉择。 哪用的着自己贴上去,卖萝卜的跟着盐担子走,好个闲糟心! 中午, 张大叔、张大娘、丁大爷他们都是在一旁吃的大米里面掺的玉米碴饭。 然后菜呢就是用一点油渣,炒了个青菜、用一点肥肉炒了个粉条儿。 这道菜有点类似于蚂蚁上树。 只不过粉条里面的蚂蚁,确实比较少、个头发育也有点不良。 想找到它们,还有点考眼力、和使用筷子的功力。 这是三嫂子,为了替罗旋节约成本,所以没敢放太多的肉。 而姬续远和罗旋,则毫无形象的蹲在屋檐下,手捧大海碗在那里嗦粉条。 用猪油、辣椒爆过的鳝鱼段,加上新鲜的大蒜沫、葱花,咬一口香辣无比。 “一碗水粉,一间茅屋,一位知己好友,足矣!” 放下碗,姬续远感叹道,“这人生兜兜转转,所为何来?如今在老夫眼中,能够如你这般盖两间茅舍、养几只鸡鸭,日日耕作,夜里倒头便睡。思想空泰、灵魂安宁。” “罗旋,你新房盖好了之后,这两间竹屋可能卖与我?” 姬续远道,“连同这些小鸡、小兔,我也给你一并买下。” 罗旋揣着空碗,摇摇头。 “怎么?你怕老夫出不起价钱?” 姬续远笑道,“你信不信,我能给你一个远远超乎想象的价钱,钱多的让你吃惊?” 钱多着能让我吃惊? 罗旋心中暗想:要是你见过后是5万块钱一平米的房子,还不知道吃惊的人是谁呢! 你姬续远再有钱,巅峰时期,姬续远恐怕顶大也就百几十万块钱的家产,已经是不得了了。 搁后世,这点钱也就能买个厕所罢了。 只不过。 这个时代的1块钱,和后世的1块钱,它不是一个概念。 而且也很难做出一个具体的比较。 这个时期的农副产品很便宜,不值钱;人工工资便宜,也不值钱。 但工业品价格,却非常的昂贵! 比如说买一双塑料拖鞋,价格竟然高达16块钱!这得普通职工们大半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一双进口塑料拖鞋。 而一辆二八大杠的“永久牌”自行车,最少也要卖到158块钱一辆。 算下来,起码得一位普通职工,半年以上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一辆自行车。 因此,如果总是尝试着要把这个时期的钱,和后世比较的话,将是一个很难直观对比出来的数据。 比如说:最低级别的职工,月工资21.5元钱。 要是拿去买粮食。 按照钱、粮票基本上等值计算,一斤粮食是1毛7分5一斤,加上粮票也算1角7分5的话,一斤粮食就是3毛5分钱。 那么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只能买得起61斤粮食。 因此,很难拿后世的钱,去和这个时期的钱做购买力对比。 姬续远见罗旋总是摇头,不禁感到有点儿诧异。 于是再度开口对罗旋道:“老夫见你这两处房屋背山面水,藏风聚气、左辅右弼,明堂开阔,着实是一处风水宝地。 所以,我这才动了心思让你将这两间竹屋转让于我,以做养老之用。” 罗旋依旧摇头。 “500块钱!这两间竹屋,我给你买了。” 罗旋还是摇头。 “800块钱!” 姬续远笑道,“怎样?你盖这两间竹屋,成本恐怕连80块钱都用不了吧?我给你的这个价钱,你可满意?” 当初盖这两间竹屋,是张大叔张大孃,还有彭志坤他们来帮忙弄的。 虽说当时自己出手很大方,又是管烟、又是管肉的,但成本确实没有用到80块钱。 恐怕连50块钱都没用完。 而且,这个年代要从城里把户口往农村落,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但反过来,要想把农村户口往城里迁,那才是难如登天。 这与后世恰好相反。 所以姬续远要想把他的户口迁到正兴6队来落户,其实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而且他一旦把户口迁过来了,生产队里,面自然会给他划拨宅基地。 刚才姬续远出给自己出了一个800块钱的天价,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笔钱在农村里面,盖10座这样的茅屋,都不是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上会掉馅饼,但也会下冰雹。 比老狐狸还贼精贼精的姬续远,这哪是在给自己买房子? 他这分明就是在散财! 是在变着花样的,把他手里的家产给败光! 可能是他已经预感到了,他自己手中的家财不散的干干净净的话,必然给他招来灾祸! 看来,姬续远已经动了心思:想主动跑到乡下来,接受人民群众的再教育。 与其以后被动的改造,还不如自己主动要求下放... 这只老狐狸,果然嗅觉灵敏、道行高深! 只不过姬续远虽然出了一个天价,但罗旋依旧还是摇头。这下子,就把姬续远给彻底搞蒙圈了... 见他满脸不解,罗旋解释道:“这两间竹屋,其实并非属于我的私产。等到那边的砖瓦房盖好了,我就会搬过去。而这座屋子,便会被上交给生产队里。 到那时,这座屋子就属于全体社员们的集体财产了,我无权处置。” 罗旋说的这倒是实情。 在上一次在全体社员大会上面,大队部的干部们已经当众宣布了这件事情,如今谁也无权更改。 姬续远一听说,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来。 想把钱砸出去,咋就这么难呢? 因为姬续远当初把家里的染布坊,和东昇铺子给“捐”出去的时候,国家给了他一笔补偿款。 这笔钱,虽说远远低于染布坊和东昇铺子的价值,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姬续远想往外丢钱。 罗旋不想要这笔钱。 最后见姬续远是铁了心,要想扎根在农村、重新改造一下他自己。 罗旋便让周老大,带着他去大队部向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汇报一下情况、递交申请。 这样一来。 如果大队部的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同意了姬续远的请求,就会由他们来决定:究竟该把姬续远安排到哪一家去,让他暂住几天、安排派饭。 只不过, 在6生产队里,适合安顿姬续远这个老光棍的家庭,拢共就两家:一个是罗旋家;还有一个就是易阳家。 如今,易阳已经和一个活死人差不多了。 想来,最终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终究还是会把姬续远安顿到罗旋家来暂住。 周老大在临行之前,罗旋特别叮嘱他:哪怕老支书和廖大队长,将姬续远自己家安置。 那也要让他把派饭的粮票和钱,这些东西,通通上交给大队部! 最后由大队部,来和自己结算。 这么一倒手的话,自己与姬续远之间,就不存在是私人之间的交情,而是集体的意志了。 公对公,大家轻松。 忙完这些,等到姬续远回来之后,罗旋便带着他去生产队的那个大院坝里,去参加周大爷和叶二娘的婚宴。 周大爷家狭窄,摆不下那么多桌宴席。 所以,这次婚宴就没有设在他们家的“茅房”,而是摆在原来那个地主家的院子里。 这个四合院里,如今住着十几户人家。 大家原本都是从大院里进进出出的。 今日二手周大爷喜娶三手叶二娘,但院子里许多人家都没有被列为邀请之列。 ——能够住在原来的地主家里的人,想想都知道,他们多半都不会是那种经济宽裕的家伙。 所以, 精明的叶二娘和周大爷,预计请他们会亏本,便没有给他们发请帖。 哪怕有少部分、那些已经接到了请帖的人家,似乎也没前来参加宴请的打算。 因此,院子里各家各户的大门紧闭,所有家里都悄无声息。 唯有他们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缕缕炊烟,告诉大家:这户人家家里,正在烧火做饭呢! 第168章都是算盘高手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院子里席开4桌。 菜上6碟:一碗笋干烧鸡,一碗酸萝卜炖鸭,一碗豆腐干炒韭菜,一碗粉条炒肉沫。 这4碗菜,就算是荤菜。 一碗水煮空心菜,一碗猪油炒牛皮菜。 为了显得主家大方一些,细心的叶二娘,这次没选择煮菜之时,就把猪油放进去。 而是等到青菜已经盛到碗里之后,再把猪油滴进去几滴。 这样看起来菜汁儿里面,都飘着好几朵大大的油花,很是诱人。 空心菜,牛皮菜上面,叶二还小心翼翼的放了两块儿油渣。 绿绿的青菜上面,配上两块黄灿灿的猪油渣,让人看着都垂涎欲滴,能够馋哭隔壁小孩... 4桌酒席上,只坐这寥寥数人。 生产队长彭志坤和会计代老师二人,坐在一张空桌子上,面前一件礼物皆无... 他们两个,是负责来记礼的。 罗旋带着姬续远上前,把手中的两扎粉条放在桌子上,然后罗旋掏出用红纸包着的1.6元礼金,递给彭志坤。 “高邻罗旋,上礼粉条一束,礼金1.6元!” 彭志坤一声高唱,旋即将礼物高高举起,朝着四周晃了晃。 ——虽然周围并没有什么观众。 代老师则把礼金数额,仔细的记在一个小本本上。 然后提起毛笔,又将罗旋的姓名、礼物品种、数量,和礼金金额写在一张大红纸上面。 那个记下客人姓名、礼金的小本本,是交给周大爷、叶二娘两口子拿回去保存的。 以后他们好根据上面的礼金礼品记载,然后碰到客人家也办酒席的时候,需要按照这个记录的数量,给人家还礼。 而这张大红纸,则是要贴在四合院的大门口、展示给所有人看的。 戴老师在大红纸上记录这些东西的时候,罗旋分明看见那张纸上,只记录着寥寥几个名字: 也就是生产队长彭志坤上礼1.8元、会计代老师上礼1.6元。 然后就是自己,和姬续远了。 摆了4桌子喜宴,总共来了4位送礼的客人... 难怪站在大门口迎宾的周大爷和叶二娘,两人的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拧出水来了。 负责机理在彭志坤、代老师和罗旋、姬续远在那里面面相觑。 而另一张桌子上,周家三兄弟和叶二娘改嫁带过来的四兄妹,此时也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只见周家老二举起一只拳头,恶狠狠地朝着窦家四兄妹晃了晃,牙齿咬得嘎嘎直响! 其中的威胁意味,极为浓厚。 而周老三则挖着鼻孔,顺手就把鼻涕抹在窦芽的衣服上。 今日窦家四兄妹,因为自个儿家的娘要结婚,所以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 周老三此举,直把那四兄妹恶心的在长凳子上扭来扭去。 却又敢怒不敢言... “或许是时间还早,大家都回家洗漱,还没有顾得上来吧?” 彭志坤眼见场面尴尬,不由开口试图打破难堪:“人家周大爷好歹也是贫侬协会竹席,大家伙儿还是很爱戴他的。罗旋,还有这位姬同志,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一会儿等大家来齐了,就该开席了。” 生产队里,农闲的时候,一般都是6点左右收工。 今天整个生产队里,除了叶二娘和周大爷没有出工之外,其他的社员们都还是和往常一样,正常出工。 而现在,眼看就快到7点了,却依旧还没有客人前来赴宴。 彭志坤这句话,显然是立不住脚的。 代老师嘀咕一声,“球!依我看呐,恐怕是没人来了。罗旋,你们开吃,别管那么多了,吃他娘的就对了。” 等到姬续远和罗旋落座。 姬续远看看桌子上的饭菜,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问罗旋道:“怎会先来热菜呢?凉菜怎么没上? 是不是还有蒸菜、有鱼这些东西,还没端上来?” 罗旋笑着摇摇头,然后低声回道,“都在这里了。” 姬续远满脸的疑惑,“我看报纸上、听广播里说,不是说高级农业合作社里的农业生产建设,已经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员们的日子,都过得非常的好吗? 这这一桌子饭菜,价值几何?其中肉有几斤?” 这个时代,评判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好不好,就看他们吃肉量的多少。 很是简单明了。 “这一桌子菜,笋干、空心菜,牛皮菜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积攒下来的。 这只鸡和鸭,也是他们自己养的,先暂时不算钱。” 罗旋低声道,“按照我们生产队里办宴席的标准,一桌菜猪肉的用量是8两。” “一只鸡5块钱,一只鸭3块5左右。” 罗旋掰着指头算账给姬续远听,“猪肉一共是2斤剔骨肉、1斤半五花肉。4桌子席面不算粮食、佐料、猪油这些,肉食成本不会超过11块钱。” 姬续远一辈子和账目打交道,他一下子就能估算出来了:眼前这一桌子饭菜,连带桌子上摆的那盒烟、那一小坛子苞谷酒。 成本总共不会超过5块钱! 见姬续远神色疑惑,罗旋低声道,“生产队里的艰难,你恐怕是不了解,这还算好一点点的了。遇到真正穷苦的人家,两颗南瓜、一只鸡,都能举办一场婚礼。” 姬续远闻言,皱眉不语,只是坐在那里沉思。 两人正说着话,却突然听到小草的声音响起,“哆哆,哆哆,你也来啦?” 罗旋赶紧离座,牵着小草的手走回桌子边,“哈哈,我们的小草今天好口福,可以吃宴席咯!来,你就坐我旁边,哥哥好替你抢肉吃...” 小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环视四周一眼,突然把嘴边凑近罗旋的耳朵边,压低声音道,“我还得回去叫娘,还有二哥、三哥他们过来呢!” “他们怎么不和你一起过来呢?” 罗旋笑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堂堂正正来吃席就行,干嘛要缩头缩脑、整的跟一窝耗子似的?” 小草道,“是娘叫我先过来看看,如果没什么人来吃席,那我就会回去叫他们。娘说了,如果客人来的多的话,我就回去跟娘说,然后我们就不过来吃席了...” 罗旋一听,忍不住心中恶心的直反胃! 周大爷和叶二娘在算计别人,岂不料生产队里这些家伙,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按照王氏的算计:如果来参加周大爷婚宴的客人少,那么她就会屁颠屁颠地拎着礼物过来赴宴。 因为客人少,所以她们就能多吃一些。 反之,如果来的客人很多的话,王氏一家子人就不会过来了...那样吃不了多少菜,是会赔本的。 而小草,就是装作来院子里闲溜达,其实是王氏派她来充当观察情况的哨兵! 穷到极致,处处都充满了算计。 正在此时,旁边的饭桌上传来周老二的咋呼声:“哥,咋没有鸡腿呢?” “这边的菜碗里也没有鸡腿!” 周老三举着一双筷子,在另外的饭桌上不停的扒拉,“好奇怪哟,明明杀了一只鸡,却找不到腿腿?” 周老三扒拉完那3张桌子上的菜,终究没找到鸡腿的踪影。 “看个铲铲!” 见周老三颇有一点、想来自己这桌上找鸡腿的架势,罗旋瞪他一眼,“这一桌上也没有!” 桌子上的笋干炖鸡里面,笋子多、肉少,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有没有鸡腿。 周老大冷笑一声,“别找了。鸡腿被那个人留起来,准备开小灶吃的。老子早就看见了,鸡腿现在还在家里那个陶盆里扣着呢。” 他嘴里的“那个人”,自然是指的叶二娘了。 “走吧,咱们回家吃。” 罗旋抱起小草,招呼姬续远道:“鲜蘑鲫鱼汤打底,香爆鳝鱼做哨子,老爷子,咱回去嗦水粉去?” 姬续远心事重重的站起身来,“好!你家那个水粉,做的地道,咱吃水粉去。” 小草有点犹豫,低声告诉罗旋,“我还要回家去和娘说一声哩,现在没人来吃席。” 罗旋拍拍小草的肩膀,“不管她们了,吃这么一顿,她脸上的肉也不会多出来一块。走,我们回家吃水粉咯。” 走到四合院门口。 蹲在地上抽烟的周大爷,看见罗旋和姬续远出来,竟然开口问了一句,“罗旋啊,你和这位客人不是同一家子人。你们的礼,可得分头上啊。” [这可不是编造的,生产队里,真还有人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罗旋笑道,“放心吧,代会计那里记着呢。” 叶二娘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罗旋,我家男人不会说话,别和他计较哈!咦,你们还是吃了饭再走嘛。” 别看叶二娘嘴上这般说着,但她的神情,却没有一丝丝留客的诚意。 而且,人也站在那里没动弹。 空对空,假对假。 就像旧社会小地主出门之时,会用猪皮在自己嘴皮上抹几下一样:都是糊弄人的。 罗旋笑笑,没说话。 姬续远脸色沉重,一丝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辞别了周大爷、叶二娘两口子,姬续远、罗旋和小草刚刚回到家。 此时的三嫂子、张大孃她们正好吃完饭,正在洗涮锅碗瓢盆。 罗旋笑着问了一句,“三嫂子,你们怎么不去周大爷那里吃席呀?” 三嫂子嘴一撇,“那家伙心黑,当年上台上去弄福农的时候,你是没看见他下手有多毒....算了,不说这些了。 哦,对了,刚才有人送过来一个收音机盒子。哎呦,那才叫一个漂亮呢!吓得我和你张大孃都不敢摸它一下下,生怕把那么金贵的东西给摸坏了...” 罗旋一愣,“收音机盒子?” 姬续远笑道,“我这些年养成了个习惯,喜欢晚上听上一点新闻、然后再听听川戏,还有单口评书什么的。习惯啰!每天晚上听上那么一会儿,我才能睡得踏实。” 罗旋冷冷的回道:“你倒是睡得踏实了,可我从此就心惊肉跳、彻夜难眠了!” 原来, 姬续远申请到生产队里面来体验生活。 大队部里的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考虑到姬续远在改良打谷机、脱粒机这件事情上,也是立下了大功劳的。 因此,便很是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等到姬续远在大队部办完了相应的手续,提前把10斤粮票、和20块钱,都预存到大队部之后。 姬续远便让人回红星乡里,将陪伴他多年的、那个德国进口“saba”收音机,给送到了正兴6队来。 收音机金贵。 南华宫派人送来的这个收音机,看上去比皇帝娘娘还要宝贝。 当场就把张大孃、三嫂子,还有丁大爷他们给吓得不知所措! 几个人一步一挪、蹑手蹑脚的将收音机放进罗旋的房里,丁大爷甚至还回去拿了一条崭新的毛巾,小心翼翼的垫在那个收音机下面,生怕它磕了碰了。 这种德国产的收音机,以4节干电池为电源,功率很是强大。 它除了可以收听国内的广播之外,什么“海虾之声”、“哔哔瑟”、“米锅之因”,都是可以收听到的。 姬续远走到收音机跟前,正准备伸手拧开开关。 却听到罗旋一声急呼,“不要动它!” 围在收音机跟前,正准备看稀罕、开洋荤的丁大爷、三嫂子等人,顿时一脸不解的扭头望着罗旋。 “麻烦大伙儿先出去一下吧。” 罗旋脸色凝重,“我和姬老爷子有话要说。” 大家从来没有见到过罗旋如此紧张,丁大爷张张嘴,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摆摆手,丁大爷招呼着众人转身走了。 罗旋伸手拧开开关,一阵阵的电流杂音从收音机传出。 “老爷子,这台收音机和你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罗旋冷声道,“如果您舍不得这台宝贝机器的话,请你将它抱走。我家绝对不能留下这台祸根。” 姬续远原本正自讶异于罗旋竟然会打开收音机,此时听见罗旋说的严重,不由一惊:“一台收音机而已,有这么可怕?” 一台收音机,还而已?? 罗旋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自己闲来无事,翻看从收购站里淘回来的旧连环画。 上面讲的故事就是:抓。特。务。 这本连环画上面说:有一个表面上老老实实受再教育的小地主,家里竟然是用的铁丝做晾衣绳。 然后被小将们揪出来了,说他其实就是拿铁丝伪装成的天线... 最后,那人的结局...呵呵。 “砰——” 谁不怕?! 第169章铁了心要败家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姬续远脸色凝重的盯着罗旋问,“你又从何得知外间消息?” 罗旋低声道,“我只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若是老爷子你身无长物,又何处惹尘埃?” “鸟栖高枝,弹射难加;鱼潜深渊,网钓不及;士隐岩穴,祸患焉至?” 罗旋说着,随手将桌子上那本《抓铽务》递给姬续远,“你是那种出身,又有海外关系...看看吧,看看这本连环画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你便知道后面的发展趋势了。” 姬续远一辈子没看过连环画,什么手抄本的《西厢记》、《石头记》他倒是看过不少。 一个深受旧式文化熏陶的老头子,哪可能去翻看这种连环画? 但如今他见罗旋神色凝重,不由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翻看起来。 连环画内容简单,故事梗概也很简略,逻辑更是简单的经不起推敲那种。 没到两分钟,姬续远便翻看完了整本连环画。 正要将书放回原处,姬续远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开始急剧变化:从一脸茫然迅疾变得通红! 旋即,斗大的冷汗,自他的额头上簌簌而落! 想当年,他被袍哥会里的舵把子叫去“讲数”之时,姬续远都未曾这般恐惧过...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姬续远将手中连环画翻看一眼,再合上。 然后再度打开,看一眼那个被捆成粽子的倒磨家伙。 “怎么办?” 姬续远一拳头击打在自己手掌中,咬牙问,“罗旋,你可有解决之道?” 罗旋回道,“捐!将这台祸根,捐给大队部。” 不多时, 大队部里两盏新式马灯的灯芯,被挑到最长,“嘶嘶”作响的汽灯,照的整个办公室里亮如白昼。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祖国,为和平,就是保家乡——” 一阵阵雄浑的歌声从收音机里传出,围在办公桌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齐齐抬起,脸上都露出决然且慨然的刚毅神色来! 尤其是廖大队长,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更是仿佛回到了当年战火纷飞的熟悉场景中一般。 只见他虎目圆睁,热泪盈眶... 就连向来沉稳的老支书,此时也是压抑不住他内心的剧烈波动,浑身僵直、双肩微颤。 听完一曲慷慨激昂的战歌,紧接着就是各地新闻播报。 一旁跟着来大队部看热闹的王氏,满脸惊讶的嚷嚷道,“大队长啊,你可得把这个匣子给打开。” 廖大队长擦一把眼眶,随即一愣,“干啥?” 王氏道,“你看看,那里面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还不把人给憋屈死?” 原来, 王氏听见这曲合唱的歌,以为收音机里面肯定有很多壮汉,在收音机里面挤着唱歌呢! 那么小的地方,挤进去那么多的汉子,那还了得?! 另一个老汉也是吧嗒着旱烟,点头赞同,“是啊!你听听那么多人在唱歌,这起码也得有几十号人了吧?而且啊,一开始还有一个女同志在里面说,‘请欣赏歌曲...’。 老支书啊,你说里面一大群男同志,这位女同志挤在里面,这合适吗?” 另一个婆娘讥笑道,“有啥不合适的?我跟你说,上次我去县城里,挤那个公共汽车的时候,不也挤的我肚子里的娃,都差点流产? 哎呦,你们是不晓得啊,当时把我的背篼都被挤扁了...县城,哼,真大啊!你们都没有去过吧?” 廖大队长摆摆手,“你们不懂这个,就不要胡说。嘘,都悄悄地,咱继续听里面都说了些什么,看看有没有出台什么新政策。” 办公室里,一帮看稀奇的人七嘴八舌,想把收音机匣子里面的人给“解放”出来。 但看着收音机上面的各种旋钮,终究还是没人敢伸出手去动它一下下。 此时, 收音机里传来播音员充满斗志的声音,“京城广播电台,调频xxx赫兹...” “现在是新闻简要时间。” “据曹县人民广播电台报道,今年曹县人民,在金xx袁帅的英明领导下,全国各地的葛命生产建设事业,都取得了骄人的发展和巨大的成绩! 我们的生活,犹如蜜一样甜。 而在腐朽的朴xx统治下...的南曹县,则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敌人在一天天的腐烂下去,我们则在一天天的好起来!” “现在是国内地方广播电台,新闻联播时间...” “喜讯!大喜讯!南河省河漯市...禹王生产大队,今年的夏粮喜获丰收! 亩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万斤! 在禹王生产队的带动和鼓舞下,周边20多个生产队的社员和干部们纷纷表态,将要向禹王生产大队学习。 当场就有干部们,表达了他们不畏惧困难、力争高产的决心。 这些生产队的干部们表示,回去之后,他们一定要努力抓生产,争取他们所在的粮食亩产量,一定要超过禹王生产大队......” 听到这里,罗旋悄悄地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随后,把收音机无偿捐赠给了正兴大队的姬续远,也跟着溜了出来。 “罗旋,你说,那个新闻里面说的,是真的吗?” 姬续远不懂农桑,但农田里的粮食产量,他还是知道一个大概的。 出了大队部的办公室,姬续远低声问,“南河省那边,我倒是听说过有不少平原,可也有不少盐碱地。咱且不说那些亩产连80斤都困难的地方,咱就说说那些平原地区,他们的亩产....” 罗旋朗声道:“咱不懂,也没有去看过。但上级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无条件相信!” 姬续远一愣。 随即瞥见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两个人,也相跟走出了办公室,正往这边而来。 “姬续远同志,感谢你捐赠的收音机匣子,这才使得我们足不出户,就能知道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支书缓缓伸出手,和姬续远握握手,“感谢感谢!希望你在6生产队,能够好好指导指导我们的农业生产,力争我们的粮食产量,也能上一个新台阶。” 廖大队长已经听见了罗旋刚才的话。 此时,只见他拍着罗旋的肩膀道,“你个小鬼精!昧良心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啊,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违背客观事实,更不能胡球吹嘘嘛。” 罗旋闻言,心里顿时感觉安心不少:看来,这位廖大队长,也并不相信粮食亩产能够过万斤。 只不过... 罗旋心中在暗自欣慰之际,却又不禁为廖大队长的命运,多了几分担忧... “今年忙完了农活,生产队里就准备抽调人手,去支援永兴水库建设、平整翻修红星乡的街道了。” 老支书叹口气道,“到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多余的人手,去修建通往各个生产队里的小水渠。” 每年各个生产队一到农闲的时候。 乡公所,甚至是县政府里面,就会抽调大量的义务工,前去开展“冬季大会战”。 一般冬季会大会战的内容,就是修公路、小河小溪上面的那种蓄水坝,修建各生产队里的小学、还有就是修筑大型水渠、大规模的平整农田、改造各乡镇上的街道。 甚至各个乡上的氨水池、粮站里面的大型粮仓、院坝,畜牧站的良种场.... 等等这些工程,都是由各个生产队里的抽调而来的义务工,去建设完成。 这些基建设施,由于没有施工机械,基本上都是用的纯人工去肩挑背扛的干活,所需的人手就特别的多。 因此,一到了冬天,各生产队里的劳动力就会出现严重短缺、人手极度紧张。 由于此时实行的是以牺牲农村的利益,全力支持和发展工业生产。 以至于各个生产队里,都抽调不出多少人力,给自己修建灌溉渠、改造梯田。 不仅仅如此,由于这些义务工,他们的工分需要各个生产队去承担。 而且每展开一项工程,所需要的费用,都是由各个生产队,摊派到每一位社员身上。 这就造成了社员们的工分值低的令人发指,摊派到头上的各种费用,多的数不胜数。 最终造成了农民们的生活,都异常的艰难。 用巴蜀省社员们的话来说,就是:活路又扎实,生活又虚把,啷个遭得住哟! 刚才老支书的话里,就是在担忧到了冬季农闲的时候,自己的生产队却无人可用。 因为到了冬天,红星乡的街道改造工程,就会正式展开。 还有乡供销社修建新的门市、职工宿舍;甚至是农机厂的扩建和配套工程... 并且永兴水库,届时也会加大工程进度;与水库配套的、长达上百公里的输水主渠道工程,也会同时开始建设。 这七七八八的工程一加起来,可以预想得到,到时候正兴大队的壮劳力,肯定将会被大批量的抽调一空。 而正兴大队自己,则准备预先修好建通往各个生产小队的灌溉渠,以便与水库的主渠道相连接。 小家服从集体,小集体服从大集体。 正兴大队,只能无条件去服从乡里的安排,这是贴板上钉钉的事情。 罗旋安慰老支书道,“支书您身体不好,遇到困难也别太急躁,免得伤身体。大家集思广益,几个臭皮匠还能顶上一个诸葛亮哩!大家多动动脑筋,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呢?” “这能有什么好办法?” 廖大队长叹口气,“要不是先前已经说好了,那个采沙场会向生产队、大队部上交劳务管理费的话。只怕大队里,连你们抽调劳动力去采砂,我们都不会同意哩!” 规划中的6生产队采沙场,到了冬天也不是火力全开的挖沙,所以用不了多少劳动力。 廖大队长的意思就是:到时候采沙场里劳动力不能用的太多,必须首先保障大队部里,正在规划的水渠修建工程。 罗旋看看姬续远,没说话。 周老大可以去别的地方挖野斋、偷偷在人家的工程上干活,好挣点生活费。 那同样的道理,别的地方的人,也可以来正兴大队里面挖野斋啊! 姬续远见罗旋看着自己,闪身站出来问,“老支书、大队长,我这次来正兴生产队,眼看着广大社员、干部们铆足了劲,努力进行农业生产建设...看着那热火朝天的一幕幕,不禁让我深受鼓舞。很感动啊!了不起,我们的社员干部们,太了不起了!” “这样吧,老支书,您们做个预算,我看看能不能给我们的生产队建设事业添砖加瓦,贡献出我一点点绵薄之力?” 姬续远道,“如果我们正兴大队劳动力不足,我恳请各位领导能否考虑一下,如果去别的生产队里,‘借调’一些社员过来,支援我们正兴大队的水利建设? 这个,我也不懂具体的相关正册,还望几位领导研究一下,我这个建议是否可行?” 从别的地方‘借调’一些社员? 其实就是“雇佣农民工”的含蓄说法罢了。 老支书和廖大队长对视一眼:这事儿,可行! 只要经费有着落。 这事儿,简直太可行了! 第170章生产队打稻子 “每年这个时节,天气就非击.吧热! 田头的谷子黄了,乡坝头就开始闹闹热热…… 草帽带起,镰刀拿起,走切打谷子哟!” ——这是一首流行于巴蜀省、荣威县一带的民谣。 其内容主要就是讲述收稻谷的场景。 天刚开始蒙蒙亮,生产队长彭志坤,便敲响了挂在村口树下的那一节废旧铁轨。 这是他在号召大家赶紧起身,都往头一天都商量好了的那块稻田里面走。 每年到了稻谷收获的季节,都是正值天气非常非常的炎热之时。 而且还时不时还有雷阵雨、飓风的突然来袭。 所以生产队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将稻田里面的稻谷,往院坝里面抢收。 要不然遇到一场暴雨的话,很多稻谷就会倒伏在稻田里,造成粮食的损失。 更有甚者:如果遇到连续三五天的连绵雨的话,已经成熟的稻谷就会开始生殃、发芽。 那就无法再供人食用了。 因此,每年到了收获稻谷的时候,社员们都需要天不见亮的时候,就赶紧爬起身来。 大家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得到田里面,去收上一轮稻谷回来之后。 大伙儿这才开始顾得上吃早饭。 罗旋和姬续远,这一天也是早早的就起了床。 两人匆匆忙忙洗漱一番,便带着沙镰刀、草帽,还有一大缸子茶水,就匆匆忙忙的往山谷里的稻田里跑。 村里的壮劳力们,此时已经抬着两架沉重的拌桶、打谷机,还有用来摔打稻谷的“谷架子”,提前赶到了稻田里。 由于同一个生产队里面的水稻田,有的向阳、有的背阴。 所以稻谷成熟的先后程度,会有几天的时间差异。 今天彭志坤安排要收割的稻谷,就位于生产队里最早成熟的那5亩多水稻田之中,其中的一块。 其实, 该哪个生产队开镰收割,具体的先后顺序,是由乡公所里安排的。 生产队里并没有多少自主权。 这主要是因为生产队开始收割稻谷的时候,乡公所会派来两位监督员。 要是所有的生产队,都同时开镰的话,乡公所里一下子也派不出那么多干事来。 这些干事,他们名义上说是来协助生产队收割稻谷的。 他们表面上是来看看这些生产队,在农业生产活动当中,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问题的话,好由这两位干事来协助解决。 其实... 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来监督每一个生产队,到底能够收获多少亩粮食? 这些干事需要查实每一个生产队,粮食生产丰收、或者是受灾程度怎么样? 以防生产队里捣鬼、向上级瞒报粮食产量。 对此, 生产队里的干部们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大家不会去捅破而已。 大队干部不但不会说破,反而还会尽量招待好他们,以图这些干事们别给自己穿小鞋... 今天中午,注定会有一顿好饭。 因为到了收获稻谷这一天,生产队里面的主要劳动力,他们的一日三餐就会由生产队来统一解决。 主要是这些壮劳动力,他们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实在是太过于辛苦。 而且,他们的工作时间实在是太紧了,所以他们的饭食,就会有生产队里面来统一提供。 干重体力活,饭菜不好可不行。 再加上需要招待乡公所里派来的监督员,所以今天中午的午饭,标准真的不低。 一块面积有3亩左右的稻田,这次破天荒的摆了两个拌桶:其中一个,采用的还是以前那种用人力摔打的方式。 而另一个拌桶,则是使用的打谷机。 负责抢收稻谷的壮劳力们,这次分为两个“战斗队”。 他们之间将比拼一下,看看到底是打谷机厉害、还是人工摔打稻谷更快捷。 “各抢收战斗小组注意了,预备!” 队长彭志坤站在田坎上,手里举着一支红色的小三角旗,嘴里叼着崭新的铁哨,“今天,是我们正兴6生产队,正式开镰收割水稻的日子!同时,也是我们第一次使用打谷机。人工队的同志们呐,你们有没有信心,打败打谷机队?” 稻田边上,摩拳擦掌的人群之中,传来一道声震云霄的厉喝:“有!我们人工队,绝对能够战胜他们打谷机队! 我们都是生产队里的好把式,谁会学着那些娘们儿,用机器来投机取巧?” 人工队的队长是周大爷,他今天喂猪喂牛的事情,都交给叶二娘去代劳了。 因为打谷子不仅仅管饭,而且壮劳力的工分,一天顶平时两天。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贫侬筑席,今天有必要在乡公所派来的干事、和大队部的干部们面前露个脸。 要不然的话,时间久了,周大爷担心自己会被他们遗忘... 被人忘却了不打紧。 要是自己的饲养员那个职位丢了的话,周大爷没把握叶二娘还会让自己随便整... 只可惜,老支书带着另外一台打谷机去别的生产队,帮忙抢收稻谷去了。 在仅剩的乡公所两位干事、还有大队长廖先明,在这三位干部面前,周大爷可不想当隐形人。 周大爷话音刚落。 田坎上的干事还没有来得及夸赞一下他的昂扬斗志,就听见打谷机队里的三嫂子娇笑道:“周大爷啊,你现在腿软脚耙的,啷个嘴皮子还这么硬哟?” 三嫂子这么一说, 打谷机队的人都大笑起来,“就是嘛!天天晚上你交公粮,白天还要抢收公粮,你啷个遭得住哟?吃多少把猪饲料,周大爷你都补不起来身子骨的亏空。” “放屁!” 周大爷以前就是一个标准的混球,脏话浑话那是张口就来,“老子一只手扶着人.鞭,用一只手都能比你们干活快!来来来,咱比比! 以前在旧社会,我替那些剥削鬼干活慢,那是因为我不愿意被他们剥削,所以故意偷懒的。 现在,为了我们集体的荣誉,我肯定会豁出去拼了命的干! 我恳请请领导们监督,检阅!看看我们这些贫困人,为了生产队的建设,会有多么的拼!” 周大爷张口闭口,就爱来个新旧社会对比。 他的用意,大家都心里有数。 这家伙是在含蓄的提醒田坎上的干事、大队干部们:领导们啊,您们可千万别忘了我的苦出身... 以后,领导们,照顾我一下噻。 彭志坤听的心中直反胃,但脸上却笑的真诚:“好!好样的,我们贫侬就是有志气,不愧是我们生产队里的中流砥柱! 是我们农业生产建设事业当中,最值得信赖的核心力量! 同志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我们都准备好了!” “开割!” 收割水稻,一刚开始需要将水稻田边上割出来一块面积,才能将拌桶放下去。 人工队分配的人手更多,像罗铁柱、周大爷、张大叔这些壮劳力也多。 所以片刻之间,人工队就将他们负责的稻田清理出来一块场地。 随即, 拌桶下到稻田里,竹围子被迅速支起。 谷架子摆好,人工队就开始摔打起稻谷来。 “四四方方一座城,两个将军来攻城。砰砰砰砰几大炮,无数散兵进了城。” 人工队里,响起负责抱稻谷的社员嘶吼,“大家加油干咯! 金秋秋风起, 田地里哟,割稻米。 沉甸甸的稻穗哟, 香进社员们的心窝窝里!” 而使用打谷机这边的队伍中,负责割稻谷的妇女更多。 见那边显摆的厉害,三嫂子她们顿时就恼了,“杨二娃,老娘叫你跳!一会儿看谁先耙下去!” “就是嘛,别看他们现在跳的欢,还以为自己多能干哩!老娘看他能来几火?一会儿脚耙手软整不动了,别认怂!” 农村里就是这样:婆娘说话,没几句就离不开荤话。 要不是田坎上还有乡里来的干部,这些婆娘能说的更露骨! 田坎上,彭志坤安排完了活,也挽起裤腿拿着沙镰刀下了田。 生产队长并不是脱产干部,干活自然也少不了他。 站在田坎上,望着热火朝天割水稻、打谷子,用拌桶打谷的场景。 乡公所派来的梁干事、石干事接过廖大队长递过来的烟,很是感慨万千的感叹道:“好啊!你看看我们的社员这股干劲! 有了群众们这种战天.斗.地的精神,我们的农业生产,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县里面给我们制订下来的、赶超兄弟省份的亩产量,这个艰巨的任务,必将会早日完成!” 廖大队长掏出火柴,给两位干事点着烟,全程却并没有搭话。 “咦,那位同志是谁?” 梁干事抽着烟,一指弓腰割水稻的姬续远问,“他干活,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熟练啊?” 廖大队长道,“他就是县里面,广播上宣传的,那位主动捐献家中店铺、作坊的开明**家姬续远、姬同志。” 石干事微感诧异,“我记得上次,他也参与了打谷机改良工作。他不是居住在县城里吗?怎么会跑到你们大队里来干活?” “捐了,我听姬续远同志说,这几天农忙过后,他就会去县城里办手续,将他的祖屋捐出去,让街道开办一家卫生院。” 廖大队长道,“姬续远同志,已经托人向县里递交了申请,以后准备在我们正兴大队落户,成为6生产队里的一名普通社员。” 梁干事拍手叫好,“好,好好!能够主动来农村、扎根基层,主动接受群众监督、接受社员们的再教育,这种事情很好,值得提倡嘛!” “呜——呜呜——” 田坎上廖大队长他们正在闲聊,稻田里的打谷机,此时终于开动起来! 由于打谷机旁边,需要提前预备好一大堆稻谷,所以打谷机战队这边,正式开工要比手工队那边迟半个小时左右。 这倒引来周大爷他们一阵阵的嘲讽,“啥击把玩意儿咯,还得让人伺候它半天才干活,当自己是以前的老爷嘛?” “是噻,咱们农村里,千百年来都是这个样打谷子的。他们硬是娇气的很,花那么多钱弄个啥东西回来嘛!” “你看看,我们都打了3分地的稻谷了,他们都还没有动静,看的人心头焦燥!” “呜——呜呜呜——” 打谷机越唱越欢,廖大队长看的兴奋不已,“走,我去踩几脚过过瘾!” 两位前来负责监督的干事,其实是不用下地干活的。 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用打谷机,给稻谷脱粒。 听到谷粒如同骤雨一般拍打在竹围子上的声音,两位干事也是心痒难耐,赶紧挽起裤腿,就往稻田里跑! 第171章罗铁柱也是狠人 早饭很丰盛。 有粉条、酸菜,还有生产队里自己养的鱼。 生产队的饲养室里,昨天晚上还凑巧“病死了”一头肥猪,所以还有白花花、油汪汪的猪肉给大家伙打牙祭。 负责做饭的七婶、戴红梅她们,已经来稻田里催促大家两次了。 于是,田里的众人便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吃饭。 手工队收完一拌桶稻谷,便开始把木桶里的稻谷往箩筐里装,然后会有身强力壮的社员们,将这些稻谷挑到院坝里去晾晒。 而使用打谷机的这边,则已经起过两次桶了,现在正在装第三轮稻谷。 周大爷领头的人工队在比试中输了,人家打谷机战队后发先至,战果辉煌。 有打谷机助力,大转轮呜呜的,金灿灿的稻谷,如同金砂一般嗖嗖的往拌桶里飞! 此时的人工队那边,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劲。 周大爷只顾着埋头往箩筐里扒拉着稻子,一边咒骂不休,“狗东西!弄一个啥破玩意儿出来?这得浪费多少集体的粮食、又得浪费国家多少钢铁? 咱庄稼人,啥没有,就是不缺力气! 使点力气算什么,睡一觉就回来了,也能给公家省下一大笔钱哩! 依我看呐,弄出来这种浪费粮食、消耗国家钢铁的机器的家伙,就是偷奸耍滑、想讨好那些干部的投机分子!” 用打鼓机给稻子脱粒,当然比用人力摔打的出来的,浪费的粮食会更多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在打谷机高速旋转之际,把一束一束的稻谷按上去的时候,谷粒抛洒的,确实要比人工摔打在谷架子的,飞溅出去的范围更远。 稻田里面稻茬多,淤泥厚,水草也多。 像这些抛撒出去的稻粒,是没法捡拾回来的。 周大爷话里话外,就是抓住这一点不放,好借此攻击打谷机的改良者。 以发泄他的光芒,被打谷机遮盖住了的愤懑! 娘的! 乡里的、大队部的干部们,都亲自去踩打谷机,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有说有笑的,谁还顾得上和周大爷多说上一句话? 往年收稻谷的时候,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每到收割稻谷的季节,周大爷很是享受自己每年都陪着乡公所的下派干部们,同在一个拌桶里摔打稻谷、同坐一张桌子上吃饭,那种有说有笑的惬意感觉。 倍有面子! 这也是周大爷作为贫侬协会竹席,少有的高光时刻。 他以前也没少去学校、各单位上巡回演讲、忆苦思甜。 但跟那些娃娃们讲“过去苦”,实在是没劲,讲着讲着,周大爷自己每一次讲出来的故事都不一样。 编来编去,连他自己都记不住。 周大爷心里,其实最是喜欢和干部们扎堆。 ——看看,人家乡里的干部,都得夸赞自己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养猪喂牛也是优秀饲养员哩! 如今倒好, 自打有了那架打谷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呜呜”作响的那台破机器给吸引过去了。 不骂上它几句,不诅咒上发明打谷机的人几句,周大爷这心里啊... 就堵得慌!! 骂完了那个该死的机器,和改良机器的人,周大爷犹自不解恨。 只听他又大声嘀咕道:“买这么一台机器,恐怕得200块吧?公家这么金贵的机器,却让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去弄? 要是他存心损坏集体财产怎么办? 这种对公家心存不满的人,就不能让他碰机器才行...” 他这是在影射易阳。 易阳在家里躺平了几日,原本是没心思来生产队里出工的。 但抢收稻谷不比平时。 所以心如死灰的易阳,也只好强自挣扎着起身,来稻田里干活了。 周大爷在那里发泄着他的不满。 易阳钢牙咬碎,一张脸阴沉似水,却并没有发作。 周大爷出身好,易阳如今又是这种境地,若是再与根正苗红的周大爷起冲突的话,易阳的处境将会更加的艰难... 易阳不敢吭声,周大爷那种胡乱攀咬一气的做法,却引发了姬续远的怒火! 姬续远不擅长干农活,但他修习道家内功数十年,耳聪目明,听觉极为灵敏。 饲养员周大爷这番话,早已经被他听了个明白。 闻言,姬续远停下割稻谷,腰身缓缓直起。 只见他朝着离自己不足五丈距离的周大爷瞟了一眼,眼中冷芒一闪,就待发作! 负责捆稻草的罗旋,隐约察觉到了姬续远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罗旋正要出言制止...姬续远手里的沙镰刀,那可真是远程攻击的利器啊! 正在此时! 只听见众人一声惊呼! “噗——” 一声闷响。 正弯着腰,一边扒拉拌桶里的谷粒、一边不停的说“老子要去乡里、县里举报,这些投机取巧的奸诈小人”的周大爷。 只见他闷声一声,旋即一头载到在拌桶之中! 罗旋刚才只顾着盯姬续远去了,却没看见周大爷为何会昏厥过去。 原来, 刚才周大爷在那里诅咒之时,旁边和他一起干活的众人,都在暗自递眼色。 心知周大爷这个不省油的黑心家伙,恐怕真还会去乡公所、县府里生事! 但大家都没有留意到,站在周大爷旁边的罗铁柱,他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的极其可怕。 犹如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大青狼... 原本等着箩筐装满了、就好挑着担子,把粮食送回晒坝里去的罗铁柱,此时一边挽箩筐上的绳子,一边准备往绳扣里穿扁担... 没成想, 不知道罗铁柱是因为走了神、还是扁担湿滑,以至于扁担正好脱了手。 只见他手中的的扁担尖,对准了周大爷在后脑勺,便“噗”的一声戳了下去! 后脑勺脆弱,最是经不起打击。 正在埋头忙活的周大爷,骤然受此一击! 周大爷只觉得后脑勺一麻、眼前一黑,一下子便晕倒在半桶里面..... 顿时塞了个满嘴满脸的谷粒、稻草须。 “哎呀,队长,快来快来,不好了不好了,周大爷出事了!” 众人大惊! 却没人伸手去扶倒栽在拌桶里的周大爷,只顾着在水田里乱跳乱叫,“队长,快来呀!晚了,可就要出人命啦!” 彭志坤原本,是站在打谷机旁替廖大队长递稻谷把子。 听见那边一帮老娘们儿、大老爷们大呼小叫,彭志坤赶紧丢下手中的稻谷把子,“蹭蹭蹭”踩着小腿深的水,便往那边跑! 一边跑, 彭志坤一边不解地问,“用半桶摔个稻子,咋能出事嘛?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农活里面割稻谷虽然累,但却没危险的,顶大也就被沙镰刀割到手、被田蚌划伤了脚。 像周大爷这样一头栽倒在拌桶里,四肢僵硬、还时不时的来一阵痉挛、抽搐.... 这也太奇怪了! “大家让开一点,都别围着啊,让他透透气。” 彭志坤一把拽起周大爷,一边用草帽给他扇风,一边问周边的吃瓜群众,“周大爷咋会突然晕倒呢?他是不是中暑了?” 中暑? “对对对,肯定是中暑了!” 和周大爷一起干活的张大叔,还有其他几个壮劳力,相互对视一眼。 然后齐齐点头,“他就是中暑了...” “哎呦,我的脑壳哦...哪个狗曰的,在后面敲老子的闷棍?” 正在此时,周大爷悠悠醒了过来。 只见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仰面八叉的躺在彭志坤的膝盖上,嘴里呼呼叫疼,“疼死老子了,说,是你们那个黑心萝卜,在敲老子? 敢来偷袭我这个贫农,这是啥性质?咹,你们究竟包藏着什么祸心?” “哪个敲你哟!王八过不了石头缝,你个麻虾非得去扯...这不是虾扯蛋嘛。” 张大叔一把推开罗铁柱,用自己的身子挡住罗铁柱,让他赶紧闪人,“周大爷,你是不是这几天晚上太劳累了?三条腿也站不稳?” 负责割稻谷的李四娘、欧七婆,原本她们在前面割稻谷,并没有看见拌桶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生产队里,往往像她们这样的滥好人很多。 她们明明不知道情况,却时时要装作很内行的样子。 只见她们丢下手中的沙镰刀,也淌着水围拢过来,一个个的对着周大爷口吐芬芳:“周大爷,你害怕是闯了鬼哟!人家各有各的活干,哪个会来敲你的闷棍嘛!污蔑人,是不对的哈。” 李四娘劝慰周大爷道,“你还不爬起来?走,回去吃饭了。依我看呐,你肯定是久了没开荤,天天按倒叶二娘来猛整。你家吃的又差,活又扎实,咋会受得住嘛。” 欧七婆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笑啥。 或许是看见周大爷倒霉,反正大家心里,就莫名的感到很是开心。 只听她哈哈大笑道,“我说周大爷!你还不赶紧爬起来?灶房里的炖猪肉,要是凉了,吃的会打标枪的。 你活儿又干得重,身子骨又虚,快点快点,别躺在那里赖别人呐。赶紧去灶房捞一碗猪肉炖粉条,来补补你的身子才是正经。” 丁大爷也笑道:“周大爷,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喝多了烧酒,现在还是晕的哟?” 周大爷眼睛一瞪:“我为了喂饱那婆娘.....啊呸!我为了有力气给生产队里摔谷子,这几天就没喝酒!” “完了!” 众人异口同声的惋惜道:“周大爷竟然不喝酒了,难怪他现在脑壳不清醒了!” 周大爷“.......” “确实,我没喝酒,咋感觉身上就不对劲了呢?” 彭志坤问他,“你是不是没喝酒,就感到手抖的厉害?” “是啊,没喝酒的时候,我的手是有点抖。” 周大爷一边皱眉,一边反省自己,“看来,不喝酒,还是不得行...” 三人成虎。 被这些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鬼扯半天,作为当事人、受害者的周大爷,此时也不禁有点蒙圈了.... 嘶—— 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股一股的涨的疼。 要说没人敲自己闷棍吧,那自己脑壳后面的青包,那是怎么来的?! 可...要说真有人来暗算、来偷袭自己吧。 看看周围这些人,他们一个个的都言之凿凿、说的很是肯定加确定:就是自己不小心,栽倒进拌桶里面去的! “彭队长啊,刚才...你有没有看见我是啷个回事啊?” 周大爷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满是疑惑的问彭志坤,“我真是自己栽倒的?” 彭志坤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见周大爷老是纠缠此事,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哪还有多少耐性和他扯? 于是, 彭志坤很是肯定的点点头,“依我看呐,还是你自己晚上整凶了一点,腿软。快点起来,我的膝盖都快被你枕麻了。” 周大爷知道彭志坤这个人,是一个从来不撒谎的人。 于是周大爷缓缓从淤泥、水洼中爬起来,“你得给我算工伤,起码葡萄糖水的钱,生产队里的账面上得给我报销了。” “我给你报个铲铲!” 彭志坤一把缩回膝盖,“噗通”一声,枕在彭志坤腿上的周大爷一个又仰面八叉的栽进水田里,“你明明知道,生产队里马上就要抢收水稻了。 你们两口子还搞一出‘突击结婚’的把戏,你以为我不晓得,你狗曰的打的啥小算盘吗?” 周大爷躺在水里,脸色一红。 他和叶二娘结婚,其实真是掐着点儿来的。 因为抢收水稻之后,马上就要开始着手挖红薯、收玉米了。 到时候自己和叶二娘,好歹也是新婚燕尔,却天天因为出工双双都累成狗,连爬上床板都艰难。 晚上哪还有精力折腾? 天天干农活,以至于两个人累的浑身瘫软,那这个婚,岂不是白结了? 而且收稻谷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农忙,等到冬天了,大家还要出义务工。 那样一来,生产队的社员们都更加的忙碌了。 以叶二娘的预估:本来在生产队里,人缘儿就不好的周大爷,到时候再请大家的话,恐怕就更没有人来了。 只是他两口子万万没想到啊! 自己两个人的人缘,竟然差到了全生产队里,没有一户人家前来参加自己的婚宴的份上! 周大爷、叶二娘,彭志坤和代会计,4个大人连带周家3兄弟、窦家4个小屁孩。 就这一帮子人,干掉4桌酒席的事情,注定将会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谈。 第172章文艺慰问队 酸菜是老酸菜,53年的,够老了吧? 猪肉是新鲜的,55年出生的猪崽,经过生产队喂养至今,猪龄才13个月,很是年轻。 粉条是56年9月生产的,才3天,新鲜出炉。 老酸菜、肥猪肉,鲜粉条,以大铁锅为家、花椒辣椒井盐作为媒介,猪肉粉条酸菜一经完美融合,便成就了眼前这一盘硬菜。 老酸菜社员们时常吃。 粉条,偶尔也能买点来改善一下生活。 但猪肉实在是太金贵了,社员们一般也就过年,还有就是生产队里打稻谷的时候,饲养室里才能宰杀一头,来给大家伙解解馋。 过年的时候,生产队宰杀生猪,是能够拿到指标的,合理合法。 收割稻谷的时候宰杀生猪,是绝对拿不到食品站的宰杀指标的。 所以,割稻谷的这段时间,社员们能不能吃到肉,就只能碰运气了。 恰好,6生产队的社员们,这次运气显然不错:昨天晚上饲养室里这头肥猪,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不开... 它居然不吃香喷喷的猪食了! 6生产队队长彭志坤,连忙派丁大爷去乡上的畜牧站,准备去请畜牧员下乡来看看。 因为这个时期, 生产队的饲养室里的大牲畜,各个生产队是无权处置的。 哪怕某些猪啊、牛啊得了急性病,也必须要畜牧站的畜牧员,或者是卫生站的防疫员,他们前来检查之后、出具了证明。 生产队才可以着手处置这些病猪。 但昨天晚上,正兴大队6生产队,派人去畜牧站请畜牧员的时候。 那个畜牧员一听说是正兴大队的,赶紧推辞,托词说他很忙,顾不上去下乡看上一眼。 他这句话倒也半真半假:畜牧员很忙,他是真的忙。 现在整个红星乡的20几个生产大队,几乎所有的饲养室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都出了问题。 不是这家的猪中暑、就是那家的猪走路偏偏倒倒,死活都不肯吃猪食。 畜牧员对此怪现象,早已见怪不怪了...谁要是脑门上,狠狠地挨上一铁棒子,也会吃不下饭去。 猪也一样。 但凡每年要收割稻谷的这个季节,所有生产队里的猪,必定都会出问题。 这是铁律。 还就是这么奇怪、这么准时! 地方性疾病病、季节性疾病...这是畜牧员往上级打的报告上写的结论。 虽然每到这个季节,每一个生产队里、总有一头猪会犯这种毛病。 但是这些生产队既然来上报了,畜牧员哪怕心里面揣着明白,表面上也要装着糊涂,下乡去走上一趟的。 然后装模作样的问上一番,替对方“惋惜”几句,最后开具一张“此猪病死属实”的证明,走人。 只不过畜牧员回来的时候,兜里多半会多上两包烟。 也不贵,3角6分钱一盒的“红梅牌”香烟而已。 今天该轮到正兴大队的猪不愿意进食了,畜牧员心里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只不过, 正兴大队,现在可是乡公所里的红人,尤其是6生产队,畜牧员也清楚那个生产队里的人不简单。 所以他真还不敢刁难正兴6生产队。 最后,那位畜牧员实在是推脱不过了,随手扯了一张盖好章的检疫证明,就把丁大爷打发走了。 这位畜牧员,死活没敢收丁大爷塞给他的“春耕牌”香烟,喜的丁大爷直夸他“耿直”! 既然对方这么耿直,丁大爷也不能不仗义。 所以最后丁大爷告辞之际,还拍着胸脯保证:明年这个时候,6生产队饲养室再有猪生病的话,还来找他! 证明拿回来了。 既然畜牧员也说了:那头200多斤的肥猪不思饮食,已经没抢救的必要了,那留之也无益。 所以,6生产队队长彭志坤组织人手,连夜就将这头肥猪给宰杀出来了。 今天6生产队里开镰收割稻谷,这头肥猪就正好用来招待乡上派来的两位干事。 同时也让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力们,也好好吃上几天好饭,给他们补充补充一点儿油水。 “这个老酸菜炖猪肉粉条,做的地道!” 梁干事夹起一块二指厚的肥膘,望着颤巍巍、油腻腻的这块猪肉赞叹道:“咸、鲜、嫩!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火候掌握的刚刚好!不错不错。 哎我说彭队长啊,你可不要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吃光了你们生产队一年的肉票啊。” 彭志坤笑道,“这是我们生产队里自己饲养的猪,哪需要动用珍贵的肉票? 这头猪,也不知道害了啥毛病,从昨天早上就不饮不食的。 再不杀掉,恐怕都拖成病死猪,吃不成了。 来来来,梁干事、石干事,廖大队长,你们都别客气,吃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工作嘛!” 石干事闻言,脸上一惊! 很是像真的一样。 “呀,廖大队长、彭队长,你们可不能因为我们下乡,来你们生产队指导抢收工作,就为了招待我们而犯错误啊!” 只见石干事放下手中夹起的回锅肉,满脸痛惜的道,“生产队里要饲养出这么一头肥猪,那得花多大的代价、耗费多少粮食和精力啊!” 廖大队长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但遇到猪害病了,不及时处理也不行不是?要是蔓延开去,那就会给集体造成更多、更大的损失。 来来来,我们及时消灭了它,到时候,我个人按照派饭的最高标准,向6生产队上交粮票、肉票,和钱粮差价。咱能够替6生产队尽量挽回一点点损失,也是一份力量吧。” 见廖大队长都这样说了,石干事这才勉力举起刚才那块回锅肉送进嘴里。 还别说,生产队饲养的这种土猪肉,真香! 今天这一桌子上,除了乡里派来的梁干事、石干事,廖大队长和彭志坤,还有会计代老师之外。 另外两人就是姬续远和罗旋了。 8人桌,原本还有一个位置,是属于生产队饲养员周大爷的。 但他从稻田里起来之后,又蹦跶进池塘里凉快了一下。 如今周大爷脑壳痛的越来越厉害,实在是熬不住的周大爷,只好回家躺下歇息一会儿。 见向来爱和干部们挤成一团的周大爷,竟然破天荒的缺席这种场合,背地里,大家伙都估计他得了那头肥猪差不多的毛病:不思饮食。 完了,没治! 当家人有恙,吓得叶二娘在灶房里搂了一碗酸菜猪肉粉条,就赶紧回家伺候周大爷去了。 大家正吃着饭。 突然周老大跑过来叫,“罗旋,你们学校里派人来了!说是给我们生产队助威,哈哈哈,他们脸上涂脂抹粉、又唱又跳的,敲锣打鼓可热闹了!” 罗旋丢下碗,赶紧往外面跑! 原来, 这一次给乡公所里送打谷机、脱粒机,老校长见自己学校里的学生立了大功、又在乡上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所以老校长打算趁热打铁,将红星乡高级小学的名声,再搞响亮一些! 于是, 他便组织了几支“农业生产慰问队”,分头赶赴各生产队里去,在田间地头上唱歌、表演文艺节目。 以便给农民伯伯们鼓鼓劲、解解乏。 等到罗旋跑向早上那块稻田,老远就看见十几万男男女女的同学,排成一列纵队,站在田坎上。 只见他们手里摇着花花绿绿的旗帜,腰间悬挂着腰鼓。 还有两位身体好的男同学,抬着一面大鼓,正在那里敲打的欢实呢! 领头的人,正是那位胖胖的女音乐老师。 只听她用女高音唱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船工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然后所有的男女同学齐齐合唱,“这是我们英雄的祖国,生我养我的地方...” 罗旋看的不禁呆住了:这是啥操作? 社员们已经收割完第一轮稻谷,大家此时正在四合院里吃饭。 这些“慰问队”,在空寂无人的田坎上,表演给谁看啊? 等到学生们一曲唱罢,女老师胖手一挥,“同学们,锣鼓敲起来!彩旗摇起来,给我们生产队的农民伯伯们呐喊加油啊!” “歌声唱彻月儿圆,社员喜气洋洋下稻田。古有农夫犹饿死,如今生活比蜜甜!比蜜甜!” “彩旗飘、战鼓擂,甜蜜的生活属于谁?拭目看看我们的生产队!” 罗旋溜溜达达上了田坎,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凑近那位女音乐老师吼道,“杨老师,我们队长请您们去吃饭!” “停!” 杨老师把手一举,“同学们,生产队的干部,请我们去吃饭。你们说,我们该去不该去?” 这些男女学生,都是乡镇上城镇居民职工家的孩子。 生产队那些农村孩子都在干活,也就这些城里的孩子才有那个时间、精力和才艺、财力出来慰问广大社员们。 见老师问,显然经过了预先排练的学生们异口同声、很是整齐划一的回道:“我们红星乡高级小学慰问队,坚决不给农民伯伯增添负担!” 女老师一手叉腰,一手斜斜猛的一划拉,“对!我们自带干粮,绝不给生产队的社员们增添一点点负担!不喝一口水、不吃一粒粮,我们要做新时代的好榜样!” “同学们,锣鼓敲起来!” “彩旗招展起来!” “预备——唱!” “金秋送爽月儿圆,稻田里面铺上金地毯!农民伯伯生产忙,如今又是一个丰收年!丰收年!” 唱吧,接着唱歌接着舞。 罗旋挽起裤腿,“噗通”一声就蹦进稻田里。 如今稻谷已经被割掉了一大半,正堆成一堆堆的,好挪动拌桶去给稻谷脱粒。 稻田里露出了大面积的水面,正是抓鱼、抠黄鳝、捉泥鳅的大好时机! 罗旋现在倒是不差钱,可当初自己熬过最为困难的时期,就是靠着抓鳝鱼度过的。 老本行,不能丢! 第173章大志比小事容易 抢收稻谷的壮劳力们,此时都在很努力的干饭。 今天集体给管饭,这顿饭实在是太过丰盛了! 这让生产队的那些社员们,肚皮里就装了太多东西;因为大家油水猛然吃得太多,因此而拉肚子的人都不少。 即便是那些没拉肚子的人,此时因为吃的太撑了,短时间内也不能下稻田里干活了。 所以,田坎上的师生们敲得再是热闹,除了生产队长彭志坤过来看了一眼、客气了几句之后。 便再没有别的人过来,顾得上过来看热闹。 毕竟精神食粮虽然好,可吃到肚子里的猪肉,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等到彭志坤走了之后,杨老师看见空空荡荡的稻田里,也就只有罗旋一个人在那里忙着抓鱼、抠黄鳝。 见此情景, 杨老师也没了继续唱歌、继续奏乐的兴质,便招呼着男女同学们坐在大桑树下,各自拿出他们自带的饭盒,准备开始野餐。 此时,估计已经是上午快要到8点左右了。 这个时候的太阳说晒、也不是特别晒。 但也绝不温柔。 罗旋在稻田里面翻来覆去的找了一会儿,倒是抓到了5条鳝鱼、3条泥鳅,还有几条鲤鱼、鲫鱼。 由于前一阵子秧苗太过旺盛,所以,所有的人都无法下田抓鳝鱼。 这个时候抓到的鳝鱼,个头都比较大,抓起来很是过瘾。 “罗旋啊,你捆稻草也挺累的,现在太阳这么晒,你干啥还要抓鳝鱼呢?” 姬续远坐在田坎上的桑树旁,一边用草帽扇风,一边问,“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怕中暑?” 罗旋抓到的鳝鱼、鲤鱼这些鱼获,还需要丢进空间里养上一段时间才行。 所以,不能在稻田里停留太久。 闻言,罗旋深一脚浅一脚的,把鱼篓提到桑树下,将这些鱼获倒进木桶里。 顺手扯过姬续远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和泥水。 姬续远的毛巾,是上海国棉6厂产的高级货,被罗旋这么一糟蹋,一张崭新的毛巾,顿时就变得乌漆嘛黑、惨不忍睹! 姬续远见状,哈哈一笑,“呵呵,你自己又不是没毛巾,干啥非得来糟践我的呢?” 罗旋一瞪眼,俯身凑近姬续远低声道,“田里干活的人,足足有30个之多。上至乡公所里的干部、下到生产队里的社员,你见过谁的毛巾,像你的这样干净? 别人甚至还没毛巾,只是用一块麻布擦汗哩! 几十号人,就你的毛巾白白净净,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我这是在帮你哩。” 罗旋补了一句,“泯然众矣不丢人,鹤立鸡群挨棒槌。你不谢谢我一声倒也罢了,咋还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姬续远饭量不大,早早的丢下饭碗,便戴着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崭新的毛巾,独自跑到稻田边上来闲坐。 如今他听见罗旋这么一说,倒也反应过来了。 只见他出伸手,把罗旋脖子上那条半新旧的破毛巾扯下来,然后往自己脖子上一挂,“老夫就和你换了,从现在开始,那条新毛巾就是你的了...不行的话,我再给你加10块钱。” 又拿钱来诱惑我? 没用! 姬续远要是出身清白的话,自己倒是不介意替他“保管”钱财。 可这家伙身份太敏感了。 要是收了他的钱,哪一天他倒霉了的话,清查他的财产去向的时候,准得跟着他一起挨收拾! 别人得到了糖衣炮弹,会把糖衣留下、把炮弹给扔回去。 可姬续远这里倒好,尽是炮弹,没糖衣... 所以,咱不爱钱! 罗旋嘿嘿一笑,然后扭头朝着上面那根田坎上、围坐在桑树下正准备开饭的杨老师,和十几位同学高声叫道: “杨老师,你们不要坐在桑树下。那树上的虫多!那边有个竹林,你们到里面去歇歇吧。” 杨老师激昂的声音传来,“生产队里的广大社员同志,都不怕劳苦、不畏惧高温,他们都在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我们红星高级小学的师生们,又怎么会畏惧小小的...哎呦,妈耶!这是啥呀...呜呜呜....” 一条毛毛虫跌落在杨老师的饭盒之中,顿时把那缸子酸豇豆肉沫,给毁于一旦。 菜里面多了一条毛毛虫而已。 这事儿要是搁在周老大身上,一口气把它吹飞就是了,不影响他的食欲。 城里人讲究。 尤其是像杨老师这种,裤腿上的泥巴刚刚洗干净的新城里人,必须比那种城里生活了好几代的的土著,都要表现的讲究一些才行。 菜里掉进一个毛虫妹妹,杨老师宁可倒掉它,怎么可能还会吃那盒菜呢? “走,赶紧...哎呦,疼,呜呜呜呜....好痛啊!” 另一位负责敲鼓的男学生,弯腰准备收拾东西换个地方吃饭。 不料,刚刚拿起饭盒,只见他突然从地上一蹦三尺多高! 他嘴里刚喊了两声痛,便实在是忍不住那种钻心的疼痛。 一下子就放声大哭起来! 见平时最爱充铮铮铁骨、一直都把战斗英雄当自己毕生学习的榜样的班长,在小虫子面前都成了这副怂样。 大桑树下的男男女女学生们,顿时惊慌失色、乱作一团! 有当场吓得倒栽进稻田的、也有吓得一溜烟跑老远避祸的。 有上前替他翻看衣领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的... 还有失声痛哭,在田坎上跳着脚、嘴里大呼小叫求援的。 “这是挨了洋辣子,还是豁辣子掉他衣领里去了?” 姬续远见状,不由叹息一声,“这东西啊,壮汉都顶不住。哭吧,哭出声来了,就会好受一些...” 这个时期,城里的生活条件也不是有多高。 有一些城里的房梁上,也会有“豁辣子”躲在上面,时不时的掉进人的衣领之中。 所以, 别看姬续远从小养尊处优,但他也是遭遇过豁辣子,把他浑身弄成豁痕、疼痛难忍的。 罗旋听见惊叫,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走田坎得绕很远的道。 时间紧迫,罗旋“噗通”一声跳进稻田,淌着水就往上面那根田坎上跑! 等到冲到上面的桑树下。 罗旋抬头望了望桑树叶和枝杈之间。那些隐藏着的无数蚂蚁、桑树虫、豁辣子、八角辣一眼。 拉起那位哭的鼻涕一堆、眼泪一汪的班长,就往外走。 等到脱离了大桑树的范围,罗旋一把扯开他的白衬衣,看了看他的后背。 只见入眼凄凉、满目苍夷。 这家伙的后背上,东一个包、西一个疙瘩,红彤彤、火辣辣。 怎的一个凄惨了得! 原本被八角辣[洋辣丁]掉在身上了,就不要乱动,尤其是不能扯着衣服来左右晃动。 那样做的话,会刺激到八角辣,使得它分泌出更多的毒液,从而给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趁它不注意,用片树叶、或者是小木棍儿将它挑走就好。 但知易行难。 普通人骤然遭遇到了八角辣的钉刺,那种钻心噬骨一般的剧烈疼痛,瞬间就会传递到神经中枢,谁也忍受不了那种刺激。 出于本能反应,谁也会左擦右扭的。 “别嚎了,英雄点!” 罗旋一边捡起一根硬硬的草根,一边道,“把背弓起来,别动!” 还别说,提到‘英雄’两个字,这位向来以刚强自诩的班长,倒也停止了嚎啕。 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抽噎、嘴里不停的倒吸着凉气。 只见他肌肉抽搐、时不时还打个冷战,显然他还在暗中和那股巨疼抗衡。 罗旋用小棍子,把那只作恶的八角辣给挑下来,然后用棍子将它的身体戳破。 被开膛破肚的八角辣体内,顿时流出一股浓浓的绿色汁液。 用小木棍把汁液涂抹在班长的后背上,只要有红肿的地方,统统都抹上八角辣的汁液。 不一会儿,只听见班长嘴里“咦”了一声,然后扭扭腰,“呀,现在我感觉不怎么疼了。罗旋,你这个法子很管用啊。” 罗旋笑道,“既然这么灵,那我就再去找一条八角辣,来让你实验实验呗。” “不要啊!” 班长吓得落荒而逃! 社员们休息一会儿,就在廖大队长和彭志坤的带领下,又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稻田里,继续收割稻谷。 歌声激昂,锣鼓喧天,口号震天响。 “农业合作社大丰收,我们的粮食支援全球!” “亩产粮食千千万,亚非拉人民笑开颜!生产队员到田间,金灿灿的稻谷当地毯!” 田坎上慰问队的师生们,又唱又跳,看起来比田里的社员们都还累... 打谷机再度响起。 这一次,见识过了打谷机高效率的廖大队长,又让彭志坤再调集几位妇女,前来帮忙割谷子,免得供应稻谷不上。 天气炎热,知了呱噪。 大家干的满头大汗,浑身难受、心烦意燥。 没一会,田坎上杨老师她们的锣鼓声,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就不再悦耳了,而是变成了震的人头晕脑胀的噪音... 割稻谷费腰,稻谷上的叶子伤手,加上太阳晒的背脊开裂似的,火辣辣的难受。 稻田里又有大量的水蒸气蒸腾,大伙儿喝下去一肚子的盐开水,顷刻之间就化作小溪一般的热汗,给挥发一空.... “丰收的喜悦,洋溢在田间地头!我们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眼中噙着幸福的泪水,心里满身丰收的喜悦...” 田坎上杨老师的声音,早已没了原先的激昂、声震林樾。 一篇励志的短文,在她嘴里变成了有气无力的照本宣科。 那些敲锣打鼓、摇旗呐喊的男女学生们,她们的激情,终究还是没顶过夏日的烦躁。 此时,一个个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哎—— 班长和副班长熊英,心中暗自感慨道:看起来,去乡下支农这件小事情,还是没有去拯救世界、帮扶亚非拉受苦受难的人民的伟大事业,来的轻松啊! 第174章少年老成的学生们 “呜——” 哨子响起,彭志坤大声吆喝大家,“歇工咯!大家休息20分钟,再继续加油干呐!” 此时临近中午。太阳晒的人火皮焦肉燥、火烧火燎的。 要是不再不休息上一会儿的话,有不少社员估计都会中暑了。 大人们听到哨声,纷纷放下手中的稻谷、沙镰刀,一把扯下遮在头上的湿毛巾。 然后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就往田坎上走、往阴凉处躲。 男人们躲在树下、草丛里抽烟、吹牛。 女人们扎堆说着东家长、西家短,时不时掺杂着一些荤话,引得大家一阵阵的哈哈大笑、波涛汹涌... 有一些大胆一点的婆娘,就直接跳进稻田边上的水沟里,仰面八叉的躺在浅水坑里。 惬意的享受着那一点点微凉,同时也好给自己身体降降温。 “欧呦!” 正在稻田里帮忙抱稻谷、收拾谷草、捡拾稻穗的周老大、罗小新他们,一声欢呼:“捉鱼去咯!” 这个时期, 稻田里没有农药化肥,更没有电鱼、药鱼的。 所以水田里的田蚌、麻虾、火把鱼、绿光片,包括鲤鱼、土鲫鱼,那真的是多的很! 土鲫鱼长不大,一般也就几钱、一两二两的,这种鱼没人吃。 都说生产队里社员们的生活差,怎么还不吃鱼呢? 因为大家家里,都没有油啊! 一个月,一个成年人才2两8钱3的菜籽油定额,搁后世的话,还不够炒一盘尖椒肉丝就给用光了。 因为菜籽油实在是太难得,所以这个时期,社员们家里用的最多的其实还是猪油。 就过年的时候熬上一罐猪油,遇到真正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人家都要吃上一年。 也就是在水煮菜里面,滴上两滴,就算是沾上了一点油荤了。 所以, 哪怕稻田里、小溪中,河沟里的鱼再多,社员们也是不怎么爱吃鱼的,主要就是因为吃鱼太费油。 周老大三兄弟抓鱼,是为了卖给罗旋。 因为罗旋会拿这些小杂鱼来作为小鸡、甲鱼们在饲料。 而罗小新、大兔这些半大小子们抓鱼,一个是用来喂家里的鸡鸭,还有一个就是纯粹是为了好玩。 抓鱼摸虾,是生产队的孩子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稻田里的水也就是一匝多深,要是遇到深一点的地方呢,也就是两匝多深。 这种地方抓鱼,能够看见鱼脊划出的水纹,孩子们跟在后面一路兴奋地追。 很是过瘾! 尤其是偶尔遇到一条3,4两、甚至半斤大的鲤鱼的时候,那追起来...就太过瘾了! 而且在生产队的稻田里面捉鱼,和后世包产到户了之后,田地都是属于社员们私人的不一样。 这个时期,啥都是公家的,都是属于集体的。 所以在稻田里面抓鱼,并不是谁先发现了就算谁的。 那只有谁把那条鱼抓到自己的裤裆里面,放的稳稳了,那条鱼才能真的算是他的了。 稻田里就这么你争我抢、你追我赶,一时间,稻田里尽是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争抢声、吵架声,闹得个不亦乐乎。 “哈哈哈...这稻田里的鱼,这么多啊?” 坐在田坎上的姬续远,一边用蒲扇给自己扇风。 一边开心地看着稻田里面孩子们在那里捉鱼打闹。 他看见一会儿周老大抓到一条鲫鱼,一会又看见罗小新从淤泥里面抠出来一条鲤鱼。 不由好奇地问,“既然到田里的鱼这么多,那干嘛不把水给放掉?那样的话,这些鱼,岂不是一条也跑不掉?” 彭志坤摇摇头,“姬老先生,你是不知道农村里面的事情。” 说着, 彭志坤一指稻田里那一点点水,开口道,“要是现在就把田里的水放干的话,除非是生产队准备在这块地里,再种一茬儿油菜或者是白菜、牛皮菜什么的。 要不然的话,田里面没有水将这些稻茬淹住。 到了明年,这些稻茬就没法怄烂不说,也会长出来很多杂草。 这样一来,就会耽搁明年插秧。稻茬没有怄烂的话,插下去的秧苗就不容易扎根。” 姬续远确实是不懂农田里的事。 闻言,他又开口问,“那把水放干、就把鱼捉了,再放水来重新把到稻田淹住,不就行了?” “没水。” 廖大队长接过话头,替彭志坤回答道,“别的稻田里的那一点点水,也就是刚刚够用,哪还能把水放过来? 如果是放池塘里的水的话,生产队里养的鱼,可就没水用了。” 姬续远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来,还是得多修水渠、修小水坝才行。这样一来,生产队不就可以在稻田里,种上两茬粮食了吗?” “要是水源足够的话,种一茬油菜、一茬水稻;或者是种植一茬小麦、水稻还是可行的。” 廖大队长叹口气,“只是,要修建小水坝、引水渠又谈何容易?” 是啊,生产队里社员们由于常年处于半饥饿状态,他们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太好。 加上农闲的时候,各个生产队还要抽掉不少的劳动力,去给乡上、给县里出义务工。 所以各个生产队里,要想再组织人手给自己修建水渠、平整梯田,都很是力不从心了。 而且修建水坝和水渠,需要大量的条石、石灰这些建筑材料。 尤其是现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要想购买到水泥、石灰,运输成本将会非常的高。 大多数生产队都非常的穷,真还拿不出来这一笔钱,去大搞水利基础设施建设。 至此, 这个姬续远这才明白过来了:前几天罗旋的话里话外,总是暗示是自己应该把钱捐出来,给农村新建水利设施、建设小水坝的重大意义。 原本前两天晚上。 姬续远和罗旋抱着收音机,去大队部的时候。 其实那个时候的姬续远,只是出于一种纯粹散财的心理,准备将自己的家当给败光。 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了新建水利设施和灌溉设施,对于农业生产的意义所在。 只要有了蓄水坝、引水渠,生产队里的稻田,就可以套耕套种,从现在一年收获一茬庄稼,变成一年收获两茬! 这得造福多少农民啊? 这边生产队的社员们,在一边闲聊、一边休息。 而上面那根田坎上的慰问队的师生们,则陷入了两难境地:继续站在田坎上敲锣打鼓、唱歌跳舞吧,似乎人家生产队里的农民伯伯们,对此并不买账。 可要是就此虎头蛇尾的收兵回城吧,老校长那里又不好交代。 尤其是杨老师,更是难堪:自己第一次带队出来慰问,就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瞟一眼身后那些城镇里来的学生,此时他们只顾着看稻田里的周老大他们抓鱼、抠鳝鱼、滚泥坑。 这些脸上涂着腮红、额头上还点着美人痣的学生们,眼中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 要不然,这支队伍的人心,可就散了... 杨老师低声吩咐熊英道,“你去找找你们班的罗旋。他是这个生产队里的人,鬼点子又多,你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调动起来同学们的积极性? 要是能够让同学们,再表演上两个节目的话,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熊英是一个后备居委会大妈类型的人物。 她要是缠上了谁,那是相当的脑壳疼! 罗旋原本并不想理睬她,可奈何在田坎上,生产队里面的老少爷们儿、大小娘们儿们,都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盯着自己看。 直罗旋给逼得,实在是在那儿坐不住,只好起身跟着熊英往杨老师那边走。 “什么?孩子就应该有个孩子的样子?“ 杨老师听完罗旋的建议之后,不由一愣! 心里面还有一股大失所望的情绪,如同沼气池里的沉渣泛起。 “罗旋同学,你能不能给我说明白,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老师仰头,直愣愣的望着罗旋道,“你的意思是,让同学们只要唱完这首歌、跳完这支舞,我就得允许他们到田里面去,和那些农村里的小孩儿一样疯玩儿?” 罗旋点点头,没吭声儿。 这个年代,很多小孩子的心性、心智都被大人刻意的给带歪了。 宝贵的童真、童趣,在他们眼中,是上不了台面的、是幼稚可笑的。 眼下最受欢迎的孩子,莫过于那种“小大人”:最好张口闭口,就来些慷慨激昂的战斗语言、口号之类的。 杨老师‘嗖’地站起身来,“这怎么行?那我还不如带着同学们,现在就回学校里面去。” 罗旋悠悠道,“听说这次学校里面,一共组织了三支慰问队,分赴各生产大队慰问。 就你们回去的最快? 只怕到时候老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们,会好好的‘夸赞’你一番。” 杨老师一咬牙,“行!” 不一会儿,一曲《生产队里的小社员》就在田坎上“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次慰问队里的这些学生们,不愧为学校里面最优秀的、具备文艺特长的一批。 罗旋五音不全的哼唱了几句,她们立马就能准确的掌握着音调节拍,而且还能把一些万能的舞蹈动作,给恰到好处的和这支曲子进行配舞。 这个时代, 那些小学生们经典的舞蹈动作,无非就是一只手搭在胸前,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作“我心向明月”状。 或者是双手回收,作“扒开胸膛,准备把一颗红心展示给大家看”的模样。 “生产队的养了一群小鸭子,我天天跟着它们去池塘里,小鸭子对着我嘎嘎地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 一群身穿白衬衣、蓝色裤子、白球鞋,脸上抹得红彤彤的男女学生在田坎上。 一些人本色出演,扮作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的孩子。 而另一些人,则扮演成生产队里的小鸭子,他们还不停的把双掌伸在屁股后面,啪啪啪啪的学着鸭子尾巴扇风.... “哈哈哈……” 正在稻田里抓鱼摸虾的周老大几兄弟,连同罗小新、罗小中,大兔、小兔... 这些6生产队里的半大小子们见状,原本他们还有一些畏惧田坎上那些穿戴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学生们。 此时,大家看见他们一本正经的在表演这些滑稽动作,不由得全部都笑翻在稻田里面! 甚至周老二一个不小心,好不容易抓的几十只麻虾,全都从于楼里给翻倒出来,跑了个精光! 那些坐在田坎上躲阴凉的大人们见状,也不由得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大家都觉得身上也不乏了,精神头也起来了。 笑着笑着,大家就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就跟着鼓起掌来... 熊英见状大喜:“呀,这次激励大家斗志的效果,还真是不错啊!” 班长弓着腰、撅着屁股,双手背在后面不停的扇着,扮作鸭子尾巴... 只听他低声嘀咕道:“我咋有一种上罗旋的当了的感觉呢?” 杨老师看见大伙儿开心,却是兴奋不已:“少说话,继续跳!” 众学生:“⊙﹏⊙” 第175章姬续远会武功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75章姬续远会武功等到慰问队的学生们唱完两首儿歌、跳完两曲舞蹈之后,学生们一声欢呼,便“扑通扑通”的值往田里蹦。 这些学生,在稻田里面玩的可比周老大他们更疯狂! 像农村娃孩子根本就不抓的田蚌、火把鱼这些,他们都不会放过。 但凡是田里面会动的生物,除了蚂蟥、水虱子,他们都要尝试着去抓。 “呀,班长快看,那有好大一只鸟!” “哇,这是什么鸟?它怎么不飞?快快快,咱去抓住它!” “秧鸡!” 周老大一声欢呼,“罗旋!赶紧下来抓秧鸡!” 这个时期,稻田里面的秧鸡其实还挺多的。 这种外表看起来有点像野鸡、但比野鸡个子小;比鸽子个头,又要大一些的秧鸡,它们其实没多少肉。 秧鸡喜欢在稻田里筑巢,此时稻田里还没有收割的稻谷已经不多了。 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的秧鸡,被大群学生跳下稻田里一折腾,顿时就慌了神。 几个跳跃扑腾之间,两只秧鸡就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周老大快活的在稻田泥水中直蹦:“罗旋,赶紧来抓秧鸡啊!” 抓秧鸡? 哪有那么容易! 这种类似于野鸡的家伙,逼急了会飞,一般人哪能抓的到? 所以, 知道多半会徒劳无功的罗旋并没有动弹,而是和姬续远坐在田坎上,饶有有兴趣的看着周老大和学生们,在那里拼命地追逐秧鸡。 不一会儿, 一只秧鸡突破周老大他们的重重包围,扑棱着翅膀往罗旋这边飞了过来。 秧鸡飞不快,但也绝非靠两条腿儿,就能够追上它的。 眼看着这只秧鸡就要越过田坎,扑进另一块稻田之中... 正在此时! 只见一把沙镰刀化作一道虚影,“噗”的一声,准确无比的正中秧鸡翅膀! “呀,罗旋你好厉害!” 姬续远丢完沙镰刀,拍手大声嚷嚷道,“罗旋你的运气可真够好的了,竟然歪打正着!” 罗旋扭头看一眼、装的跟真的一样的姬续远,心中不禁对他佩服不已:老家伙手法高明、出手迅疾,准头和力道,掌控的真是炉火纯青啊! 要是力道小了,未必能够把秧鸡给打下来。 要是力道太大了的话,沙镰刀恐怕能将秧鸡当场开膛破肚、弄的支离破碎的... 牛叉! 这一招,罗旋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学到手! ~~~~~~ “累吗?” “累,累得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哎呦,我的老腰哟...” 夕阳西下,罗旋和姬续远连去生产队里吃饭都没了心思。 割一天稻谷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一老一少就坐在屋檐下,仰头呆呆看着如血的夕阳,和那一片片火烧云。 云卷云舒,晚风庭院落归燕。 今天罗旋和姬续远收工要比别人略早一点点。 没办法。 姬续远是向大队部捐献了收音机的功臣,而且他还不是正兴6队的社员,又不挣集体的工分。 姬续远自然是想干活就干,想歇就歇,廖大队长都不敢拦他。 而罗旋则是半个劳动力,本来他挣的工分就少。 再加上今年收割稻谷的大杀器,就是人家参与改良、并且还是罗旋捐赠给生产队里的。 谁好意思管他干活还是不干活?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罗旋扛着一台打谷机,到别的生产大队去。 保管走到哪都是万人迷、哪个生产队都会对他夹道欢迎! 罗旋和姬续远回家早,但其实这个时候,生产队里的壮劳力们都还没有收工。 他们都还在稻田里,继续搬运拌桶、打谷机、谷架子、竹围子这些物什。 因为抢收稻谷,算得上是生产队里所有的农活之中,时间最为紧迫的农活了。 没有之一。 因为在往往这个季节,天气非常的不稳定。 有可能上午非常的炎热、中午却来一阵暴雨,到了下午却又拨云见日,重新出了太阳。 也有可能连续两天都下雨,这样一来的话,会造成稻田里面已经成熟的稻谷,损失惨重。 所以, 等到妇女儿童、老弱劳动力回家之后。 那些壮劳力还会继续将工具、机器,都提前往明天需要收割的稻田里搬运,以节约明天干活的时间。 坐了一阵,罗旋感到身上那种因为捆稻草,而被割的火辣辣的疼痛感消散了不少。 便开口问姬续远,“怎么样,农村生活不易吧?” 姬续远悠悠回道,“是挺艰难的。” “那你还打算在农村里落户吗?” “落!我坚决要把户口迁到正兴大队来。” 姬续远一脸决然,“我在生产队里感觉到的,只是身累。但我这心里啊,却很轻松。” “你是没有体会过那种,时时被人...疏离的感觉。” 姬续远叹口气,“每当我站在楼顶上,看着路过我那院落门口,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总是对着我的大院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到的,只有鄙夷、愤慨,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仇恨。” “而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像彭志坤、张大叔、三嫂子他们看我的眼神当中,只有敬畏、甚至是一点点害怕。” 姬续远笑道,“但是,今天我干了一天活下来,你知道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什么?” 罗旋不答。 姬续远微微一笑,“我看到的是尊敬。当我累的直不起腰来了的时候,我从他们神态当中,看到了体恤、看到了关切....” “我喜欢这种不被人排斥、不会被人仇视的感觉,所以我喜欢住这里。” 姬续远正要继续往下说。 却听见有人在竹篱笆外喊,“罗旋,罗同志,你在家吗?” 抬头一看, 只见围墙外有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他们手里提着东西,正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往屋院子里看。 罗旋起身将二人请到院子里,搬条凳子请他们坐下,随即便开口问他们的来意。 “我们是梧桐大队的,我姓何,这是我爱人,姓郑。” 中年男人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支递给一旁的姬续远,却被姬续远摆手谢绝了。 “我看你们似乎也很忙、很累了是吧?那我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 中年男人看见罗旋和姬续远身上,依旧还是穿着下地干活那套衣服,衣裳上面泥斑点点,很是醒目。 “是这样的,我们来的目的,主要是想请罗旋同志,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罗旋道,“请说。” 中年男人道,“乡里面这不是正在着手扩建农机厂嘛!我听说,有可能会把翻砂厂、木器社,给一并都合并进农机厂。到时候啊,乡里的农机厂,规模可就不小心。” 罗旋诧异的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中年男人往他爱人丢一个眼色,那位妇女便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礼物塞给罗旋,“这是我们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罗同志你不要嫌弃才好。” 罗旋将东西轻轻放在地上。 再给人家塞回去,罗旋估计有点弄不过这个粗壮如山的婆娘,“无功不受禄,你们还是说说,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吧。” 中年人道,“我想...请你去和农机厂筹备小组的副组长,刘富贵同志打个招呼,我家还有一个孩子,现在正闲赋在家,实在是找不到工作...” 听到这里,罗旋明白过来了:原来,这是来托关系、走后门找工作的啊? 这该不会是烧错香了吧? 自己这算是哪座庙,他们跑这里来烧香干啥? 罗旋刚要开口问问他们。 那位中年男人赶紧说道,“我听说你和刘副组长关系很好,所以这才辗转找到罗同志你这里。 我们来呢,就是想请你帮帮忙...哦,即便是帮不上,那也没关系! 这点东西,还是请你收下吧,就当认个门、结识一下罗同志,也算是咱没白来一趟。” 罗旋看了看那位中年人,心中暗道:这也是一个社会阅历丰富的家伙! 他刚才生怕事情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自己给拒绝了。 所以他抢先送礼,意图用糖衣炮弹开路的干活。 罗旋不准备收下这枚炮弹,于是摆摆手道,“这个忙我帮不上,你们也不看看我是个什么处境?” 说着, 罗旋站起身来,转着圈把自己的脏衣服展示他们给看:“我连自己都弄不到一个农转非的指标,至今自个儿还在生产队里受苦呢。 你们竟然找我帮这种忙?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咋想的...” 中年男人脸上一红,“其实,罗同志你别谦虚,你只不过是年龄不到。要不然的话.....人家刘副组长在酒桌上可说了:要是罗同志你想吃上国家粮、进农机厂当工人的话,那真是虚位以待的事情! 人家刘副组长真就说过,别说他会帮忙了,就算是乡里面,恐怕也会出力替你弄指标。” 罗旋叹息一声,“你可拉倒吧!我区区一个生产队里的的小社员,何德何能,有那本事?酒花好看,酒话莫提。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红星乡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乡场上有任何大一点的风吹草动,各种小道消息就像篱笆墙上的晚风一样,很容易就钻了出来。 这两口子已经到处托人、找关系,但苦于始终没人能够帮他们弄成这件事情。 两口子迫不得已之下,辗转打听到有一个叫罗旋的人,似乎、好像,在乡公所里、尤其是刘富贵那里,听说还说得上话... 这才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前来找罗旋帮忙。 通过这件事情,就可以从侧面证明:这个时期,要想从一个生产队里面的农民,进城当一名吃国家粮的工人,将会是多么的艰难! 好说歹说,罗旋才将这两口子给打发走了。 “你真不想进城?” 等到那两口子失望不已的走远,姬续远笑着问罗旋,“要不要我帮忙?给你弄个城镇户口,老夫自信还是办得到的。” 姬续远家族,在整个巴蜀中西部地区深耕几代人。 要说他没有一些隐藏的软实力,谁也不会相信。 过去的大家族,都喜欢玩明暗两手。 姬续远家族,以前好歹也算得上是“县望”,他自然是还是有点道行的。 所以,罗旋也相信他所说的、把自己的户口转为城镇居民户口,姬续远真还能办到。 “不去,我感觉这里挺好。” 罗旋摇摇头,“要不是条件还不允许,我都准备把自己的户口,迁移到山里面去哩!” 姬续远幽幽盯着罗旋,故作淡然的问道,“你是不是又预感到什么了?还是你闻到了什么危险气息,所以要往深山老林里避祸?” 罗旋笑道,“我纯粹就是喜欢在山里面呆着,自耕自种、空气又清新,自由自在的多好。” “屁!只有古时候那些官场失意的、名利场中打滚失败了的半大老头儿,才会归隐遁世。 哪有年纪轻轻的人,就躲进深山老林里面不踏红尘的道理?” 刚才姬续远很难得的,说出来一句脏话。 只听他话锋一转,低声冷笑道,“罗旋,老夫也算得上阅人无数了。可你身上,却终究有一种让我看不明、猜不透的东西....” 罗旋冷哼一声,“打住!你又不是火眼金睛,更不是透视眼。要是都被你一眼看穿了,那世人在你面前,岂不是与果体无异? 你还好意思说我了?难不成你身上,就没有隐藏在水面下的东西?” 姬续远哈哈大笑,“不说这个了。老夫只想问你一句,若是有骤雨,可否借一伞角遮身?” 罗旋也笑,“那共富贵的好日子我没来得及赶上,我也想问老先生一句,以后可否同甘苦?” “成!” 二人击掌为誓。 稍倾。 罗旋与姬续远洗过澡、简单的把先前抓的那只秧鸡剁了,煮了一点鸡汤水粉吃吃。 吃完饭。 罗旋便和姬续远关起门来,在房间里开始算账。 既然自己眼前的任务,是把采沙场给筹建起来。 而铁了心要当散财童子的姬续远,他身上的钱,和周大爷身上的虱子一样多。 实在是太烦人了! 因此,罗旋得想方设法的采购几样大件物品,才能替姬续远尽快把家当败光。 “进口牵引式拖拉机太贵了,而且在我们这边也不实用。” 作业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需要购买的物资。 罗旋掰着手指头算给姬续远听,“一台28马力的牵引式拖拉机,得8509块钱,差不多都够买2台手扶式拖拉机了。” 姬续远道,“12马力的手扶式拖拉机,功率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罗旋摇摇头,“不小了。这种手扶式拖拉机,爬山越岭厉害,操作和维护起来也简单,最是适合我们巴蜀省这种半山区、半丘陵地带使用。” 采沙场需要给用沙单位上送货,所以买一台拖拉机,就成了当务之急。 7017k 第176章准备买拖拉机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76章准备买拖拉机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拖拉机还是纯进口的,卖的死贵! 要等到了五.八年,我们国产第一代“东方红”拖拉机,才会正式下线。 东方红拖拉机,是仿制的苏连“德特五四”型号。 这种拖拉机,分为履带式和四轮机头牵引式。 但不管是老大哥那边进口的“德特”,还是捷克进口的“zetor”拖拉机,它们都是用方向盘驾驶的牵引式拖拉机。 这种拖拉机,维修费劲,而且费用高昂。 而国产拖拉机也差不多。 因为东方红拖拉机刚刚开始国产的时候,由于技术还不是特别成熟,所以早期产品毛病很多、维修起来也很困难。 罗旋可不想买花上大价钱买上一堆废铁回来,那可就麻烦了! 万一给自己扣上一顶“浪费集体财产”的帽子。 那能让人浑身酸爽,三辈子翻不了身..... 好在罗旋打问有没有手扶式拖拉机的时候,听到姬续远无意之中曾经提过一句:手扶式拖拉机? 有! 只不过...这种手扶式拖拉机,是米国进口的。 姬续远担心以后使用起来,有一定的风险... 据姬续远说:解放前,他姬续远算得上是荣威县里、甚至是江内地区,少数具备购买的起小汽车、拖拉机的能力的人物之一。 所以, 罗旋现在鼓动着姬续远去买的,就是解放前,我国从米国那边进口的那批手扶式拖拉机。 早在四.七年的时候,我国便引进了一批手扶式拖拉机,在南方省份进行适应性试验。 真正国产的手扶式拖拉机,也得等到五.七年,也就是明年,才能在武汉通用机械厂试制成功。 等到量产,得到了五.八年,第一辆“工农—7”才能正式下线。 只不过, 现在巴蜀省的省农机站,和江内地区的农机站的库房里,还有放着几台从米国进口的手扶式拖拉机,一直积压在库房里吃灰。 早些年,整个巴蜀省一直都是处于兵荒马乱的状态。 以至于解放前进口的那批拖拉机,东广省、西广省分走大部分。 然后当时的果民府,考虑到数十万要员、家眷一下子涌进山城里生活,以后的粮食问题,恐怕会愈发严峻。 所以为了扶持巴蜀省的农业生产、果民正府打算用机械化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 因此剩余的拖拉机,便被逃到巴蜀省避难的果民政府,给统统带了过来。 想法很美好,现实就是一地鸡毛。 果民正府的基层组织力不行,而且贪腐横行。 不少当地人各级官员,一见到这些“洋机器”,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这批拖拉机据为己有。 然后再慢慢私自倒卖出去、中饱私囊。 但后来遇到军阀混战、土匪肆虐,再加上我军又快打过来了。 所以当时整个巴蜀省,上上下下全都都乱成了一锅粥! 最后整来整去,这几批拖拉机分别运到榕城、还有江内市之后,便被堆积在库房里面。 从此没了下文... 毕竟,爱屋及乌。 别低估了我们爱憎分明的广大社员们的决心:反正坚决不用腐朽米帝的东西! ——虽然,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那种拖拉机的原产地。 看见了车上的铭牌,大家也不认识上面的蚯蚓文。 手扶式拖拉机好啊,皮实! 哪怕是坏了,维修起来也简单。 即便是漏机油了,割一块纸皮垫上,也能凑合着继续用。 这个时期,由于巴蜀省的交通设施很落后,手扶式拖拉机哪怕是翻车了,找几个壮汉都能把它抬回来。 要是买成那种履带式的拖拉机的话,真的还能把人给整得抓瞎。 “手扶式拖拉机,一台3700块钱,加装一个车斗,好像是980块钱。” 姬续远比罗旋更懂这些行情,只听他算账道,“自行车,一辆是157.3块钱...哦,你为什么一下子就买2辆自行车?” 罗旋反问:“你好意思给采沙场配备业务用的自行车,却眼睁睁看着大队廖大队长、老支书走路去乡上办事? 那不是自找不痛快么!咦,你怎么知道拖拉机的价格?” 姬续远笑道:“别说拖拉机价钱,就是米国福特小汽车、老大哥嘎斯货车的价钱,我都清楚。” 见罗旋不解,姬续远解释道,“你信不信县运输服务社,里面有一台嘎斯车,当年都是属于东昇染坊的? 只不过, 我在解放后,就把一辆五手的福特小车、二手的嘎斯车,都捐出去了。咱留着那家伙,没用。” 罗旋看一眼姬续远,不由暗自佩服:混的可以啊我的哥! 解放前,整个巴蜀省的小汽车,恐怕都不会超过500辆。 其中大部分汽车,还是溃退到山城那帮子达官显贵们带过来的。 姬续远作为一个商贾,居然拥有其中一辆5手的“福特”小汽车,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开办采沙场,拖拉机是必备的,用手推车给单位上送沙子,想想都觉得腿软。 自行车也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这个时期,大家的文化水平有限。 很多人需要计算砂石量的时候,心里纯属没点逼数,得采沙场派过去一个人,帮他预估一下。 而且, 总不能真学着那些国营单位、集体企业的老爷做派:天天等着客户上门吧? 拖拉机、自行车,这两样最耗钱的装备定下来了。 然后需要买木料,请人打造一条简易的木船。 采砂早期很容易,河边大把的冲积河沙堆积在滩地上,只需要去挑回来就行。 但到了后面,就得去河中间淘沙了,所以木船必不可少。 算了算,姬续远预计打造一条载重80“料”左右的小木船,需要670块钱。 铁锹、锄头,簸箕、绳索...还有方便上下船的跳板,等等一切。 最终,姬续远算下来,整个采沙场需要投入足足6300块钱! “怎么,肉疼了?” 罗旋看一眼沉默不语的姬续远,开口道,“不想出钱算了!我自己慢慢弄,一开始不买拖拉机,用车的时候,就去农机站找人,花钱请他们单位上帮忙。 也不买自行车...小本买卖,要啥自行车?船也不弄了,这个等以后再说。” 姬续远摇摇头,“并非是钱的问题。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为何要弄采沙场?” 罗旋微微一笑:“你的钱太多了呀,不帮你花出去怎么能行呢?我这是为广大的群众服务,好让他们多一条赚钱买粮食的门路。” 姬续远冷哼一声,“别在这里坟头上拉二胡,鬼扯一通了。我掏这么多钱出来,总该有一点知情权吧?” 考虑到姬续远他丰富的人生阅历,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而且, 或许他隐藏起来的实力,极有可能自己还用的上。 所以罗旋并不想对他隐瞒的过于严实。 于是罗旋开口老老实实解释道,“主要是养人。和维护和乡里的各单位上的关系;这两点,最为关键。顺带,还能安顿生产队里的闲余劳动力,为社员、为生产队增收,这也是好事一桩。” 罗旋道:“反正你也需要争取表现、积极向组织靠拢。这笔钱,以后你将会明白,它花的究竟有多值得。” 姬续远闻言,凝视罗旋片刻,缓缓道:“那成,我明天就回县城一趟,把事情办妥了再回来。” “两只蚂蚱?” 姬续远伸出两根手指头,不停的上下翻滚、比划。 罗旋伸手压下他一根手指头:“一只蚂蚱。我是一名优秀小社员,你这只秋后的蚂蚱,就别扯上我了。” 姬续远问,“那你家的屋檐,可暂借与蚂蚱遮风避雨?” 罗旋笑道:“举手之劳,顺手为之。但要想让我开门放它进来,将我扯上它的破船,却是痴心妄想。” 姬续远大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罗旋和姬续远一番玄机,两个人心中都懂其中含义。 言罢,二人不由相视一笑,自此结为忘年之交。 按照记忆当中的历史走向:再过不了几年,形势也许...可能会急剧变坏。 到时候,如果自己手头上有一批能打能拼的人,与各单位、部门之间又有过硬的关系。 这样一来,自己首先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不去祸祸别人都算行善了,谁还敢来招惹自己不成? 惹毛了,黄沙又不是光能用来砌房子... 当天晚上,罗旋和姬续远商量到大半夜,各自去安睡不提。 等到姬续远睡着了,罗旋闪身进入空间里面,准备仔细盘点一下自己所有的家当。 山羊1只。 这一只山羊,当初自己把它买回来的时候,是准备将它宰了喝羊肉汤的。 只不过到了后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嘴馋了,再加上这只山羊一直也很乖巧,喂在空间里面,让自己很省心。 所以现在罗旋不但没心思宰掉它,反而还打算给它找一个伴回来。 到时候羊生羊,羊再羊,羊羊相传,无穷尽矣。 野猪有6只。 现在这些野猪已经有30来斤重,开始抽条子、长骨架了,马上就要进入快速生长期了。 大公鸡2只,老母鸡3只。 大公鸡没啥用,罗旋准备等到盖房子上梁大吉的那一天,宰掉这些公鸡来给大家伙改善伙食。 老母鸡现在已经恢复下蛋了,罗旋虽说吃鸡蛋吃的少,可也不会嫌弃鸡蛋太多。 以前空间里里饲养的那一批小鸡,现在已经快2斤左右了,暂时还是先养着吧! 小兔子倒是长的挺肥。 一只估摸着有2斤出头,看样子,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时不时的宰杀1只来炖黄豆,拿来给张大孃、丁大爷他们充当肉食。 那样的话,自己也能节约一些肉票。 养在缸里的甲鱼、鳝鱼,这些是用来卖钱的,随行就市,暂时不用归类为自己的流动资产。 大缸里面还有一些鲤鱼、土鲫鱼,甚至还有几斤马虾。 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作为甲鱼、鳝鱼的饲料用途,价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空间里喂养的这些动物里面,其实要目前来说,最争气的就得数那只百年老鳖了。 这老家火枯木逢春、老树发新芽。 它竟然在短短的一个多星期之内,就在空间里产下了4窝王八蛋。 罗旋倒是没去刨开土坑,去清点过甲鱼卵数量。 但根据第一窝孵化出来的小甲鱼数量来看,足足有12只! 这样粗略一估算,这只老甲鱼第一批产下来、而且能够孵化成功的小甲鱼,应该在40—50只之间。 这样一来,以后自己就不用再掏钱,刻意的跑外面去向别人购买甲鱼了。 只不过, 如果遇到一些实在是可怜、自己也觉得值得帮的人,那就看着再收购几只他的甲鱼就好。 到了那个时候,购买甲鱼多半就带一点做好事的性质了,而不是刚需。 盘点完动物,罗旋又去清点稻谷、玉米这些粮食存量。 至于红薯, 那是山羊、野猪、兔子、母鸡蚯蚓们的食物,暂时还卖不成钱。 7017k 第177章预备种第二轮庄稼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空间里的蘑菇的产量,现在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些蘑菇并没有像一开始、刚刚移植进来的时候,那样不断的裂变、扩张。 看来,空间里的资源终究还是有一个临界点的。 当某个品类的农作物达到了一个上限的时候,那种植物所需要的各种养分,就会被空间自动限制住。 从而不会使得某个品类的作物,独霸整个空间。 想想都觉得这个空间还是蛮科学的,就连后世,也提倡兼种套种哩! 罗旋估计:如果要想再提高蘑菇产量的话,恐怕就只能去寻找玉石回来,给空间充值。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空间的总体面积变的更大,从而才能收获更多的农作物。 目前, 其实容易、最能给自己带来效益的,就是这些隔三差五就能采摘一次的蘑菇了。 现在把蘑菇、甲鱼、鳝鱼拿出去卖成钱,把它们都变成流通货。 这对于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作用还是非常巨大的。 但要是再过上半年左右,钱的作用就会明显降低很多,到了那个时候,唯有粮食才是真正的流通货。 罗旋在空间里粗略估计了一下:现在这里面剩下的玉米,大概还有800多斤、不到900斤的样子。 而已经收割好的稻谷,罗旋将它们装进麻袋里。 最后按照麻袋的鼓胀程度,大致估摸着,这些稻谷应该有1000来斤。 如果拉到粮食加工房去脱壳之后,应该能够得到680斤左右的大米,还有320斤左右的米糠。 以4分地的面积,收获了和后世6分地差不多的稻谷产量。 看起来,空间里稻谷的亩产量,倒也算不上特别的厉害。 只不过,在空间里种植的是旱稻! 像后世寮国那边、还有彩云之南那边的旱稻产量,可没法和水稻比。 旱稻本来亩产量就低,再加上鼠患的祸害,一亩旱稻,能够收获900斤都不错了! 这还是后世的改良品种。 而且还得有大量化肥、农药助力,才能达到这个产量。 算下来,空间里的粮食单产比外界高了很多,再加上一年可以种植很多茬。 里里外外一算,在空间里面种植庄稼,还是大有可为的。 盘点完自己的家当。 罗旋坐在空间里,开始仔细评估自己手头上的这些粮食,到底够不够用? 只有把目前自己的需求算清楚了之后,罗旋才能决定下一茬庄稼。 到底是种红薯,还是玉米? 或者是扩大旱稻的种植面积? 反正人的口粮,要优先满足。 但空间里面这些动物们所需要的饲料,也不能出现短缺。 所以罗旋要优先计算清楚,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等到农忙结束,自家的房子就会开始正式动工了。 到时候,估计会有20多位泥瓦匠、石匠、小工来工地上帮自己干活。 1个人一1,算1斤粮食的话,那每天就得消耗20斤。 三间瓦房的主体完工程完工,大概需要15到20天时间,这要取决于建材是否准备充分。 还有就是天气情况。 罗旋以20天来计算:这样的话,需要的粗粮和细粮总数,就是500斤左右。 再加上后期还有院子需要硬化,室内的墙壁也需要抹上石灰美观一下。 加上安装门窗、修建厕所,硬化屋檐台阶、给院外的小路铺上一些青石板... 林林总总算下来,盖房子这里,总共消耗掉的粮食,恐怕不会低于900斤。 之所以盖房子只需要500斤粮食,就差不多了。而后面弄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却还需要400来斤粮食才能够用。 那是因为砌墙、弄地基,这些大一些的活儿,干起来速度快。 反而粉刷墙面、修建厕所、安装台阶这些细碎活,干起来却快不起来。 如果是按照以前,自己设想的还要修建一个带冲水功能的厕所的话,那900斤粮食,就远远不够了。 因为要想安装冲水马桶,或者是蹲坑,那就需要修建化粪池、水塔。 化粪池倒是好弄。 请人挖上一个坑,然后用砖头在坑里,砌上两至三个隔间就行了。 但这个时期,可没有那种巨大的塑料桶、或者是不锈钢蓄水池。 要想修建水塔。 要么就是用红砖,砌出来一个巨大的、像烟囱一样的东西。 或者是用钢筋水泥,浇筑出来一个框架,然后在顶部,用红砖砌一个小型蓄水池。 按照目前自己的财力,修建一个水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罗旋觉得那样一干的话,恐怕就有点招摇了:一个贫瘠的小山村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像工厂大烟囱那样的建筑物? 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点不协调,实在是太别扭。 所以,罗旋准备暂时还是先修建一个旱厕吧! 好好注意厕所里面的卫生,总比学校里面那一排排的蹲坑舒服多了。 学校里面,20几个蹲坑一字排开,大家都撅着屁股在那里: “嗯~”、“吭哧~”,“呼~” 人与人之间,距离相隔不到一尺,有的屁股白,有着屁股黑,有的屁股尖,有的屁股圆。 哪有什么私隐可言? 大家彼此之间臭味可闻、酣畅淋漓或是硬憋苦憎声此起彼伏...实在是让人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900斤粮食...” 罗旋计算一番,然后还有采沙场的起步资金...其实也是粮食。 以后来采沙场干活的人,基本上还是采取城乡居民获取劳动报酬那种方式:基本口粮+一点点现金,这种工资发放的方式来进行。 通过这么一计算,罗旋心里面就有数了。 自己空间里面的粮食,算下来足够支撑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空间里面的第二批粮食,也差不多快成熟了。 如果粮食稍微有点短缺,趁这个时期花点钱,还能在青蛙市场上买到粮票和粮食的时候。 自己还可以到外面去采购一点粮食回来,以弥补不足的部分。 再过半年多,就得成立“公社”了,到时候,基本上不存在私有东西。 所以拿着再多的钱,去青蛙市场上,恐怕也很难买到几斤粮食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罗旋要尽可能的、少往外散发粮食了。 ——够帮让那些自己干活的人,吃饱就行。 反正多余出来的粮食,他们也攒不下。 因为到了成立公社的时候,所有社员们家里的粮食,都是需要上交的。 到时候, 公社里面会统一安排一日三餐。甚至还会成立“生产队幼儿园”,由公家安排一位“保育员”,来统一管理这些小屁孩。 这样一来, 就能让社员们不用管做饭、带孩子这些小事情了,像城里的那些大工厂里面一样:学校、医院、食堂、幼儿园都有。 既然大家没有了后顾之忧,那就能让社员们全力以赴的、投入到农业生产建设之中去。 想法很好,呵呵... 清点完毕自己的家底,罗旋又拿了一些玉米、稻谷泡在盛着泉水的空余大缸里,准备着手开始育苗。 然后把一些红薯埋进地里,让它发芽。 要是等到红薯藤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剪断来插芉、再种一茬红薯了。 现在生产队里的红薯,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收获了。 罗旋估计等到生产队的红薯丰收的时候,自己空间里的红薯,也可以和它们同时成熟。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红薯拿出来,卖掉一部分、或者是请人帮忙做成粉条储存起来。 弄完了空间里的事情,罗旋静坐调息体内的气息,一边练功,一边就当休息了。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要不是自己现在生活好起来了,又天天喝空间里的泉水,加上如今又在练习道家内功的话,真还有点扛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旋感觉到体内一阵通泰、神清气爽之后。这才停止住了打坐。 闪身出了空间。 等到打地铺的罗旋,睡到大概凌晨四点半左右,却见原本睡在床上的姬续远,便早早的起身。 独自一个人开始在院子里盘膝而坐、运气练功了。 “老爷子,您练功也不叫我一声啊?” 罗旋摸黑跟着来到院子里,笑着对姬续远道,“你该不会是在练习什么高深的道家秘籍,舍不得让我分一杯羹吧?” 姬续远微微一笑,“哪有的事?你如今修行的内功,其实成茂老道也在修行。 功法实则无高低之分,只要你练习的够专、够精,一样可以领悟大道、得成正果。 只是你如今根基尚浅,体内真气未聚,故而一些凝气成形之法,还不宜修行罢了。” “凝气成剑、杀人于无形?落叶飞花,皆可伤人?” 罗旋凑近姬续远道,“那快教教我,这可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神技啊!我爱学这个,快快教我。” 姬续远笑道,“少胡扯了,我是看你昨日干活辛苦,加之少年贪睡,所以就没叫你起床。如今你既然已经起来了,那便和我一同打坐运气罢。” 二人在院子里静坐一阵,不久便传来生产队长彭志坤敲钟、催促大家去收割稻谷的声音。 姬续远今天要回县城里去办事,估计得走很多天时间。 而自己今天则被彭志坤,安排去院坝里帮忙晾晒稻谷,并不需要早早去稻田里干活。 生产队里的其他半劳力、年轻妇女们争着要下田,那是因为加入了抢收队,工分能够翻倍计算。 而且,生产队里还给他们管饭。 所以,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都巴不得去抢收稻谷。 但罗旋却并不想再受那种罪了,于是主动申请去帮忙晾晒。 晒谷子不算累,但很晒。 因为越是太阳正晒的时候,越是要勤于翻动稻谷,这样粮食才能干的快一些、才能及早腾出晒坝。 第178章强者风轻云淡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晒稻谷的三大装备:竹耙子、木掏把、大簸箕。 抢收队那些壮劳力挑回来的稻谷,还是流汤滴水的。 看起来和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等到他们将大箩筐里的稻谷。倒进院坝里的时候。 负责晾晒的社员们就会围上前去,用手中的竹筢子,将掺杂在稻谷里面的稻草须、断在稻谷里面的杂草,统统给扒拉出来。 只留下一粒粒黄灿灿的稻谷。 完成了这个步骤之后,负责晾晒的妇女、老人、小孩儿们就会用大簸箕,将稻谷分散到院坝的每一个角落里。 然后将稻谷摊开、赶匀称,开始正式晾晒稻谷。 等到这些稻谷被摊开之后,过不了一会儿,又需要用木质的“掏把”它们赶成一行行的、像“川”字型的垄沟。 再过上十几、20分钟。 等到稻谷之间的、院坝里的地面被晾干之后,社员们会再度将这些稻谷重新摊开。 然后, 等到过了一会儿,社员们又会用掏把,将这些稻谷收拢,改为像“三”字型的、一行行的沟垄。 只有如此不停的反复,才能将稻谷尽快的晒干。 犹如在平底锅里炒豆子一般。 晾晒稻谷这个活儿,算不上多辛苦,但是会特别的热。 尤其是在中午,太阳最毒、最晒的时候,负责晾晒稻谷的社员们,反而一刻也不能停息。 他们需要用手中的掏把,将稻谷不停地改换形状、同时还要用竹耙子将这些稻谷,尽可能的摊晒得均匀一些。 这些流程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社员们身上的汗水,就如同一颗颗晶莹的露珠,从额头上、肩膀上、脖颈上挥洒而落。 “罗旋,你去歇着吧,这些事情我们来干就好。” 三嫂子只穿着一件男式背心,脖子上搭着一根半新旧的毛巾,手中拿着一根竹耙子,笑吟吟的推一把罗旋,“去,你一个瘦猴似的半大小子,再晒上一阵阵,都变人干了。” 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 尤其是结了婚的老娘们儿,夏天天气热的时候,扯着自家屋里男人的背心儿、大裤衩,随便往自己身上一穿,就到处跑的场景多的很。 昨天,三嫂子原本是在稻田里负责割稻谷。 但一个是天天割稻谷、抱稻把太累,人会感到疲倦,然后干活的速度就会慢慢的放缓下来。 二来呢,割稻谷属于“一线劳动力”,干一天活可以计两天的工分。 再加上,参与稻田里农活的社员,生产队里还给他们管两顿饭。 所以,能够去稻田里干活,大家都是抢着去的。 为了平衡大家之间的利益,生产队长彭志坤,只好让三嫂子这些人,去田里干一天、回院坝里晾晒稻谷一天,这样大家心里才会平衡一点。 听到三嫂子让罗旋去休息。 丁大爷也笑道,“是啊,罗旋你虽说干农活勤快,可你毕竟还小,力气不够。去,去屋檐下歇歇,这些事情我们来干就好。” 周大爷死死盯着三嫂子胸前那晃晃悠悠的两坨,嘴里讥笑道:“哎,啥世道啊!一个半大小子的沟子,也值得去舔?不就是搞歪门邪道,弄了几个臭钱嘛! 想当年,老子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块砖,不也照样结婚生子? 感谢上级,如今还让我当上了贫侬竹席,兼任生产队里的饲养员!咱穷,咱光荣!” 说着, 周大爷将手中竹耙子,在稻谷上狠狠地的一挠! 一粒粒稻谷在烈日下,幻化出一道道金黄金黄的影子,“唰唰唰”的洒进三嫂子袒露着的沟壑之中... “姓周的,你要是奶娃一个,回家找你娘去!你要是骚情了,你家叶二娘经验丰富,也是可以喂饱你的!” 别看三嫂子年轻,姿色在生产队里也是属于一线之列。 但她一向以敢说、能骂仗而著名。 突然受此骚扰,三嫂子顿时大骂起来,“你个抬腿也爬不上灶台的公狗,不好好晾晒粮食,在这里骚情个球?” 生产队里的社员, 他们在地里面干活的时候,男男女女随意狂飙荤话、脏话,开点成人玩笑,甚至是打打闹闹,都是很正很常见的事情。 尤其是在黄麻地里。 割黄麻的时候,两人多高的黄麻地里,黄麻杆上一层层的鲜花绽放。 黄麻花紫黄、紫白,很漂亮。 这就容易引得社员们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躁动。 趁着有密密麻麻的黄麻杆遮挡视线,有的人手不自觉,给自己挠痒痒的时候,伸错了对象都有可能。 这个时期,生活作风问题,抓得也并不是那么紧。 真正喜欢上纲上线、动不动就把事情无限扩大化的时期还未来临... 那还得再过几年。 现在这几年,只要不遇到那种总想邀功的二货,而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里闹的话。 农村里,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其实大家都不会把它当太当一回事。 就像刚才周大爷装作扬稻谷的时候,故意将稻粒往三嫂子的沟壑里抛洒。 要是搁在平时,大家也就是哈哈一笑,大不了笑骂对方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如今,周大爷话里话外都说三嫂子、甚至连同丁大爷,都在跪舔罗旋。 这就让三嫂子,和丁大爷两个人心里面,开始涌上一股怒气了! 再加上周大爷平常在生产队里的名声,实在是太臭。 或许是别人来和三嫂子,开这么一个玩笑,屁事没有。 但周大爷这么一弄,三嫂子可就不依他了! 周大爷被三嫂子呛了几句,不由冷哼一声,“咋了,你们能舔,咋还不认人说了? 老子穷,不值当你们舔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这社会啊,可是我们贫苦人伸直了腰板儿的社会! 我替公家养猪喂牛,贡献还不比那些投机取巧的家伙大?等着吧,报应总会来的...” “噗——” 一个木质掏把头,迎着炫目的阳光在半空中打着旋,眨眼之间就亲吻上了周大爷的额头! “啪嗒——” 掏把头落地,砸在院坝里的稻谷堆上,发出一声轻响。 周大爷骤然受此一击,额头上顿时裂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鲜血如同地里的红蚯蚓,缓缓爬过他皱纹密布的额头、鼻梁,蔓延至紫黑色的嘴唇... “我肝你娘!” 周大爷勃然大怒! 只见他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抄起地上的掏把,便猛地朝着罗旋冲了过去! “爹,老子是不小心整飞了的,又不是故意的,你气个啥子嘛...” 周老大从罗旋背后闪出身来,一边解释,一边撒腿就跑,“一个小包而已,我去给你弄麻雀下酒的时候,都不知道磕磕碰碰多少回了... 别追,爹,你跑不赢我的!你还当是那几年嗦...” 周大爷犹自不理,提着掏把就追,“你个报应!格老子的站斗起!看老子今天不给你整个满堂红...哎呦!” 等到周大爷踩着稻谷,追赶周老大途经罗旋身边之时... 一根竹耙子,悄然无声的在地上往前一滑! 只见跑的飞快的周大爷,一脚踏上竹耙子,“忽溜”一滚。 只听见“嘭”的一声! 身材魁梧、骨架高大的周大爷下盘顿时不稳,以一种“狗吃屎”的优雅姿势,猛地蹿进稻谷堆里! “哎呦——” 周大爷缓缓把脑袋从稻谷里缩回来,捂着脑袋恶狠狠的盯着罗旋道,“你阴我?” 罗旋摇摇头,“这才哪到哪啊?算不上阴你。” 周大爷挣扎着要站起来,奈何脚下稻谷受不了他斜蹬的力道,噗嗤一下,周大爷再度跌坐在地。 “罗旋,你这是铁了心拉偏架是吧?” 由于周大爷是脸朝下栽倒,所以此时他额头上的血液粘着不少稻粒,看上去很是有几分狰狞。 “别以为你在乡公所露了几次脸,仗着大队部老支书、廖先明护着你,你就敢为所欲为。” 周大爷咬牙道,“老子也是去乡公所里,参加过贫侬会议的代表。乡长还和我握过手哩!你投机倒把的事情,我一定会向乡里、县里反映的...” 见罗旋和周大爷杠上了。 丁大爷和三嫂子赶紧各自抓住一根掏把,便齐齐赶了过来! 只见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罗旋的身后以防不测。 就连已经逃到屋檐下,准备看看情况再说的周老大,此时也抓起磨盘上、别人放在那里的一小块磨刀石,准备随手当作暗器砸过去... 罗旋缓缓弯下腰, 蹲在周大爷身前低声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用得着这样掐的你死我活的吗? 再说了,我弄的所有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大家伙都能受益的好事?” “这样吧,你去村卫生室里敷点药,医药费都算我的。然后我再给你一瓶‘沱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一听说有玻璃瓶装酒,周大爷忍不住咽下去一口口水。 想了想, 周大爷摇摇头,“我身为一位生产队里的饲养员、光荣的贫侬出身的社员,是坚决不会接受你腐蚀的!小子,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那好吧,我奉陪到底。” 罗旋伸手在周大爷肩膀上一按。 看似是想在他肩上借力,好站起身来的样子。 实际上,罗旋暗中运力,在他的“肩井穴”上狠狠一摁! “要斗一斗的话,你最好考虑好后果再做决定...我是不会给对手,留下让他的后悔机会的。” 罗旋缓缓站起身来,“生产队里,大家伙的日子都过的不容易,都和和气气、帮帮忙忙的共渡难关,不好么?生活本来就苦,还成天勾心斗角使绊子,有意思吗?” 望着罗旋慢吞吞往屋檐下去的背影,周大爷心中忍不住一凛: 以前, 罗旋在周大爷的眼中,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殃子。 不是周大爷吹牛:就算倒捆着自己的双手,周大爷只需要用一只脚站立、用另外一只脚,就能把罗旋给干趴下! 但刚才罗旋大拇指,按着自己的肩膀的时候。 周大爷忽地感到浑身一酸,整个左肩,顿时使不出来半点力气! 这小子! 不简单! 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平平常常的罗旋了!! 刚才罗旋的话里话外,并没有说半句狠话。 但此时周大爷骨子里,却忽然渗出一股深深的恐惧来... 就像当年,他偷看地主婆洗澡澡,被地主家的长工发现了那一刻的感受一样:浑身如同遭遇电击、脊背发凉! 弱智的愤怒,毫无意义。 所以罗旋并不想说什么狠话。 提虚劲,没用! 就像刚才周大爷斜坐在地上、而自己蹲在他身前的时候。 如果对方眼里露出来的仇恨非常浓烈的话,罗旋不介意当场就给他来一个肘击! 相信自己的手肘一挥,立马就能要掉他半条老命。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那样做,不过能暂时出一口恶气罢了,并不能消弭周大爷后续的报复、所带来的危险。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小混混才喜欢那样干。 第179章抢偏东雨咯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要想彻底将周大爷收拾趴下。 必须得将他头上的光环消除掉、将他饲养员的身份给撸了才行。 到时候,他不过就是一颗剥光了壳的核桃罢了... 想什么时候吃,想怎么吃,那就看自己的心情了。 只不过现在周大爷的所作所为,还没有挑战到自己的底线。 所以罗旋也就没准备着手收拾他。 听其言,观其行,到时候再看看情况怎么样再说吧! 今天晒了一上午的稻谷,罗旋也算得上是挥汗如雨,汗流浃背了。 快临近中午的时候,天气突然起了剧烈的变化:一阵阵的狂风大作,乌云漫卷。 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抢偏东雨咯!” “大家赶紧到院坝里去,帮着抢收稻子...快,快点。” 其实用不着丁大爷、三嫂子他们喊,整个生产队里的社员们,只要一看见这种情况,都会自觉的往晒坝里跑。 因为晒得半干的稻谷,是绝对不能淋雨的。 如果万一没来得及抢收回去,稻谷被淋湿了的话,那除非接下来的两天之内,就必须要将稻谷给晾干! 否则的话,这些谷子都会发芽。 这样一来,整个生产队所有社员们明年的口粮,可就堪忧了。 幸亏,这一次所有的社员们来得及时;再加上大家每年基本上都会遭遇到这种天气突变的情况。 所以准备的谷围子、草席都比较充分。 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200多人的忙碌下,晒坝里的所有稻谷,总算被暂时收进了生产队的保管室里。 由于稻谷太多,而且这些稻谷还没有干,所以需要尽量的要将它们摊开来放。 要不然地话,堆积起来的稻谷堆,中间的温度就会升高。 那就无异于在给稻谷催苗一样。 一时间, 宽敞的保管室里,无数大簸箕、竹围子、草席、大编织篾片上,都堆积满了稻谷。 忙完这一切,当社员们鱼贯而出的时候,一个个的裤腿都卷起来三圈,无一例外。 “周老大,你把裤腿卷那么高干啥?” 会计代老师一把扯住周老大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差不多点就行了,人家都是卷个两三圈,弄3、4两粮食就行了。 你他娘的倒好,裤腿卷那么高,生怕谁看不出来是吧?” 周老大嘿嘿一笑,“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分家单过了吗?家里面一颗粮食都没有,咱总不能活活的给饿死吧?” 代老师推他一把,“快点滚蛋,别在这里招摇了...娘的,看看你家周老二,他那个裤腿鼓胀的比怀胎的老母猪还明显....啊呸!顺公家的粮食,也不是这个弄法嘛!” “顺”生产队里的粮食,这是所有的社员们几乎都会干的事情。 集体的,就是大家的。 既然人人有份,那就大家都拿咯,谁不拿就吃亏了... 在场之人除了生产队长彭志坤,和罗旋两个吃亏人之外,其他就没有一个省油的。 一个个的,都拼命的往自己的裤腿里塞半干不湿的稻子。 还别小看他们裤管里卷走了这么一点稻子,等到社员们拿回家里晾干,再拿到石臼里面舂成大米。 多了不说, 一家人都喝上一碗照得出人影的大米稀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每个生产队的保管室,都是重点看守对象。 平常大家从保管室门口经过,都要绕道而行,生怕沾上一点儿嫌疑。 而这次因为抢偏东雨,往保管室里放稻谷的时候,正是难得顺一点公家粮食的良机,谁会放过? 除非他傻。 “罗旋,你傻呀?” 三嫂子的裤腿和别人的一样,也是鼓鼓囊囊的。 她看见罗旋的库管直直的,并没有卷走公家一粒粮食,不禁直替罗旋感到不值,“赶紧回去,把裤腿挽起来3圈就行了,也能裹走2,3两稻子哩!” 罗旋摇摇头:“算啦!多这2两粮,也长不了肉。少吃二两也饿不着。刚才乡公所已经派人,把牌匾给我送过来了。 现在我还得急着回家去呢! 麻烦你和记分员、还有队长说一声,下午要给我记成满工才行。” 生产队里晒稻谷,是不算满工分的,只算6个工。 像三嫂子这样的壮劳力,是算的8个公分。 哪怕就算是丁大爷,和周大爷他们那种男劳动力,也只能算8个工分。 由于工分太少了,所以他们才会心心念念的、吵嚷着要下到田里面去干活。 同样都是干一天活,但下稻田里的打谷子那边的工分,简直不要太爽。 只可惜狼多肉少。 生产这里的拌桶、谷架子、打谷机就那么多,一次安顿不了那么多的人手。 所以大家只能轮换着来。 而这一次, 在下暴雨之前,乡公所就派了一位干事下来,将那块【正兴大队采沙场】的牌匾,给送到了罗旋家里。 采沙场也是集体所有。 替采沙场干活,和生产队里出工,性质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集体的利益,而兢兢业业的付出。 所以, 罗旋才借口自己,要去忙着筹建采沙场的事情,而不用来晒稻谷了。 不但如此, 罗旋还要求记分员,给自己记成满工分。 筹备采沙场的事情,千头万绪。 既要制定出采沙场以后的规章制度、考勤考核标准,还要甑选前来应聘的那些人,他们的成分、出身,还有他们的体质、工作态度...等等。 这是属于脑力劳动,也很累的好吧? 记一个满工分,这要求真的不过分。 按理说做管理的,应该还要额外再多记半个工才合理,就像生产队长彭志坤那样。 只是罗旋比较体恤生产队里账面上太干净了,所以这才没有去争、去要。 个人为了集体利益而吃点亏,没啥。 自己已经下稻田干了一整天的活儿,然后今天又晒了一上午的稻子。 罗旋实在是感觉太累了! 而且自己空间里面,马上也要开始农忙,开始耕种稻谷、玉米、红薯了。 如今,自己确实在是不想继续在生产队里干活农活了。 都说生产队里面的社员们,很辛苦。 其实罗旋都忍不住想吐槽:就他们那么磨洋工的劲儿,还能辛苦的过我? 白天自己要在生产队里干活。 晚上还要抽出时间,去空间里育种、忙着喂猪喂鸡的... 所以,罗旋真心不想再晒谷子了...特么干一天才6个工分,总价值5毛钱! 就这仨瓜俩枣的工分值,还得抛去各级提留、捐资修路、上交教育附加、捐款兴修水利... 自己一年380斤的定额粮食,也得从这些工分值里面扣钱。 刨去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辛辛苦苦干一年,弄不好白干不说。 到了年底, 自己极有可能,还得向生产队的账面上,倒贴几个钱进去! 干个毛!! 冒着雨,罗旋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一块还散发着油气。味道的。白底黑字的牌匾,正稳稳当当的架在自家屋檐下的墙壁上。 只见上面用黑油漆写着【红星乡正兴农业高级合作社采沙场】几个大字。 这这块牌匾是乡公所里派人,去县文化馆,专门找人给正兴大队采沙场量身定制的。 要是没有乡公所里的人出面的话,就这么一块简单的牌匾,个人是绝对搞不回来的。 罗旋找来一棵大角钉。 在自家大门顶上,将钉子钉到木柱里面,然后抱起牌匾将它挂了上去。 顿时, 一座平平常常的农家小院,因为有了这块牌匾的加持,逼格一下子就上升了好几个维度! 颇有几分古时候办公衙门的味道在里面。 抱着双臂,站在这块牌匾前左右打量了一会儿。 罗旋又跑回屋子里,用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筹备处”三个字。 然后用早上吃剩的一点点稀饭当作浆糊,将这三个字贴在“采沙场”下面。 现在这块牌匾,看上去就被加长了一般。 上面的内容也变成了: 【红星乡正兴农业高级合作社采沙场筹备处】 还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再简陋的房子,门口给挂上了这么一块儿醒目的牌匾,立马就隐隐散发出一股正气! 庙小菩萨大,谁敢不敬?! 有人说名字越长,听起来越是不好惹。 现在自家这个小院子里,牌匾上的大字足足有18个! 看上去,还是蛮能唬住人的... 这不,两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脚下光着脚丫子的壮汉,就站在篱笆墙外,畏畏缩缩的看着罗旋在那里望着牌匾傻笑。 大雨倾盆,淋的浑身湿透了的但两人,却硬是没敢吭声。 “你们是干啥的?” 罗旋把牌匾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生怕挂歪了、钉斜了,有损采沙场的形象。 当回头突然看见那两个人,罗旋顿时被吓了一跳:“干啥?!鬼鬼祟祟的,想吓死人啊?” 其中一个汉子开口了,“实在是对不起啊,小领导,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这两位汉子长得五大三粗,没成想,他们开口说话的时候,口气却非常的谦卑。 而且看他们的神态动作,犹如那种被吓破了胆的兔子一般! “行了行了,别给我鞠躬了。我还小呢,也不怕折寿?” 罗旋摆摆手,“你们是不是来找我的?” 两位汉子齐齐点头。 罗旋招招手,“进来吧。” 夏日的雷阵雨虽说并不寒冷。 可要是淋得久了,再加上下雨之时,必然有一阵阵的大风刮过。 这样在风雨里呆久了,除非他的身体是铁打的,否则任谁也扛不住。 两位汉子缩头缩脑、畏手畏脚地跟随在罗旋后面。 临近堂屋门之时,两个人就站在那门口,只是伸手将头上的斗笠取下。 却并不敢进门。 “你们进来说话呀。” 两人的行为,毫无农村汉子那种随意、甚至是粗鲁。 这不由让罗旋深感奇怪,“你们这样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其中一位汉子嘿嘿一笑,“我们身上脚上的泥巴多,我怕把你的屋子给弄脏了。” 罗旋暗自叹口气,“进来吧,咱都是农村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两位汉子见罗旋这么一说,这才敢解下肩上的蓑衣,然后连同斗笠一起放在屋檐下沥水。 两个人伸出脚,借着屋檐滴水将自己的脚丫子,给洗了洗。 还狠狠地各自甩了甩脚,这才敢迈步走进罗旋的屋子里。 第180章富二代熊大熊二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80章富二代熊大熊二这两位前来找自己的壮汉,是俩兄弟,他们只上过一年的初小,便辍学在家务农,当了一个光荣的小社员。 老大叫做熊正伟,老二叫做熊正强。 罗旋嫌麻烦,在心中就暗自把他们叫做熊大、熊二。 小溪里的杂鱼,无论它如何的努力,终究无法游到大江大海里去、永远也无法融入进主流。 作为“富二代”的熊大、熊二两兄弟,显然就属于此例。 生产队里安排活的时候,这两兄弟往往会被安排去干最累最脏、最重最危险的活。 两兄弟干着最繁重的活、拿到的却是8分工分。 个子高大、身材魁梧的两兄弟,就这挣这一点工分,哪能吃得饱饭?! 人心都是肉长的。 熊大、熊二两兄弟日子过得艰难,让不少认识他们的人,看着也是心疼不已。 由于但他们两兄弟的情况有点特殊,让人想帮他们一把,也只能望而却步、扼腕叹息一声。 仅此而已。 即便是生产队里的干部们,有心想照顾他们一下下,也是有心无力...一切得按照规矩走。 要不然的话,干部们也容易遭到其它社员们的非议。 询问之下,罗旋了解到熊大熊二,他们住的倒是不远。 两兄弟是正兴生产大队隔壁、红光大队的社员。 再细问之下,罗旋发现他们兄弟俩居然和邱桂英、邱小刚俩姐弟,还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人。 罗旋盯着他们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我这里?” 熊大回答道,“因为,我听说你这里在招人。” 罗旋又问,“那你们为什么要选择到我这里来?” 熊二回道,“因为我们想找一个活干,能够挣点钱买粮食吃。” 罗旋叹口气,“我是说,你们为什么要选择到我这里来干?” 熊大老老实实回道,“因为只有你这里才需要招人、才有活给我们干啊。” 罗旋笑道,“那你们不怕被割尾巴?” 熊大摇摇头,“不怕,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尾巴。” 罗旋又问他们,“那你们怕和别人打架吗?” 熊大熊二齐声道,“不怕!因为我们从小被人打到大...扛得住!” 罗旋:“⊙﹏⊙” “如果我不给你们工钱,你们干不干?” “行!” 熊大拍拍胸脯,“我们两兄弟不要工钱,在下工之后,还能来你家白帮忙盖房子呢。” 罗旋哈哈大笑,“你在开玩笑吧?” 熊二很认真的点点头,“是你先开玩笑的。” 罗旋闻言,差点没笑翻过去:看来,这两兄弟真还是闷.马蚤型的家伙! 他们兄弟俩不傻。 而且被压抑太久了的熊大熊二,一旦有人给他们撑腰的话,出手绝对比一般的生产队社员更狠! 狠点好啊! 农村里人不狠,很难站得稳。 罗旋就需要招募这种人、这种游走于主流之外的人... 心中已经暗自认定了熊大熊二的罗旋,再仔细一问,他们怎么知道采沙厂在招人? 因为自己筹备采沙场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除了生产队长彭志坤,大队部的老支书和廖大队长,还有就是乡公所里,一些相关单位的领导之外。 其他生产队的社员们,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原来, 当初队长彭志坤去找老支书、请他出面帮忙,去办理采沙场的一应手续的时候。 一旁的廖大队长便留了心。 等到他回到家里,和他家里的老婆闲聊起来,说到了正兴6生产队,要借助大队部的名义,去开办一家采沙场这件事情。 当时, 廖大队长在婆娘感觉很奇怪,便开口问他,“那河里的沙子又不值钱,村民们需要盖房子的时候,挑着箩筐,去挖上一些回来就是了。 开办采沙场,哪能卖得了钱? 这个罗旋,我以前还感觉他挺靠谱的,要是再过上两年,我还准备将我娘家的侄女,介绍给他呢! 如今看来这个罗旋,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考虑事情终究有点不稳妥,他现在咋会想起来,去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廖大队长瞪她一眼,“难怪说你们婆娘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那沙子在社员们的眼中不值钱,可要是拉到城里去,那一车车的沙子,还不能换点‘黄蛤蟆’回来?” 黄蛤蟆,是农村人对5块钱面值钞票的叫法。 廖大队长的婆娘,自从她嫁给廖先明以后,就一直扮演着一个捧哏的角色。 ——自家男人在乡公所里,时常挨上级领导的批评。 那廖先明回到家里来了,就得让他找到一个爷们儿的感觉才行啊。 要不然里外夹攻,还不得把廖大队长给折磨死? 所以, 闻言廖大队长的婆娘也不恼,只是低声嘀咕道,“要想把沙子,卖给城里的那些单位上的公家人,也得有关系才行啊。” “你咋知道,人家罗旋在城里没关系?” 廖晓明开始给自己的婆娘细心科普。 顺带也好显摆一下自己消息灵通、见识不凡的一面,“咱不说别的地方,就说乡上已经开始筹建的那家农机厂。 听说这个厂子里,以后足足有300多个职工呢! 你想想他们盖厂房、盖仓库,盖宿舍、平整院坝,哪一样离得开河沙? 等到以后农机厂效益好了,说不定还要给他们盖单位楼、职工家属楼呢。 你也不想想,到时候这些工程需要的沙子会有多少?多的,恐怕能吓死你个傻婆娘!” “呀,这倒也是啊。” 廖先明的老婆,她知道乡里之所以要筹建农机厂,其中就隐隐约约有罗旋的影子。 作为红星乡农机厂的大功臣之一。 那不用说,倒腾一点沙子给农机厂,对于罗旋来说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廖先明的老婆惊呼道,“我就说嘛,以罗旋那个算盘脑袋,咋会无缘无故的要弄个采沙场? 原来,人家瞄准的是这呀! 啧啧啧,好家伙!敢情罗旋还长着前后眼呢! 这样看来,以后这个采砂场,还真能够给我们整个正兴大队,带来不少效益呢。” 廖先明点点头。 自家婆娘能够在自己的悉心调教之下,她那颗豆腐渣脑子,偶尔也能开开窍。 对这个效果,廖大队长还是相当满意的,“这件事情,你知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出去张扬。免得今天这个去找罗旋要活儿干、明天那个也想去采沙场里,找点事做。 这会让人家罗旋很难做的。 知道了吗?出去一定要把嘴给我闭紧。” 廖大队长的婆娘点头应承下来,把个干瘪的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到了第二天一早。 廖大队长的婆娘,在和隔壁的六婆纳鞋底的时候,顺口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并且还特意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那位六婆,当然是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千般保证、万般赌咒发誓的,说自己不会绝不会透露一点点风声出去... 结果, 还没等到当天下午,六婆娘家的三婶子,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那位三婶子和熊大熊二,正是邻居。 她眼见熊大、熊二两兄弟孤苦无依,在生产队里始终无法抬起头来做人,便心中一软,给两兄弟指点了这条活路... 搞明白了状况, 罗旋点点头,“行,等到你们生产队的稻谷抢收完了,你们俩兄弟就过来挑沙子吧。 酬劳不多,每天一个人发一斤粮食。遇到刮风下雨、干不了活儿的时候,粮食减半。 干满一个月下,来可以在采沙场账面上,先每个人预支6块钱,作为你们的盐巴钱、零花钱。” 熊大开口问,“那我们到采沙厂里来挣工分了,就相当于出去‘打野斋’一样。那我们生产队里,出工的份额怎么办?” 罗旋回道,“你们在生产队里,还算不上一个全劳力,只能算8分工。一个月算26个工,一天上交你们生产队账面上3角钱,肯定够了。 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 到时候会有我们正兴大队的老支书,去你们生产队里和干部们打招呼、办理相关手续。” 听到干一天活,每个人有一斤粮食。 然后每个月,一个人还能领到5块钱的工钱。 并且, 罗旋向他们保证:到了年底,采沙场会向内部人员公开所有的账目。 刨去各级提留、杂七杂八的费用,还有需要留一笔预备款、折旧费什么的。 将这些款项刨除之后,剩下来的钱,采沙场将会按照大家出力的多少,全部分给采沙场的民工们。 两兄弟听到这里,不由对视一眼,各自心中大喜! 然后扭头对罗旋很是坚决地高声说道,“我们跟着你干了!” “不是跟着我干,而是跟着正兴大队部的采沙场干!” 罗旋纠正他们,“我们是集体采沙场,我们每赚到一分钱,都是在给集体做贡献、为全体社员们谋福利,记住了吗?” “记住了!” 熊大熊二异口同声回道。 刚刚把两兄弟打发走。 罗旋正准备闪身进空间,把里面的玉米和稻谷通通都搬出来。 毕竟再过几天,自己盖房子的工地上,和采砂场里就需要用到大量的粮食了。 自己家里一共有两间正房。 其中一间是卧室,外间一间稍微大一点的屋子里,已经摆好了一大圈竹围子。 这种竹围子,就是农村里面常见的、用来存放大量粮食的器具了。 等到了年底,生产队里开市分粮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用的这种竹围子,存放分回来的上千斤玉米、稻谷这些粮食。 生产队里面社员们的口粮,虽然和城镇居民、职工们的口粮一样,每个月都是有定额的。 但和人家城里人不一样的是: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的口粮,是年底一次性给搬回家。 至于社员们把粮食都搬回家里之后,该吃稀饭还是吃干的、到底是8个月把这些粮食都吃光? 还是掺杂着野菜瓜果,把一整年给糊弄过去? 这就全凭当家婆娘,她会不会安排过日子了。 所以, 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这种竹围子,罗旋家里也有,真还不稀罕。 这几天姬续远不在家。 张大孃、张大叔、丁大爷他们也忙着在生产队里干活。 现在自己家里面,难得的没有人来打搅,罗旋便准备去空间里搬粮食出来,把这些“粮仓”填满。 却忽然听到周老大、周老二在竹篱笆墙外喊,语气焦急万分,“罗旋快出来!易阳那边,干起来了!” 罗旋大惊! 连忙跑出屋子问他们两兄弟,“谁和谁干起来了?慢慢说清楚。” 周老大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是戴红梅她娘,在四合院里,和戴红梅、还有易阳他们干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此时,雷阵雨早已停歇。 雨后的彩虹挂在半空中,煞是迷人。 罗旋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这雨后的清爽,和随着微风飘来的一阵阵成熟的稻香。 便急急忙忙的,随同周家兄弟俩,一齐往晒坝场所在的那个四合院里跑! ------题外话------ 【感谢】 书友160612235024740 感谢您的打赏支持! 【感谢】 来抽支中华老朋友 黑蜻蜓5bz003 书书20201003104739999老朋友的月票支持! 感谢你们!! 【感谢】貌似纯洁,唐宋元明清一凌,嘎嘎…,雨宴老哥,娇娇可有良人,夏日的坚强,愿姜昐猪撕天同庆,十九罐糖,冰锋雪舞,fghffdgd,西门无家,cvczxgjd,鹤鸣九皋,忠信清,tanwoontien,125456,noting,张宝尊,吴此人,缘在你我,孤军奋战2015,11天王盖地虎,三木森罗,魂醉湘西,长俪姐,新龙王,梦风在做梦,饿货小圆,重装海骑兵, 感谢书友尾号∴14486,32726,43000,33649,56136,09558,39999,19117,05536,22646,24740,21340.... 感谢您们,感恩有大家一路相随! 7017k 第181章婚姻也要计算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81章婚姻也要计算“易阳,你个二流子,干啥要来祸害我家红梅?” 院子里, 戴红梅的妈一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易阳家的窗户大骂:“你过你的独木桥、我家走我家的阳关道。你要打烂柴、要以烂为烂,咱管不着!可你别来祸祸我家红梅啊!” 此时已是雨过天晴。 男男女女的社员们,都忙着从保管室里把稻谷搬出来,重新摊在院坝里晾晒。 大家又多了一回薅集体羊毛的机会,而且还有难得的热闹看,这可把大家给乐坏了...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戴大娘来找易阳的麻烦,大伙儿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都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易阳和戴红梅好上了?” “咦哟,有点意思啊。以前恐怕是易阳看不上戴红梅吧?毕竟人家易阳还是个原装的小伙子,哪会看得上戴红梅?” “所以说老话儿总是有道理的,风水轮流转。如今你看看,才几天啊?就轮到戴大娘看不上易阳了...” “唉,这哪是看得上、看不上的事情哟!要是红梅嫁给易阳,以后连他们的娃娃都得跟着遭罪...” “这倒也是。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生子可是两家人的事。不仅要考虑到自己,还要为孩子、替双方的家庭影响着想啊。” “易阳这个名声....听梧桐大队的娘家人说的,那才叫一个难听哟!搞的我回娘家都没面子...” 易阳因为在水库工地上,涉嫌偷盗这件事情,其后续的恶劣影响已经逐步显现出来了。 这个时期, 一个人的风评不好的话,基本上在生产队大队部那里,就可以决定他、以及他的后人的前途了。 戴红梅的妈,眼见自家女儿老是往易阳家跑。 所以她这才连生产队里的工分,也顾不上挣了;家里的代销店也顾不上看了。 丢下这一切,戴大娘今天是专程跑过来骂易阳的。 “妈,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啊?” 戴红梅一拉跳着脚、指着易阳家大骂的戴大娘,“走呀,咱回家说去!在这里,你不嫌丢人吗?” 戴大娘一双眼珠子急的通红,唾沫横飞的怒骂道:“老娘一不偷东西、二不偷汉子,丢什么人?咹,易阳,你给老娘滚出来,今天咱就把话说清楚!” 戴红梅一张脸已经红的,比周大爷家门上的那张红纸,颜色还要正,“妈!人家易阳什么都没有做,给你交代个啥啊?他真要犯了公家的条款,民兵早就来捆了他去了!” “捆走才好哩!省的来祸害我们戴家。” 戴大娘怒道,“易阳,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出来把话说清楚!别和罗旋家的水粉一样,软踏踏的...” 刚刚跑到院坝里的罗旋闻言,不由一愣:这破事儿,也能攀扯上我? 还别说。 如今自己的名字,已经成了生产队的人,嘴里出现的最频繁的词汇了:你看看人家罗旋,又得了乡公所的表扬哩!听说,现在乡公所正在往县里申报,替罗旋争取一个“科技创新小能手”的称号呢! 你看看人家罗旋,都能撑门立户了!你个狗曰的,还在撒尿玩泥巴呢?狗东西,还不赶紧把鼻涕吸回去? 你看看人家罗旋... 你看看... 正在此时。 只听见易阳家的门“吱呀”一声。 抢收完稻谷,正在家里暂时午休的易阳,一脸漠然的走了出来。 易阳见戴大娘一蹦一跳的,脸色狰狞,一副要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 要不是一旁的戴红梅死死拉住了她,估计戴大娘敢当场扑过去,将易阳给活活咬死! “戴大娘,你说话注意点。” 易阳冷声道,“我是清清白白的,我和红梅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你干啥要往我身上泼污水,而且还要带上你家红梅呢?” 一边看热闹的叶二娘,此时开口道,“啧啧啧...红梅,叫的可真亲热。” 戴红梅要全神贯注的拉住她妈,如今听见叶二娘阴阳怪气的声音,也顾不上和她算账,只能恨恨的剜了她一眼! “你不说话会憋死啊?” 周老大从罗旋身后钻出来,冲着叶二娘厉喝道,“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你就见不得别人好过?” 这下子,该轮到叶二娘傻眼了:别人还没有说什么,自家这个便宜儿子,咋还先跳出来了呢? 这是什么操作? 但周老大虽说马上就要和周大爷分家另过了。 他毕竟还是周家的一位重要成员。 叶二娘清楚得很:如果自己惹毛了周老大的话,估计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所以叶二娘便是被周老大当众给怼了一句,此时也只能红着脸,埋头装作摊晒稻谷的样子。 戴大娘见易阳出来,顿时蹦起来二尺多高,“易阳!我警告你,离我家红梅远一点!你废了也就算了,别再带害别人。” 易阳冷声道,“如果你非得这样说的话,那我还真就要和红梅在一起! 我清清白白的做人,勤勤恳恳的做事,一直都是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我一不偷懒,二不偷东西,三不偷.人,本本分分,我怎么就废了?” 易阳这句话刚一出口,扶着她娘的戴红梅顿时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空灵! 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停的翻滚: “我真就要和戴红梅在一起!” “我要和戴红梅在一起......” “我要戴红梅......” “我要红梅...” 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了! 戴红梅曾经明说暗示过易阳好几次了,希望易阳能够振作起来,戴红梅她愿意陪伴易阳过一辈子... 但那个时候, 易阳一是心里有心结,对自己的前途还抱有一丝侥幸。 二来呢,易阳三个姐夫都还混的可以。只要易阳他不出什么问题,以后这些姐夫拉扯他一把的话,易阳还是很有可能能够跳出农门的。 所以易阳他还是有一点心高气傲,不想在农村里修一辈子的地球。 因此,易阳一直都没有接受戴红梅的爱意,而是在犹犹豫豫、难以取舍。 如今,易阳竟然坦坦荡荡的,要和戴红梅表明关系... 戴大娘懵了…… “你——” 戴大娘痴痴呆呆问道,“你刚才在说啥?” 易阳高声道,“我!易阳,要娶戴红梅!我要和她结为革命伉俪!一辈子生死不渝,携手为农业社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戴红梅一双大眼睛噙满泪水,娇躯微颤... 这个时代,敢于像易阳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些肉麻的情话说出来的...反正,正兴大队里,是真还没有见过! 肉麻的情话就像一杯鸠酒,可大部分女人,却抵挡不住它的诱惑。 只见戴红梅身形一晃,一下子丢开她妈,猛地往易阳那边跑了过去! “红梅,你给老娘回来!” 戴大娘大急,“咱这就托人,去乡里给你介绍一个吃公家粮的对象!你知道不,现在农机厂里正在招工。乡里一下子,就能多出来上百号年轻小伙子呢! 他们可都是有工作、拿铁饭碗的棒小伙哩!咱摘不到树梢顶的果子,还捡不回来一个落地的桔子吗? 那也比掉烂泥里的果子强啊。 红梅啊,你就听妈一句劝吧!再嫁错人了,你这辈子可就毁了哟...” 戴红梅跑到易阳身前,凝神着对方低声而坚定的问他,“你真的要娶我?” 易阳点点头,“是!即便你不同意也不行,我哪怕追你到老鹰山,也得把你追回来。” 戴红梅道,“那你可得想好了,我的年龄可比你大。” 易阳微微一笑,“不怕,女大三,抱金砖。我不会操持家,正好得有一个管家婆来管管我。” “咯咯咯——” 戴红梅笑道,“那我要是管的严,你到时候可别跳脚哟。咱什么时候去大队部打证明?” 这个时期,青年男女要想结婚的话,生产队和大队都需要给他们出具证明。 男女双方拿着这张证明,才能到乡公所里面去办理结婚证。 “红梅!你给老娘回来!” 看到自家女儿竟然主动送上门去,戴大娘气的差点晕过去,“你要是敢不听话,老娘把你的腿打折!” 戴红梅笑着扭头道,“妈,上面都说了‘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我要嫁给谁,你们都拦不住!” 这个时代,国家确实是在大力提倡“婚姻自主,恋爱自由”,“严厉禁止封建包办婚姻”。 戴红梅刚才说的话是没错。 可实际情况却是:所有的婚姻,几乎都相当于是一笔买卖。 每一对新人后面,都是经历了无数把算盘的精敲细打,都是双方七大姑八大姨精心计算过得失的。 双方在托媒人居间牵线搭桥的时候,首先第一个问的就是: 他是吃国家粮的,还是生产队里的社员? 第二句话必然就是:他的出身好不好?是啥成分? 第三句话就是:他一年能拿多少工资?家里有多少壮劳动力? 父母是累赘?还是能够帮贴家里那种? 等到把这些都打问清楚了、满意了,才会继续进行下一个项目。 而对方的品行、学历、修养,甚至是长相这些,统统都要跟前面的“三大条“让道。 无论这个人识不识字、长得有多丑,甚至是身体有缺陷,只要他是吃的是国家粮。 那就注定了,他这辈子是不用愁娶老婆的。 大不了,娶一个吃农村粮的黄花大闺女就行了。 但如果一个男人出生于农村,而且成分不好的话,那就基本上完蛋了... 就像熊大熊二两兄弟一样,他们的未来,恐怕和周家三兄弟都没法比...人家周老大浑是浑,可他成分好啊! 猴屁股似的,红的鲜艳着呢! “我要嫁给易阳,和他并肩战斗,做一辈子的革命夫妻!” 戴红梅似乎生怕全体社员不知道似的,拉着易阳的手,朝着四周围观的社员们大声宣布,“明天晚上,我和易阳请大家来这里,喝上一杯喜酒!只要你们愿意来,我和易阳都欢迎!” “好!” 周家三兄弟在罗旋的示意下,带头鼓掌,“红梅姐姐、易阳哥,我们明天都来帮你干活!” 三嫂子快人快语,“要的,明天我还晒谷子,不去下田干活了!这样一来,我也能来帮帮忙,给你们打打下手。” “要是杀鸡杀鸭,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 张大叔和易阳是邻居,此时也站出来表态,“咱家里还有一些粉条、酸菜、笋干啥的,到时候你只管来拿去用就是了。” 院子里不少人,手中拿着簸箕、掏把、竹耙子,都站在原地仔细的计算得失:要是此时表态支持戴红梅,势必会得罪戴大娘。 以后,戴大娘家的代销店里,自家可就不好赊账了... 还有, 戴红梅的爹在乡粮站里面上班。 要是得罪了他,生产队里今年“交公粮”的时候,他指使验收员、过称员刁难咱生产队的话,那可咋办啊? 众人心中各怀心事。 大家正在仔细评估牵涉到的方方面面。 这件事情,究竟对自己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这也不能怪生产队的社员们小鸡肚肠。 只因为大伙儿都卑微的如同一粒尘埃,谁还能指望一只只蚂蚁,计较的事情能有多大呢? 无非就是一颗米粒大小的事情罢了。 “好!我也一准来喝易阳大哥、红梅姐你们的喜酒。” 罗旋开口道,“我手头上还有一点肉票、布票,到时候你们只管先拿去挪用一下,解解燃眉之急。” 有了罗旋这句话,在场众人心中的天平,终于一下子就倾斜了! 大家都知道:罗旋这小子结交的人越来越广泛,而且还都是那种“场面上”的人物! 看看人家罗旋过的是啥日子? 听小草说:她天天都可以去罗旋那里吃到一点点油荤! 啧啧啧,天天都有油荤... 古时候小地主家的日子,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大家都可以断定:只要有罗旋支持,估计易阳和戴红梅这场喜酒,饭菜质量肯定不差... 至少一桌酒席上的猪肉,肯定不止8两! 上1块6角钱的礼钱,全家人落个肚皮圆,想想都觉得蛮值的... 罗旋一表态,挑着一担稻谷的罗铁柱,此时竟然也破天荒的开口了,“易阳啊,明天需要干啥活,只要用的着我的地方,吼我一声就行了,我随叫随到。” 一旁的王氏瞪罗铁柱一眼,想开口说话。 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吭声... 7017k 第182章买拖拉机自行车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82章买拖拉机自行车“突突突——” 才8马力的拖拉机,在这个时期闹出来的动静,竟然比大排量超跑所引起的轰动、和带来的回头率,还要高出无数倍! 坐在驾驶员旁边的姬续远面带微笑,一边暗自运气忍受着凹凸不平的土路,所带来的那种剧烈的颠簸。 脸上一边挤出笑容,朝着周围的围观社员们不停地点头示意:“好,好好好,回来了!丁大爷好...” 彭志坤一边小跑,一边和车上的姬续远说话,“这台拖拉机,真是给采沙场配备的?” “是啊是啊,采沙场里面给单位上、还有往别人家里送沙子,没有辆拖拉机可不成。” 姬续远笑吟吟的回道,“有了这辆拖拉机,以后遇到农忙、需要耕田的时候,咱们生产队里可就省事儿多了。” 周大爷今天也跑出来看热闹来了。 闻言,他从来就没有舒展开过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姬同志啊,你说这个拖拉机耕地,一辆车顶的上3头牛....可这样一来,咱们的社员,出工的时候,不就会少了很多吗?” 周大爷的担心,其实也说出了很多生产队社员心里面的隐忧:有了这台机器,只需要一位驾驶员、一个帮手。 拢共就两个人,驾驶着拖拉机头下地的话,足足顶得过几十个人干的活! 这样一来,岂不是大家出工的机会就变少了? 那挣的工分,相应的也会减少很多。 在生产队里干活,累死累活一年下来,大家都只能混个半饱。 如今再有了这台拖拉机来抢生意,那可让人怎么活哟! 手扶式拖拉机驾驶台,一共可以坐三个人:中间是驾驶员,左边是姬续远。 而坐在右边的老支书,此时冷冷的开口了,“你们瞎担心啥?害怕我们生产队提前实现农业机械化吗? 一群只晓得盯着自己槽里那点吃食的驴! 人家北河省那边,都是平原大坝的,人家早就实现了农业机械化,社员们的日子,那是过得比蜜还甜哩!” 老支书强忍着拖拉机忽高忽低、左歪右扭所带来的难受....娘的! 拖拉机的座位,只是木板上绷了一层牛皮,里面也不知道垫的是稻草还是什么叫做“海绵”的东西。 忒硬了! 老支书本来就瘦,屁股上的骨头和拖拉机坐垫,相当于是在那里“硬刚”,坐的人胯胯生疼! “你们晓得不了,我听收音机盒子里面说了,人家北河省、东北那边,现在农民兄弟们顿顿都是大白馒头!一个馒头足足有半斤重哩,管饱!敞开了来吃!” 老支书的声音,随着拖拉机的颠簸,也是忽高忽低的飘进众人的耳朵里,“要是谁害怕机器抢了他的饭碗的话,那他就拿着石头锄头、骨头镰刀去下地干活算了! 真是的提起自己的耳朵跳沟,亏你瓜娃子想得出来这种莫屁.眼的馊主意!” “等你们实在是地里没活干了,就去出义务工!还怕给你们找不到事情做?” 老支书只管教训、独自在那里训斥这些社员们愚昧。 大家也不在意,没被老支书骂几句,大家浑身还不自在呢! 闻言,丁大爷一缩脖子,“去出义务工?那我还不如去采沙场挑沙哩!好歹也能给家里挣一斤粮食。只是不晓得罗旋会不会赔本咯?要是他在赔本干,那我就算了,还是在生产队里混工分...” 彭志坤瞪他一眼,“生产队里,大家都是热火朝天的生产,哪有混日子的人?丁大爷,你个家伙管不住嘴吗?” 站在拖拉机车斗里,小心翼翼扶着用毡布盖着两辆崭新“永久牌”自行车的廖大队长。 闻言也是瞪丁大爷一眼,“莫鬼扯!采沙场是大队办的。只不过大队里暂时没经费、也没人手去管理采沙场,这才托付给罗旋代管的! 罗旋咋会赔本,咹? 要是采沙场真贴钱了,年底大队部会负责补窟窿,哪里轮得到他罗旋来担责? 丁大爷,我以后再听见哪个敢胡说八道,小心他身上的皮!” 见廖大队长难得鼓起他那双鼓鼓眼、一脸凶光的瞪着众人,大家缩缩脑袋,没敢吭声。 只不过,生产队里突然买回来了“洋机器”的新鲜感,和兴奋劲,瞬间就冲淡了刚才那一点点小小的不和谐。 大家伙围着拖拉机紧赶慢跑,都兴奋的往罗旋家方向而去! 这辆拖拉机,据说以后就会放在罗旋家,现在那个篱笆院里。 毕竟, 按照以前罗旋和生产队里的约定,等到罗旋的砖瓦房改好了之后。 那座茅草屋的地基,就会被生产队收回去,变成6生产队里的集体财产。 集体上的拖拉机,停放在属于集体的篱笆院里,这很合理。 “罗旋!罗旋快出来,拖拉机,我们大队里买的拖拉机回来了!” 拖拉机拉着一车货,还有姬续远和老支书一并回来了的消息,早有周老三飞快的跑到罗旋家里报喜了,“快点出来看!那个拖拉机好凶,轰轰轰的冒黑烟,呛人的很!” 罗旋在屋子里回道,“周老三你少去凑热闹,以后这辆拖拉机天天都放这院子里,让你看个够! 你赶紧去采沙场,看看易阳他们那边需不需要烧开水?要是他们没水喝了,晚上你就别想吃饭了。” 周老三听罗旋这么一说,顿时伸伸舌头,吓得赶紧撒开脚丫子就往采沙场跑! 易阳自从和戴红梅结婚之后,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没顾得上休息一天。 两个人在生产队里,帮忙抢收完稻谷之后,就一头扎进采沙场里干活去了。 肩膀磨破了,易阳和戴红梅咬牙坚持。脚底起泡了,晚上回家小两口相互帮着挑水泡。 再用热水敷一敷,说说贴心话、做点爱做的事情,第二天小两口咬着牙,继续接着挖沙... 以前开设这家采沙场的时候,罗旋有心把周老大给招募进去。 只可惜,那家伙不出去蹦达两下是不会死心的。 所以此时的周老大,他已经偷偷跟着别人出去“打野斋”去了。 如今周家三兄弟里面,就只剩下周老二、老三两兄弟还在替罗旋跑腿。 他们没了领头人,两兄弟就像水里的马蹄爽,根基太浅了、心里发虚。 如今周老二、老三,那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都扎根在罗旋家。 只有这样,他们心里才能安稳一些。 罗旋在屋子里听见了周老三的叫喊,但却并没有出去。 这两天,自己一到晚上就跑到空间里面去种地,一亩半的面积,种下去的苗株,却相当于空间外面4亩地里的总和。 天天都在空间里干活,照顾鸡羊猪,还有满地爬的小甲鱼,也得捉回水缸里去养起来。 实在是有点累... 不仅仅身体累,心也不轻松。 自己手头上就这么多资源,得时时刻刻计算着用。 由于现在采石场已经正式开始运营,而且自家盖房子的工地上,匠人们已经到齐了。 足足有23号人呢! 加上采砂厂里面干活的周老二、熊大,熊二和易阳,另外还招了两的壮汉。 每天近30号人的粮食开销,都需要自己去想办法应付。 粮垛子里面的玉米、稻谷,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别人看见他们家的粮食日渐捉襟见肘,会愁白了头。 好在罗旋却不用这样着急上火的。 现在自己的谷围子里,拢共是1700来斤粮食,算下来大致上还能支撑不到两个月。 而用不了两个月时间,自己空间里刚刚种下去的粮食,早就应该到了收获期了。 这样算下来的话,粮食完全可以做到无缝衔接。 等到第二批粮食吃光之后,按照罗旋的推算:到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实行了“公社化”了。 到时候,大家都会去集体食堂里面吃饭。 吃集体食堂这个过程,好像是维持了两个来月左右,便因为粮食供应不上,变得难以为继。 最后,迫于无奈。 生产队便解散了集体食堂,将剩下的一点点粮食分给社员们,让大家重新回到家里去,各家各户自己开火做饭。 但由于没了粮食储备,加上又遇到蝗灾、天旱...... 等到了那个时候,便真正的开始进入了最为困难的三年时期。到了那个时候,生产队里找不到一条狗。 就连田鼠,都是因为它的存粮被大伙儿给刨光了,而被活活饿死的.... 智者劳心,罗旋苦笑一声:自己既要管采沙场、盖房子的总账,还有去空间里种地。 可算的上劳心又劳力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采沙场那边,以前原本打算让易阳挑起大梁来。 但万万没想到啊,易阳居然说他要从最基层做起、要熟悉生产管理的每一个环节.... 这样一来,他才能服众,不会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尴尬局面。 他易阳倒是打算的挺好,说出来的理由,也让人无可挑剔。 可这下就把自己给害惨了! 肩挑两副担,压的人实在是有点喘不过气来。 罗旋决定得再找上两个帮手,把肩上的担子卸给他们。 自己只不过是想混吃等死,熬过了三年再说,干啥要那么拼呢? 打定好主意。 不一会儿,拖拉机过来了,后面黑压压的跟着一大群人围着拖拉机跑,生怕错过了开眼界的机会。 红星乡农机站里也有两台拖拉机。 只不过那是“公家”的宝贝,平常社员们连靠近它一下,都容易遭到拖拉机驾驶员的厉声呵斥! 想伸手摸一下...那还得是亲戚才行。 要是拖拉机驾驶员,能够同意他们上去坐一坐的话,光这事儿,就够他们拿回去吹上三个月! 现在, 这台拖拉机是属于正兴大队的,这在众人的心里面,好歹觉得更亲近一些。 与有荣焉... 等到拖拉机刚刚停稳,罗旋跳进车斗,放下一辆自行车就跑! “回来!” 老支书急得直跳脚:“咱还得弄个仪式哩!” 原本按照老支书的意思:生产队里,一下子多出来一辆拖拉机、两辆自行车。 这可是正兴大队成立三年以来,最为过高光的时刻! 哪怕是搁在整个县里,有几个生产队,能有这么牛气?? 所以,老支书和廖大队长都已经商量好了,准备敲锣打鼓的,再放上几串鞭炮,还得给自行车、拖拉机挂上一朵大红花... 这才想个“喜迎大件装备”的样子嘛! 没成想,拖拉机才刚刚停稳,这个罗旋“呲溜”一声就把自行车给骑上跑了! 这可把廖大队长和老支书给急的不要不要的,“罗旋,你给我回来!咱还没有搞接车仪式哩!”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嘛!” 罗旋把自行车蹬的飞快...而且因为座位太高,罗旋还是蹬的半圈儿,“还有一辆自行车,你们让它做个代表就成!” 话音还在自行车屁股后面飘着,罗旋已经往采砂场那边晃荡而去,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这家伙!咦,他怎么会骑自行车?” 老支书望着罗旋的背影,喃喃自语,“臭小子!倒是会摆弄这些洋机器。” 廖大队长一脸羡慕的望着蹬半圈、又得赶紧把脚蹬子复位的罗旋。 开口笑道,“或许他是在学校里,学会骑自行车的?算了,反正那辆自行车是配备给采沙场的,就让他骑走吧。” 学校里的老校长,倒是有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 只可惜,老校长将它视若珍宝,怎么可能拿出来给学生们练手? 不过,前一阵子罗旋替学校争了光。 所以廖大队长想当然的,以为罗旋是在学校里学会的骑自行车。 ------题外话------ 【感谢】 耐心解释 @同行@ 人间的飞天小猪猪 感谢三位老朋友的月票支持! 感谢所有陪伴小蚂蚁、对小蚂蚁不弃不离的朋友们!! 这几天更新字数有点多,码字手指头疼,就不一一列举朋友们的尊姓大名了,您们的情意,小蚂蚁铭记在心,感恩有你!! 7017k 第183章拖拉机手易阳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正文卷第183章拖拉机手易阳由于采沙场是刚刚开始生产不久,河滩上那些堆积起来的沙子很多,所以现在开采起来成本很低。 目前采沙场里只有一单业务:那就是全力以赴的供应红星乡【红星农机厂】的建设用沙。 光这一单业务,恐怕都足够采砂场干上两个月的了。 农机厂的采购量大,给的价钱也足,这使得采沙场里所有干活的人,心里面都特别的有劲! 因为大伙儿知道:罗旋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照这个架势下去,到了年底,大家的分红,那应该是相当可观的! 这个采砂场从成立之初的无人问津,没人愿意来干活,变成了现在排着队、私下里都要想托关系进来,以谋求能够分上一杯羹。 但罗旋招人却非常的怪:只招收那些出身不好、平时在各自的生产队里,总是抬不起头那种人。 而且还是脾气越暴躁、越是不服管教那种人,罗旋越会优先考虑。 大伙儿都在说,正兴大队采砂厂,都快成了黑色粮食集肿营了:什么黑芝麻、黑米、黑豆、黑.木.耳、黑枣... 简称黑那啥,统统都是罗旋优先考虑的对象。 采沙场不远,就在生产队稻田尽头的河滩边。 等到罗旋到了采沙场的时候,戴红梅首先看见了罗旋,便丢下肩上的箩筐,迎了上来,“罗旋...咦,这就是配备给我们采沙场里的自行车吧? 好漂亮啊! 太好了,以后有了自行车,咱就可以出去转转,看看那里在盖房子,说不定还能揽上几笔买卖哩! 罗旋,太阳这么晒,你不在屋子里歇着,来这里干啥?” 罗旋笑道,“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戴红梅也笑,“我们都是人见人厌的那种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工作,大家珍惜都来不及哩,又怎么会偷懒呢?” 罗旋低声问,“李述怀和龚贞刚两个人,有没有在这里面耍横?” 戴红梅摇摇头,“那两个人有点不太服从管教、有点二,这倒是有的。只不过咱们一天给他们发一斤粮食,他们心里也是很欢喜的,倒也没敢耍横。” 刚才罗旋提到的那两个人,也是成分不好的崽二代。 只不过他们出生于解放前,那时候世道很乱。 这二人自幼练武,后来又被压制了多年。 以至于这两个家伙,心中总是有一股怨气,对谁都是一百个不服、看啥都不顺眼... 罗旋望着远处挥汗如雨、拼命挑沙子那二人,心中暗想:桀骜不驯好啊! 改天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一番,将他们彻底驯服了,狼也能变成狗... 戴红梅围着自行车打转,犹犹豫豫的想伸手去摸摸,却又有点不敢。 这可是崭新的,还油光水滑的自行车啊! 太金贵了! 戴红梅生怕把它摸坏了。 罗旋笑着问她,“红梅姐,怎么样?你喜欢这辆自行车不?” 戴红梅点点头,眼里洋溢着的满是爱意。 罗旋道,“你以后就是采沙场的业务员了,这辆自行车,以后就主要归你使用,怎么样?” 本来罗旋想给戴红梅弄个“业务主管”,或者是“业务经理”这样的头衔,说出去显得比较高级一点。 只可惜这个时期,没有公开的私人经济、私人企业,所以也就没有业务主管这一说法。 而公家单位上,人家那些是有级别的。 一般都是业务科长,最基层的就叫业务员。 戴红梅脸一红,“我一个女人家家的,也能管业务这一块儿?” “红梅姐你说啥呢?妇女能够顶大半边天,你咋就不能负责业务了?” 罗旋道,“这又不是多难的一件工作,无非就是去四周生产队转转,看看谁需要用沙子,给他们做个预估、报个价就行了。 乡上那些单位,它们只要采购我们的沙子,用量都很大。到时候只管拉过去,然后把账结回来就好。 你怕什么呢? 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还有老支书、廖大队长他们吗? 大队部里,总不能光分红,啥事儿也不管吧?” 现在那些公家单位上,还没有赖账、拖欠货款的坏习惯。 像供销社、粮站、畜牧站、农机站,以后的广播站。 这些单位上的负责人,也没有吃拿卡要的不良作风。 所以采沙场去那些单位上结账,还很容易的,并不会像后世结账那样折腾人。 戴红梅手放在自行车龙头上,沉吟片刻之后,重重的点点头,“行!既然你这样看得起我这个红梅姐,那我就担起这份责任来!怕什么,他们还能吃人不成? 只是,我还得先学会骑自行车才行。 等我学会了,我天天都出去转,不跑遍周围的十里八乡,誓不罢休。” “买一辆自行车,不容易吧?” 戴红梅摸摸车把,摁摁车铃铛,抬头问罗旋,“买自行车,是不是还要去乡公所里弄指标、拿批文?” 罗旋摇摇头,“不用,县供销社的百货大楼里,摆着卖哩!谁去了都可以买到。就是有点贵,买得起的人很少而已。” 这个时期, 还没有实行工业券政策,所以姬续远买了两辆自行车回来,只要有钱就行,并不需要票。 要等到再过几年,到时候要想买一辆自行车,可就真的难如登天了。 因为按照工业券配给制度,是根据职工工资额度,来配发相应的工业劵的。 比如月工资21块5的职工,对应的,就会配发给他一张工业券。 如果能拿到43块钱的月工资的话,那就能有两张工业券,以此类推。 但生产队里面的社员们,却基本上就拿不到这东西。 再过上几年,等到实行“工业劵配给制度”之后,农村人哪怕要买一个搪瓷盆、买一个暖水壶,那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现在戴红梅既然已经答应了,由她来负责跑业务这一块儿。 那以后自己在这方面,就基本上不用怎么操心了。 顶大就是给她把把关、出点小主意,敲敲边鼓。 这样一来,自己就轻松多了。 罗旋正准备去和易阳、还有熊大熊二他们打个招呼。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罗旋便开口问戴红梅:“红梅姐,我听说你娘准备把代销店,作为你的嫁妆送给你?” 一听到代销店这件事情。 戴红梅的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生冷起来,“是啊,你问这个干嘛呀?” 罗旋笑道,“红梅姐你也别生气,你要是换位思考,站在娘的角度来想想。 你所做出的这个选择,他们作为父母,心里面肯定还是有芥蒂的。 但现在,戴大娘已经愿意把代销店送给你,我觉得你就应该接受她的好意。” 戴红梅选择嫁给名声已经臭了的易阳,戴大娘肯定是不乐意的。 但她终究没有犟过戴红梅。 以至于现在戴红梅和易阳之间,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木已成舟之下,无可奈何的戴大娘,心疼自家女儿以后的日子太过艰难。 所以才决定把家里的代销店,送给戴红梅。 名义上说是作为嫁妆,实际上就是在暗地里补贴自家女儿,也好让戴红梅的手头能够宽裕一点。 听到罗旋竟然劝自己,应该接受娘家给的代销店,戴红梅不禁感到有一点诧异:“你今天是怎么了?罗旋啊,那个代销店,我实话跟你说吧,代销店看起来是满风光、感觉能挣上一点钱。 但这只是相对于、那些社员们来说的。 有了代销店,确实多了一笔收入,手头上的钱更活一些。 但对于你来说,这点钱算什么呢? 代销店一个月的的利润,其实也就是十几,好一点的时候,有30块钱。不过,那都得是过年的时候才行呢。 而且,主要是赊账厉害,生产队里的社员们太穷了,5分钱的盐巴要赊账、2毛钱的煤油也赊账,让人烦得很!” 罗旋笑道,“红梅姐,你娘的好意你要接受。这个代销店如果你不要的话,戴大娘她会觉得你与她决裂、要和她划清界限一样。 那样多不好? 而且,代销店以后赚钱还是亏本,要不都算成我的吧! 我一个月给你发15块钱的工资,你只需挂个名就行,不用管盈亏。” 戴红梅瞪大眼睛,满脸不解的问,“刨去我的工资,你哪还有的赚?!再说了,以后我还要管采砂场的业务,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代销店里面?” 罗旋摇摇头,“代销店你只需要挂个名,对外大家都知道是你的代销店就行。 至于平常照看店里面的事情,就交给张大孃去干吧。 到时候,我一个月给她发上12块钱的工资就行了。” 戴红梅还想问,但看见罗旋一脸的风轻云淡,便知道罗旋或许是深思熟虑,才会这般行事。 不解归不解,戴红梅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这件事情。 毕竟,现在戴红梅和易阳,小两口都在采沙场赚钱养家糊口,戴红梅也不想得罪罗旋。 既然罗旋说了,代销店以后盈亏都算他的,戴红梅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反正戴红梅相信:罗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茬。只是现在戴红梅她还猜不透罗旋的用意罢了。 另外就是,戴红梅也实在是不想和戴大娘彻底决裂。 戴红梅知道,自家娘如今在家里,成天都是以泪洗面,脸上已经没了半点笑容... 而且戴红梅还听说自己的娘,每天一到深夜,都会去易阳家的后屋檐转悠,据丁大爷说,他遇到几次戴红梅的娘,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憔悴模样... 只是戴红梅每当追出去之时,却总是遇不到她。 其实,代销店确实应该由戴红梅来经营。 戴红梅爹在粮站当个小领导,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 而且戴红梅哥在部队上已经提干了,每个月还在往家里寄钱。 所以,即便是戴红梅将代销店拿过来了,对戴大娘的生活水准的影响也不大。 罗旋见戴红梅答应了此事,便谢过戴红梅。 然后前去和易阳、熊大熊二,还有李述怀、龚贞刚他们打了个招呼。 “易阳大哥,你去学拖拉机驾驶吧。” 罗旋道,“现在还有几个人要来采沙场里干活,马上农机站工地就要开工了,那边的沙子,需要有人开车送过去。” 易阳放下肩上的担子,满脸诧异的问,“我这个身份,能去当拖拉机手?” 罗旋瞪他一眼,“你什么身份?一个贫侬罢了,怎么就不能当拖拉机手了?” 这个时期,连生产队里的八大员,对出身的要求都是特别高的。 拖拉机手不在八大员之列。 但拖拉机手出去,受大家尊敬的程度,比生产队长还要高! 大家都以能认识拖拉机手、驾驶员为荣。 要是能够有幸坐到拖拉机手的旁边、或者是大货车的驾驶室里,那将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易阳是自卑于自己身上、所担负的那个莫须有的坏名声。 但他看见罗旋故意不提这个茬,想了想,易阳便答应下来。 威风凛凛的拖拉机手啊! 太牛、太光荣了! 7017k 第184章代销店伏笔 代销店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谋生的手段、一个给家里增添一点收入的小买卖。 但在罗旋眼里,那却是一个平台,一个以后可以让自己将空间里的物资往外撒的平台。 想想那三年困难时期,民众将过的多么的艰难?! 到时候,濒临死亡的人哪怕得到了2斤粮食,或许就可以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至于到时候该救谁,不想救谁? 罗旋现在还没仔细去想。 先把代销店弄到手、先改变它的操作模式再说吧。 至于改变代销店的运作模式,具体措施就是:罗旋要求代销店,以后可以接受社员们“把东西寄存”在店里。 比如一只鸡、咸鸭蛋,或者几颗鸡蛋、一把粉条,哪怕是一斤炒好的蚕豆,甚至是南瓜花什么的、新鲜竹笋,都可以“寄存在代销店里面”。 假如有人需要这些东西,他们会拿走。 如果这些物资“交换”不出去的话,代销店会捎话请货主,来把东西领回去... 这种寄存,不存在买卖关系。 比如谁家的媳妇怀孕了,正好需要鸡蛋、老母鸡补补身体的时候,他就可以去代销店里。 将他需要的东西取走。 只要放上一笔很合理的钱就好,甚至没钱也没关系,拿等价的实物去换也行。 如果这个人没钱,也没东西拿出来换,这就需要代销店,来帮他垫付了。 只不过,想要让代销店替他垫付的话,那就很挑人了...绝对是看人下菜、不同的人待遇不同,授信额度也不一样。 比如王氏,她就不可能在代销店里,再赊的到一分钱的东西了! 寄存物品、自愿交换。 这些事情,都是社员们自发参与的“物资交换”,与代销店没有任何关系。 代销店里的人,只是负责帮忙“看管”一下这些物品就好,从中间根本不会赚取任何一点点差价。 这样一来, 不管是上级主管单位供销社、还是大队部、乡公所,都无法对代销店这种行为说三道四。 而只会赞扬代销店这种利民的举措。 其实...如果代销店一直坚持这种操作下来,这就是一种微型“农贸市场”的格局。 只不过,做的很隐秘、规模也很小罢了。 罗旋之所以这样设计,此举一是能够极大的带动代销店的生意、能够抢走别的代销店的客源...这还是小事情。 罗旋此举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在于这点小钱钱。 要知道,货物只有流通起来了,中间才有自己上下其手的机会! 一潭死水的地方,是没法摸鱼的... 等到代销店坚持这样经营以后,可以预见社员来“寄存”货物品种很繁杂、规模也上去了之后。 到了那时,罗旋要想在其中搞点小动作,简直不要太容易! 届时罗旋要想帮谁、甚至是打算坑谁,那就全凭自己的心意了... 谁对自己好,就帮他。 要是看谁不顺眼的话...呵呵。 别看目前社员们,并不怎么依赖这家小小的代销店。 但罗旋敢打赌:用不了一年多,保管用不了5斤粮食,就能够换一个黄花...哼哼! 到时候,这家小小的代销店,不知道能够左右多少人的命运呢! 现在, 戴红梅既然答应了接手代销店,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她,当天就跑回了娘家,从喜极而泣的戴大娘手上,将整个小店都搬了个精光! 代销店里面经营的商品不多,戴红梅同意了接手代销店之后,就请大家帮忙,把原本开设在戴大娘家的小店,全部给搬到了易阳家。 搬迁代销店很容易,最大、最重的,无非就是那口盛放煤油的大陶缸。 然后就是装豆瓣酱的大缸、装散酒的罐子、盛放盐巴的小缸。 一些只装了一小半的糖果罐、还有杂七杂八的零散商品,以及几个简陋的货架、货柜之类的。 搬起来很是快捷。 要是等再过几年,代销店里还会开始售卖“头痛粉”、“小儿安”之类的药品;松紧带、针头线脑、鞭炮玩具这些杂货。 甚至还有干电池、手电筒之类的“电器”了。 到了那个时候,代销店经营的货物越是繁杂,想在其中掺杂一点私货进去,就会更加的方便... 这天,罗旋和姬续远正在在家里闲谝。 乡公所派了一位干事来通知大队部,让老支书或者是廖大队长,派人去转告罗旋和姬续远一声:乡里明天将举办盛大的“红星农机厂”的奠基仪式。 邀请罗旋和姬续远二人前去参加,顺带参加仪式过后的宴席...这种宴席由乡公所、企业办,还有农机厂联合举办,一切费用都由公家来承担。 所以, 那位干事还特意嘱咐大队部:罗旋和姬续远只管空着手去就行了,不用带粮票和钱。 这个时期,一点点粮票和钱,大家看的都很金贵。 所以那位干事,才会因为此事而特地说明了一下。 足见要想白吃公家一顿,机会是多么的难得! “我不想去参加这个奠基仪式兼庆功会。” 姬续远看看手中简陋的请帖,随手扔在桌子上,开口道:“要不罗旋你去吧,老夫喜静不喜动。那种宴席上,都是县里、乡里的头头脑脑,咱坐在那里也尴尬。” 罗旋把请帖塞回姬续远手里,“去,能够白吃一顿,哪能放过?只要你脸皮厚起来,自己不觉得难堪,那就没事。” 姬续远瞪罗旋一眼,“你咋也学着生产队里某些人,天天盯着别人碗里那几块肉丁?” 罗旋笑道,“人家领导请咱们去,咱也不能不给面子啊!咱不但要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带着个大队伍去!” 姬续远当然知道,自己和罗旋作为改良打谷机、发明脱粒机的功臣,不去参加这个奠基仪式、庆功宴是不行的。 估计人家领导的讲话稿里,自己和罗旋,肯定也占据了一点点边边角角。 会被领导讲话的时候,顺嘴提上那么一句。 要是到时候自己和罗旋不在场,光剩下一个刘富贵儿在那里冒功,那场面就有点难堪了... “你说要大张旗鼓的去,还想带着大队伍去?这是什么意思?” 姬续远盯着罗旋问,“我们手上总共就两张请贴,上面就只写着你和我的名字,怎么可能还能带别人去呢?” 罗旋反问道,“你觉得参加奠基仪式,用系着红绸的铲子往奠基石上浇土。这件事情是不是很风光?” 姬续远微微一笑,“或许吧,对于某些人来说,能够和县里、乡上的领导们一起参加仪式,那一刻确实是很风光... 咦,你该不会是打算请老支书、廖大队长一起去参加仪式吧?” “正是。” 罗旋老老实实回道,“我是正兴大队的一名小社员,而你呢,现在是正兴大队的新社员。 咱敬天敬地,不得尊敬领导?这种高光时刻,怎么能少了为广大社员们呕心沥血、两袖清风的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呢?” “老支书一辈子廉洁奉公、一心扑在生产队的事业上,他那么大年龄了,图个啥? 不就图个社员提起他的时候,竖起大拇指,由衷的夸赞一句‘咱们的老支书,好!’吗? 不就是图一个上级领导提起老支书的时候,满意的说一声‘这是一位有能力、有纪律、有原则’的好同志吗?” 罗旋道,“老支书眼看着事业已经到顶了,还能有几次露脸的机会?廖大队长事业发展势头强劲,这种场合,不应该去好好走一遭吗?” 姬续远一拍罗旋的肩膀,“是这个理!行,你看着办吧,反正我跟在你后面,只管吃就行了!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不掺和。” 翌日。 老支书、廖大队长,还有姬续远,罗旋。戴红梅、易阳小两口,一行六人,一大早便浩浩荡荡奔赴红星乡而去。 其中廖大队长和戴红梅骑着自行车。 老支书终究还是没学会驾驭这个“洋马儿”,只得坐在拖拉机的驾驶室里,和易阳、罗旋一道跑在前面。 廖大队长和戴红梅,穿的一抹溜光,骑着崭新的自行车跟在拖拉机后面。 自行车洋气,也扎眼,一路上引得大家纷纷驻足旁观,羡慕的对着戴红梅她们指指点点。 风光倒是风光了。 只可惜拖拉机屁股后面的扬尘,实在是有点大... 等到了红星乡的时候,戴红梅和廖大队长,只得先去找熟人家,把浑身上下好好洗漱一番,这才敢出去见人。 “今天,是我们红星乡的大日子!同时,也是我们红星乡的好日子!” 大喇叭里,传出乡长激昂的声音,“今天,在这个洋溢着喜气的好日子里,我们乡里的农机厂,在上级领导的亲切关怀下,在地区领导、县领导的大力支持下。 在我们红星乡上上下下的干部群众们的努力下,我们国营红星农机厂,成立了!” “啪啪啪——”掌声响起,众意沸腾。 “成立我们红星农机厂,不容易啊!” 乡长话音放缓,语气充满了感慨和欣慰的味道,“像我们农机厂的技术骨干刘富贵同志。 他为了创新、改良新式打谷机、脱粒机,为了支援我们的农业生产建设事业...巴拉巴拉。 那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苦苦钻研农机设计改良技术... 终于,在以刘富贵同志为领头羊的研发攻关团队,俾夜作昼、勤勤恳恳的不懈努力下... 当然了,还有南华宫成茂同志、有我们正兴大队的罗旋同志、姬续远同志全心全意的大力辅助下,我们的新式打谷机,终于研制成功了! 正是有了这种先进的打谷机,所以,上级决定,在我们红星乡,正式成立红星农机厂! 啊,我们农机厂之所以会达到今日这个规模、能够养活几百号人,啊,这也是和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现在,有请我们县,分管工业的领导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接下来,就是县里派来的干部讲话、县计划委领导、县供销社领导、工业局领导...乡里的企业办主任讲话... 巴拉巴拉又是一大通。 等到各级领导讲话完毕,按照级别的大小,各自举起铁锹往土坑里铲点土,奠基仪式就算完成了。 领导们在工地上忙完了这一切,还得先回乡公所会议室里面,先小聚一下。 然后他们才会去顾胖子的餐饮服务社聚餐。 罗旋和姬续远、还有老支书,廖大队长、戴红梅小两口,便径直往餐饮服务社而去。 “罗旋!罗旋!” 正当大家往前走了段距离,身后传来刘富贵的声音,“等等啊,咱正找你呢!” 罗旋驻足,看一眼已经穿上了崭新四个兜干部服、胸前还别着一朵红绸花的刘富贵,“刘大领导,有何训示?” “屁的训示!” 刘富贵笑嘻嘻的一扯罗旋,开口道:“少来阴阳怪气的排侃我。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农机厂的副厂长,刘平刘厂长。” 说着, 刘富贵把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看起来就很严厉的中年人介绍给罗旋,“刘厂长,这就是我时常给你提起的罗旋小同志。 哦,还有,这位是姬续远同志,他也是经营企业的行家。 咱们厂初创,有一些事情,还是可以参考一下这两位同志的意见和建议的。” 刘副厂长伸手,很是爽朗的笑道,“我是刘平,刚刚从队伍上转到地方来,对于生产管理这方面,我的知识面还是很狭窄的。 希望两位同志,不要吝惜传授一些宝贵的经验给我们,这也是为我们红星乡的经济建设事业,大有助益的嘛!” 见到刘副厂长态度诚恳,罗旋心里面对他顿时生出了一些好感来。 别看这位刘平看起来一脸的严肃、似乎很难说话的样子。 不过人家的姿态,确实摆的很低、态度也很诚恳,让人无可指谪。 农机厂的今天在乡公所里,陪着重要干部们说话。 那位厂长,是乡里面的一位老干部,资历老,交际广。 他的强项是去上面跑指标、申请经费,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 生产管理这方面的事情,厂长都是交给这位副厂长刘平,请他在一手操持着。 但刘平也是刚刚从队伍上转业下来的人,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企业管理方面的事情,他确实不太懂这些方面的东西。 所以, 如今刘副厂长,已经将刘富贵视为左膀右臂、刘平极其看中刘富贵的工作能力。 一行人一边聊,一边走。 没一会儿,就到了餐饮服务门口。 顾胖子当然知道,今天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 今天一早,罗旋还派邱桂英、邱小刚俩姐弟,给他送来了一大背篓蘑菇、鳝鱼这些食材呢。 但餐饮服务社门口,有乡公所办公室的主任,在那里负责具体的接待工作。 所以顾胖子并没有出来和罗旋、刘富贵他们打招呼。 “同志,请出示你们的请帖。” 一行人正说说笑笑的往里走,门口一张简易办公桌后面,负责接待的办公室主任站起身来,伸手请大家出示请帖。 这些人里面, 老支书、廖大队长,还有易阳、戴红梅,都是罗旋请来好让他们在领导们面前露个脸、混个面熟的。 一帮蹭饭、蹭脸的人。 哪有什么请帖? 第185章刘富贵懵圈了 办公室主任其实老早就认识老支书、廖大队长他们。 都打交道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不认识老支书这个倔老头? 但此时他职责所在,也是不好通融,“咳咳,老伙计啊,您...这个没有请帖,原则上...啊...” 见老支书面露难堪之色,罗旋赶紧道,“领导,这是培养了我的老支书和大队长,没有他们的关心和支持,哪有我的今天? 所以,他们才是为农机厂出了大力的功臣啊。乡公所里的工作人员,竟然漏发了给老支书的请帖? 而我这个毫无寸功的小社员,却拿到了请帖。领导啊,这是哪个环节出了点纰漏呢? 要不您再找找,肯定是漏发了老支书他们的请帖...” 办公室主任知道罗旋和姬续远,在农机厂这件事情上,算得上是三大功臣之二了。 只不过根据上面定的调子,是把刘富贵推出来领了首功。 闻言,主任难堪一笑,“原则上...” “原则上,供销社的营业员还不能无故殴打、辱骂顾客呢。” 罗旋笑道,“可我却挨了他们好几次收拾了!领导你通融通融,要进,我们都一起进,要是领导您为难的话,那我们就只好告辞了。” 说着, 罗旋扭头作势欲走,“老支书、大队长,我们去供销社的职工食堂凑合一顿吧,那里面的饭菜,味道其实也真不错。” 供销社、粮站、乡公所都有自己的单位食堂。 但如果外面的学生、或者是其它办不起单位食堂的人,也是可以拿着粮票和钱去“搭伙”的。 毕竟食堂这种东西,20个人的饭菜是做,30个人的饭菜也是做。 “鸡多不下蛋,人多好做饭”。 去搭伙的人越多,食堂越是容易降低做饭的成本。 只不过,这种单位职工食堂虽然敞开大门欢迎外面的人去搭伙,但里面卖的菜都是大锅菜:素菜一份7分钱;荤菜一份1角8分钱。 食堂里做好一大锅菜,以前是靠大师傅打菜。 但大师傅的手,经常会发鸡爪疯,抖的厉害。 而且领导去打菜的时候,大师傅总是不会算数、也看不出来菜多菜少。 后来,以至于食堂里的大师傅都引起了公愤了! 最后单位领导考虑到影响不好,便让食堂做好菜之后,将菜分放在一个个碗里,每一碗分量都一样,任凭大家挑选。 ——其实也没的挑,挨住拿也是一样的分量和成色。 这种职工食堂的菜,荤菜里面虽然没多少肉,但味道还不错,很是馋人。 罗旋提议去那些单位食堂吃饭,其实就是两手准备:要是这个办公室主任真不开窍、不肯通融的话。 大家今天中午,真就去吃食堂! 反正,最终交不了差的,肯定是这位办公室主任! 见罗旋他们不肯让步,而且三位功臣之中,一下子就要走掉两位... 办公室主任顿时有点慌:庆功宴上,领导敬酒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会去表扬罗旋和姬续远啊! 正主都跑了,那还敬个屁的酒啊? 于是,主任赶紧自找台阶道,“哎呀,瞧我这个记性!我分明记得给老支书、还有廖大队长也写好了请帖的啊!这...这究竟放哪了?” 说着, 主任还装模作样的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翻找,“咦?请帖放哪了呢?咋会找不到呢...” “算了算了!” 最后,主任一摆手,“老伙计、廖大队长,你们的请帖实在是找不到了。抱歉啊,这是我们工作中的失误,你们先进去吧,马上就要开席了。” 直到此时, 老支书的脸色才放缓,只见他朝着办公室主任微微点头一笑,背负着双手径直进了大厅。 “这两位.....?” 等到老支书和廖大队长进去了之后,办公室主任又指着易阳和戴红梅,满脸询问的神色。 罗旋解释道:“这两位,她们是农机厂的合作单位上的负责人。今天来和农机厂洽谈业务,所以刘富领导,就一并邀请了他们过来聚聚。” “啊?对对对,他们是兄弟单位上的负责人,是我邀请他们来参加宴席的。” 刘富贵赶紧上前,开口道,“事情来的挺突然的,我忙忙乱乱之中,也没来得及和主任你打个招呼,实在是对不住了。” 主任看看刘富贵,再看看罗旋,点点头,“那里面请吧。” 办公室主任也得吃五谷杂粮、他也有亲戚朋友,想托关系进农机厂里面去工作。 现在既然乡里赤手可热的大红人刘富贵,他都站出来担保了。 主任实在是没有冒着得罪刘富贵和罗旋的风险,去和戴红梅、易阳两个人较真。 其实这个时期,企业和政府部门之间的界限,没分得那么清楚。 别看刘富贵,他现在只是农机厂里的一个负责销售的人,可刘富贵要是工作成绩突出、表现优异的话。 哪天他被借调到县里面去,当个有行政级别的大企业领导、甚至是直接进入县府里面去工作,都是很寻常的事情。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 刘富贵和办公室主任之间,谁领导谁还说不清楚呢。 主任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反正庆功宴预备的酒席,都会准备有长余的席面,比如10+1,或者是13+2之类的。 不在乎多来几位预算之外的客人。 等到一行人进入餐饮服务社,按照级别、年齿落座之后。 刘平副厂长,便开门见山的对姬续远道,“姬同志,我急匆匆的,就被上面任命来负责农机厂的生产管理工作。现在农机厂的新厂房,刚刚才开始修建。 但我们厂里,其实已经生产出来了50多台打谷机、200多具手摇式脱粒机了。” 姬续远闻言,只是看着刘平仔细聆听,但并没有吭声。 农机厂虽然前几天才正式被地区批准立项、县里委托红星乡公所去具体筹备建设。 但其实, 红星乡原先的铁器社和木器社、翻砂厂这些单位,已经在通力合作、加足马力生产打谷机、脱粒机了。 刘平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姬同志。” 姬续远道,“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事情,刘厂长请说。” 刘平身上有着浓浓的行伍作风,说话做事很是干脆,不喜欢绕弯子。 “是这样的,我现在正在考虑,新建的农机厂,究竟是把原有的翻砂厂、木器服务社,还有铁器社合并好呢? 还是只在铁器社原有的基础上,成立一家农机厂?” 刘平问,“这两种方法,各有利弊。现在我就是有点拿捏不准,究竟以哪一种方式办厂更好一些?” 这个时期。 无论是地方还是企业,都喜欢追求大而全。 领导们都巴不得一个企业里面,能够有托儿所、幼儿园,子弟学校、电影院。 还有就是起到相当于安保、警卫作用的保卫科,甚至是大澡堂,统统都齐备,那才叫一个光鲜亮丽、成就感满满呢! 只可惜, 这种办企业的模式的遇到经济效益好的时候、或者是当地的财政有余力帮扶他们的时候。 倒还能够维持下去。 而当这种企业承担了太多的、本不应该他们承担的社会责任。 一旦企业出现了经营危机,就会无力抚育那么多的职工、家属,还有他们的子女。 而且往往这种企业职工子弟校出来的孩子,他们的技能非常的单一:无非就是上学念书、然后按部就班地接过父辈的班。 如果企业一旦倒闭,需要他们去融入社会的时候,他们的求生技能是非常的低的。 这位刘平副厂长,虽然看上去不太懂企业的经营管理,但他似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些问题。 或许, 这些问题具体是些什么,他理解的也是特别清楚,但是他至少明白一点:负担太重的企业,很难走的太远。 木器社有退休人员,有因公负伤的、需要抚恤的职工。这些人,都需要单位不断的向他们输血。 同样的, 翻砂厂面临的,也是这种的情况。 姬续远静静的听完刘平的疑问。 然后不露声色地、伸脚在桌子下轻轻踢了踢罗旋,示意让罗旋来解释这个事情。 因为姬续远的身份有点敏感,他不能明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要是搁在解放前,他当然会精于控制每一道环节的生产成本,绝不会拖着一大堆包袱去创办企业。 但现在这个时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大家都懂、心里有数。 所以姬续远是绝对不会出面,来回答刘平这个问题的。 “分工合作,效益共享。” 罗旋硬着头皮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同样,一个企业擅长做的领域,同样也是会有局限性的。 就像工兵,你让他去排雷可以。但你要是让他去给战斗机做后勤保养,那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了。” 罗旋原本想说“利益共享”。 只可惜,这个时期的人都是君子,是耻于谈论“利益”两个字的,所以罗旋只能用“效益”两个字替代。 这样听起来,就显得比较中性一些。 刘平一听,顿时鼓大了眼睛,对罗旋这个建议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只见他凝视着罗旋道,“这位小同志...哦,你叫罗旋是吧?罗旋小同志,那你赶紧跟我们说说,怎么个分工、又是合作?怎么个效益共享法?” 罗旋摇摇头,“我也是跟着姬老同志学了一点皮毛,领导你让我说,我哪能说得清楚啊?” 眼看着刘平脸上的急切之色,已经慢慢转化为淡淡的失望。 罗旋又开口道,“我记得上次,我们在南华宫里,和刘富贵领导一起改良机械图纸的时候,听他说过几次。 他对以后、或许会成立的农机厂,似乎心中很有想法,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刘厂长,您是不知道哇,当时,都把我们听呆了!领导啊,您还是问问他吧。” 刘富贵闻言,顿时暗自咬牙:我... 我特么有个锤子的想法! 能够让我平平安安的敲几年木鱼、安安心心的吃上几年供奉就好,我还敢想个鸡毛! 前一阵子,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为改良打谷机功臣之一这事儿,对老子来说妥妥的天上掉猪儿粑...还是肉馅的那种! 至今,老子心里还油腻腻的、没回过神来呢! 现在,你才是把我听呆了好不好?! 第186庆章庆功宴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红星乡要生产打谷机,这件事情的大致方向,现在已经初步定下来了,只需要再好好商讨一些细节问题。 等到细节确定下来之后。 这两天,红星乡铁器社,就可以着手安排生产打谷机的事情了。 至于脱粒机,目前还不是那么急迫,所以只能先把打谷机弄出来一批之后,再做打算。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乡里面遇到了社会人士,踊跃捐献改良型打谷机这样的大好事。 心情大好的乡长当即决定:举办一次小型的庆功宴,以犒劳犒劳一下相关人员。 乡长还打算顺带在宴会上,再继续深入了解一下,关于生产打谷机、脱粒机的可行性问题。 “小邓,你去餐饮服务社通知以下顾德定,让他晚上给我们准备三桌饭菜。至于饭菜标准嘛,就...按照乙等标准来。” 粗略听取完刘富贵的汇报,乡长伸手招来助理,吩咐道:“除了在座的这几位大功臣之外,啊,这个红星乡高级小学派过来的师生代表们,也给他们安排上一桌嘛。” “你请老校长坐在我们这一桌来,到时候咱也好了解了解,目前学校里面的所取得的各项成就....也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忙解决的。去吧。” 助理答应了一声,便出门办事去了。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助力如何不知道:乡长吩咐的师生代表,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指的宴请一下老学长、教导主任,和那些老师们。 至于那些学生,他们是不会来参加的庆功会的。 事情一了,等会儿那些优秀学生就会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由于这次过来的老师只有5位,凑不够一桌。 那就派人回学校里面去,再请3位老师过来,把人凑凑,也就行了。 办公室里面在商议事情,乡公所院子里面的那些干部们,此时也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一个个的都喘着粗气,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调整体力、想方设法的拉帮手。 眼看着靠自己单打独斗,是达不到目的了,那些生产队挨得近的干部们,就开始了一番近交远攻、合纵连横。 比如正兴大队,就紧邻着红光大队。 两个大队的干部们,于是就私下里商量:要不,咱合起伙来抢打谷机? 到手之后,我们生产队用3天,然后再让你们生产队用上3天? 红光生产队的干部点头,表示同意:我们先用3天,再把打谷机,给你们抬过去? 如此种种, 干部们各自都在寻求帮手,积蓄力量,好预备着下一波争抢。 其实,一个生产大队,即便是将全部5台打谷机,统统都拨给那个大队,也是远远不够用的。 等到抢回去了打谷机,生产大队里面的10来个小队之间,绝对还有一波争抢... 乡公所的这些干部们,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也只能做出一些让步,想方设法的去找帮手来帮自己抢打谷机。 不拉帮手不行啊! 毕竟打谷机重,一个人可扛不走。 至于把打谷机抢回到自己的生产大队之后,那些生产小队之间,还会再次争抢? 这种事情,干部们暂时就顾不上去考虑那么多了。 先抢回去再说! 至于到时候再怎么分配,好歹也是肉烂在锅里,反正也没便宜了外人不是? 不多时。 助理回来报告:餐饮服务社里,已经把宴席准备好了,请大家移步,过去一边吃饭、一边继续探讨工作。 “走吧。” 乡长首先站起身来,招呼众人,“到时候,大家可要畅所欲言,不仅要说有利的方面。” “我们乡生产打谷机,如果有什么弊端,大家伙儿也得坦诚布公的说出来啊,千万不能给公家造成无法挽回的财产损失。” 等到乡长出了办公室的门。 看见院子里一群斗鸡似的干部们,不禁苦笑一声:“你们继续抢吧,我们先去吃饭。” 不过,我可把话给你们说在前头:谁把打谷机怎么扛回他生产队的,明天,上班之前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再把它原封不动的扛回来! 要是上面少了一颗螺丝帽,我可饶不了他!” 那些预备抢打谷机的干部们,这才回过神来:再怎么说,这首批5台打谷机,最终还得听从乡公所里的领导统筹安排。 这哪是靠谁力气大、谁拳头硬,想抢就能抢的东西? 得了,白忙活! 其实,这个道理,先前干部们都懂。 只不过一旦有人开始动手抢了,大家都忍不住跟风而已。 现在听乡长这么一说,在场的干部们相视一笑,各自脸上都难堪得要命:“走了走了,王财政,我说你小子刚才,下手咋就那么狠呢?好像你抢到手了,就不还回来了一样...” “赵民政,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刚才下手就温柔了?搞的好像你吃下去了,就不让你吐出来似的...” “走走走,黄团支书,你还在那里瞪啥眼啊?你能把那台打谷机,给瞪回你们生产大队里去?” “哈哈哈,他瞪回去了,也得原封不动的给抬回来!哈哈哈,走走走,去喝两杯。” 这个时期,干部们平常吃工作餐或者是聚会,并不禁止饮酒。 只要不耽搁工作就行。 到了餐饮服务社。 站在门口迎接领导莅临的顾胖子,朝着鱼贯而来的领导干部们一一点头,微笑示意,“领导里面请,赵民政里面请,哈哈,张会计,里面请...” 当他看见站在人群之中的罗旋的时候,不由一愣:“里面...是你?” 先前,顾胖子接到乡公所里面的通知,说是今天要在这里餐饮服务社举办庆功宴。 如今顾胖子一见刘富贵,再见罗旋,反应敏捷的他猛地似乎有一点明白过来了:这事儿,弄不好就和罗旋有关! 想在这里顾胖子?伸手把罗旋往旁边一拉。 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我还正准备让人去学校里找你呢,蘑菇,蘑菇有吗?” 罗旋叹口气,“我又不是神仙,你现在才找我要蘑菇,我上哪给你弄去?” “那就明天吧。” 顾胖子也知道罗旋?住在振兴大嘴,那里离街上还有七八里地。现在猛然之间让楼下回去弄蘑菇,确实也不现实。 因此,顾胖子只能和罗旋预约好,“明天,明天你给我能送上20朵蘑菇过来吗?” 罗旋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只管收货就行,千万别和他扯七扯八,价钱、数量什么的,都别说。” 乡下小孩发现野蘑菇的地方,都是他们每个人绝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 知道这些奥秘的顾胖子点点头,然后继续去门口,和那些陆陆续续赶来的干部们打招呼去了。 而罗旋却有一点郁闷:明明看着有钱赚,却只能眼睁睁的错失良机,实在是肉疼! 因此,罗旋暗中打定主意:这两天之内,必须要去外面找一间房子! 等到租好了房子之后。 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自己就可以跑回出租屋里面去,把蘑菇拿出来放好。 然后再去学校里,叫邱小刚过去取就行了。 这样一来,事情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至于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在眼前一张张的飞走... 进了包厢,等到各自落座,各式菜品便如同流水一般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这个包厢里,席开两桌。 除了乡长,企业办主任、财政所里面负责财政的干部,剩下的便是老校长、刘富贵、罗旋等人。 而老校长觉得自己单位上,在主桌上还是稍显势单力薄。 所以, 他又把陈晓端和袁老师,给叫到了这一桌上来作陪。 包厢里地方有限,其余的干部们,在包厢里面另开一桌。 至于小学里面的教导主任、领唱的那位女老师、还有赵老师他们,则只好在隔壁包厢里吃饭。 等到大家论序落座。 乡长首先端起杯子,对刘富贵道:“刘富贵同志啊,这一次打谷机、脱粒机的事情,你居功甚伟!来来来,我代表红星乡里的干部职工们,敬我们乡里的大功臣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朝着刘富贵投去敬慕的眼光。 刘富贵倒是不怯场。 只见他也坦然举杯道,“领导同志,您太过奖了。我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一点点成绩,这和领导们平时对我的关怀和支持,是分不开的。 因此, 我提议,这第一杯酒,还是敬我们所有的领导干部们吧!感谢有你们这样好领导。” 大家举杯,第一杯酒落肚。 说完了这种场面话, 刘富贵话锋一转,“这一次改良打谷机和发明脱粒机,首功,当属成茂老祖。 他老人家以古稀之年的高龄,还伏椟操劳,费心费力的修改图纸、提出改进方案。” “这一次,我也是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才能够不断的改进、完善这两种机器的设计方案。” 刘富贵举杯,“所以呢,这第二杯酒,我们还是敬成茂老道吧!” 众人点头,一仰头喝下杯中酒。 喝完酒,刘富贵给大家伙儿逐一斟满,然后又举杯道:“当然了,红星乡高级小学里面的罗旋同学,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他四处去搜集和机械制造、力学、材料学有关的书籍、文献,要是没有罗旋同学的鼎力支持,我也不可能取得成功。” 刘富贵举杯道,“所以呢,这第三杯酒,应该敬我们的‘优秀小社员’、还是‘未来的科技之星’罗旋小同志吧!” “哈哈哈,我们学校的罗旋同学,确实是一位勤奋好学、热心集体的好学生!” 老校长站起身来,朝着身边的陈晓端、袁老师点点头,“你们说是不是啊?” 袁老师满脸堆笑,“是啊是啊!罗旋同学很是喜爱学习、而且善于学习!他平时总是拿着本子、钢笔,认认真真的做记录。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罗旋同学这种良好的学习习惯,很好!很是值得其它同学们学习。” 而光彩照人的陈晓端,则只是含笑微微点点头,表示对袁老师的话,很是赞同。 至于她心里真的有没有赞同,那就不可知了... 别问,问就是无条件的赞同! 举双脚、双手的那种!! 邱第191章邱桂英的选择 ,重生火红岁月,我在空间里种田 [第187章) 吃完宴席。 在乡长的邀请下,大家又移步去了一趟乡公所的小礼堂。 在礼堂里面,乡公所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表彰会。 在会上,乡长代表乡公所,给姬续远颁发了一张、表扬姬续远为农机厂做出了杰出贡献的奖状 还有一个捐赠拖拉机、收音机、自行车给生产队的证明证书。 随后,钟副主任又代表同戰工作部门,转交给姬续远,因为他捐献县城里的宅子,而补偿给姬续远的一笔巨款、和一封感谢信。 而罗旋则是得到了一张县里颁发的《科技创新小能手》的获奖证书,连同53块7毛钱的奖金。 53块7毛钱,有零有整 罗旋也不知道这笔钱,上面是依据什么标准计算出来的。 反正有钱就收下。 这可不是一笔简简单单的金钱,同时收下的,还代表着一份荣誉和上级的肯定! 同时,乡长还代表学校,给罗旋颁发了一张《红星乡高级小学优秀学生》的奖状。 这个奖状蛮好! 要是搁在别的学生身上,光凭着这张奖状,在他升初中的时候,就可以足足加上20分呢! -一只可惜,自己用不着。 就凭硬考,罗旋也能让出去20分,还不耽搁自己轻松越过“小升初”的最低分数线。 开完表彰会 乡长和钟副主任,又分别和老支书、廖大队长他们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谈。 两位领导对老支书和廖大队长的工作成绩赞赏有加,并且鼓励他们一定要戒骄戒躁,争取更上一层楼,取得更大、更优异的成绩 钟副主任还特地嘱咐老支书、廖大队长:一定要解决好罗旋小同志生活上的后顾之忧。 并且照顾好姬续远的晚年生活..毕竟,有姬续远这种思想觉悟的人,可不是太多。 弄完这些工作上的事情,老支书和姬续远出了乡公所,正准备回家。 而罗旋,则准备回学校。 现在学校里面早已经收假、已经开学好多天了。 所以罗旋准备回学校里面去...反正自己在哪呆着,其实都是为了打发时间。 要说回生产队里去挣工分吧,就那三瓜俩枣的,罗旋实在是提不起劲儿。 可要说回学到学校去,学习文化知识吧,那相当于后世三年级的课程,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学的 看的人直打瞌睡! 可就在罗旋正准备和老支书、易阳他们道别,独自回学校去的时候,却见周老二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现在天气炎热。 周老二不惜顶着个烈日、跑了七八里路来到乡场上,肯定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罗旋,你快回去吧!” 周老二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我那个..那个莫名堂的爹,大中午的就喝的滥醉,又在生产队里闹事儿了!’ 罗旋笑道,“怎么了他趁着又喝醉酒了,跑去找你们兄弟俩要求合户啊” 周老二难堪一笑,“那倒不是。他..他现在在你家门口,破口大骂呢!” 罗旋一皱眉,“我又没招他惹他,骂我做什么’ “唉,他说,你收留出身不正的人、立场不坚定也就算了。但现在你侵占公家财物、公物私用。” 周老二叹口气,“他说了,大队部的干部们,已经被你的糖衣炮弹攻陷了、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心窍.所以,所以..” 一旁的老支书脸色一寒:“所以什么’ “所以..他说他要去县里反映情况,如果县里不行,他就去地区、去省城!’ 周老二道,“老支书,我求求你,狠狠地收拾他一把吧!要不然的话,我们三兄弟的名声,可就彻底被他给毁了。以后我们三兄弟还咋要求进步、以后还怎么娶婆娘啊!’ 罗旋感觉有一点奇怪:这個周大爷,他自己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然后再加上他的生活压力大,这一阵子,他作为一个贫侬竹席、生产队里的优秀饲养员。 以前每到抢收稻谷的时候,周大爷都能在乡干部、大队干部们面前大出风头一回。 只是今年因为自己崛起的太快、光环太耀眼了,将周大爷的风头给抢的一干二净! 所以这个周大爷在自己面前,说话做事的时候,已经越来越有点阴阳怪气的了。 对于这一点,还是可以理解、并且觉得很搞笑、很上不得台面的。周大爷他就像一只护食的小狗,生怕别人抢走了他破盆子里那点残羹剩饭。 可他从来不会去想想:别人其实是只老虎。 哪会正眼看一看它狗盆的那点东西 这傻帽! 不会站队不说,还专门与强者别苗头、争风吃醋..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分量,够不 罗旋耐着性子问周老二,“我这一阵子啥也没干啊。而且我为集体办事,都是贴钱贴力,从来没有占公家一丝丝便宜。你爹凭什么攻击我,说我占用公家财物、公器私用‘ 周老二回道,“他说你动用公家的拖拉机、烧的是集体的油,却拉着自己来乡场上吃席..这就是占用公家财物、公物私用。 哦,对了,你可不能再说什么‘我爹我和他已经分了户的!老支书,您可要给我证明啊。” 周大爷的名声,在解放前迎风都能臭出五里地。 周老二这么急于和他爹划清界限,自然是有他的顾虑的。 这个时期,名声非常的重要。 风评差了的人,以后无论是招工、入伍,甚至是想要在生产队里担任一个小小的管理职位,都没了一点点可能。 而生产队里,一个让人看不到前途的人,他要想成家,难度就会陡然增大很多很多。 现在周家三兄弟,虽然已经和周大爷分了家、另过。 周老大和周老二他们出去,别人肯定会说:哦,这就是那个混球周大爷的儿.. 听完周老二的叙说,老支书阴沉着脸挥挥手,“走!我们回去看看,还反了天了他!’ 家里有酒鬼闹事,大家也不敢再耽搁了。 易阳提起他那根2尺多长的车钥匙,发动了拖拉机便准备往回赶。只可惜,易阳刚刚学会开拖拉机不久。 他的驾驶技术不怎么样,再加上他又放不开胆,生怕把这宝贝机器给磕了、碰了。 到时候,他要是因此而再背上一个处分的话,那就麻烦大了!所以, 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易阳开起车来,有点畏手畏脚的,放不开胆。 再加上红星乡的街道,都是解放前用鹅卵石铺成的,历经多年的踩踏,早已经变得凹凸不平、光滑无比了。 拖拉机开在上面,车头不停的跳太空漫步和迪斯科,抖动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易阳开着拖拉机行驶在街道上,歪歪扭扭、蹦蹦跳跳的,差点没把吃的饱饱的老支书,和罗旋胃里的东西给活活颠出来! 大家的肚子,都被拖拉机闹腾的翻江倒海,着实让人难受无比!“还是我来吧。’ 罗旋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洋罪,翻下车斗坐在易阳身旁,“你往旁边挪挪,我来开。 开个拖拉机,整的自己满头大汗、浑身酸痛的易阳,扭头看一眼罗旋。 他那眼神分明在问:价会开拖拉机 这种手扶式拖拉机,罗旋小时候在农村里,可没少和它打交道。手扶式拖拉机结构很简单。 拢共就一个单缸柴油发动机、一个简易的齿轮变速箱,再加上一套浸泡式水冷系统。 但凡后世动手能力好一点的男人,稍微动动脑筋,就能吃透这种原始的、第一代手扶式拖拉机的机构原理。 驾驶这种手扶式拖拉机,和骑老式自行车差不多。 只不过自行车左右两边车把下面,是车闸。 而拖拉机车把旁边,那是转向器。 捏左边的闸,就可以往左转向;反之,捏右边的闸,就可以往右边转弯。 中间是一个“工”字形的档位,有一根长长的铁杆挂挡。 左上是一档,右上是二挡。 “工”字档位中间那一竖,就是空挡。 要换挡的时候,在左边车把前方有一一个手动的离合器,需要伸手把它拉起来,才能顺利换挡。 要是强行换挡的话,会打坏变速箱里的齿轮。 其实开手扶式拖拉机不难,只是这个时期,大家都不敢轻易去碰拖拉机,那是因为这种洋机器实在是太金贵了! 大伙儿生怕将它弄坏了,只怕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时期,大家的文化水平都不高。 绝大多数人,连一些最基本、最基础的机械原理都搞不懂。 就像生产队里有一些“百晓通”嘴里吹嘘的那样:电还分阴阳。甚至还有人说:电还分公母呢! 真是让人无语凝噎、哭笑不得.. 恐惧,源自于无知。 便是此理。 罗旋接过易阳手上的车把,右手一轰油门,8马力的米国拖拉机烟筒里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呲溜”一下就蹿了出去! 这种拖拉机,左手那边是离合器、右手这边有一个像自行车铃铛一样的东西。 轻轻一推它,就是加减油门。 易阳见罗旋操控起拖拉机来,似乎很是驾轻就熟,也就放下心来:毕竟,罗旋和自己的地位不一样。 人家要是弄坏了机器,还有人罩着他、人家也有钱去修理。 光在胆量上,就没法比! 罗旋一边驾驶着拖拉机,尽力绕开那些大一点的鹅卵石。 嘴里一边还在哼哼唧唧,“你我这种新手,最爱起步三点头、拐弯一脚油。遇到紧急情况,就忘记还有刹车这东西,就知道嘴里呜呀呀的乱吼..学着点,开车胆大心细就行。 再金贵的机器,它也是给我们服务的,别整的天天还去把它当老爷子伺候似的..多大一点事儿!” ★ [这后面是废弃内容,因为小蚂蚁昏了头,错发章节了。现在不能修改章节编号,而且原来的内容需要保留10%才能修改成功。 哭-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罗旋说的这个道理,姬续远自然懂得。 当年, 赵匡胤夺了柴氏母子的江山,深感面子上过意不去的赵匡胤,这才想出来一个“免死金牌”的馊招。 也好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遮遮羞。 到了后来,小旋风柴进真遇到事了,那块铁牌牌有个屁用!姬续远淡淡看了罗旋一眼,“那你说,我该如何行事‘ “少在这里拽文嚼字,就你说话这个强调,就不像一位淳朴的老农。’ 罗旋呛声道,“你得把身上的綢啊、缎啊什么的,换成粗麻、换成土纺布才成。 这个破紫砂壶趁早扔了,换成大搪瓷缸..还不能洗,得用到包浆才好。 雀舌茶也换了,以后喝2角9分钱一斤的茶沫子。” “这 姬续远顿时难住了! [邱桂英的原型,是纪录片《陈小梅进城》里面那位主人公。 只不过陈小梅经过自己的努力、和别人的大力帮助,最后成功的实现了她的人生梦想:念完大学,带着养母进城生活。] 第188功章庆功宴 【第188章】 周大爷这一阵子,一直就有点不对劲。 他刚开始他娶了叶二娘的时候,可能是日子过得滋润了,那几天周大爷还能收敛一点。 可等他兴奋劲儿过去了之后,才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妙:因为叶二娘带过来的嫁妆,除了几条破被子、几身旧衣服,和新置办的枕头套、枕巾之外。 叶二娘,她还带过来了足足有四个孩子! 成天面对四张嗷嗷待哺的大嘴,周大爷顿时倍感压力山大! 大头大、小头也大,以至于他的酒量和脾气,也变得更大了! 以前他们家穷,但好歹周老大和周老二勉勉强强,还能自食其力。 到了后来, 周老大和周老二当了罗旋的小跟班之后,那三兄弟基本上,就不吃家里的粮食了。 反而三兄弟时不时的,还能给家里面弄回去一点儿剔骨肉、粉条什么的补贴家用、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可如今, 周老大和周老二和周大爷,已经分家另过,不在一个马槽里搅食了。 那三兄弟也是好玩,学着罗旋的做派,自己跑到外面去搭了一个毛棚。 再搭个简易的灶台,三兄弟就那么凑合着过,也不愿意再回到周大爷家去。 白天听见几个小屁孩打打闹闹、晚上还得忍受周大爷那张破床嘎吱乱响。 三兄弟嫌烦人! 这周大爷再是皮厚,如今他遭到三个亲生儿子的集体背叛、和抛弃。 他的老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挂不住。 再加上没有了周老大、周老二在外面去刨食,回来帮衬叫他养家。 光靠周大爷、叶二娘两口子的工分,怎么能养的活家里那么多人口? 周大爷压力一大,就爱喝酒。 以前他喝完酒,还能揍周老大、周老二三兄弟,发泄一下他那无处安放的暴虐。 等到老支书、廖大队长他们,赶到罗旋家篱笆墙外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生产队社员们,正站在那里围观、看热闹。 其中, 丁大爷捂着脑袋,满脸痛苦的蹲在屋檐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大爷大骂,“周五!你个麻麦皮!竟敢用扁担砸我?你个黑心萝卜,砸下得去手啊?! 周五,不要仗着你的出身好,就在这里借酒装疯!” 周大爷家,以前都是去做上门女婿,世世代代都没有文化。 所以他以前,一直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大名。后来到了新社会之后,他倒是取了个官名,叫做周抗美。 只可惜,大家还是喜欢叫他以前的小名:周五。 丁大爷满脸痛苦之中,夹杂着满是不屑:“周五!别人不知道你,老子还不晓得你是啥德性? 你以前啥叫出身好? 那是你自己做的! 替东家种麦子,你狗日的往哪撒种?别人丢垄沟里,你个缺德鬼往坡坎上扔! 种黄豆,你给人家把种子扔进土坑里去之后,给盖上土了吗? 咹? 最后你的名声搞臭了,这家不要你当长工、那家不让你租赁他的地。 就靠东一天、西一日的打点零工、偷点胡豆豌豆果腹,你不穷都没天理了!” 已经喝的醉醺醺、一脸通红、满脖子青筋暴起的周大爷。 此时他手中握着一根扁担,正气喘如牛的出言反驳道,“长大爷你放屁!别污蔑老子的名声!” 丁大爷冷哼一声,“你还有个狗屁的名声!” 周大爷道,“你这是在嫉妒我!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嫉妒我当了饲养员,又娶了老婆...” “我嫉妒你个锤子!” 丁大爷捂着脑袋瓮声瓮气的,想骂上周大爷几句。 但转念一想,那样一来,可就把叶二娘给骂的没个人形了。 所以,丁大爷狠狠地唾了一口,没吭声。 正在此时,拖拉机的轰鸣声响起。 大家扭头一看,却是罗旋驾驶着拖拉机,载着老支书、姬续远,易阳,还有周老二他们回来了。 罗旋刚刚转过山坳,便看见自家屋子前挤满了人。 由于隔得远,以自己如今的目力,也只能看清楚叶二娘扶着有点摇摇晃晃的周大爷,正站在自家屋前的小土坡上,对着篱笆院子里面嚷嚷。 具体的情形,还有点看不清楚。 只不过,两个矮矮壮壮的身影,此时正在迅速冲向周大爷。 这一点,不要说耳聪目明的姬续远和罗旋看的分明,就连车斗里的老支书和易阳他们,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姬续远手扶车厢低声惊呼,“不好!那个家伙,要去偷袭周大爷!” 易阳大叫一声,“是李述怀和龚贞刚!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老支书冷哼道,“我们正兴大队的社员犯了错,自然有我们来处理。这两个家伙,又不是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他们干嘛要来掺和?” “好,干他!” 别人看见李述怀、龚贞刚二人,埋着头往周大爷那个方向冲。 看那架势,都能猜出来这两个家伙不怀好意!大家都在担心闹出事来。 没成想, 周大爷的亲生儿子周老二,却在车斗里欢喜的直跳脚:“这种恶人,就得恶人磨,锤他!” 老支书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冲向周大爷那两道人影,恐怕不会是去扶周大爷回家的。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大家各怀心事之际,那两道人影已然冲到了周大爷的身后! 扶着他的叶二娘刚刚惊觉到不对劲,却已经迟了半拍... 只见其中一人,借助急速的冲刺飞起一腿,一个凌空蹬腿,一脚便将正在与丁大爷对骂的周大爷,给踹翻在地! 另一个人顺势纵身一扑,一个侧翻、曲腿,膝盖便重重的击在扑倒在地的周大爷后背之上! 这一击,实在是有点狠! 院子里的丁大爷、彭志坤,还有三嫂子他们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那周大爷竟然连“哎呦”一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喊出口。 当即就被那一膝盖给顶的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杀人啦!呜呜呜,杀人啦!你们这些黑心鬼,咋下手这么狠呐!” 叶二娘见状,当即便嚎啕大哭起来,“当家的,你熬住,我...我,我去大队部叫干部们过来给你断公道啊...” “叮铃铃——” 由于罗旋驾驶的拖拉机,在自家修建的小道上跑不快。 所以原本落在后面的廖大队长、戴红梅,此时倒是趁机骑着自行车,越过拖拉机,一溜烟的跑前面去了。 “干什么?都给我闭嘴。” 廖大队长跳下自行车,很是帅气的把油亮亮的自行车支架一撑! 随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一帮社员们厉声呵斥道,“你们都很闲吗?咹?那就去种野芋头,把这些荒沟、荒坡,统统都给我种满野芋头!” 让大家在正兴大队的整个地界上,大力发展野芋头种植。 这个馊主意,是罗旋暗地里给大队长出的主意。 要是以前,自己给他说这些东西的话,大队长只会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屁孩儿、会对此嗤之以鼻。 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自己在大队长面前,说话好歹也有点分量了。 所以罗旋这才提议:让大队长发动全生产大队的群众,满山遍野的、见缝插针地都种上野芋头! 叶二娘搂着昏迷不醒的周大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随着她的口水、眼泪喷涌而出:“大队长啊,您可得给我们家的做主啊!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遭报应的东西,竟然对我们当家的下这么重的狠手!” 李述怀和龚贞刚二人,此时正呈犄角之势,一左一右的站在周大爷旁边2米开外,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周大爷爬起来伤人。 “你们...你们是采沙场的人吧?” 廖大队长脸色一沉,“你们不在采沙场那边干活,跑这里来打人?谁给你们的权力?咹,彭志坤,去通知民兵队的过来,把这两个人给我捆了!” 这个时期,生产队里没有电话,也有没有大喇叭。 通讯全是靠吼。 要是六生产队派人,去大队部把民兵队长那些人叫来的话,那一来一回的时间,恐怕都够大伙儿吃顿饭、还连抽支烟了。 廖大队长刚才此举,不过是出于维护整个正兴大队的秩序,还有面子罢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们都是采沙场里的人,一会儿自然会有罗旋他们过来,看看怎么商量着处理此事。 若是廖大队长真要捆李述怀、龚贞刚两个人的话。 就凭廖大队长自己的威压和身手,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他们还敢反抗不成?! 要是那样的话,信不信李述怀和龚贞刚二人,结局会很惨? 在场之人, 见廖大队长只是吼了一句,后续并没有再催促谁,让他回大队部去摇人,所以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这两个矮矮壮壮的家伙,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周老三去叫来、帮丁大爷撑腰的。 谁也不想多事... 一来呢,这个周大爷确实是可恶,不值当替他出头。 现在他倒霉了,大家看看热闹就好。 二则,此事牵涉到丁大爷、罗旋,应该得罪谁、不能得罪谁,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突突突——” 拖拉机驶入空地,罗旋停稳车子,然后和易阳一起,合力把老支书给搀扶下了车。 “周老二,你要干啥?” 叶二娘赶紧把怀里的周大爷搂的更紧实一些,一面瞪着周老二惊呼道,“这可是你爹!” 周老二冷笑一声,“这不用你提醒我。他早就醒了,现在是害怕再挨别人捶,所以不敢爬起来。 装疯迷窍的! 喜欢惹事儿又怕事、挨揍了也不敢爬起来。就想讹人家几个钱,好拿去买马尿喝。 我这一盆子水一泼下去,你信不信,保管他还是会继续装昏?” 老支书刚刚站稳,就见周老二去罗旋院子里打来一大盆水,举着木盆就准备往周大爷头上浇! “周老二,你把盆子放下。” 老支书缓缓上前,冷冷的盯着装昏迷的周大爷道,“周五,你倒是说说,我们大队里面,究竟谁擅自挪用公家财物了?” 周大爷依旧双目紧闭,但眼角的抽搐出卖了他。 “不起来是吧?” 周老二举起一盆水,作势欲泼,“你是要和我赌一把是吧?” 周大爷缓缓睁开眼睛,瞟一眼如同两头野狼般盯着自己的李述怀、龚贞刚二人,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打我!” “哎呦——活不成了,我的腰断了,干不成活了....老支书、廖大队长,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周大爷一指那两个愣头愣脑的粗壮家伙。 嘴里一边呼呼叫痛,一边更咽道,“他们一个外村人,竟然敢跑到我们生产队里来耍横。 你们还帮着外人,来看笑话、看稀奇?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哈哈哈——” 周大爷此话一出口,这下子围观的欧七娘、李四婆她们齐齐笑炸了窝。 “周五啊,刚才你打丁大爷的时候,我们劝你乡里乡亲的,心别那么黑、下手别那么狠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 七婶冷哼一声,“周五,你当时说的,‘要想在生产队里混,心肠就要狠’!这句话,大伙儿都还记着呢!” “我说过这句话吗?” 周大爷在叶二娘怀里,仰头问他婆娘,“我说过?” 叶二娘犹豫了一下,然后... 没吭声。 用第189章我挪用公家财物? 【第189章】 老支书瞪一眼周大爷,“起来,你给我们说道说道,究竟谁公物私用了?” 周大爷捂着脑袋道,“他们打我的事...” 老支书冷哼一声,“这个后面再说!你要是就此不能劳动了,采沙场的人打残了你,自然会有采沙场出面来处理你的善后事宜。 喏,那边丁大爷还被你打伤了哩! 要是他因此而不能下地劳动了,你也跑不了! 现在咱还是先说说,前面那个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大爷挣扎着起身。 他前面被打晕是真的。 龚贞刚那家伙,身高不足1米6,但体重却有足足158斤! 而且他练的都是横锁练、铁砂掌这些硬功夫,成天早上都是对着他家房前屋后的竹子、大树踢打。 哪怕方才,龚贞刚他出手只用了4成的力道,但那一肘击对周大爷的伤害,绝对是实打实的。 所以, 周大爷被打晕过去是真的,现在他后背疼入骨髓,也是真的。 先前周大爷挨了重重一击、短暂昏迷之后,其实他现在早就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当时周围没人能够震住那两个汉子,所以周大爷这才继续装昏迷,免得自己继续挨别人的暴揍。 现在, 既然廖大队长和老支书都在场,周大爷这就彻底放下心来。 要是没有这两位大佬坐镇,周大爷担心罗旋那小子,会指使人把自己弄的生活不能自理! 先前,周大爷喝的伶仃大醉,他自己说出去的话,其实也未必记得清楚。 但现在既然老支书已经点名了要自己说明情况,周大爷只能将心一横! 只听他高声问,“老支书,我就想问你,这拖拉机,是不是我们正兴大队的集体财产?” 老支书点点头,“采沙场是我们大队开办的,配发给采沙场使用的这台拖拉机,当然也是我们大队的集体财产。不过,这台拖拉机,它是姬续远同志捐献...” 叶二娘不等老支书说完,赶紧开口道,“老支书,我们没念过书,不懂那些弯山绕水的东西。我一个妇道人家,性子直。咱就问问,这拖拉机,是不是集体财产?” “是。” 老支书心中暗自叹口气:这两口子!恐怕他们在家里的时候,早就仔细推敲过这件事情了。 他们现在只揪住问这一句,自己真还没办法否认。 见老支书承认了这件事情,周大爷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战意! 身上的伤也不疼了,喝酒上头的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也好受多了,“老支书,那我再问你一句,这拖拉机烧的油,它也是我们集体的财产吧?” 老支书点点头,“是啊。不过,这个买柴油的钱,可是采沙场账上支出的。 而且,现在采沙场还没有收拢任何一笔货款。所有的钱、粮,都是姬续远同志和罗旋,两个人在先行垫付...周五,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支书说到这里,心中猛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眼前这周五,给绕进坑里去了! 周大爷继续说道,“我没说钱从哪出。我想知道,这些柴油它是不是,也需要占用我们集体上的油料指标?” 叶二娘也帮腔道,“买柴油的钱,虽说是罗旋他们垫付的,可以后,不也得算从公账里拿出来还嘛!” 按照周大爷和他婆娘的意思:这次罗旋他们去乡里面,竟然私自动用了集体里的拖拉机。 而且烧的,还是集体公账上支出的油。 但拖拉机这次出行,又不是因为业务上的事情,才开车拉人出去。 因此怎么算下来,这也得算是私自挪用公物。 按照周大爷他的逻辑来仔细推敲的话,确实是无懈可击。 原本, 老支书是想再向周大爷、和周围围观的群众们解释一下:这次开着集体的拖拉机出行,虽然并没有拉货。 但这次开车去乡里面,也是为了送罗旋同志,去参加红星乡上的表彰大会。 这也是给整个正兴大队增添荣耀的好事情。 因此,算不上是挪用公物、滥用职权。 但性格耿直、行事爽快的廖大队长,此时却突然开口道,“周抗美同志批评的对!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确实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周抗美同志你勇于维护集体利益、敢于挺身而出,保护公家财产不受损失,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 我们犯了错误就得认,挨打也得立正!” 廖大队长,环视周围围观的群众们一圈。 很是慷锵有力的大声宣布道:“这一次,我们私自动用集体上的拖拉机,这种行为是非常不对的! 因此,我在这里,向大家伙儿道个歉! 至于这一次开动拖拉机,出去给集体所造成的损失,将全部由我们这些有关人员,来承担。 无论是油钱、还是车辆的磨损,都将由我和老支书、还有罗旋、姬续远同志,来分摊这次的全部费用! 并且,我们每个人还必须要写出一份检讨书,以杜绝以后将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廖大队长在那里讲话,老支书心里满是牢骚:罚款也就罢了,还要写《检讨书》? 凭什么?! 我做错了个屁! 乡里开表彰大会,罗旋难道不应该去? 他不但应该去,而且我们正兴大队最好还要敲锣打鼓的、将罗旋欢送到乡里去! 农机厂奠基,作为我们大队集体开办的采沙场里,最大、最重要的客户,我和廖大队长,还有戴红梅同志该不该去贺喜? 这么多人要出行,开动一下拖拉机,又咋啦? 老支书刚要说点什么,身后却被罗旋轻轻一拉。 只见罗旋凑近老支书耳边,低声道:“廖大队长这是在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好给大伙儿树立一个娃样子,杜绝以后生产队里有人用‘人情车’、‘关系车’呢!” 经过罗旋这么一提醒。 正暗自生闷气的老支书,心里顿时恍然大悟:对呀,廖大队长此举的用意,并非在计较这件事的对错。 而是要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 不过,明白这个道理归明白。 可刀子落到自己头顶上,确实心里面有点不好受。 尤其是,自己还没有做错的情况下。 老支书何曾含愤写过保证书? 只不过,廖大队长已经当众宣布了这个处罚结果,老支书也是无力改变这种局面了... 罗旋看着满脸憋屈无比的老支书,心中暗想:这才哪到哪啊? 再过些年,只怕你这位正直、不知变通的老支书,会天天做检讨、写保证书... 不过, 罗旋有一件事情有点没想明白:这周大爷和叶二娘两口子,确实是有点儿愚昧、脑子并不是那么灵光。 但他们这一次,竟然把逻辑给蒙得这么严密,而且不惜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他们到底图个啥? 等到廖大队长宣布完毕,上前扶起周大爷。 紧紧握着他的手,对他的仗义执言、勇于担当的精神,表示了一番感谢。 最后,廖大队长和彭志坤等人,商量怎么善后这件事情。 因为周大爷,他先出手打伤了丁大爷,那么丁大爷在医药费,就应该由周大爷来承担。 而采沙场的人打伤了周大爷,造成周大爷这几天不能出工挣工分。 所以,这一个星期周大爷,就需要在家休养,那他的工分值和营养费,就应该由采沙场来承担。 生产队里,一个壮劳力满工的工分,是10个。 一般一个工分价值大致在8分钱左右,那么10个工分就是8毛钱。 周大爷是饲养员,他的工分是按照1.2倍来计算的,生产队长彭志坤是1.5倍。 所以,周大爷出一天的工,能挣9毛6分钱。 听起来这笔钱很多,似乎生产队社员们的工资,好像比那些单位上的低层职工工资更高的样子... 其实,社员们年底到手的时候,根本就拿不到多少钱! 除去各级提留、这种费,那种费。 还有名目繁多的捐款、出义务工...到了年底,起码有小部分的生产队社员,还需要向生产队的账目上倒贴一笔钱! 就像如今的周大爷,他就是生产队里出了名的“倒欠户”,年年都欠着生产队的钱。 一年赶一年,欠的钱永远都还不完... 最终, 廖大队长宣布:因为李述怀、龚贞刚殴打了周大爷,罗旋替他们垫付了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 共计11.5元钱。 而周大爷打伤了丁大爷,他也得向丁大爷赔偿2块7角钱... 这个时期,处理生产队里面的斗殴事件,就是这么简单! 大家商商量量的,私底下就弄完了,双方不会承担什么法律后果。 大队部也不会把谁捆起来,往派出所那边送,更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去乡里的司法所打官司。 既然大队部已经做出了处罚决定。那大家只好乖乖的执行。 罗旋掏钱递给周大爷,然后又宣布:“龚贞刚、李述怀两位同志违反纪律,这个月每个人扣工钱5元7角5分钱。” 因为他们两人,每个月只是预支6元钱的零花钱。 李述怀和龚贞刚两个人,干活挣点儿钱还不够扣的! 所以他们两个在采沙场干一个月下来,居然才能到手2角5分钱! 处理完这件事情。 周大爷攥着一把毛票、1元、2元...甚至还有一张3元面值的零钱。 没错! 这个时期,市面上还有3元面值的钞票! 只见周大爷满脸渴望的盯着罗旋问,“罗旋,大队上让你暂管采沙场。 我就想问你一句,那台拖拉机,你怎么能交给一位作风有问题、交给一位不能让上级领导,和广大人民群众放心的人,去担任光荣的拖拉机驾驶员呢?” 罗旋一听,心中骤然一咯噔:好家伙! 原来,周大爷知道自己在生产队里的风评越来越差不说,而且在大队干部们心目中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差。 按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周大爷担心他自己那份“饲养员”的职务,迟早会被撸掉。 再加上周大爷,如今他肩膀上养家的压力大。 这两口子昨天晚上一合计:干脆去尝试一下,试试能不能当上生产队里的拖拉机驾驶员? 要是此事能够弄成的话,那以后周大爷的收入,不就能够更上一层楼了吗? 而拖拉机在手,周大爷以后的交际就会越来越广,说不定因此而攀上乡里的干部,也未必可知哩! 要是没弄成,那也没多大关系。 反正周大爷出身好,谁还能撸了他“生产队社员”这个身份不成? 闹一闹,指不定火铳换小钢炮。 性价比很高哇,值! 只是,周大爷自知自己没文化、也没有人脉。 要是靠常规操作来看,拖拉机驾驶员这个既光荣、收入又高的肥差,恐怕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所以, 两口子商量来、考虑去,这才选择了剑走偏锋,玩了这么一出“冒死直谏”的把戏... 现在,罗旋已经明白了周大爷的图谋所在。 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这狗东西! 绕来绕去,原来他真正的目标,竟然在这呢! 只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周大爷和叶二娘,拢共才两个臭皮匠,顶得上亮哥的计谋是没啥指望了。 就是不知道,此事能不能弄成? 第190章奖惩私分明公私有别 邱桂英这人,其实长的很漂亮。 只不过由于她长期营养不良,以至于邱桂英身形消瘦,让她的身材看起来,有点略显干巴罢了。 但邱桂英的五官,其实长的很精致。 粗粗一看,大家不会觉得她怎么样,其实她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现在罗旋骤然听说邱桂英竟然要搬家,不由有些意外,“你这么小,怎么能辍学成家呢?你们家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点,日子是过的有点困难。 可你们最为艰难的时期,已经熬过去了,怎么现在却冒出来这种想法呢?” 邱桂英脸忽地一红,“其实...我并不是现在就嫁给他。我已经和那边商量好了,我带着我娘先搬过去,等过几年我到了岁数以后,我和他才结婚一起过日子。” 小老君9队,位于小老君生产大队最偏远的大山深处,临近小老君土匪窝所在地附近。 别看杜娟也是小老君生产队的,可杜娟家距离9生产队,还远得很! 罗旋问,“那边的家庭是一个什么情况?而且你搬走了,你弟弟邱小刚怎么办?” 邱桂英道,“我弟弟有生产队里的亲戚帮忙照看,我以后也会让人捎粮食回来... 只是平时我弟弟那里,还得请你多费心,麻烦你约束、管教着点他,让小刚别学坏了。 我要嫁过去的那边,情况还好吧! 他是一个孤儿,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在旧社会里被土匪给祸害了。 反正他一个人过日子,人也蛮勤快、很老实的。我去他家看过了,谷子满仓、鸡鸭成群,日子倒还过得去。 而且主要是他也愿意伺候我娘...我娘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邱桂英的娘患有痴呆症,生活基本上勉强能够自理,但她干不了活,天天都是坐在门槛上发呆... 家里家外,这些年都是靠着邱桂英在操持。 邱桂英,其实并不是她现在这个娘的亲生孩子。 那还是旧社会时期,邱桂英她娘有一次去走人户的时候,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捡来的。 当时的邱桂英还没有断乃,身上用的是一块锦缎包裹,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制长命锁、包裹里还有一封信。 据了解当时情况的人说,这个邱桂英很可能出身于旧社会某个大户人家。 由于白军撤退的仓皇,兵荒马乱之中,可能顾不上将邱桂英带走... 邱桂英刚刚被抱养回来的时候,那时邱桂英的养父,还没有因为砍人而被抓进去,她的养母也是一个正常人。 当时无儿无女的邱桂英养父母,用米汤一点点的喂养她。 命大的邱桂英,居然就靠着那一点米汤,就顽强的活了下来! 只不过,邱桂英被捡回来之后不久,养父母便生下了他们的亲生孩子邱小刚。 再到后来, 好像是因为有人侮辱了邱桂英的养母,她的养父在盛怒之下,用柴刀将人砍残废了... 哎,这也是命运多舛的一家子人! 正因为有了这么大的变故,邱桂英、邱小刚两姐弟也因此而背上了包袱。 这辈子,邱桂英几乎就与招工进城、入伍跳农门这些事情绝了缘。 所以邱桂英才会趁着山里面那个男人,急于结婚这个机会,想搬到山里去。 至于现在她因为年龄太小,不能结婚,按照邱桂英的打算,那也得先搬过去、把坑占住再说。 要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邱桂英她们一家子,注定还要在苦海里死死煎熬... 不过, 也有人劝说过邱桂英:“你自己嫁到山里面去,跳出你家那个苦海就行了,干嘛要带上你那个傻...娘呢? 那会是你一辈子的拖累啊! 我们都知道你心善,可如今你嫁人了。给你娘养老送终,有小刚就行。 他是你娘亲生的,再加上他是儿子,由小刚来赡养你娘,天经地义不是?” 邱桂英当时微微一笑:“我娘虽然没有生我,可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亲娘。” “我娘痴呆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活着、只要我干活回到家,眼前还有一个人,会对我说一声‘桂英啊,你回来了?累不累啊、饿不饿啊’?我就知足了。” “我娘,只要她活着,哪怕她是一根人形木桩、哪怕她站在那里,只要她活着...我心里,就有一个家的感觉!” “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叫她一声‘妈,我回来了’! 只要有我妈在,我就很开心,我就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孤单。” 罗旋静静地听完,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邱小刚那边你放心,别的事情我做不到,但不让他在学校里受欺负,我还是能够保证的。” 罗旋道,“平时,只要他勤快点,我这边的这份差事,小刚还是能够干的长久。过得好谈不上,但饿不死还是没问题的。” 邱桂英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过你了。等我到那边安定下来了,我也会尽力往小刚这里捎粮食、学费回来的。” 罗旋笑道,“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往山外嫁,你倒好,反而要往山里搬?以前,我还曾经打算搬到山里去呢。没成想,现在你倒是先我一步了。” 邱桂英也笑道,“我的家庭情况由不得我挑。我娘既然养了我10年,那她的后半辈子,我就得照顾好她、好好回报她。 你要是真的愿意搬来山里面,我到时候挑着粮食来迎接你。 咯咯咯,不过你肯定是在逗我! 罗旋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别说在你们生产队里,就是乡上,你也会过得很好的。怎么可能会往山里搬、去受那种苦呢?” 罗旋正色道,“我肯定会往山里搬,半年之内,我就会着手去办理户口手续。到时候,我搬到山里可就真是一贫如洗了...你可不能不接济我啊。” “好!一言为定。” 邱桂英可能是因为心中的石头落地,心情也放松不少。 方才罗旋没解释他为什么要往山里搬家,邱桂英也就没有多问。 毕竟在邱桂英的心里,罗旋做事是很有分寸的。 而且根据这段时间,自己两姐弟替罗旋跑腿的情况来看:人家罗旋,根本就不愿意让自己姐弟俩知道的太多了。 反正, 到时候罗旋如果真搬到山里去的话,对邱桂英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至少多了一个有本事的熟人,自己心里也就没那么孤单了。 于是邱桂英笑吟吟的说道,“哦,对了,陈晓端老师已经调去教6年级了。她让我给你捎个话,让你这两天有时间的话,就去学校里走一趟。” 自从放完农忙假,罗旋就一直旷课在家。 没去过学校呆上一天。 而现在听说陈晓端,她被调去教6年级,那就说明她已经通过了上级的审查,从而被学校纳入了“教学骨干”的行列了。 这倒是好事情! 只可惜,世事无常,天气易变,一波接一波的。 谁知道她下一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呢? 别过了邱桂英,罗旋回到院子里继续吃饭。 “你如何又想往山里搬家了?” 姬续远内力深厚,他的感知能力远超一般人。 刚才罗旋与邱桂英,只是站在篱笆院外说话,谈话之际,也没有刻意回避姬续远。 所以,罗旋和邱桂英的对话,早已经被姬续远给听了个分明。 罗旋回道,“反正走到哪,我都是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搬到山里面也是一样。那边管的还松一些,咱也能过的自在一点。” 姬续远暗自腹诽:我信你个鬼! 你小子滑头的很! 肯定是又闻见了什么气味不对,这是打算脚底抹油呢! 不过,姬续远也没继续深问。 一来呢,罗旋以前既然没反对自己来正兴大队落户,说明这里还是适合自己养老的。 二来,罗旋也没主动邀请自己和他一同迁移户口,那就说明罗旋也未必在那边能够呆的长久。 反正姬续远现在很相信一点:罗旋应该、可能是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吃完饭,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一会儿。 碗快自有三嫂子、七婶,还有张大孃她们轮流过来拾掇,用不着罗旋和姬续远操心。 此时夕阳西坠, 篱笆围栏、茅屋竹舍都映耀在一片红彤彤的云霾余晖之中,煞是喜庆。 姬续远撮了一口紫砂壶,满脸惬意的吁口气,“舒服!咱家这水不错,沏出来的茶甘甜甘甜的,纯澈、清爽、回甘,好水!好茶!好日子!” 给姬续远沏茶用的水,是罗旋去空间里面打出来的泉水。 当家里每次需要烧水的时候,罗旋就会进入到空间里面去,灌满一壶水出来。 自打上次, 丁大爷他们喝自己的凉水的时候,察觉到这个水与众不同之后,罗旋就再也没拿空间里的泉水,出来招待过别人了。 在暖水壶里面灌上一壶,烧成开水,用来给姬续远沏茶,罗旋还是舍得的。 有浓茶掩盖泉水的特殊之处,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等等,什么咱家的水?” 罗旋扭头看一眼,一脸满足的姬续远,“这是我家,和你有啥关系?” “快了快了,这两 邱小刚那边你放心,别的事情我做不到,但不让他在学校里受欺负,我还是能够保证的。” 罗旋道,“平时,只要他勤快点,我这边的这份差事,小刚还是能够干的长久。过得好谈不上,但饿不死还是没问题的。” 邱桂英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过你了。等我到那边安定下来了,我也会尽力往小刚这里捎粮食、学费回来的。” 罗旋笑道,“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往山外嫁,你倒好,反而要往山里搬?以前,我还曾经打算搬到山里去呢。没成想,现在你倒是先我一步了。” 邱桂英也笑道,“我的家庭情况由不得我挑。我娘既然养了我10年,那她的后半辈子,我就得照顾好她、好好回报她。 你要是真的愿意搬来山里面,我到时候挑着粮食来迎接你。 咯咯咯,不过你肯定是在逗我! 罗旋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别说在你们生产队里,就是乡上,你也会过得很好的。怎么可能会往山里搬、去受那种苦呢?” 罗旋正色道,“我肯定会往山里搬,半年之内,我就会着手去办理户口手续。到时候,我搬到山里可就真是一贫如洗了...你可不能不接济我啊。” “好!一言为定。” 邱桂英可能是因为心中的石头落地,心情也放松不少。 方才罗旋没解释他为什么要往山里搬家,邱桂英也就没有多问。 毕竟在邱桂英的心里,罗旋做事是很有分寸的。 而且根据这段时间,自己两姐弟替罗旋跑腿的情况来看:人家罗旋,根本就不愿意让自己姐弟俩知道的太多了。 反正, 到时候罗旋如果真搬到山里去的话,对邱桂英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至少多了一个有本事的熟人,自己心里也就没那么孤单了。 于是邱桂英笑吟吟的说道,“哦,对了,陈晓端老师已经调去教6年级了。她让我给你捎个话,让你这两天有时间的话,就去学校里走一趟。” 自从放完农忙假,罗旋就一直旷课在家。 没去过学校呆上一天。 而现在听说陈晓端,她被调去教6年级,那就说明她已经通过了上级的审查,从而被学校纳入了“教学骨干”的行列了。 这倒是好事情! 只可惜,世事无常,天气易变,一波接一波的。 谁知道她下一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呢? 别过了邱桂英,罗旋回到院子里继续吃饭。 “你如何又想往山里搬家了?” 姬续远内力深厚,他的感知能力远超一般人。 刚才罗旋与邱桂英,只是站在篱笆院外说话,谈话之际,也没有刻意回避姬续远。 所以,罗旋和邱桂英的对话,早已经被姬续远给听了个分明。 罗旋回道,“反正走到哪,我都是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搬到山里面也是一样。那边管的还松一些,咱也能过的自在一点。” 姬续远暗自腹诽:我信你个鬼! 你小子滑头的很! 肯定是又闻见了什么气味不对,这是打算脚底抹油呢! 不过,姬续远也没继续深问。 一来呢,罗旋以前既然没反对自己来正兴大队落户,说明这里还是适合自己养老的。 二来,罗旋也没主动邀请自己和他一同迁移户口,那就说明罗旋也未必在那边能够呆的长久。 反正姬续远现在很相信一点:罗旋应该、可能是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吃完饭,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一会儿。 碗快自有三嫂子、七婶,还有张大孃她们轮流过来拾掇,用不着罗旋和姬续远操心。 此时夕阳西坠, 篱笆围栏、茅屋竹舍都映耀在一片红彤彤的云霾余晖之中,煞是喜庆。 姬续远撮了一口紫砂壶,满脸惬意的吁口气,“舒服!咱家这水不错,沏出来的茶甘甜甘甜的,纯澈、清爽、回甘,好水!好茶!好日子!” 给姬续远沏茶用的水,是罗旋去空间里面打出来的泉水。 当家里每次需要烧水的时候,罗旋就会进入到空间里面去,灌满一壶水出来。 自打上次, 丁大爷他们喝自己的凉水的时候,察觉到这个水与众不同之后,罗旋就再也没拿空间里的泉水,出来招待过别人了。 在暖水壶里面灌上一壶,烧成开水,用来给姬续远沏茶,罗旋还是舍得的。 有浓茶掩盖泉水的特殊之处,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等等,什么咱家的水?” 罗旋扭头看一眼,一脸满足的姬续远,“这是我家,和你有啥关系?” “快了快了,这两 邱小刚那边你放心,别的事情我做不到,但不让他在学校里受欺负,我还是能够保证的。” 罗旋道,“平时,只要他勤快点,我这边的这份差事,小刚还是能够干的长久。过得好谈不上,但饿不死还是没问题的。” 邱桂英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过你了。等我到那边安定下来了,我也会尽力往小刚这里捎粮食、学费回来的。” 罗旋笑道,“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往山外嫁,你倒好,反而要往山里搬?以前,我还曾经打算搬到山里去呢。没成想,现在你倒是先我一步了。” 邱桂英也笑道,“我的家庭情况由不得我挑。我娘既然养了我10年,那她的后半辈子,我就得照顾好她、好好回报她。 你要是真的愿意搬来山里面,我到时候挑着粮食来迎接你。 咯咯咯,不过你肯定是在逗我! 罗旋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别说在你们生产队里,就是乡上,你也会过得很好的。怎么可能会往山里搬、去受那种苦呢?” 罗旋正色道,“我肯定会往山里搬,半年之内,我就会着手去办理户口手续。到时候,我搬到山里可就真是一贫如洗了...你可不能不接济我啊。” “好!一言为定。” 邱桂英可能是因为心中的石头落地,心情也放松不少。 方才罗旋没解释他为什么要往山里搬家,邱桂英也就没有多问。 毕竟在邱桂英的心里,罗旋做事是很有分寸的。 而且根据这段时间,自己两姐弟替罗旋跑腿的情况来看:人家罗旋,根本就不愿意让自己姐弟俩知道的太多了。 反正, 到时候罗旋如果真搬到山里去的话,对邱桂英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至少多了一个有本事的熟人,自己心里也就没那么孤单了。 于是邱桂英笑吟吟的说道,“哦,对了,陈晓端老师已经调去教6年级了。她让我给你捎个话,让你这两天有时间的话,就去学校里走一趟。” 自从放完农忙假,罗旋就一直旷课在家。 没去过学校呆上一天。 而现在听说陈晓端,她被调去教6年级,那就说明她已经通过了上级的审查,从而被学校纳入了“教学骨干”的行列了。 这倒是好事情! 只可惜,世事无常,天气易变,一波接一波的。 谁知道她下一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呢? 别过了邱桂英,罗旋回到院子里继续吃饭。 “你如何又想往山里搬家了?” 姬续远内力深厚,他的感知能力远超一般人。 刚才罗旋与邱桂英,只是站在篱笆院外说话,谈话之际,也没有刻意回避姬续远。 所以,罗旋和邱桂英的对话,早已经被姬续远给听了个分明。 罗旋回道,“反正走到哪,我都是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搬到山里面也是一样。那边管的还松一些,咱也能过的自在一点。” 姬续远暗自腹诽:我信你个鬼! 你小子滑头的很! 肯定是又闻见了什么气味不对,这是打算脚底抹油呢! 不过,姬续远也没继续深问。 一来呢,罗旋以前既然没反对自己来正兴大队落户,说明这里还是适合自己养老的。 二来,罗旋也没主动邀请自己和他一同迁移户口,那就说明罗旋也未必在那边能够呆的长久。 反正姬续远现在很相信一点:罗旋应该、可能是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吃完饭,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一会儿。 碗快自有三嫂子、七婶,还有张大孃她们轮流过来拾掇,用不着罗旋和姬续远操心。 此时夕阳西坠, 篱笆围栏、茅屋竹舍都映耀在一片红彤彤的云霾余晖之中,煞是喜庆。 姬续远撮了一口紫砂壶,满脸惬意的吁口气,“舒服!咱家这水不错,沏出来的茶甘甜甘甜的,纯澈、清爽、回甘,好水!好茶!好日子!” 给姬续远沏茶用的水,是罗旋去空间里面打出来的泉水。 当家里每次需要烧水的时候,罗旋就会进入到空间里面去,灌满一壶水出来。 自打上次, 丁大爷他们喝自己的凉水的时候,察觉到这个水与众不同之后,罗旋就再也没拿空间里的泉水,出来招待过别人了。 在暖水壶里面灌上一壶,烧成开水,用来给姬续远沏茶,罗旋还是舍得的。 有浓茶掩盖泉水的特殊之处,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等等,什么咱家的水?” 罗旋扭头看一眼,一脸满足的姬续远,“这是我家,和你有啥关系?” “快了快了,这两家茅屋马上就快变成我的养老院子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美...美的很!” 姬续远‘滋熘’一口巴蜀省茉莉花茶“龙都香茗”,满脸皱纹梯次舒展开来,“白日下地劳作,挥汗如雨。收工归来,孩童绕膝。一杯薄酒、一碗豚肉,半碗粗饭、半盏清茶,这日子,美哉!” 姬续远已经把户口从县城的街道办里下掉了。 现在的他,已经正式属于正兴大队里的一名社员。 原本6生产队应该给他划拨一块宅基地,但姬续远早就相中了罗旋这两间竹屋。 而且大队部也已经同意:等到罗旋搬离这两间竹屋之后,将会在大队部里举行一次小型的“协商座谈会”。 到时候,凡是6生产队里有购买这两间竹屋意向的社员,都可以去大队部里参与“竞价”。 只不过6生产队有购房需求的人家,本来就不多。 再加上谁能有那本事,和姬续远比拼经济实力? 所以, 姬续远最终将会得到罗旋这两间竹屋、和这个篱笆院子,那算是三根指头捉王八,稳当得很。 听着姬续远的感慨,罗旋却有点不以为然。 “姬老爷子啊,你这副做派不改,恐怕迟早得栽沟里去。” 罗旋咧着嘴道,“还有啊,你别给小草吃那么多糖。要不然呢,我就把你的紫砂壶给砸咯!” 姬续远没有儿孙在跟前,倍感寂寞的他很喜欢逗小草玩,时常给小草一些饼干、糖果之类的。 闻言, 姬续远笑道:“我也就这一阵子,还能掏出来几两糖票、糕点票。要是再过一阵子,小草想在我这里讨点糖吃,恐怕也难咯! 哦...对了,我哪些地方还需要改改,你倒是和我好好说说。” 罗旋叹口气,“人家说,到了哪个山头,就要唱哪个山头的歌。 你也不看看你,这浑身是个啥派头? 薄绸褂子你穿着,锦绣鞋面儿脚上趿着,紫砂壶举着...活该你以后登台挨收拾。” 姬续远笑道,“我言行举止有啥不符合身份的地方,你就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对,应该是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嘛!你只管说,我尽力改。” 罗旋道,“真让我说啊?” 姬续远点点头,翘起嘴又‘滋熘’了一口清茶。 “你是来生产队里接受再教育、接受广大群众监督、接受改造的。” 罗旋道,“看看你,找块镜子好好照照,你这是老爷呢?还是大老爷做派呢? 别以为你现在有一点小功劳,就如同得了免死金牌一样。 你就得瑟吧,免死金牌也只是一个遮羞的玩意儿,真有事的时候,是当不得真的。” 罗旋说的这个道理,姬续远自然懂得。 当年, 赵匡胤夺了柴氏母子的江山,深感面子上过意不去的赵匡胤,这才想出来一个“免死金牌”的馊招。 也好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遮遮羞。 到了后来,小旋风柴进真遇到事了,那块铁牌牌有个屁用?! 姬续远澹澹看了罗旋一眼,“那你说,我该如何行事?” “少在这里拽文嚼字,就你说话这个强调,就不像一位淳朴的老农。” 罗旋呛声道,“你得把身上的绸啊、缎啊什么的,换成粗麻、换成土纺布才成。 这个破紫砂壶趁早扔了,换成大搪瓷缸..还不能洗,得用到包浆才好。 雀舌茶也换了,以后喝2角9分钱一斤的茶沫子。” “这……” 姬续远顿时难住了! ------题外话------ [邱桂英这个人物的原型,是纪录片《陈小梅进城》里面那位主人公。 只不过陈小梅经过自己的努力、和别人的大力帮助,最后成功的实现了她的人生梦想:念完大学,带着养母进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