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途后的归根》


章节目章录 启启

    我的这个故事起源于南方小城里的一个凉爽的秋天，那一年我十七岁，是一个正在读高二的学生，所有故事的起始是在一所学校。在宽敞的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在埋头苦学，为的就是在两年后的六月能够金榜题名。但我不一样，我只想快点混完高中三年，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老师和同学眼里我不仅是个学渣，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子。别人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我每天起早贪黑的干坏事，肆意的挥霍着我那宝贵的青春。

    从小就缺乏父爱母爱的我，性格很孤僻很古怪，不爱与他人交流，所以在学校里我的朋友也就不多。但我这种人在外面却很受欢迎，在邻居们眼中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在我为数不多的朋友眼中我是个靠谱能干的老实人，所以我就将一些懂我的人视作朋友。

    本以为我的后半生会依靠到这群朋友，但到最后他们却全都因为学习，因为工作，因为生活，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从我身边离开了。有的人背上行囊远走他乡，有的人带上梦想远赴国外。到最后就剩我一人独守故乡。

    而就在那一年，我也迎来了我人生的一个巨大转折。那一转折就像暴风雨一样，来得让人猝不及防，而且一下子就彻底的改变了我当下的生活，改变了我的价值观，甚至是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清晰的记得那巨大转折来临前的那几天是什么样的。我记得暴风雨来临前是一个凉爽的下午，讲台上语文老师正在讲李白写《将敬酒》时的故事，而我这个混子正在对着窗外的世界发呆，丝毫没有理会老师的传道受业。而就在我看得入神时老师就开口说了句：

    “赵宇晨你来背一下”

    当时正在对着窗外发呆的我，什么也没听见。只知道我的同桌刘青珊用手捅了我一下，将我从外面的世界带回了教室。然后我回过神来望着讲台，当时老师抱着手，并且手里还拿着戒尺望着我，我和他来了一波深情的对视后我尴尬的站了起来，但脑子却是一片空白的。

    “喂！老师叫你背诵一下《将进酒》”同桌刘青珊捂着嘴悄悄对的我说

    “背诵什么？”我尴尬的问她

    “老师昨天下课时布置的作业。就是让我们回家去背诵《将进酒》，现在他抽你背诵呢。”她加大了声音又跟我说了一遍。

    顿时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前一天下午放学后我被朋友拉去喝酒去了，把作业忘得一干二净不说，酒醉后还不小心把人家的车给划了。我当时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

    “老师…我……”

    “老师…我昨天把课本落在教室了，没带回去背过，所以……”

    老师听完放下了戒尺，然后摇着头说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也不可塑也，哎！算了，叶雨儿你来”

    说完一位身着白色短裙，皮肤光滑水嫩的女孩站了起来，她看了我一眼我的脸瞬间红的像喝过几口白酒一样，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她双手放于身后。开始背诵：

    “《将进酒》，李白。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而这位被老师叫起来的同学叫做叶雨儿，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和他打小就认识。自读书起我和她就一直在在同一个班，甚至我考起高中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如果不是她在中考前一直给我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道理，我可能早就成了个整天在街边晃悠的小混混。

    我在那里尴尬的站着。看着“老婆”一人秀操作。她背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背诵完坐下了。老师回过头来望着我意味深长的对我说：

    “赵宇晨，你可得好好努力了，你爷爷一人把你拉扯大，你可别对不起他老人家”

    他说的这句话让我听了很不自在，字字直插人心。不了解我的人听不出其中暗藏的意思。但那些和我相处久了的人却能听出其中的含义。那就是我从小就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没人见过我的父母，也包括我自己。

    我从记事以来都是爷爷奶奶在照顾我，我的父母长什么样，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把钱打到爷爷卡上。并偶尔会写一封信来慰问一下。上面的地址总是变化不定，我开始时会去查寄信地址，拨打上面的联系电话。但每次都是徒劳无功。渐渐的我也就放弃了对他们的找寻，我也开始认为我可能是捡来的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

    渐渐的我开始长大，也开始忘却了我有父母的事实，在自己的心中也只有爷爷奶奶是我的亲人。而在二零零七年的冬天，因为一场意外，奶奶离开了我和爷爷。并且最令我难过的是，奶奶她就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那时的自己太过弱小，没法阻止那一切的发生。如果我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不让那件事发生，甚至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奶奶活着。

    如果终究是如果，幻想永远是幻想，回不去的是时光，改变不了的是过去。

    时隔多年后的我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奶奶出事时的所有细节。那是一个冬天傍晚，奶奶拉着我的小手从学校往家赶，天气很冷，寒风从我的裤管嗖嗖的吹进我的裤裆，我把头缩进了领子里，紧紧的抓着奶奶那温暖的大手。虽然天气很冷，但在回家的路上我俩却有说有笑。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我看到对面马路有一位中年大叔在卖烤地瓜。他一边用扇子扇着炉子里的火炭，一边喊道：

    “买烤地瓜嘞，又香又甜的烤地瓜”

    我看着远处热气腾腾的烤地瓜舔了舔嘴唇，然后用藏在袖子里的另外的一只手扯了一下奶奶的衣角，奶奶低下头来望着我。我用手指了指对面的烤地瓜摊说道：

    “奶奶，我想吃烤地瓜”

    奶奶哈了两口热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马路对面的烤地瓜摊一眼，然后笑着对我说：

    “你待在这别动，等奶奶去给你买”说着她向路的两边看了看没有车后就一路小跑着过去。没到几分钟时间，她拿着老板用报纸包好的烤地瓜笑眯眯的向我跑了过来，但意外偏偏就在此刻发生了。一辆小货车见马路上没有监控就大胆的闯了红灯，正巧这时奶奶从马路对面高高兴兴朝我跑来。然后只听见“嘣”的一声。奶奶和地瓜被货车撞飞了出去。当时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没缓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片刻之后我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大声吼道：

    “奶奶”

    当我冲上去时奶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拿着已经被挤坏了的地瓜……

    之后那司机被判了五年的牢狱生活，而我却失去了疼我的奶奶。往后的日子里那件事成了我心中无法治愈的伤，甚至十年后的我仍然无法释怀那份绞心的痛。

    奶奶下葬的那天我没有去，尽管爷爷好说歹说，我都不愿去接受奶奶死了的这个事情。那段时间我一直生活在阴影里，每天又哭又喊：

    “奶奶，我要奶奶，爷爷快去把奶奶找回来”

    爷爷的脾气不好，平时我哭他都会打我，但那段时间里不论我怎么哭怎么闹，他都只是坐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任凭我哭闹。

    渐渐的我认识到，死，就是从世界上消失了，永久的消失了，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死去的人，因为他们都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

章节目章录 事事启

    刚这么一回忆起来，我的心在次隐隐作痛。才短短几分钟时间，奶奶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长大后我渐渐意识到：人的生命是脆弱的，经不起折腾。

    回过神后才发现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教室里的同学也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书包。当我弯下腰捡掉在地上的笔时叶雨儿拍了我的身子一下。坐在我右边的桌子上笑道：

    “撒谎也不会变点好点的理由，偏偏要说什么把书落在学校了”

    我直起身子笑着说：“下次不会了，来让我抱抱”

    说着我张开双手向她抱去。但她一扭身子就灵活的躲过了我的拥抱。她见我抱空，做着鬼脸笑道：

    “谁让你这学渣抱”

    说完她向教室外跑去，我提上书包追了出去。她下楼的速度很快，当我跑到一楼的时候她已经跑到操场上了，我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出了校门后我和她在夕阳下欢快的打闹着，像极了我们童年时的样子。

    小巷子里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满天飞舞，伴着夕阳的余光，显得格外浪漫。漫步在那片天地里，心情都变得愉悦了。我轻轻的拉着他的手对她说：

    “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景色呢”

    她不说话，望着晚霞染红的天空和漫天飞舞的银杏叶，呆呆的点了点头……

    愉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说着闹着，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经意间我们就来到了她家门口。我依依不舍地将手松开，望着她那清秀的脸庞说：

    “愿你今晚做个好梦”她不说话，而是冲我微笑的点点头，我刚欲转身离开，她妈妈便开门出来讲我们逮了个正着。当时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她妈妈看着我微笑着说：

    “咦，宇晨呀，快进来坐会”

    我摸着后脑尴尬的说：

    “阿姨不用了，天色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爷爷该担心了”

    说完我转身就小跑回到了家中，刚进家门就看到爷爷望着墙上奶奶的照片发呆，我放下书包上前安慰道：

    “爷，又想奶奶了”

    他回过神来说道：

    “臭小子，你还知道有家啊”

    他说着便抬手想打我，但他却放下手。低声说道：

    “以前她还在的时候，我老是和她斗嘴，但现在她走了，而我也只能看看照片了”

    我看着爷爷那孤单的背影开口说道：“是啊，奶奶走了快十年了，明天是周末，爷，我俩看看奶奶去”

    爷爷没开口说话，而是转身点点头朝厨房走去。第二天一早，爷爷我俩早早的就吃了早饭，到花店买了奶奶生前最喜欢的紫罗兰，并带了奶奶最喜欢吃的东西后便打车前往了郊区的墓地。

    到那之后我就将花放在奶奶墓前，微笑的说道：“奶奶，我和爷爷看你来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孙子我想你了……”

    说着说着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爷爷听着我对奶奶话，他也默默的抬起头望向了天空。我知道爷爷也有很多话想对奶奶说。所以我说完后就一边用袖子擦着泪水。一边默默的转身离开。走着走着便来到墓地门口。我坐在台阶上等着爷爷。过了许久之后，爷爷低着头走了出来。他从我旁边过去时默不作声，而他远去的背影是那么的沧桑，那么的孤单。我站起身慢慢跟上了他，到他身后时他突然他开口对我说：

    “宇晨有没有想你爸妈”我听到他问的问题，感到些许茫然。所以用开玩笑的口语说道：

    “爷，怎么突然问这个，如果我说不想，你信吗？”爷爷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

    “呵，臭小子！净说些惹人烦的话，其实这些年，我知道你想去找他们，但我一直瞒着你，不告诉你他们在哪，这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即使你去找到了他们，他们也没时间照顾你”

    我走上前刚欲开口说话，他便又开口说道：

    “等你高考结束后，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你也不用多问，好好的念完你的高中”

    我知道这老头是铁了心了不肯告诉我，反正他说与不说我都不在乎。那么些年都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哪些年的生活里父母这东西从未出现过，而我也就当作从来就没有过。

    回了家，我们爷俩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我惹他生气，他追着我打。将早上那些不愉快的谈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叶雨儿主动来找我，说叫我陪他她去爬山。我本想委婉的拒绝她，但转念一想，在钢铁森林中久居这么久了。是该出去放松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之后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打车向城外的山区去了。她那天不知为何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问她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摇摇头说：“不是。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外加学习压力大”

    我点了点头后就没再深问下去。这天过得很快，一转眼天便黑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但是却家里没有人。我心想：

    “不应该呀，这么晚了爷爷怎么会不在家呢。”我拨打他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而他的房间里却不时传出手机铃声，当我推开他的房门时。看到他躺在地上，我开始慌了，急得冷汗直流。将爷爷抱上床后我就拨打了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几刻钟后我和爷爷就被送到了医院。看着他们将爷爷推进急救室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扶着墙走到椅子旁瘫坐了下来，顿时脑子一片混乱。不一会儿邻居家的王叔就赶到医院，王叔走上前扶着我的肩膀问我：

    “晨儿，你爷爷没事儿吧”

    我看着他们着急的样子眼睛突然红了。回答道：

    “我回家时看到爷爷晕倒在了房间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叔，我爷爷该不会有事吧”

    王叔坐在我身旁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道：

    “放心，你爷爷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可能只是摔了一跤摔晕了”

    我心想：希望如此吧。

    我双手扣实，心中默默祈祷着爷爷能平安。不一会急救室里的灯熄灭了。里面出来了一位医生，我焦急的站起来问他：

    “医生我爷爷没事吧”

    医生望着我，叹了口气指责的开口说：

    “你爷爷有病，你们居然不知道？”

    当他说完时我立刻就慌了起来。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今天突然就倒下了呢？我一时没忍住，泪水哗哗的从眼角流出。我更咽的问道：

    “我爷爷得了什么病”

    医生叹了口气将手踹进衣兜里跟我说道：“脑癌，而且还是晚期，最多也就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好好珍惜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吧！老人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满足于他吧”

    听完医生说的话时我双腿一软，眼睛一恍惚就瘫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瞒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医院里充斥着我的怒吼声。

    这时几位护士将爷爷从急救室中推了出来。我扶着墙缓缓站起。走上前看着爷爷那沧桑的面容。心中诸多的话想对爷爷说，但他却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着……

    爷爷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第四天时醒了过来。醒来时他望着天花板虚弱的开口说：

    “我这是在哪里？”

    “爷爷你终于醒了，现在我们在医院里”我握着他的手说道。

    “你都知道了”他看着我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叹道：

    “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你隐瞒爸妈的去向，我可以理解，但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重要吗”

    他轻笑着对我说：“我也是去年才查出身体有病的，那时候你准备中考了，我怕耽误你的学习”

    “是我的学习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我身边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还这样对我，什么事都选择隐瞒”我更咽的说道。

    之后我俩都选择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一会你去办一下出院手续……我……我想回家了”

    他说完我就生气的跟他说：“出院！你这身体只能待在医院里，去哪都不行”

    说完他就松开了我的手说道：

    “你别犟，听爷爷的话，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今天办了出院手续，明天我要回农村老家住几天，就让我再去看看那些老伙计和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我语气坚决的说：“爷爷，这绝对不行，我不能这么放任你去做”

    “宇晨，你也长大了，懂事了，我不希望我带着满心的遗憾去见你奶奶，就让我去吧！我想在走之前再到那去看看”

    他说着说着，我很想阻止他，但我却已经无力反驳。我知道，如果不让爷爷去的话，他一定会很难受，他就我这么一个孙子，如果我还不听他的话，我怎么对得起他对我的养育之恩。

    我很快就办完了出院手续并带着爷爷回了城里的家，第二天一早，我俩就乘坐大巴回到了农村老家。

章节目章录 归归乡

    那时正是农忙时期。村间巷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拖着行李箱紧紧的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不一会他就停在了一栋木式结构的房子前。那栋房子外表看上去就是传统的农家结构房。整栋房子就是由一间主房和两间厢房组成。

    爷爷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从中选出一把插进了大门的锁孔。扭了几圈便打开了大门。从外面看房子是比较清秀的。当进到里面才发现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灰尘。我找了片干净的地方，让爷爷先坐下休息，自己则开始收拾那栋老房子。忙活了一会院子和客厅就收拾了出来。当我打开宿舍房门才发现。里面和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所有的房间里面的床、柜子和柜子里面的被褥都是干净的，我将主房的一个房间收拾了一下铺上了被褥和被子。然后就把爷爷扶到床上休息。就当我为中午吃什么发愁而的时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外面推门进来。然后喊道：

    “老赵！老赵是不是你回来啦？”

    “这位爷爷，你找我爷爷有什么事儿？”看着他在那里大声吼着，我上前对他说。

    这时爷爷听到了有人喊他，便从房中出来，并看到了这位老人。当时爷爷还未说话，那位老者便快步走上前搂住了爷爷，和他紧紧相拥在一起。

    “这么多年没见，老李你可老了不少啊！”爷爷对他嘲讽的说道。

    “我哪像你，早早的就搬到城里去养着，又不像我这糟老头子，这么大年纪还在忙活”那位老者说道。

    “你他娘的嘲讽我是吧，我老伴走的早我独自一人将这小子拉扯大，你以为我过得比你容易？”爷爷指着我说道。

    说完那老者就看着我说道：“哟，你孙子都这么大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恭敬的回答道：“李爷爷，我叫赵宇晨”“嗯，不错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比起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可是强了不少”他大声笑着说道。

    我挠着后脑勺呵呵笑道：“来，李爷爷到屋里坐”说着我扶着爷爷到客厅坐下。李爷爷坐到爷爷身旁后便问：

    “老赵，你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爷爷眯着眼睛说道：“嗯，是啊，人老喽，比不得从前了”

    说着我从行李箱中拿了件大衣出来披在爷爷身上后便坐到院子里听两位老人叙旧，从他们的交谈中我了解到他们两人曾经是一个部队的老战友，退伍后两人都先后回到了农村，做起了普普通通的农民，但后来爷爷和奶奶都搬到城里去了，这些年一直都没回来过。过了好一会儿我肚子饿得咕咕作响，然后我上前问爷爷：

    “爷，中午吃什么”

    说完李爷爷就笑着起身说道：“哟，还没吃饭呢，走！上我那吃去，我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爷爷也不推辞，跟着李爷爷去了他家。他家和我家都位于河畔旁。房子外面都种满了油菜，金黄的油菜花开满了整片田地，淡淡的花香满天飘，不经使人沉醉其中……

    饭桌上他们说说笑笑，不停的倾诉着这些年的变化。作为小辈，我只能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饭后李爷爷下田干活去了，我和爷爷也没有回过家，而是跟着李爷爷去了农田里。我和爷爷漫步在田间的小道上，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黄昏了，夕阳准备西下安寝了，霞光映红了半片天空，在金黄的油菜花作陪衬下使那片天地宛如人间仙境，这也使爷爷和我停留于此。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扶爷爷坐下，伴着夕阳。爷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突然他便开口问我：

    “宇晨，你有什么梦想”

    我看着夕阳想了一下说道：

    “嗯……我就期盼着高考快点结束，然后到全国各地走走逛逛，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去找一下我那素未谋面的父母”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其实前些年，你爸爸来看过你只是你没发现他来过，他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其实他们心里都一直有你，要不然为什么会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写信来问你是否平安”

    “是啊，在他们心中这样就是对我的关心吧，他们认为这就能弥补这些年来对我的亏欠”我嘲讽的说道。

    爷爷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你也不要责怪他们，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远走他乡”

    “呵，他们是干什么的？可以忙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我冷笑道。

    “你应该理解他们，他们谁都不容易，你爸是警察常年都在忙一些棘手的案子，你妈呢，是一位建筑设计师，她可比你爸还忙，这些年他世界各地的跑，忙的不可开交”

    说完我便沉默了，就因为这些，他们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吗？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其他孩子的家长即使工作再忙，时间再紧，也会抽空陪陪他们的孩子，人家的童年都是有父母陪着，而我却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爷爷，我曾幻想过母亲做的早饭是有多么可口，也曾幻想过父亲能带我上游乐园去做旋转木马，但那都只是我睡觉前的幻想罢了。我就只想问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心狠，可以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丢给父母照顾后便不闻不问。如果我哪天出意外死了，他们回知道吗？

    晚上回到家中我扶爷爷躺下后便到周边邻居家买了一些米和蔬菜。但他们看在爷爷的份上只收了米钱，没收菜钱。几番强求之下，他们仍是不收，没办法了，我只能默默的记着他们的好心，扛着半袋米，抱着一大堆菜回到家中。这一晚我们爷俩草草的填饱了肚子，就准备入睡了。

    就在我准备熄灭篝火，关上客厅的灯时，李爷爷就带着一群老人推门而进，我看到他们时就恭敬的上前迎着他们。这群人有十多个。年龄皆于爷爷相仿，他们都是爷爷年轻时的伙伴。

    爷爷拿了件大衣披上后便和他们围坐在篝火旁，他们个个询问着这些年爷爷的经历。有几个还不时开个玩笑逗爷爷开心，我没法插话，只能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并不时往篝火堆里添柴，看着爷爷那开心的样子，我的心也得到了些许宽慰